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糟糕的開始
街上車水馬龍，公交站牌那裏站着一群一群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着公交車來的方向，每次看到遙遠的遠方冒出一輛公交車就迫不及待的沖上前看，等看到不是自己坐的那趟，就會低着頭冷漠的回到原來的地方。
大家好像都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并且對身邊的人異常冷漠。
這種大家都習以為常的場景對莫九來說卻尴尬無比，他看着周圍神情冷漠，不是面無表情的盯着前方就是低頭盯着手機的人，幾次想要開口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所有人的穿着打扮都非常時尚，穿着莫九從沒見到過的款式，跟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形成鮮明對比，更別說旁人都挎着時尚的小皮包，只有他拎着一個蛇皮袋子。
得虧莫九年輕，要不然他這個模樣就是活脫脫的農民工進城。
不過也正是因為莫九年輕，皮膚又好，模樣并不是那種令人驚豔的帥氣，但很有韻味。莫九就像這個城裏唯一的一股清泉，身邊帶着一種與城市格格不入，但異常清新的氣息，即便是隔得特別遠，也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很特別的男孩。
世代居住在山裏的老人都說大山是有靈的，也有自己的脾氣，大山對居住在裏面的子民特別好，但對外面的人卻并不怎麽友好。或許正是因為莫九從小到大都在山裏長大，所以才這麽特別，叫人不容易忽略，也不會忽略。
又來了一輛公交車，越來越近，等候已久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沖到前面，手裏或是拿着公交卡或是拿着零錢，伸長了脖子往前擠，希望自己能搶到座位。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公交車，莫九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從下車的乘客中找到面相和善的人，他要問路。
刺耳的剎車聲忽然猝不及防的響起，刺激衆人的耳膜。大家都往公交車前面看過去，就見那裏停着一輛看上去很低調的車子，車門打開着，帥氣的大男孩沖着人群吹了聲口哨，有些嚣張的下車。
沒有人露出生氣的表情，因為車子雖然低調但大家都認出來價值不凡，男孩的穿着打扮也能看出一些，人家不差錢，自然也就不在乎旁人的态度。就連公交車司機都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反而往後退了退公交車才拐彎離開。
公交站牌剩下的人都安靜下來，要麽看着遠處公交車來的方向，要麽低頭看着手機，眼角餘光卻都悄悄看着大男孩的方向。
淩雲霄一步三搖的穿過人群，走到莫九前面，笑嘻嘻道：“我看你有點面熟，咱們是不是以前見過。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要坐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我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咧開嘴笑的時候非常陽光，帶着一種城市男孩特有的味道，莫九盯着淩雲霄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我想去這個地方。”說着，展開一直攥在手裏，已經皺巴巴被汗水浸透的紙條。
随意看了眼紙條，淩雲霄拍了拍胸脯道：“這地方我熟，上車，我帶你去。”
以前在村裏，如果遇到陌生人，大家都會熱情的上前為他解決一些問題。現在莫九覺得自己也終于遇到一位跟村裏人品質差不多的人，他感到很幸運，只是坐在車裏往外看的時候，公交站牌那裏等候的人眼神都不太好，表達的并不是善意，莫九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他心裏沒來由的有些忐忑。
車子行駛的非常平穩，還有一種很淡很淡卻不容忽略的幽香，淩雲霄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後視鏡，選了首舒緩的音樂播放，問後排座位上垂着頭的莫九，“你第一次來城裏？這邊有認識的人嗎？我淩雲霄別的本事沒有，但在這邊就是地頭蛇，認識的朋友不說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看你順眼，只要你需要幫助，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他說的話仿佛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莫九逐漸不緊張也不忐忑了，開口道：“我有一個堂哥在這邊上班，他要幫我介紹一個工作，不過今天他沒時間接我，只給了我地址讓我自己去。那個……還沒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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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還客氣什麽，咱們以後就是哥們兒。我看你順眼，這就夠了。”淩雲霄一腳踩下油門，神采飛揚，跟着音樂唱。他嗓音條件好，唱的也沒跑調，聽着很是悅耳。
