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有河蟹我也是膨脹了呢】 (2)
,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很快,冊封沈嬰嬰為芫妃的聖旨到達了沈府。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之後一定得大修一次,不然都不能看。。。。
☆、玉蝶
陸玄下旨辦了一個很隆重的冊妃大典,可以看出他是很看重這次冊妃的。
沈淵繞去沈嬰嬰的永信宮看她,他被領入正殿,入目是一片的紅色,震耳欲聾的喜樂萦繞于朱紅色的府門,一個屋子顯得特別熱鬧。沈嬰嬰正在梳妝,端坐在梳妝桌前,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兩頰微紅,兩眼一派清明,微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兒濕,奢華精致的玉冠戴在頭上,上身一件玫瑰紫緞子水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系一條粉霞錦绶藕絲緞裙。可謂是亭亭玉立。
沈嬰嬰站起身,轉了一個圈,給沈淵看。沈淵笑着道:“我的妹妹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好看。”
沈嬰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如溫潤美玉的臉頰迅速爬上了兩團緋紅。
沈淵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禮:“臣參見芫妃娘娘。”
沈嬰嬰忙扶起他:“兄長這麽做真是折煞我了。”見逗得沈嬰嬰笑了,沈淵才安下了心。他還像以前那樣摸了摸沈嬰嬰地頭,略有點不放心地道:“若在宮裏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來告訴哥哥。”
沈嬰嬰笑道:“不會的,皇上待我很好,皇後娘娘也是很溫和的一個人。”末了,他又加上一句:“嬰嬰一定會常常回去看看的。”
其餘人都在澹泊殿喝酒,沈淵也不敢耽擱,匆匆去了,挑了個末尾的位置,入了席。
沈淵表現得比封後大典那天更從容。他也要慢慢學會習慣的,畢竟陸玄以後還會冊封更多的妃子。這麽想着,他往柳綠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笑得極為勉強,卻還是得體地應對着。
他匆匆地喝了幾杯酒,趁其他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一路上都沒什麽人,此時正值夏季,聽聞太液池中的荷花開得正好,他便調轉腳步,往太液池的方向去了。
果然,他肯定是要偶遇什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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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陸亢被好幾個妃子圍住,滿目為難,正愁脫不開身。看見沈淵便眼睛一亮,如蒙大赦,遙遙地招手喚道:“沈兄!”然後對着那些美人抱歉道:“哎呀你看,本王還有要事在身,就恕不奉陪啦!”然後迅速地溜到沈淵身邊,趕緊拉着他走了。
陸亢連連感慨:“還好沈兄你來了,不然我可不知道要被困到什麽時候。”
沈淵輕笑道:“我果然還是不該出現為好。”
“沈兄也覺得着宴席煩悶無趣?”陸亢道。可說完就感覺失言了,畢竟這芫妃是沈淵的親生妹妹。
沈淵倒不太在意,只道:“只是想出來走走。”
陸亢像是忽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道:“诶,不然我們出宮吧?”
“出宮?”
“對啊,上次說要帶你出去玩的。我有一個好地方,一定得帶你去看看。”說着便吩咐下人準備了一輛馬車,拉着沈淵出宮去了。
沈淵對陸亢說什麽就做什麽的性子頗覺無奈。
一路颠簸,馬車停在了一個酒樓前。沈淵細細辨認着酒樓上挂着的牌匾:煙雨樓。
“這是什麽地方?”沈淵好奇道。
“如你所見,就是個普通的酒樓,只是這裏有個人很有意思。”陸亢拂去衣服上沾到的塵土,率先邁了進去,沈淵也緊随其後。
确實只是一個普通的酒樓,客人很多,熱熱鬧鬧的樣子,酒香濃郁。
樓上格外嘈雜,笑聲時不時傳來。陸亢上了樓,示意沈淵跟上。
樓上數名男子都圍着一個捧着一壺酒的姑娘,口中苦苦哀求道:“玉蝶姑娘,好姑娘,你就給我們喝一口這酒吧?”
