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想,因為她的消失,父母在四處托人,想盡各種辦法找她。他們一定消瘦了很多。
至于家裏的另一個人,她不太想想起她來,因為想到她,她勢必就想到另一個人,想到那剜心剔骨的肮髒的一幕。
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了,她以為她已經不痛,可是一思及此,心底最深處還是隐隐作痛。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
無論時間多麽久遠,無論天地怎麽變化,那是她的父母,亘古不變的事實。
暫時在姚雪依的公寓裏待了幾天,她終于等來了秦朗以及她的一應物品。
看着這貨,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咬牙切齒地吼:“有種你一輩子別出來!”
秦朗知道她在氣什麽,他比她更生氣好不?
說到這個,他真的很擔心,一下子莫名緊張,抓住了杜曉顏的手:“曉顏,那天他到底有沒有把你怎樣?”
說着話,上下翻動杜曉顏的身體,想看看她究竟哪裏受到傷害。
“如果我告訴你,有,他把我怎樣了,你要負責嗎?”她嘶吼。丫的!早在五年前,他們就牽扯不清了。這次回來,差一點點,又羊入虎口。
這貨絕不是善罷甘休的主,這幾天沒來逮她,鐵定又在搞哪般花花腸子。
她悲催的人生!
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個男人他姓顧,而且以閃電般的速度,插人她的軌道。
看着女人氣憤的小臉,秦朗信以為真,一瞬間臉就黑沉下來,一雙眼睛,前所未有的陰戾:“我會廢了他!”
哪怕他位高權重,家世背景像座無法撼動的城堡,他也要給他炸出一條口子。
看他這樣子,杜曉顏心裏圓滿了,至少他不是故意的。
憑她聰明的小腦袋瓜子,想也知道,那天秦朗是身不由己,要不,五年裏除了隔三差五的回國一兩個月,都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她身邊的人,會在那種情況撇下她不管麽?
思及此,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秦朗,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
“什麽人?黑眼睛黃皮膚的中國人!你認不出來了?小爺真有帥到那麽難認麽?”
男人目光閃爍,瞬間又變成痞氣的流氓。
“呸!少給我瞎扯淡!你以為姐不知道哪些身着黑西服的男人來歷不凡?”
那天,他們剛下飛機,就被幾個黑西服男人‘請’上了車。哼!以為她不知道,他們專門在機場守着等逮他!姐的智商豈有那麽弱?
“聰明!”他毫不吝啬地誇她,可是他還是不能告訴她。遲早有一天,她就什麽都知道了。
“壞了!難不成,你這貨犯了啥事兒逃到國外,人家那是守在國門口等着緝拿你啊?”
她有些誇張地亂叫。這個當然是她瞎扯的,處了那麽久,秦朗這個人,除了骨子裏隐藏着些纨绔,邪惡與流氓,痞子的本質外,也基本算好人。
知道男人不肯對她說實話,她也不喜歡為難別人,找個臺階給人下吧。
“放心!爺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他想,其實也和緝拿差不多。趕緊轉移話題,“我幫你找了一處住所,去看看吧!”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些時候真的很貼心,對她,也是千好萬好。他總能在你想到之前,就已經做了。
“謝謝!”她誠心誠意地道謝,不只這一次,而是一直以來。
秦朗臉一黑,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兩個字。尤其這兩個字從這個女人的嘴裏說出來,就像有刀在剜他的心。
“杜曉顏,你就不能理所當然地當作是你的男人我,應該做的嗎?”
這句話他說了第一千零一次了,可惜……
“去去去!又耍流氓了不是?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杜曉顏真失身于你了!”。
心底猛地被什麽蟄了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繞開話題,無比正經地說:“秦朗,你是我的好老師,好哥們,今生我與你只有兄妹情。其實,有一個人,她……”
她想說,其實依依她一直喜歡你,要不,你考慮考慮。
她已然忘記了姚雪依已經與男人同居的事兒。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掐斷:“我秦朗的女人,就只有你一個!”
