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8

葉悔之追到快到葉府的時候又停了腳步,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香兒拿到藥也不可能直接進府塞進柳半君嘴裏,還是從長計議一下比較好。柳龍骧說過,附子只是尋常的一味藥,就算捉住了香兒也算不得什麽實據,他這樣闖進去抓人反而打草驚蛇。葉悔之正在心下盤算如何是好,柳龍骧和郁弘以及莫名其妙的藥鋪夥計也都追上了他,三個人稍作打算,還是先偷偷找到葉驚瀾說一下,想辦法來個人贓并獲永絕後患才好。

翻牆對葉悔之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帶着郁弘幾人往季滄海的府門口走,那路上有個葉家的側門,正好是他從前住的偏院附近。熟門熟路的葉悔之讓郁弘三人等在原地,自己輕輕松松的就翻進牆內準備開門,卻不巧牆內此時正站着個人。葉驚瀾上朝時候聽季滄海跟他講了一聲,葉悔之因為一些誤會被揍了板子,他正準備去瞧着葉悔之的慘相樂一樂,誰想到剛要開後門就眼看着一個大活人從天而降,而且這個大活人還是他要瞧的那個樂子,向來碎嘴子的葉驚瀾居然愣了幾愣沒講出半句言語來。葉悔之瞧見葉驚瀾倒沒太大反應,只是朝着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轉身打開門放了郁弘、柳龍骧和藥鋪夥計進來,葉驚瀾将幾個人瞧了一遍,十分誠懇的問,“這是打馬吊三缺一,還自帶個端茶倒水的?”

幾個人悄悄進了葉悔之住的小院,先把藥鋪夥計安置在一處小屋裏,又将香兒的事同葉驚瀾講了一遍,大多時候是擔心自家姐姐安危的柳龍骧在講,郁弘優哉游哉的補幾句,而葉悔之則是東走走西看看,出乎意料小院被人打理的十分整潔,連他常用的東西也都擺在随手可觸的地方,就好像他每日仍住在這裏不曾離開一般,葉悔之心中一暖,忍不住看着葉驚瀾笑了笑,葉驚瀾自然知道他這個弟弟在想什麽,瞪了他一眼說別起膩,沒看我們在這兒說正事呢,說着還揉了揉鼻子掩飾難得的那點不好意思。葉家上下本就對柳半君懷孕這件事十分重視,葉驚瀾更是親自挑了自己放心的幾個家養丫鬟随身伺候,還下了嚴令柳半君的事別人不得插手,再加上每日形影不離跟着柳半君的陪嫁丫鬟席翠,葉驚瀾沒想到這麽周密的安排下孫小寒居然還敢下手。郁弘問柳龍骧,有沒有可能真的只是二房要單吃這味藥,柳龍骧嫌棄的白了郁弘一眼,“府上貴人病了哪個大夫敢不将藥開齊了,還是說你見過誰是給自己單買一味藥平日做零食吃的,就算做零食吃家門口的藥鋪不去,偏偏要繞了大半個皇城,怎麽着他們家專門賣孜然味的附子嚼起來味道特別好?”郁弘被噴了一臉血,還拉得下臉點頭附和,“你是大戶人家你講什麽都對。”其實這道理郁弘何嘗不知,他只是沒事想逗逗柳龍骧說話,自打從沙洲城回來,柳龍骧還沒正經搭理過他。

葉驚瀾離了小院去做安排,既然藥在香兒那邊,他只需派人不動聲色的盯住香兒便可,只要她出手必然被捉,倒不是什麽天大的事兒,只不過他還想去瞧瞧柳半君,別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現在是一眼不見都渾身不舒坦,剛才還嫌棄葉悔之膩歪,他對着柳半君才是真膩歪,要讓葉悔之瞧見了估計會忍不住提拳揍他。葉驚瀾一走,屋子裏只剩下葉悔之和柳龍骧、郁弘三人,怕暴露行跡連杯茶也沒法安排人來送,柳龍骧倒頗能自娛自樂,尋了圍棋出來自己同自己下棋,葉悔之在從沙洲回皇城的一路同柳龍骧混的已經十分熟稔,直接坐到了柳龍骧對面住着腮看他,“小柳大人,你年紀也不小了,我看有一門親同你十分合稱。”

郁弘豎起了耳朵聽着,柳龍骧将碧玉做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啪的一聲微響,“不知哪家閨秀,說來聽聽。”

“禮部尚書的千金,你覺得怎樣?且不論你們倆的父親同為朝廷一品大員,單說你們兩個,你是當朝狀元,她也素有才名,你是才高八鬥,她是學富五車,你是豔冠群芳,她是國色天香,你們倆在一起定然是天作之合。”

郁弘在一邊譏諷,“你不去做媒人真是皇城閨秀們莫大的損失。”

柳龍骧神色不動,“我若沒記錯,景姐姐虛長我五歲,和我遠房的一位姑媽同年。”

郁弘嗤嗤的笑,葉悔之瞪了他一眼,也覺得有些牽強,可若不是柳龍骧這般人中龍鳳,換做誰葉悔之都覺得有些配不上景裳。葉悔之對感情之事并非一無所知,景裳是何心思他心裏明鏡一般,只不過兩個人各自裝傻而已,如今他喜歡上了季滄海定然不能給娶了景裳,而且也自覺配不上她,所以本着相識多年的情意,總想替她尋一戶好人家安穩下來,既能讓她富足度日,又該有配得上她的風華氣度。

白玉棋子落下,将碧玉棋子困成一副頹勢,柳龍骧幽幽開口,“景姐姐的事家姐也同我提過,這渾水恕我不蹚。”