那姑娘的聲音清脆動聽:“那可不行,我說了你們要講個我喜歡的故事,可你們講的故事我數年前就聽過了,十分無趣。”
沈淵這才細細大量起那個姑娘來,隔着數人,遠遠見她一襲翩然白衣,烏黑的秀發用一支羊脂白玉簪子攏在腦後,沒有留劉海,露出一片高潔的額頭,兩縷碎發垂在耳前,雲鬓處點綴着一只小小的白玉蝴蝶,如蓮花般輕靈出塵。
陸亢在一旁觀望了許久,咳了一聲,那女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滿目欣喜道:“王爺!你來了!”
沈淵卻對那女子已經知曉陸亢的身邊而頗覺訝異。
其餘人有貴人在場,只得紛紛作鳥獸散,自顧自喝酒去了。
陸亢一把攬過沈淵,對玉蝶道:“玉蝶姑娘,我這位朋友,說想喝你釀的酒。”
沈淵渾身都僵硬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陸亢悄悄地湊到他耳邊道:“這位是藍玉蝶姑娘,她釀的梨花釀啊,要是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若是沈兄你能讨到一杯喝,我安祾王不勝感激。”
藍玉蝶細細打量着沈淵,一雙美目如秋瞳剪水,顧盼生輝。她輕啓朱唇:“你剛才也聽到了,只要你講一個我喜歡的故事,我手上的這壺梨花釀便歸你。那麽,你有什麽故事要講給我聽呢?”
沈淵頗覺頭痛。他哪裏會講什麽故事!只是小時候為了吹噓一番,經常抓着其他皇子們講一些草原上的見聞罷了。他記得小時候那個牧羊女阿滿才是真正會講故事,可是阿滿跟他講的故事都被他忘光了。
他想了想,竟然唱了起來:“在薩那湖的中央,有一只狐貍,那只狐貍望着月亮,原來它不只是望着月亮,而是望着住在月亮上的姑娘。”他輕輕地哼唱着這首小時候阿娘哄他入睡的歌謠,旋律悠揚。
陸亢臉都綠了:“人家玉蝶姑娘叫你講故事,你怎麽還唱起歌來了,完了完了,這是徹底沒希望了。”
藍玉蝶卻好像很感興趣,湊近了幾分,殷切地問道:“這首歌講什麽的?什麽意思?”
沈淵用的是古樸的老語言,難怪藍玉蝶聽不懂。他道:“這是以前我阿娘唱給我聽的。好像是來自于一個傳說,從前有一對男女,互相相愛,可他們都是敵族,于是一個巫師詛咒了他們,男子變成了一只狐貍,只能住在薩那湖中央的石頭上,出不去,而女子則化身成了薩那湖上方的一輪彎月。”
藍玉蝶聽得皺起了眉頭:“他們只是相愛,又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要懲罰他們?”
沈淵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明智地選擇了沒有回話。
藍玉蝶嘆了口氣,把手中的梨花釀塞到沈淵的懷裏,道:“拿去吧,我很喜歡這個故事。”說罷便扭身離開了,獨自一人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那一輪彎月,許是還在為那個故事感到憂愁。
陸亢大喜過望,拍着沈淵的肩,道:“沈兄真是威武!竟這麽能讨女孩子的歡心!走,我們喝去!“
沈淵望了一會藍玉蝶孤單的背影,轉身跟随陸亢離去。
藍玉蝶望了一會窗外月色,悶悶不樂地回房去了。進房之前,她攔住這個酒樓中資歷最老的柳大娘,問道:“大娘,你可知道方才在安祾王身邊的是何人?”
柳大娘道:“那是沈淵沈大将軍。怎麽,我們家玉蝶姑娘,對沈将軍有好感?”
藍玉蝶悄悄地紅了臉,一言不發地回房去了。
陸亢和沈淵在郊外随便找了個草地,就那麽坐着,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那壺芳香四溢的梨花釀喝完了。
當真是美酒,入口即是香醇,略帶一點辛辣,卻又是無盡的柔和,讓人回味無窮。
陸亢喝完這壺還嫌不夠,又吩咐随從抱了一壇回來。喝罷之後,兩人搖搖晃晃地互相攙扶着,連路都走不清楚了。
第二日沈淵醒來時,卻是在沈府自己的房間裏。可他卻沒有回來的記憶。
一道陰沉的聲音在耳邊如驚雷般響起:“沈将軍終于醒了啊。”
陸玄!
