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後的告別

林白關了咖啡館,将停止營業的牌子挂上。

然後瞞着所有人,只身一人回到了B市。

踏上B市的土地時,依然是高樓聳立,依然是車水馬龍,辦公樓裏行色匆匆的白領們手裏拿着一杯x巴克。

B市的繁榮一如他半年前離開那般。

只不過當時狼狽離開的林白,如今懷揣着一種別樣的心情,告別。

林白首先去的是原來的公司。

當時他精神崩潰,被母親帶走,那時的他神志不清,不知道工作的事情是怎麽解決的。

當時的他不告而別,如今他要來補上這一聲道別。

今天是工作日,公司裏的同事都在正常上班。

門口的保安還認得林白,熱情地朝他打了招呼。

辦公室裏人走走留留,不見了幾個熟悉的臉龐,多了幾個年輕的臉龐。

老同事對于林白的出現很是激動,半年未見的同事再次出現,寂靜的辦公室熱鬧了起來。

道別同事後,林白又去了經常光顧的那家手工蛋糕房。

“林先生,您來做蛋糕?”服務員看到林白的出現很熱情。

林白笑着搖搖頭:“以後恐怕做不了蛋糕了。”

服務員依然很熱情。

林白聊了一會兒,道了聲再見,便離開了。

後來他又去了常去的飯店,小區裏的住戶,跟那些熟悉的人道別,跟B市的生活道別。

他的朋友不多,最後林白去找陸齊。

陸齊依然穿着白大褂,窩在自己的研究所裏,對着試驗的數據塗塗改改。

林白到的時候,陸齊正看着一份數據。

敲門聲響起,陸齊擡起多日熬夜而疲倦的眼睛。

“嗨。”林白站在門外找招呼。

陸齊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林白,你居然回來了?!你去哪裏了啊?”

說着将林白迎進了門。

林白露出一個微笑:“中間發生了太多事,都過去了。”

陸齊興奮道:“這半年來我一直研究孕子藥的事情,現在的孕子藥已經能将孕夫的危險将到與孕婦一樣了。半年前你突然不來檢查,我又聯系不上你,着急死我了。現在孩子怎麽樣了?”

陸齊的話猶如一把尖刀,猛地插進了林白的心髒裏。

雖然時隔半年,中間失去了神志,但是這半年來,對于孩子流産的事情,林白一直耿耿于懷。

他不想多說關于這件事情,只是擺擺手。

即使神經粗如陸齊,看到原本應該七個月身孕挺着大肚子的林白如今小腹平平也猜到了孩子最後的結局。

“抱歉。”陸齊道歉。

林白露出溫柔的笑說:“沒事,都過去了。”

“那人呢?”陸齊小心地問。

那人指得當然是沈清哲。

林白表情平淡:“過去了。”

語氣雲淡風輕。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後來林白主動聊起陸齊的近況,聊到最近的研究。

一觸及自己的研究,陸齊整個人便亮了起來。

兩人聊了很久。

“我該走了。”林白提出道別。

陸齊問:“下一次什麽時候再來看我?”

林白笑道:“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我要離開B市,這一次過來跟你道別。”

陸齊面露遺憾。

“天下無不散筵席,以後總會再見的。”林白笑。

林白跟所有在B市的朋友們道了別,如今只剩下——

沈氏集團的高樓依然聳立在B市最繁華的地方。

半年前,林白站在這棟大樓前被無情地趕了出去。

如今前臺小姐早已換了人,她不認識林白。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嘛?”前臺小姐攔住進門的林白。

林白道:“沒有。”

新來的前臺小姐年紀輕,沒見過硬闖大樓的人還能這麽平靜。

“這——先生,大樓裏至于集團內部員工和有預約的人才可以進入。”新來的前臺小姐為難。

林白嘆了口氣。

果然,沈氏集團與他相克。

半年了,好不容易前臺小姐不認識自己了,結果新來的前臺小姐因為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不敢放自己進門。

好在兩人僵持時,林白想要見的人恰好出現了。

江律師斜跨着公文包,依然是西裝筆挺的模樣,從大樓內部走出。

“江律師!”林白舉手喊道。

原本目視前方的江律師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循着聲源望過去,叫他的人是個穿着白T的男人。

“您是——林先生?”江律師在腦袋裏将林白的記憶搜出來。

林白笑着點頭:“是我,江律師還記得我。”