葉悔之那點私事,郁弘自然是清清楚楚,而且他也不想将柳龍骧扯進來,難得主動開口幫忙,“你想幫景姑娘尋良人,我倒是想起來個人,我大哥不是只愛彈琴作畫麽,他那些朋友裏面,倒有位配得上景姑娘的,瑛貴妃的兒子,當今聖上的五皇子你們聽說過沒有,這位小王爺我在府上遇見過幾次,是個才貌雙全的,瞧着品性也不錯。”

葉悔之白了郁弘一眼,“你大哥何止愛彈琴作畫,還愛睡美人。”

郁弘尴尬的咳嗽一聲,“皇家不比我們,家風很嚴的,嗯,家風威嚴。”

柳龍骧收了拿棋子的手看向郁弘,“他怕太子妒他,平日只管尋歡作樂半分朝事不沾,要他去奪太子的心頭好,你當他是真傻?”

郁弘想了想答話,“若是連他都不能保景姑娘周全,那景姑娘還是別嫁的好,再說那景裳何等聰穎,哪裏用得着你在這兒幫她亂點鴛鴦譜,她自然有辦法替自己留條後路。”

葉悔之覺得郁弘的話在理,又覺得景裳也不過是個弱女子,憑什麽人人都覺得她萬事都有辦法,左右想不通有些煩躁,幹脆歪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沒有半點主人家該有的殷勤,不過柳龍骧和郁弘也并不在意,只是自己尋些打發時間的事情做,等着葉驚瀾那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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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未到準備膳食的時辰,葉府平日常用的小廚房裏人并不多,除了遠處兩個在挑揀青菜的廚娘,只有一個看着年紀頗小的丫鬟在熬藥。香兒進到小廚房的時候并沒太多人關注到她,倒是她難得臉上帶笑不似平日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主動問了廚娘一句,她們家夫人的當歸紅糖雞蛋水在何處。廚娘擦擦手準備去拿,香兒卻只讓大娘指了個位置,自己朝着蒸籠去了,平日裏香兒便常嫌她們笨手笨腳,是以廚娘瞥了她一眼并未多想,由着她自己去拿,一排蒸籠距離正在熬藥的丫鬟很近,香兒笑着打了個招呼,“小桃,在熬藥啊?”

小桃是家養的丫頭,今年才十四歲,機靈可愛很得柳半君喜歡,她見香兒問她,想了想說是在替老夫人熬些補藥,答完還覺得自己十分聰明,香兒點點頭說老夫人的藥當真要仔細些,平日香兒從不跟她們講這麽多話,小桃奇怪的問,“香兒姐姐,你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香兒又挂上一副笑模樣,“今天我家夫人心情好,我得了賞呢,而且夫人還說當歸紅糖雞蛋水都不用端給她了,賞給我喝了。”說着香兒将蒸籠打開,一股子熱氣散開,還帶着些許香甜,小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香兒瞧見,說不然我分給你一半?小桃最喜歡糖水喝,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這不好吧。”香兒臉色有些不高興,“要不是看在你能伺候老夫人的份上,想讓你幫我們家夫人說幾句好聽的,你以為我願意分給你?”說完用布包着滾燙的碗遞到小桃面前,“給你喝你就喝!”

因為香兒用力過猛,紅糖水居然順勢潑了出去,小桃前襟頓時髒了一片,雖然春天衣服也不算太薄,小桃還是被燙的啊了一聲,香兒也有些慌了,趕快将碗放在一邊去查看,“有沒有燙傷?”說着趕緊拿手帕去幫小桃擦衣服上的紅糖水,小桃哭喪着臉看香兒,“香兒姐姐,這個擦不幹淨了,老夫人瞧見我偷喝糖水定然是要罰的。”

香兒四處瞧了瞧,說趁着沒什麽人看見,你快去換身衣服,小桃面上猶豫,“可是夫人,哦不是,是老夫人的藥怎麽辦呀?”

香兒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這事也算我不對,我暫且幫你照看一下,你快去快回,別耽誤我太多功夫。”

小桃皺着眉想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了廚房朝着不遠處微微探出個身子特意讓她瞧見的管家點點頭,那意思是成了,面上哪還有對着香兒時候的半分憨态,管家也點了點頭,心說這二夫人還真是夠能鬧騰的,那香兒也是個作死的。

香兒見小桃走了,立即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子,拔開塞口動作迅速的将事先熬好的附子水倒入了正在熬着的藥裏,倒完藥習慣性的想四處看一下,不料一擡頭就看到葉驚瀾抱臂靠在窗口,臉上竟然還挂着些笑意,目光卻冷得如刀劍一般刺人,“倒好了?”

香兒驚叫一聲,吓得癱坐在地,瓷瓶子摔在地上轉了幾個圈,葉悔之吩咐香兒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管家和下人,“将她綁去我書房,把我娘和孫小寒都請來,我倒要看看她們怎麽跟我娘解釋。”

孫小寒被請進葉驚瀾書房的時候,裏面已經有許多人,葉宗石本來同葉夫人在一處,見下人大致通報了什麽事便跟着一起過來看個究竟,另外早在葉悔之院子裏待膩歪了的葉悔之、柳龍骧和郁弘也被請了過來,再有就是還穿着一身髒衣服的小桃和臉色慘白的香兒,被郁弘提來的藥鋪夥計看向身邊站着的一個中年男人,“徐大夫,您也在。”徐大夫朝他使眼色,你沒瞧見這是誰家什麽場面麽,咱別說話。

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藥鋪夥計一臉茫然,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抓我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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