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柔嘉近日覺得掬月不大對勁,又或可說,不對勁的人是他自己。
掬月姓姚,柔嘉亦姓姚,兩家非同宗卻是世交。掬月長他十歲,柔嘉無兄長,掬月在很大程度上擔任了這個角色,他性格柔韌,又極有耐性,從識字到習武,再到被招入夜衛,掬月的影響無處不在。他們本是最親密的人,如今卻很別扭。
煩躁,莫名的煩躁。
掬月明明還是那樣溫和友善,細致周到,可柔嘉每每看到他那張在旁人看來十分養眼的臉時,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火氣油然而生。
柔嘉選擇了躲避,除必須一同執行任務外,他幾乎不和掬月碰面。但任務是難以避免的,尤其是夜衛。
夜衛是先皇即位前建立的,伴随着奪位與黨政背景而生的夜衛,在其成立之初便伴随着危機與血腥。這個群體是由世家子弟組成的,當年先皇本是三子,并非繼承者,可當時的太子暴虐,太宗皇帝病重後更是擾得民不聊生。先皇一怒之下擲杯起義,兼具文武之能的年輕世家子紛紛表示擁護,先皇随後将他們組成了夜衛,踏月而出,救忠良,滅佞臣。先皇繼位後,夜衛也被保留了下來,由皇帝直轄,依舊晝伏夜出,處理一些秘密任務。
“柔嘉!”
掬月幫他打掉了從暗格中飛出的一支短箭,并将他扯回了相對安全的一隅。柔嘉回神,擡頭看見了他那少有的嚴肅面龐,皺在一起的眉眼傳遞出他此時的怒意:“這時候發什麽愣!很危險的!”柔嘉這才發現自己不知已經出神了多久,可當他試圖回想自己方才都思索了些什麽,他驚覺一切竟無跡可尋。
怎麽會這樣呢?柔嘉細細打量了自己所處之處,方憶起今日自己是同掬月一起到某個官員家中密室裏尋找謀逆書信的。
“我……”
掬月看出了他的無措,語氣也和緩下來。
“若是身體不舒服便提早告訴魏染大人,不要來了。”
柔嘉若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最近總在走神……這樣……不好……”
柔嘉并未接話,就好像是把掬月晾在一旁似的。他探手從暗格中抽出個錦囊來,打開草草掃了幾眼,确定了這确實是上頭要找的東西,便快速出了暗室,從二樓縱身躍下,腳底輕點幾步,眨眼間已不見了蹤影。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夜衛間時,東方露白。柔嘉在大廳門口将錦囊甩給了掬月,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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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複命了嗎?”
柔嘉表情有些僵硬,他指了指右側通往後院的小道:“我想去休息了,很不舒服。”
在夜衛任職的世家子們,直到而立之年以前,統一住在夜衛間的後院中,待他們走出這裏,多半都會在朝堂之上得到一個不錯的職位。
掬月點了點頭:“也好,你快去休息。睡前記得将窗戶關上,你的床榻正在風口上,別再染了風寒。”
“嗯。”柔嘉微不可聞的哼了一句,率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