新來的前臺小姐一看林白居然認識領導身邊的江律師,忙識趣地退到一旁。

“我記得林先生已經離開半年,如今到江氏集團是為了——”江律師皺眉。

江律師原本對于林白的印象不太好,認為他不過是一個靠着不正當的手段攀上了沈總的高枝,最後分手時不願意分手的男寵罷了。

但是林白離開的這半年裏,沈總的精神狀态一天比一天差,甚至到後來幾近冷酷無情。為了鏟除公司內部的蛀蟲,手段太過乖張,以致于最後被人下了黑手。

而這一切,全都發生在林白離開後。

江律師是多麽通透的一個人,他接手的感情事務太多,只有這一次,分手的時候金主無比決絕,男寵撕心裂肺不願離開,後來金主陷入痛苦而不自知,男寵卻是消失了大半年沒有出現。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

林白聽到江律師的問題,頓了一下回答:“半年沒回來了,看到他——的新聞,所以想問一下江律師。”

江律師皺眉:“林先生為何不去醫院親自看?”

林白撓頭:“當時簽了協議,協議上規定我不能靠近沈清哲,他身邊我只認識江律師您,所以只能來問問您。”

江律師這才想起來當時兩人簽的那份協議。

“沈總的事不方便在這裏說。”

江律師建議兩人到附近的咖啡館說話。

只不過一向好說話的林白這次沒有接受江律師的建議,他将聊天的地點選在了一家奶茶店裏。

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年輕學生,以及甜的有些膩味的奶茶,江律師表情不适。

林白看着江律師的表情,笑了一下,幫他把奶茶換成了茶飲。

苦澀的茶味讓江律師好受了些。

林白問:“為什麽關于沈清哲的話不能在沈氏集團大樓裏說?”

江律師推了一下眼睛後說:“林先生,你只看到沈氏集團光鮮亮麗的一面,其實在最深層裏,那裏是比叢林更恐怖的地方,到處都是弱肉強食。”

林白一頓。

江律師接着說:“沈總作為明面上沈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原本他應該能繼承沈氏集團,更何況沈總從底層做起,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能力升到了高層,有能力有膽識,所以沈氏集團裏所有的員工都認為沈總将會成為他們将來的掌舵人。”

“但是,沈總對待異己者的手段太過于苛刻。比如有一次,沈總得知一位元老級領導利用職位方便,打壓其他員工,拉拔自己的下屬,他當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貼出公告,将這位元老級領導及其親信全部都辭退。”

“一個公司的形成便是因為員工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上的那種微妙的平衡。但是沈總在處理異己者上完全不顧及那種平衡,只知道除掉對方。”

“最終沈總遭到反噬,公司裏的領導層開始反對沈總,員工中出現了讨伐沈總的聲音。在一次出行時,沈總乘坐的車子遭到人故意撞擊,最後出了車禍,腦袋受了重傷,現在一直躺在醫院裏。”

林白聽完江律師的一大段話,原本說好要放下的心突然又揪了起來。

沈清哲抛棄自己時,林白希望他過得不好,但是當真的聽到別人說沈清哲過得不好時,林白的心如同被人敲打一般。

突然,江律師對林白說:“林先生,我希望您能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沈總。”

林白為難:“我簽了協議,不能在他身邊出現的。”

他原本只是想跟沈清哲身邊的人了解一下他的近況,沒有想着靠近他。

江律師說:“沈總如今躺在病床上,他根本沒有意識。沈總不會知道林先生您去看望他了。”

“我又有什麽理由去呢?”林白說道,“我跟他已經結束,是他不要我。”

江律師焦急道:“林先生,沈總躺在病床上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除了那些看他笑話的人,他連真心探望的人都沒有。”

“如果林先生可以去,我想沈總的這輩子還算不那麽悲哀。”

林白驚呆:“一輩子?怎麽回事?”

江律師面露痛苦:“醫生說,沈總腦部活動一天比一天弱,已經快要接近腦死亡的水平了。”

腦死亡後,即使肉體還維持着,但是這個人已經失去了思維,跟死人沒了區別。

在醫學上,腦死亡便是死亡。

“怎麽會這樣。”眼淚一下子從林白的眼眶中流下。

那個對他冷淡,不願意愛他的沈清哲,真的要跟他徹底道別了嘛。

江律師勸道:“林先生,我真心地懇求您去看一眼沈總吧。”

林白陷入沉默。

良久後,他回答:“我去。”

【作者有話說】:裏面的醫學知識都是我瞎編的,如果有異議,以你為準。輕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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