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3
葉驚瀾伴着太子殿下出巡,果真如他講的一般風光無限,不說城外駐紮準備同行的軍隊,單是禁衛軍便調派了一千人近身守護,從皇宮到城門這一路數不清的百姓沿途圍觀,那派頭那氣勢再體面不過,連當初季滄海回承安也不過帶了八十龍骧衛,遠不如這般聲勢浩大。太子殿下有皇族的矜貴,坐在奢華的馬車裏不露面,但葉驚瀾卻是高頭大馬在前開路,一身玄色武将官服穿在身上,趁得人越發唇紅齒白、豐神如玉,承安城的姑娘們争相擠着向前,仿佛離葉驚瀾近一些便能得了青睐似的,連負責沿途維持秩序的護城軍都被這群平日嬌滴滴的姑娘擠的苦不堪言,這般生得好家世好自己又本事的風流人物本該是國士無雙,可承安城就出了三位,新科狀元柳龍骧和少年将軍季滄海、葉驚瀾,護城軍管事的心裏苦,柳龍骧打馬游街、季滄海班師回朝、葉驚瀾護衛出巡,他是一次比一次心累。
葉驚瀾慧眼如炬,在一群圍觀百姓中間還尋到了葉悔之和季滄海,朝着自己弟弟微微一笑,人群裏瞬間發出一陣姑娘們激動而熱烈的沸騰聲,葉悔之默默捂臉,太丢人了。護城軍管事一定想不到,此時最能理解他心情的居然是擠在人群裏的葉悔之,葉悔之瞧着葉驚瀾跟只開屏的大孔雀似的只覺得渾身起膩,想起當初季滄海回城時候他去圍觀過也是這麽一副尊榮,越發的心裏不舒坦。季滄海瞧着葉悔之這模樣,生生在擁擠的人群裏往旁邊挪了兩步,還嫌棄的問了一句,“你身上生了虱子?”幸好他們兩個人抵不過那群女人殷殷的眼神不敢擠在女人堆裏特意選了一處全是糙漢子的位置站着,不然季滄海話一出口只怕葉悔之周身的姑娘們要慘叫了,葉悔之咬牙切齒的回話,“我洗不洗澡你不知道?”
季滄海想了想,他确實不知道,前陣子忙的日子倒是自己洗澡時候抓過葉悔之過去,自己一邊洗澡一邊考立在屏風外的葉悔之功課,可葉悔之回房什麽時候洗澡他如何知道。葉悔之瞧着季滄海一臉懵懂的表情,得意的問你難道敢說你沒偷看過我洗澡?季滄海像看患了不治之症的人一般看着葉悔之,“你瘋了?”
葉悔之面上無光,轉了話題,低聲說以後你帶兵出城回城低調一點,不要每次都搞得沸沸揚揚的勾引大姑娘小媳婦,屁股上要是插幾根毛比孔雀抖的還歡實,季滄海反唇調戲,“我何時如你說的那般,你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葉悔之瞪季滄海,“上次你班師回朝我也是去北門圍觀了的,還在酒樓二層同別人幹了一架,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你什麽樣小爺我親眼所見,沒比現在我這沒羞沒臊的大哥強到哪裏去。”
季滄海神色微妙的看着葉悔之,葉悔之問怎麽了,幹了還不讓人說了?季滄海答說我覺得你幹了一架那件事才是重點,所以當時從天而降差點砸死我那個椅子是你扔下來的?葉悔之早就忘了還有這麽一茬,支吾了半天一摸鼻子,“那個,你回城花枝招展的事兒我就不同你計較了,我們還是聊聊天氣吧。”
季滄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回說天氣有什麽可聊,不如我們來聊聊我的生辰賀禮,我那個木雕的雕像到底何時送過來,我又借你擺在枕邊睡覺多摟了許多時日,你不要得寸進尺。葉悔之張了張嘴,居然想不出這句話應該從哪裏開始吐槽,是雕像所屬權還是自己摟了睡覺還是得寸進尺,季滄海見葉悔之不能言語,悠悠又補了一刀,“果然你自己也覺得理虧。”
葉悔之滿心滄桑,曾經他以為自己喜歡上的人是一副水墨丹青,為人處世曠達深遠,如今他才發現季滄海就是本批判小說,無處不刻薄刁鑽,而且還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對着別人依然是不動聲色潤物無聲的好上級、好知交、好兄長,作為這個唯一自己是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瞧着葉悔之死過一遍般的表情,季滄海默默再捅了一刀,“你若實在無法面對自己的不恥,不然我們還是來聊天氣吧。”
葉悔之炸毛了,忿忿的看着季滄海壓低聲音反駁,“我哪裏不恥了,我怎麽就不恥了?”
季滄海還是那副端肅表情,話卻跟表情一點不沾邊,“不然是害羞?”