杜曉顏無語了。
男人甚少生氣,這回也生氣地沖她吼:“走,看房子去。”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她充滿了歉意。
從她高二起,他任她語文老師,一路跟班到大學任她的美術設計老師,她呼他‘禽獸’,他揪她的耳朵,兩人算是無賴遇到了流氓,互損互掐,處得還算另類的愉快。
那麽好的一男人,也不知自己哪裏抽了,真的對他不來電。不答應人家就算了,而她還每次都很無恥地,老給他推銷另一個女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閉緊了自己的嘴巴,緊跟男人身後。
錦之達小區。
座落于市區二環路,交通方便,安保設施好,公寓清新雅致,臨窗而望,能看見遠處滔滔的江水。
房子半成新,這麽短的時間內,也不知這厮怎麽能弄到這麽好的房子。
在這個住房緊張的城市,有的人半年也找不到一處滿意的房子,而這男人……
思及此,她又開始好奇他那神秘的身份。
有這個男人在,辦事兒真的很神速。
沒用半天,這窩就被收拾整理出來,看上去還很不錯的樣子。
她終于有自己的家了!
家--
她又想起她的那個家了。
她自認為,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但有時候,她對自己也很無語。比如,只要想到家,就好比摸到了自己一根軟肋。
她極力逃避去想,可是,自己又很沒有用地偏要去想。
好吧,既然不能從記憶裏驅除,她又何必要逼自己不去想?
她是該回家了。
去商場,給母親選了件春款開衫,給爸選了個頸部按摩器,再買了些水果,提着往她熟悉的那個方向走去。
突然,街對面兩個拉扯的女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知為了什麽事兒,兩人一邊争吵,一邊拉扯得有些激烈。紅色衣服的女人一推,那個裸色衣服的女人沒留神,被推了個四腳朝天。
009 傍到大款
紅色衣服的女人,指着倒地的女人還在嚣張地說着什麽。眸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倒地的女人。
中間隔着個大街,确實看不清楚女人的臉,但見她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悻悻地離開。
許是摔得重了些,走路時都有些不平穩。
那背影,那身材……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可能!
那個女人絕對不會是她媽媽。
她們家條件确實不咋地,但是她媽媽多麽強勢一個女人,她心裏明鏡兒似的。
絕對不會在大街上,被一個嚣張的潑婦欺負到如此,卻就這樣悄悄轉身離去。
她的性子,就是随了她媽!
縱然不還手,也得吹胡子瞪眼睛,理論理論吧。
看着漸漸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裏酸酸的,抹一把眼角,竟然有濕潤的感覺。
天哪!她,有些嗤笑自己何時變得多愁善感。
快步跨過街,往家裏趕。
她們家沒有別墅豪宅,卻也在高檔住宅區賣了樓中樓的套房,爸媽辛苦一輩子,也就看到那點兒業績。
停住腳,望着眼前的房子,百味雜陳。
深呼吸,她不敢用鑰匙,摁響了門鈴。
門開了,觸目所及的女人臉龐,讓杜曉顏吃了一驚。
“媽……”她掩住內心的激動,輕輕地喊了一聲,拖着長長的尾音,“我回來了……”眸光下移,裸色的針織開衫,讓她心裏一震。
剛剛那個倒地的女人,果真是她媽媽。
可是,無論如何,她不敢相信。
淩葉霜震驚不小。幾年不見的女兒,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有些措手不及。
“曉,曉顏?”吃驚過後,眼裏有些濕意,跟着臉上有了些喜色。
“嗯,媽,是我,曉顏。”伸手,想要抱抱媽媽,可惜媽媽已經側身讓門。
“進來吧!”話語瞬間恢複平靜冷淡。想着這死丫頭走了後,她給那個呂繼下跪,求爹爹告奶奶,方才饒過他們家,她心底說不出的恨。
沒有幻想中的母女重逢的驚喜與激動,更沒有詢責罵她突然消失,讓她擔驚受怕。
呵!冰涼襲擊了她的全身。或許生活的重擔,把她媽媽變得麻木。杜曉顏自我安慰。
家裏沒多大變化,倒是客廳裏的杜盛華,見着走進來的身影,驚得茶杯都打翻了。
“曉,曉顏……”杜盛華因為激動,聲音有些發顫。
“爸……”喉嚨裏哽咽着,杜曉顏喊了一聲,眼圈紅了。