沈淵吓得立馬爬起,可頭還在隐隐作痛。
陸玄的臉黑的可以拿去做鍋底了,許是剛剛下完朝就趕來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沈淵強撐着行了個禮。猶豫着問道:“我….我這是已經回府了?”
“今天早上有人發現躺在府門口的你,就趕緊把你擡進來了,未曾想你只是喝醉了。”
“那….安祾王呢?”
“也已經回王府了,估計現在還沒醒呢。”
太不厚道了,竟然只把他扔在府門口就完了。沈淵在心中暗暗腹诽道。
陸玄的面色微微緩和了些,道:“昨夜我一直在尋你,卻不知道你竟和阿亢一起喝酒去了,還喝了個爛醉。”
“尋…我?”
“九清,你若是心裏生氣,可以跟我說。”
原來陸玄是當自己心裏有氣,才出去喝酒的。
沈淵疏離地道:“臣不敢心中有氣。皇上是個好人,定會好好善待我的妹妹。臣滿意的很,哪來生氣一說?”
陸玄目中的擔憂卻并未散去。
沈淵心道:我如何能生氣呢?我有什麽資格去生氣呢?
他道:“皇上匆匆出宮來見臣,這份心意臣已經知曉了。只是宮中定有要事要皇上處理,皇上還是快些回去較好。”
陸玄面色一凜,略顯不快:“朕好不容易來見你一次,你卻急着要朕走?”
沈淵直視着他的眼睛,毫不躲避,铿锵有力地道:“是。”
陸玄瞪了他一會,憤憤地拂袖離去。
望着陸玄的黃色衣角消失在門外,沈淵才又重新癱了回去。
心太痛了,好一陣都呼吸不過來。他躺在床上,重重地喘着氣。
作者有話要說: 吐血二更!
☆、煙雨
休整了半個月,沈淵又重新回到了軍營中。
這日陸玄突然來到軍營,說是要看看将士們平常的練習情況。
身邊只跟了一個朝臣,是最近很受寵的尚書郎,尹遼。這人眉眼細長,天生就一副笑臉。見了誰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聽聞陸玄要來,沈淵安排了三千名精銳朔方軍在校場演練。将士們手舉黃旗,騎着烈馬,在校場上不斷地變換着陣勢。看來讓人熱血沸騰。
陸玄站在一旁的觀望臺上,甚是滿意:“這才是我大宏朝的将士。”尹遼一聽,又滿臉笑容地奉承去了。
三千精銳兵中領頭的那一人前來領命,陸玄道:“行了,吩咐下去,讓将士們回營去吧。”那人仍是跪地不動,卻擡頭看向了沈淵那邊。
見沈淵颔首,那人才退下,領着三千精銳兵回營地,可陸玄的眼中卻閃過一抹陰厲。尹遼笑着湊上前,在陸玄耳邊悄悄地道:“皇上您看,這些将士們,只聽沈将軍的話呢,也是,畢竟沈将軍才是擁有虎符的人吶。”
陸玄不知覺地将手緊握成拳,道:“尹愛卿自重,沈将軍是朕的親信。”
尹遼仍是一副笑臉不改,悄悄地又退了回去。陸玄這話看似堅定,實則卻産生了一絲動搖。
陸玄下令,犒賞三軍,在軍營裏擺起了宴席。還特地去沈府請了沈世垣來。
陸亢聽聞,也跟着跑了過來,口中念着:“皇兄可真不厚道,什麽事情都不帶上臣弟。”
陸玄看似心情不錯,對沈淵道:“上次朕還沒好好地賞賜你,沈愛卿說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沈淵側頭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還缺些什麽。平日裏金銀珠寶陸玄都成堆成堆地送來,倒是美人陸玄卻沒送來一個。
正想開口推辭,沈世垣卻突然上前道:“皇上,說到這裏,老臣可得為自己的兒子求樣東西。”
陸玄挑眉,看似頗有興趣:“哦?是什麽?”