沒跑多久車子就進入停車場，淩雲霄下車，親自幫莫九打開門，微微彎腰很紳士的說：“請下車，送你之前，先請你吃頓飯怎麽樣？”
腦子裏閃過‘無功不受祿’的話，莫九剛想說出來，就看到淩雲霄的雙眼，他的眼睛很真誠，似乎并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想請自己吃飯而已。不過既然對方幫了自己，莫九也不能讓人家白幫，禮尚往來他還是知道的，偷偷攥緊身上的口袋，感覺着裏面卷成卷的錢，莫九點了點頭，打算等吃飯的時候他來付款。
只是進去的飯店跟莫九見過的不一樣，裏面有高高的臺子，還有似乎并不是用來吃飯的地方，服務員都穿着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馬甲，看上去帶着一種很特別的氣質。一路跟在淩雲霄後面，莫九越走就越謹慎，越小心，直到進入一間包廂，然後被裏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一大群的人吓了一跳。
這裏似乎并不是吃飯的地方，總感覺有些不正經，莫九看向淩雲霄，想從他眼裏看出什麽，結果下一秒就被推進去，有些踉跄的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接着包廂裏似乎靜了一下。
“喲，淩二少哪裏弄來的尤物？”有人笑着說。
這仿佛打開一個開關，其他人都說笑起來。莫九有點狼狽的從沙發上爬起來，看到有兩個男孩湊到一起互相摸對方的身體，嘴唇離的極近，好像立刻就能親上。
大咧咧的坐在莫九旁邊，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淩雲霄端起一個高腳杯灌完裏面的紅酒，笑眯眯地說：“路上偶遇。這裏都是我的朋友，等會兒介紹給你認識，對你以後在城裏混有好處。咱們既然是朋友，我當然要讓你了解我，你說是不是？”
心裏覺得淩雲霄說的似乎不太對，但莫九嘴拙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對城市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就有些慢一拍的點了點頭，然後手裏被塞了一杯顏色很奇怪的酒。
“是朋友就幹了這杯。”淩雲霄手裏也同樣拿着那樣的酒。
顏色奇怪，聞起來很香，有點像飲料。莫九桌子上有很多這樣的酒，感覺大家應該都喝這個，雖然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便順從的喝掉滿滿一杯的酒。味道也很香，只是随後而來的酒味讓莫九頭腦有點發暈，他以前在村裏也喝過酒，不過那是村裏商店賣的假紅酒，度數比啤酒還低，就像酒味的飲料。
那些淩雲霄的朋友好像都開心的笑了，其中并沒有惡意，莫九就覺得似乎這樣也不錯。大概……他的運氣真的很好，才來城裏就認識這麽多朋友，以後在城裏混的話，或許會真的很棒吧……
桌子上的酒杯越來越少，随後有不少空着的杯子扔到地上，一些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随便找了個角落就開始卿卿我我，還有些人打着舌頭打開門，讓守在門口的服務員幫着開房間。
“我幫你找個房間休息啊。”淩雲霄歡快的說着，半扶半抱的帶着莫九離開這個狼藉的包廂。
這種事在城裏其實經常發生，淩雲霄這些人稱之為獵豔，通常都是兩情相悅，每次都能進興而歸。而這次淩雲霄之所以注意到莫九，是因為他太特別了，公交站牌那麽多人，卻能一眼就看到他，再也看不到別人。難得遇到如此感興趣的人，淩雲霄便上前試了試，發現莫九只是個單純的不能再單純的小男孩，心裏頭就癢癢的，一步步試探一步步滿意，最終兩個人來到床上。
醉酒的滋味實在是太不好受，身體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莫九感覺自己仿佛躺在雲端，又仿佛躺在火焰山，他努力睜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卻又模模糊糊的人，“行李，我的行李……”
“在我車裏，放心沒人敢偷。”淩雲霄也有些醉了，但是看到莫九白皙的皮膚染上忄青動般的紅，便覺得心裏頭一陣難耐，幾乎是有些兇狠的撲到床上。
……
停車場，車裏，莫九的行李忽然動了動，有些小心翼翼，有些試探，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動了動，然後拉鏈慢吞吞的從裏面拉開，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車裏還有熟悉的氣味，但人都還沒有回來。從行李中鑽出來的阿七小心翼翼的從後備箱爬到前面，嗅着車裏的味道，随後嫌棄的呸呸幾聲，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