父親明顯蒼老了不少。
想着剛剛在街上看到的情景,她可以想象得出,這幾年,她們過得不好。
但是,沒有理由啊,那個人不是富二代……
她嘎然止住自己的想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杜盛華起身,抓住了女兒的手,着實舒了口氣。
淩葉霜淡淡掃了杜盛華一眼,倒了水遞給杜曉顏,一家人坐了下來。
若大的一個客廳,沒有見到其他人的影子,她告訴自己,她并沒有刻意在尋找什麽。
“顏顏……當年……”歉意爬滿了杜盛華整張臉。如果不是他縱容妻子逼女兒嫁人,她也不會消失幾年不見。
“爸……都過去了。”她打斷了父親的話,埋藏在心底的東西,她深怕去觸碰。
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她不想要回味。
“你這死丫頭,就是倔性子!要是當初嫁給那個人,今天我們一家也……”
忍不住,淩葉霜埋藏心底的抱怨吐了出來,接收到丈夫射過來的冷眼,她住了口。
嘴巴裏不說,可是她眼裏卻是深深怨恨。
杜曉顏牽唇,盡量克制自己不要想太多,她一走了之後,可以想得到,給爸媽捅了多大一個漏子。
媽媽埋怨是應該的。
眼尖地瞅着女兒身上的衣服,再看到她帶回來的禮物,天哪,全是高檔貨。
看着包裝,這可是春裝的新款啊,前天,她才看見那個陳懂的夫人穿了同一品牌的另一款。
女人,誰不愛美?苦命的她,也就只有看着那些闊太太今天名車,明天名手袋,華麗的衣裝在她面前閃耀。
她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
心頭一喜,女兒這回是磅到大款了麽?
心底的埋怨隐去,眼角裏難掩激動的喜意:“顏顏,這回你總算給你媽掙回面子了。”翻看着衣服包裝,雖然有些愛不釋手,她還是放下,趕緊給女兒削了個水果遞過去。
看着妻子變臉的速度,杜盛華無語。
“媽媽喜歡就好!”杜曉顏笑着咬着蘋果,如果這樣,媽媽能開心,她也開心。她忽視掉內心某處的痛意。
“顏顏,看你這樣,是不是發展不錯啊?”淩葉霜委婉地打着擦邊球。
“談不上,只是能生活而已。”
她說的是實話。在法國,在秦朗的監督下,她一邊完成學業,一邊和他搞設計。
設計師資格她有,在法國,兩人打造的服裝“朗顏尚品”小有名氣,只是國人不知而已。
她想,憑着自己的學歷和資格,在國內發展“朗顏尚品”,應該不至于生活不下去吧?
“就,就沒有個像樣的男朋友?”眸光在全身上下掃動,淩葉霜的話說得露骨了一些。心底有些失望,不可能就全身上下這點吧,不争氣的東西。
“沒有!”她媽媽這是以為她傍大款了呢,她的心思她也明了。“媽,你女兒就只有找個像樣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嗎?憑我的能力,我想,我們一家也不至于餓肚子。”
“你的能力?你有多大能力,能救了我們家嗎?你有幾千萬堆銀行裏?”
淩葉霜好心情全沒了。本想着這死丫頭也許能救命,可是,如今,一樣的沒出息。
瞧她媽變臉的速度,真有點讓人心寒。
“媽……”杜曉顏深深吐氣,“我是沒有幾千萬,一定要有幾千萬才能生活嗎?我們一家在一起,平平淡淡過日子,不是也很幸福嗎?”
“幸福?什麽是幸福你懂嗎?”淩葉霜飽經風霜的臉變得犀利,聲音變得尖銳。
“如果你被人像條狗一樣踩在腳底,如果你對人點頭哈腰,還被人啐上一口唾沫,如果你在他人的眼裏連一只搖尾乞憐的畜生都不如……填飽肚子,茍延殘喘,還不如早點去死!”
她恨!她受夠了!
想着剛才那個李太太在大街上将她推了個四腳朝天,她就恨不得馬上死去!
“淩葉霜!你夠了!”杜盛華痛心疾首,“是我無能!你不能一味怨女兒!她剛回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給她做點好吃的?”
這就是她不争氣的男人!
他這是在沖她吼?這麽多年也不知是誰在撐着這個家。
本就紅了眼眶的淩葉霜,那淚珠子刷刷滾落:“要做你做!就你心疼她!她離家出走也是給你慣的!既然瞧不起那個男人,那就自己找一個給我看看?如今倒好,還不是這麽沒出息的回來,不如死在外面得了……”
啪--
010 下半夜來陪你
一聲脆響打斷了淩葉霜的叫嚣。
捂着火辣辣的臉,淚珠順着臉頰往下掉,淩葉霜不敢相信,這個沒用的男人也會打她。
“爸……”杜曉顏聲音裏帶着顫抖,想要阻止她爸已經來不及了。媽媽的話,再一次将她的心,捅得鮮血淋淋。
還不如死在外面得了……
哈!