沈世垣笑道:“我這兒子已過而立之年,是時候該娶一名妻子了。還請皇上賜婚。”
沈淵正喝着酒,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陸玄望向他這邊,神情變幻莫測。
他忙站出來道:“現在邊塞還不太平,臣無心成家。”
沈世垣還要再說些什麽,陸亢卻笑道:“哎呀皇兄,這可不能随便賜婚,不然可白白辜負了人家玉蝶姑娘。”
沈淵朝陸亢狠狠地瞪了一眼。
陸亢卻還是不以為意,繼續道:“現在嵘城那個不知,玉蝶姑娘每天都得問一句,沈将軍來了沒有?怕是要得相思病了呢。”
沈淵确實不知道這件事,愣了好一會。
陸玄率先笑了出來:“哦?還有這麽一回事?”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打岔過去了,席間還算熱鬧。
彈指一揮間,又過了半月。
卻又是一年一度的圍獵季了。再次站在白石山圍獵場,沈淵卻覺得猶如隔世。
上一次來的時候正當少年,真是令人唏噓。
陸玄笑着問他道:“沈愛卿可還記得上一次發生的事情?”
上一次,他受了傷,是陸玄背着他下了山。這段記憶,格外的清晰。
他望向陸玄,道:“自然是記得的。”
只是,今非昔比。
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今年陸玄要參加,其餘的人自然是收着再收着,生怕一個不小心搶了皇上的獵物。
沈淵還是無心參加,只是打着馬跟在陸玄身後。
一群人來到了密林深處,陸玄一擡手,一拉弓,遠處拼命奔跑的一只鹿瞬間就倒了下來。衆人紛紛拍掌叫好。
忽然,一個人影串了出來,所有人都大驚:有刺客!幾個侍衛忙沖上前去,将人綁了送到陸玄眼前。
衆人着實吃了一驚,這刺客,竟是個女子?
那女子擡起頭,臉上滿是倨傲。
可這張臉,沈淵是認得的。就在前不久,他還喝了這女子親手釀的梨花釀。
他連忙翻身下馬,解開藍玉蝶身上的繩索,也跟着跪了下來,對着馬上靜靜觀望這一切的陸玄道:“請皇上恕罪,她只是我的一名家眷,擅闖白石山大概也是找微臣有急事,還懇請皇上将她放了。”
“家眷?”陸玄細細地又念了一遍這個詞,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四周空氣仿佛都靜默了,陸玄重重地“哼”了一聲,調轉馬頭,領着衆人離開了,似是不打算再管這件事。
見衆人都離開了,沈淵掏出一張手帕,遞給藍玉蝶。藍玉蝶此前端莊的面容已滿是泥污。沈淵雖不太了解藍玉蝶,但知道她定不是這麽魯莽的性子,慌慌張張跑來白石山尋他,肯定是有什麽要事。
藍玉蝶愣愣地接過手帕,擦着臉,可是淚水不斷地掉落,越擦越髒,越擦越髒。
她終是再也忍不住,把手帕扔在一旁,放聲大哭起來。
她只是個普通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剛才若不是碰巧遇到了沈淵,指不定就真的會被當成刺客給抓起來。再加上這一日的奔勞,讓她已經失去了神智,再也顧不上端不端莊了。
沈淵也亂了手腳,慌忙地安慰着藍玉蝶,溫柔道:“玉蝶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若是沈某能幫得上忙的,請盡管說。”
藍玉蝶抽噎了一會,才道:“煙雨樓被燒了。”
燒了?沈淵心中盡是疑惑,只等着藍玉蝶繼續說下去。
藍玉蝶繼續道:“應該是仇家尋仇,在昨天夜裏一把火給燒了。好在沒什麽人受傷,只是一大家子人不知道住哪裏去。我又不認識什麽達官貴人,安祾王出城去了,我就想到你了。”
沈淵對藍玉蝶的堅強是不得不佩服的。他握着她的手,軟聲細語道:“不打緊,我讓人送你回去,你帶着人住到沈府來。這一點,我還是能照應的。”
藍玉蝶怔愣地擡起頭,似是不敢相信他就這麽爽快地答應幫忙了,旋即,一個燦爛的笑容在她臉上綻開,她歡喜鼓舞道:“嗯!謝謝沈将軍!”
