第10章 折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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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有個清風倚,城西有個皓月滿
四爺這臉治了月餘。
白老板重金請萋州最好的郎中入府,輾轉求來名貴藥材,外敷內服。
話說得滿,到拆布那日,一衆期待的目光下,白紗布緩緩揭開,鴉雀無聲。四爺環視衆人的反
應,遲疑着,自取了鏡來看,便一眼見到鏡中人雪白的面頰上,直直一道粉嫩的新疤。
郎中嘆道,很淺了,已是很淺了,能做到這種程度實屬不易,老天福澤四爺才有如此良效。
白老板壓不住氣,直提起他衣領欺怒:“狗屁良效!你給我接着治!治到無痕無跡為止!治不好我宰了你的蹄子!”
四爺卻搖搖頭,示意罷了。
反倒還去安慰他,說容貌面相無非是皮囊,堂堂男兒何須在乎?既是替對方順意,說出來,倒又像是寬解自己。
好說歹說,費盡了勸詞,終是把火氣按下,這事就這麽過去。
只是從那後,再不見四爺踏出院子。
秋去冬來,落木蕭蕭寂寂,一場新雪降下,聽聞前院裏有了喜事。
——我們,就當是白老板終于掙不過老太太的強硬,才不得不妥協了罷?
初入秋時,四爺新進府,他還常去院中。即便不歇夜,白日裏至了,一道品品茶,走走棋,興起還聽四爺倒舊戲。
對,起初四爺還是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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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沒了行頭,一身單衣在庭中那美人樹下空挽劍花,指梳柳發,那姿态也是極美的。
反而是揭了藥後,漸漸的,白老板便來得少了。
“你說這人心,也不過三四月而已。也曾驚天動地轟轟烈烈過,竟立時就能作茶涼的對待?”
白老板成親那夜,前院裏紅燭洞洞,歡樂朝天,四爺庭中卻一派蕭索,連燈也未掌一盞。
那夜四爺唱了一宿的戲,喜的悲的,盡夠了興。
最後一場,最後一句,便是——
“多少良辰美景,似這般雨恨雲愁。莫不然将它盡付,但求得霭散煙收。如此,如此,酒斷情休。”
聲兒落,手中酒盞亦應聲而落。
恰似那醉酒的美人,唱斷了腸,唱熄了情,終于白玉的指一松,多少往事盡付東流。
次日清早,白老板推門來時,四爺已在庭中椅上熟醉。
慘陋的那半臉枕在臂上,只露出這半完好的來,依然一張天姿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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