她想要的東西,也許永遠也找不回來。
在回家之前,她想象了千百種與父母相見的場面,她沒有奢望媽媽将她寵得入骨,稀罕得如掌中寶,可是也沒有哪一種如此情此景般錐心刺骨。
媽媽的眼裏只有金錢。
如果她華麗歸來,迎接她的肯定是媽媽的另一張臉。
她不怪媽媽,只怪生活太殘酷,把她的媽媽變成了如此刻薄冷情之人。
“好啊,杜盛華,你能了啊,敢打我了,居然是為了這麽個不争氣的東西,老娘不活了……”
捂臉痛哭,淩葉霜坐地撒潑。
哭聲太大,驚動了樓上的人,只聽得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響,緊跟着響起女人的聲音:“媽,你和我爸又怎麽了?非得整這麽驚天動地啊?”
“是啊,爸,有什麽事和媽好好說……”男人的聲音,在看到客廳裏站着的那抹身影時,嘎然住嘴。
光聽聲音,杜曉顏就知道是誰。她使勁兒吸鼻子,憋回了快滾出眼眶的水花,挺直了腰板。
“喲!稀客呀!”杜靈萱看見了客廳裏的杜曉顏,聲音裏盡是嘲諷,“妹妹!好久不見,終于舍得回來了?”
眸光對杜曉顏來了個全身大掃描。
身量窈窕,玲珑有致,大氣而得體的裹身甜美紗裙,外罩時下最新款風衣,将她襯托得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亮晶晶!
甜蜜蜜!
她不想承認自己嫉妒,這瘋丫頭竟出落得如此水靈,可是,她那眼裏噴出的火苗出賣了她。
她怎麽可能被這死丫頭給壓了下去?使勁兒一把将有些呆怔的男人往杜曉顏面前一拉,得意又嚣張地宣布:“妹妹,這位我就不用介紹了吧,如今,他是你的姐夫!”
狠狠地在男人腰間掐了一把,死男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曉,曉顏,你回來了……”男人眼裏竟有些激動。
“是啊,姐夫,我回來了!”杜曉顏勾唇淺笑直視着兩人。一臉平淡而從容,仿佛這個男人,從未曾與她有過交集。
姐夫!
這字眼兒,無論怎樣聽,範江陵都覺得刺耳。那平淡如陌生人的眼神,讓他大受打擊。
男人的表情全被杜靈萱看在眼底,心裏妒火騰騰燃燒。
手肘用力撞了下男人,再狠狠瞪向她的好妹妹:“我的親妹啊,你回來就回來呗,非得把家裏攪得天翻地覆?這幾年,你不在,爸媽都好好的,你一回來,家裏就開戰,你還嫌幾年前沒把爸媽害夠?”
“你給我住嘴!”杜盛華氣得不行!自己這男人當得,把妻子寵成了刻薄的毒婦,養了個女兒也是如此無情無義的東西。他這一生,算是白活了。“滾!趕緊給我滾!”
無疑,震怒中的男人,還是有幾分威懾力。
淩葉霜也不哭了,從地上爬了起來,往自己房間走,杜靈萱拽了男人就往樓上去。
屋子裏很冷。
握緊拳頭,杜曉顏喚了一聲:“爸,我走了,改天來看您。”
“嗯……”杜盛華沒有挽留女兒。
家裏有對母女如此,他不想曉顏留下來受氣。更不想讓她留下來面對錐骨的背叛。
一個是自己的姐姐,一個是深愛的男人。
若留下曉顏,何其殘忍?
當年若不是姚雪依在女兒走後,到家裏來大鬧一番,他根本還蒙在鼓裏,因此,對女兒毅然決然的離家消失,他也能理解。
是他愧對了她。
感覺到手心兒裏的刺痛,杜曉顏這才發現指甲陷進了肉裏。臉頰有冰涼的東西滑下。
她伸手一抹,對着天空深呼吸。
她是堅強又嚣張的杜曉顏啊,有什麽坎兒不能過的?五年她都這麽過來了。
嘴角一彎,她扯了一抹笑挂在臉上,挺胸往前走。
驀地,感受到阻力,這才發現手肘被人拽住了。
望向手的主人,男人的臉龐像把刀,捅進了她心靈的最深處,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原來她還是會痛。
使勁兒甩手,她換上了一張冷漠的臉:“姐夫?光天化日之下,跟小姨子這麽拉拉扯扯被人看見了不好吧?”