葉悔之恨不得搶了護城軍的長/槍在季滄海身上捅幾個窟窿,“你才害羞,你阖府上下都害羞,你滿朝文武都害羞。”
季滄海火上澆油,“我怎麽沒瞧出來你哪裏不害羞。”
葉悔之怒極攻心,左右瞧瞧沒人在意,踮起腳在季滄海臉上啪叽親了個結實的,季滄海非但不惱,還挂上一種運籌帷幄十分滿意的笑意,中了激将法的葉悔之表情像死完又死了一遍,難怪飽覽群書的左春秋說凡是動了心的男女和患了腦疾的病人并無什麽分別,他果然很有道理。
葉悔之親季滄海周圍的人沒瞧見,卻被一個了不得的人看了個真切,甄福海本來是太子殿下貼身伺候的宦官,可偏偏是個最喜歡炫耀惹眼的,出城這一段因着有百姓圍觀,他還特意找人給自己弄了匹馬來騎,他在護軍隊伍裏不顯眼,盯着葉驚瀾便分外眼紅,見葉驚瀾朝着一處笑的時候便也發現了葉悔之和季滄海。葉驚瀾收了目光可他卻沒收,太子爺見天惦記着的人,派出去一查簡直要了親命,這葉悔之竟然是個江湖高手,怕是不能遂了太子爺的意了,用強的十個太子爺也不夠看,用藥別說人家江湖人不易中招,真中了你能毒一輩子麽,疏忽一次估計整個東宮都要人頭落地了,用葉家威脅他更是笑話,葉家不威脅太子就不錯了,只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這麽個人物居然跟季滄海有一腿,難怪一向不管閑事的季滄海會出面維護葉悔之,而且這麽多年明裏暗裏那麽多高官貴戚想同季滄海結親,他不還是只身一人,細細想來季滄海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當年季家在朝堂是何等威勢,雖然後來黨争敗了,可季家嫡子嫡孫照樣穩穩當當的半分牽連也沒有,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天知道朝堂上還有多少他們家當年留下的舊人,葉悔之和季滄海這事兒待會出城一定要同太子講,惹不起咱還是躲遠點吧,也不是不能動可是着實犯不上啊。
待人群漸漸散去,季滄海還在和葉悔之糾結自己的生辰賀禮,兩人這一糾結直接糾結到了八月初三,季滄海生辰便是這天,巧在這日正趕上休沐,季滄海從不浪費心思過生辰,今年李嬸來問還是一樣的答複,倒是葉悔之早和李嬸通了氣,一大早便起來在李嬸指導下煮了一碗長壽面。和面的活兒葉悔之幹不來,面條是李嬸做的,不過湯面倒是葉悔之自己煮的,李嬸在一邊瞧得驚心動魄,好在最後既保住了廚房又做出了長壽面,還煎了個瞧着不是很有賣相的雞蛋擺在長壽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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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滄海生辰這日與往常并無不同,早早的起來收拾洗漱,又在院子裏練了套槍法,季滄海的槍法既得了柳半君外公林老将軍的真傳,又承襲了自家槍法的絕學,兩相結合悟出來之後別樣厲害,連葉驚瀾在他手裏也讨不到好處,葉悔之是個識貨的,箭法賴着葉驚瀾教,槍法卻是實打實跟着季滄海練出來的,他本就是武功高手,雖是擅長使劍但槍法學的也是極快,如今倒比葉驚瀾更強一些,同季滄海對個五六百招還能勉強穩住陣腳。季滄海料想此時葉悔之還在睡懶覺,換了身衣服準備去大廚房那邊吃早飯,雖然言明不過生辰,但每年早上那碗長壽面李嬸是不會虧了他的。
季滄海沒來得及出院門,葉悔之已經提着個食盒來了,大大方方的拉了季滄海的手腕扯着他回了屋子,直接将食盒放在圓桌上從裏面将還冒着騰騰熱氣的長壽面捧了出來,季滄海瞧着長壽面的賣相有些生疑,心說莫不是哪裏得罪了李嬸讓她有了情緒,葉悔之此時已經将一雙銀筷子塞進了季滄海手裏,“将軍,這是我親手做的,快嘗嘗我的手藝。”
季滄海将面條挑起來嘗了一口,味道只能算個中等,但熱騰騰的面條吃下去心裏卻是十分熨帖,葉悔之巴巴地瞧着季滄海等評價,季滄海問你想知道自己嘗嘗不就是了,葉悔之看向季滄海手裏的銀筷子,“可是我就帶了一雙來。”
季滄海将筷子遞給葉悔之,“我又不嫌你,你是在嫌我?”
葉悔之賠笑,“不敢。”說完嘗了口面條,那表情仿佛吃的是什麽人間珍馐,将筷子遞還給季滄海,葉悔之在一旁賠笑,“将軍你瞧這雙銀筷子好不好,這是我特意尋來的,又精細又不浮誇,以後你用這個吃飯順便還能防毒。”
季滄海一板一眼的吃面,待口中東西吃盡了才答話,“它若不是給我的生辰禮物,那還挺好的。”
葉悔之說我哪裏會那般小氣,說完留了句你等着便風似的跑出去了,他同季滄海本就住在一個院子裏,仗着自己輕功好腳程快,幾乎是瞬間人便又出現在了季滄海面前,同時手中還多了個紅底繪着富貴牡丹的漆木盒子,葉悔之将盒子打開擺在季滄海面前,“這是我大哥瞧不上的,便宜你了。”
季滄海見多識廣,拿出金絲軟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将軟甲收回盒子裏,季滄海笑着開口,“東西是難得的好東西,只是有你在身邊,想必它也派不上什麽大用場。”
這話葉悔之聽了心裏自然舒坦,季滄海雖然經常一臉淡然的惹他跳腳,卻也常常波瀾不驚的哄他開心,葉小爺心裏高興了嘴巴自然也跟抹了蜜一般,他笑眯眯的握住季滄海的手回話,“我在的時候你自然用不上,可你要答應我,但凡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穿着,你可要保護好自己,我還等着和你百年好合呢。”
季滄海點點頭,“你果然不是個害羞的。”說完起身拉着葉悔之一起往外走,“既然你不害羞,那我們去你房裏把木雕取過來好了,答應了的事怎麽好總拖着別人。”
葉悔之一臉冤屈,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可是天大地大壽星最大,葉悔之順了順氣乖乖從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既然标簽裏有宮鬥,是時候把太子和五皇子拉出來撕一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