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懷拍戲時的安非
“啊!”葛韻吓得大叫,丢下斷臂拔腿就跑,一溜煙竄出攝影機的範圍還不停,一邊跑一邊搓着胳膊慘叫,“什麽東西啊!”
“哈哈哈!”我笑得差點打嗝。
我居高臨下看得清楚,那就是個逼真的道具,剛才顧懷把它藏在衣服裏,葛韻扯他的時候朝前一遞,可把她給吓了個夠嗆。
片場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後也都忍不住笑成一片。葛韻反應過來,跳着腳喊:“安哥,你無聊不無聊!”又扭頭朝陳子旭告狀;“導演,他欺負我!”
顧懷歉意地舉起手,朝葛韻跑去:“對不起對不起!沒吓壞吧?”
葛韻抱着胳膊朝他一個勁努嘴,陳子旭忙過去打圓場:“不是他,我的錯。是我讓安非這樣做的。”
“陳導說要拍你最真實的反應,所以不能提前告訴你。”顧懷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葛韻癟癟嘴,很嬌俏地歪了歪腦袋,望着安非,眼睛亮晶晶的:“那我演得怎麽樣?”
“特別棒!”顧懷毫不吝啬地豎起大拇指。陳子旭也說:“這一條可以用。很不錯,第一遍就能過。我之前說得沒錯吧,你天生适合幹這行!”
葛韻被兩人哄得小臉紅撲撲的,剛才的氣也忘了生,開開心心跑回來繼續拍戲。我卻有點不是滋味。
什麽嘛,顧懷這家夥,對着我,跟對着女人,完全就是兩幅面孔!我跟他對戲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這樣誇過我,他只會欺負我,嘲笑我,完了還不道歉,而是繼續欺負我,嘲笑我——雖然他說的話從表面看是在肯定我的進步,但我怎麽聽怎麽像是反諷。
我在心裏憤憤不平,痛罵顧懷這個家夥搞差別待遇,那邊兩人又繼續演了下去。
蘇霞要求阿秋當場表演“神跡”。阿秋胡攪蠻纏幾句,蘇霞卻沒有那麽好糊弄。
“好吧。”阿秋後退幾步,朝蘇霞攤開手,“給我樣東西。”
蘇霞警惕地問:“你做什麽?蒙騙不成,要明搶了?”
“啧,你又不信我,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懷疑。所以,我只好用你身上的東西來咯。越簡單的玩意越好,快找找。”
蘇霞瞪了他一眼,抿緊唇,摸了摸身上沒找到合适的,最後拔下頭上的發簪遞給了他。
如瀑黑發垂落下來,為蘇霞青春的面容更添幾分動人的妩媚。阿秋看着她,眼睛裏劃過一絲淡淡的驚豔。
咦?我心裏咯噔一聲。好像隐約想到什麽,但卻不願意細想。
我不是個擅長思考的人,就暫時放下這點疑慮,繼續往下看。
阿秋已經将那絲興味很好地隐藏起來。他移開目光,看着蘇霞的發簪,揶揄地眨了眨眼。蘇霞臉上一紅。
這是一根很普通的發簪,或者說就是根比較光滑的小木棍,因為用的時間太久,還泛着油光。
“你就用……這種東西?”阿秋用兩根手指捏住,嫌棄地甩了甩,斜乜着蘇霞,“小土包子,你知道城裏的女人都用什麽嗎?”
“不知道!”蘇霞氣沖沖道,“有本事,你變出來給我看看啊!”
接下來的劇情,是阿秋将那根發簪變得消失不見,然後嬉皮笑臉告訴蘇霞城裏的女人都披着頭發。蘇霞大怒,狠狠踹了阿秋一腳。
這裏原計劃是分開拍攝,但由于顧懷有點魔術功底,所以就省去了後期剪輯,直接由他親身上陣。
說起顧懷會變魔術這件事,其實我也知道的,他跟我吹噓過。據說他當年颠沛流離的時候,有段時間就靠在酒吧給人變魔術為生,人氣十分火爆,還有人指名要包養他——我對此深表懷疑。顧懷這家夥性格這樣惡劣,連我這個鬼都天天給氣個半死。究竟是什麽人那麽想不開,難道是個受虐狂?
“喏,看好了。”阿秋挽起袖子,露出兩節白淨的手腕,他拿着發簪朝左邊晃,蘇霞的眼珠也跟着朝左轉,他又朝右晃,蘇霞——蘇霞大怒,正要開口,眼前卻突然一花。
阿秋抖了抖手指,在他指間,那枚粗糙醜陋的發簪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鮮豔的美麗緞帶。
蘇霞睜大了眼睛。
“會不會用?”阿秋笑嘻嘻看着蘇霞,慢慢靠近。眼神有些狡黠,有些輕佻,有些玩世不恭,還有點可能連他本人都未曾察覺的心動:“要不要……我替你戴?”
蘇霞如夢初醒,狠狠踹了阿秋一腳,飛快跑掉了。
“cut!”
葛韻又走了回來,極不信任地看看顧懷,又看看陳子旭,撅起小嘴嘟囔:“這次又不提前告訴我!”
“哈哈,這次是我的錯。”顧懷笑道,“剛才忽然覺得這樣很合适,就這麽演了。”
其實他沒有必要道歉,表演本就不是完全按照劇本,劇本也不可能完全覆蓋演員的表演。任何影視作品在拍攝的過程中,都需要演員的自由發揮,有些片段甚至能因演員的靈光一現而成為經典。
(順帶一提,我演戲的時候,自由發揮的地方也有一些,只是都被後期剪輯掉了,非常可惜地失去了跟觀衆見面的機會。不然,說不定我早就走紅,也能得個什麽天才演員之類的名頭呢。)
陳子旭對顧懷方才的表演十分認可,甚至表示這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于是跟編劇商量了一下,當場對劇本展開修改。
然後,顧懷與葛韻又重新拍了一遍改動後的版本。其間陳子旭對幾個鏡頭不滿意,就繼續拍。
拍戲其實就是很多的重複與枯燥的勞動,一開始可能還新鮮,但時間久了誰都會膩歪。我之前只拍過電視劇,沒想到電影更煩人,每次表演還都得有點不同。
這個時候,顧懷的表現就特別令人驚訝了。他的表演并沒有問題,但葛韻作為新人,雖然靈性有餘,但經驗不足,尤其是對鏡頭語言要求極高的電影,所以就只得不斷重來。
在這種情況下,顧懷居然一點都沒有不耐煩,每次的表演都是那樣情緒飽滿,充滿熱情,不時有令人拍案叫絕的精彩表現,甚至有餘力在拍戲的間歇安慰鼓勵葛韻——我看着看着,心頭那種奇異的感覺越來越濃,幾乎到達讓我無法忽略的程度。
這種感覺,在拍另一場戲的時候到達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