“曉顏……我想……”男人死拽着不放手,難掩內心的波濤洶湧。
“閉嘴!”冷喝聲,止住男人欲繼續說的話,“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男人自我嘲笑,“是我對不起你……”
“錯!你沒有對不起我,只怪我有眼無珠。如今在家人面前,你是我的姐夫,若無人在場時,就當不認識吧!”
甩手,側身離去,她驕傲得如同女王。
那麽倨傲的背影,徹底刺傷了男人。
她在他面前還是那麽驕傲!曾經的他,在她面前是多麽卑微,她一點不稀罕。
如今,他成了她的姐夫,她更不把他放在眼裏,在她眼裏,他一直以來就什麽都不是。
他怒了!捏拳,一把将女人拽過來,箍進懷裏。
“杜曉顏,你還是那麽驕傲!你知不知道你的驕傲有多麽讓人讨厭?可惜呀可惜,你的驕傲都是裝出來的吧?怎麽,看你眼睛紅腫得這麽厲害,是受不了我成為你姐夫的事實吧?”
男人已經氣紅了眼,俊朗的面龐有些扭曲,帶着幾分不可一世的狂笑。
“杜曉顏,如果你真舍不得我,不如我考慮考慮,上半夜陪你姐,下半夜來陪你!”
啪--
一聲脆響,男人怔住了,也忘了說話。
杜曉顏冷若冰霜,放下了自己有些發麻的手。
她也不知使出了多大的力氣甩出了這巴掌。
“範江陵,天下就你一個男人啊?姐的男人,一定比你這種賤男,強千倍萬倍!”
心底忽地說不出的悲哀與憤怒。
GRD!還真把自己當了唐明皇,想左擁右抱。真恨不得那把刀捅進他的胸膛,再拿把利剪,廢了他的賤人工具。
如果說回來之前,她還有點點在為這個男人心痛的話,那麽此刻的她,則是在痛恨自己,恨自己空把眼睛當了配相。
抓狂啊,心中擁着一團火,恨不得咬人兩口。
嘩啦--
一聲響,擡頭,入目的幾個人吓了她一大跳。
------題外話------
011 這是什麽節奏
黑西服男人?
記憶中,她和此類人從無交集。
難道秦朗那貨真犯事兒,招了黑道的人?牽連她了?!
她想起,他們兩人剛回國的那天,也是幾個黑西服男人在機場堵他們,只是,這幾個人,是那天的幾位嗎?
眼睛疑惑地在這幾人臉上掃射,可惜,她什麽也不能分辨,他們的臉,似乎都長一個樣,冷漠無情。
--板着黑臉,就是你借了她錢還了他衛生紙的死樣!
姐今兒心裏不空,沒功夫給這兒瞎折騰。
心裏想着,她想繞道離開。
嘩--
只聽得腳步響動,幾個男人又擋在她的前面。
這陣仗果真是要和她鬧?
丫的!
姐正想咬人呢!
“閃開!好狗不擋道!”她一向都不主動挑釁,但是若有人敢先,她也不是好惹的主。
“跟我們走!”瘦高個兒冷着聲音說,一個眼神,旁邊就有位動手來拉杜曉顏。
這還得了!
赤裸裸的攻擊啊!
這妞也不客氣了,瞅準那只手,順手一抓,狠狠地咬上一口,立時,腥鹹的味道充滿口腔。
那個動手拉她的兵蛋子根本就沒有料到這女人會這麽野,結結實實被咬上了一口。
縱然他長期操練,皮糙肉厚,可終究也是肉做的,疏于防範的他,輕‘嘶’一聲,縮回了手。
瘦高個冷冷一瞥,連個女人也搞不定,真是丢臉!
遂向旁邊另一位丢一個眼神,于是乎,這杜曉顏哪裏是對手?
有了前車之鑒,縱使她有再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徒勞地亂揮舞一通後,還是被鉗子似的手夾住。
“喂,喂,你們這是要抓我去哪裏?這是法治社會,你麽知法犯法……”沒有人管她的高聲叫嚣,也沒有人給解釋什麽的,只是拎着她的肩,把她仍進車裏。
左右兩邊被黑衣男人鉗住,她動彈不得。
這種氣勢……似曾相識。
背心忽地有些發麻。
車高速地在城裏拐來拐去,也不知拐了多久,出了東門,往東郊而去。
別墅群落出現在眼前,吱--
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終于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
艾瑪!
高檔的豪宅啊!
無論是從壞境的空氣質量,還是從這些別墅的建築風格來看,它都不是普通人家能住得上的。
正有些瞠目結舌的當口,杜曉顏像小雞仔似的被拎了起來,她哇哇地亂踢亂叫,只見眼前一陣晃動。顧不及看豪宅裏的裝飾擺設,她便被仍在地上。
打了個趔趄,她才穩住腳。
“這是我們總裁,好生伺候!”瘦高個男人冷冷地低吼。撫了一把臉,有些火辣辣這才發現,他的左臉上幾時多了幾道抓痕。
嘎--
總裁?
“什麽破總裁?姐不認識!”
斜着眼兒睨了過去,呈亮的皮鞋,手工西服有型有款,光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男人高大威武,她鴨梨山大啊。
不過輸陣不輸氣,挺胸,她對上了男人的一雙利眼。
咯噔--
心底一陣兒發憷。
這,這不是那個姓顧的男人麽?
總裁?艾瑪!
她想死好不!
像她這種小角色,從小聽到最多的傳聞就是:錦江,是顧氏的天下,shi長是姓顧的,商場領軍人物是姓顧的,京都jun區威震jun界的還是姓顧的……
姓顧的人有多權勢滔天,她們誰也沒見識過,光聽就讓人肝兒顫。
如今這姓顧的是總裁,莫不是還與軍字兒沾邊,是人們口中傳說的老虎窩裏的人?
額的親娘,千萬別開這種玩笑!
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男人已經鉗住了她的下颌,強大的氣勢迫使她一步一步往後退。
嘭--
她的腰際撞到了盥洗臺,生疼得厲害,可惜她不敢呼痛。
男人重量壓了過來,嘴唇幾乎觸到她的鼻尖,她只得盡量将身體往後仰。
他濃重的鼻息悉數噴在她的臉上,咬牙,帶着幾分邪肆與狅霸,對她低斥:“女人,還不認識爺?敢霸王硬上弓再嚣張地撂下狠話落跑,簡直活膩了!”撒旦般的聲音如冰渣,灌入她耳膜生疼生疼。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那夜她撲倒的根本就是地獄的煞神。
這禍闖大了。
那天,她被這貨從半道劫走,扔進‘維多利亞’,他狅霸的氣勢,冷冽的嚣張,陰戾的怒氣,她就覺得非一般男人,不曾想,卻是如此不一般。
再一次想掐斷自己那惹禍的賤手,卻也有些佩服自己膽兒大的連老虎屁股也敢摸。
狐貍眼兒一轉,計上心來,一臉媚笑,:“哈哈,原來是總裁大人啊,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玉指在他臉上亂爬。
他超不喜歡女人見男人就摸啊勾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屁股。
“帶進去刷洗幹淨!”男人一把抓下女人的手冷聲低吼。
“是!”幾個女傭應聲而至。
來不及反應,“撲通”她已經被扔進浴缸。
她是要掙紮來着,可惜四五個女傭按住她,她只能在水裏撲騰,水花四濺,把個女傭們的衣服,個個兒澆透。
嘩啦啦,一比五,無法力敵,“啊……”慘叫聲中她被拔了個精光。
花瓣啊,精油啊,還有那什麽黏糊糊的液體,一個勁兒往水裏倒,她們這是要把她涮洗幹淨給人吃的前奏啊!
“啊--”一聲兒慘叫,這是美容師在給她除臉毛。
“啊--”又一聲兒慘叫,這是美容師在給她除腿毛。
……
裏間慘叫聲不斷,漸漸地,女人似乎也叫累了,聲音小了,後來,一點聽不見了。
“子丞!”瘦高個男人對着望窗而立的顧子丞說,“莫非你……”之前他沒有揣測兄弟抓這女人來的目的,但是看這架勢,不太像。
“之一,我要娶這個女人!”顧子丞轉身,眼神莫測高深。
瘦高個男人,名叫許之一,顧子丞的鐵哥們,錦江許氏集團的繼承人,在錦江除了姓顧的就是姓許的最大。今兒,兄弟要大婚,他必須得來。
可是,在得知未來的嫂子臨陣逃婚的時候,他華麗麗地驚呆了。
逃婚的對象,可是顧子丞啊!
整個錦江的雷神,商界的奇葩,誰敢招惹啊?
那女人,真是活膩了。
兄弟一聲吆喝,抓了眼前這女人過來,以為他是要發洩發洩心中的怒火還行,可是,絕不是可以結婚的對象。
“恐怕不行!”這女人嚣張又潑辣,倒不是擔心哥們兒駕馭不了,關鍵是他家老爺子能同意?
“必須得行!”恐怕不同意的不只老爺子。咬牙,顧子丞下定了決心。眸光掃過許之一臉上的抓痕,他有些淡淡的驚訝。
再望向旁邊的鄭大膽同志,只見他一只手往身後藏,忍不住紅了臉 。顧子丞那是什麽眼力,早瞥見了他手背的一圈血痕。
012 答應結婚
忽地他有些了然。
那女人不是個簡單的主,他一直都知道。也許,娶她是唯一不錯的選擇。
“大膽兒,準備準備,我也換衣服吧!”顧子丞吩咐着,開始解身上的衣服。
圓臉的男人,正是顧總裁的貼身助理--鄭大膽。其實他的真名叫鄭三軍,震懾三軍的意思,名字倒是有些氣勢,可那膽兒小的,在男人眼裏,堪比老鼠,因此顧子丞重給了他一個名字--鄭大膽,希望他能借着名字,發揮出男人的鐵膽神威,別丢了姓顧的臉。
“老大……”鄭三軍有些遲疑地喊。私底下他都是這麽稱呼自家boss的。那女人野啊,她傷了自己也就算了,萬一結了婚,趁自家首長睡着之際,斬雞除根,他家boss可不是要斷子絕孫啊?
以他的觀察,這女人絕對幹得出來。
無疑,這鄭大膽兒,确實有些狗血的幼稚和膽兒小。
他家老大,什麽樣的人物啊?
如果顧子丞知道這小子心裏想什麽,鐵定給他氣出尿來。
他與這個女人的牽扯,就是源于那啥。
“鄭大膽兒!”顧子丞一聲吼,喚醒了無邊遐想的鄭三軍,他挺胸:“是!老大,請吩咐!”
顧子丞狠狠在他腦子上一敲:“吃豹子膽兒,敢在我面前走神!”
“是,老大,我也希望我吃了豹子膽就變得雄心豹子膽了!”鄭三軍痞氣地回答,在觸到boss淩厲的眼神時,他趕緊縮了縮脖子,弱弱地說,“老大,我替你更衣。”
“之一,按照這個尺寸,火速弄一套新娘禮服!”顧子丞遞給許之一一張紙條。
艾瑪!
也不知究竟瞎折騰了好久,杜曉顏覺得她的人生一直處于悲催的狀态。
渾身到處都痛,哪裏都觸碰不得。
什麽變态男人啊,非得把她渾身的毛除了個精光,難道真如西游記裏的妖精抓住了唐僧肉,要把她蒸熟吃了不成?
整整折騰了她三個小時,終于,一切大功告成之際,她望着鏡子裏披着白紗的女人,迷茫了。
這麽使勁兒折騰不是要吃了她,而是讓她穿新娘禮服?
毛病!
瞧那鏡中女人,臉部妝容精致,細膩水嫩,酡紅的臉蛋兒,細長的柳葉眉,水潤亮澤的玫瑰唇瓣,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發髻高挽的她,前所未有的精神,夢幻似的頭紗披下來,正好蓋住她裸露的肩。合身的禮服,緊緊裹住她飽滿的胸線,深深的溝壑,只需一眼就引人遐想;修長的脖頸扣上了珍珠項鏈,與耳垂上珍珠鑲鑽的耳環正好搭配得完美無缺。
腳下的限量版高跟鞋,把她托高了至少十公分,原來她也如此窈窕。
其實,她知道自己也天生麗質,可是,還是被這化妝師的巧手震撼了。
也或許她是被自己從沒有顯露過的美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