當晚,煙雨樓中的四十幾號人全部入駐了沈府,在沈府安頓下來,接受治療。
藍玉蝶心情大好,捧着一壺梨花釀去沈淵的院子裏尋他。
他正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注意到了動靜,才轉過頭去。
藍玉蝶抱着那壺酒,沐浴在月光下,一身白衣格外皎潔,目光清澈,歪着頭,對着沈淵綻出了一個微笑。
沈淵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坐下,同時也對她回應了一個微笑。
藍玉蝶把那壺梨花釀放在石桌上,又尋了兩個杯子,親自斟上酒,把其中一杯推向了沈淵。
沈淵也不客氣,拿起了那一杯酒。笑道:“玉蝶姑娘的梨花釀可是千金難求,可沈某今天竟白白得了一杯。”
“才不是白白得的,沈将軍今天幫了煙雨摟一個大忙。玉蝶也曉得要回報的,只是暫時也拿不出別的什麽像樣東西,就這有這酒了。”她輕輕吐出這段話,伴随着酒的醇香和一絲若有如無的梨花清香。襯得這夜色越發靜谧悠長。
兩人靜靜品着酒,不用說話,彼此對視一眼,仿佛懂了對方的所有心意,甚是默契。
“将軍,剛剛可是在想着心上人?”藍玉蝶喝完那杯酒,淡淡道。
“嗯?”
“沒什麽,只是剛剛将軍望月時的溫柔神色玉蝶從未見過,所以鬥膽猜測了一下。”
沈淵扯出一個微笑,道:“玉蝶姑娘還有什麽猜測,願聞其詳?”
藍玉蝶沉思了一會,道:“玉蝶覺得将軍愛她很深,但是,你們似乎離得很遠。将軍的眉宇間,一直藏着一抹淡淡的愁緒。“
沈淵想起了前幾日陸亢說的事情,斟酌半晌,開口道:“玉蝶姑娘….”
藍玉蝶像是猜出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打斷了他的話頭:“玉蝶确實因為将軍唱的那首歌謠而對将軍動心了。可玉蝶也知道自己只是個煙花女子,高攀不了沈将軍的。我自己知道分寸,将軍不用忙着拒絕我。”
說罷,垂下眼眸,眼神就和那月光一般凄冷。月華傾注在她的身上,一晃一晃的,在她的臉上留下些許陰影。給沈淵一種她就要流淚的錯覺。
他伸出手去,卻停在半空,默默然收回去,道:“玉蝶姑娘,是很不一樣的。”
“嗯?”聞言,藍玉蝶微微側過頭。
沈淵斟酌了半晌,才道:“在沈某心中,玉蝶姑娘是很不一樣的。所以還請姑娘不要妄自菲薄。”
藍玉蝶深深地低下頭去,兩只手緊捏成拳。如果這是白日,沈淵定能看到她紅的似要滴血的臉頰。“嗯,謝謝沈将軍。”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快樂!~
☆、逆反
這日,沈淵的一個貼身宦官來通報,道:“沈将軍,許海昇許公公來了。”
“許海昇?何事?”他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前往待客廳。
許海昇,陸玄身邊的最受寵的一個宦官。特地前來,肯定是來傳陸玄的口谕的。
許海昇在待客廳裏靜靜候着,見沈淵來了,忙起身行了個禮,這才說明了來意:“皇上召見将軍,希望将軍申時能進宮觐見,他在禦書房等着将軍。”
沈淵心中念着:“陸玄要見我?所為何事?”心中犯着嘀咕,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把許海昇送出了府,派了輛馬車護送他回宮。
未時,沈淵就到達了皇宮。去了澹泊殿,許海昇也在。他道:“皇上此時還在禦書房議事,将軍可到附近逛逛,也可去看看芫妃娘娘。”說着換上了一副笑臉,道:“芫妃娘娘有喜了。”
沈淵愣了片刻,随即喜笑顏開道:“太好了!是什麽時候是事情?”
許海昇回道:“今天早上太醫院剛查出來的,該是還沒報到将軍那裏。”
沈淵立刻轉去長信宮,去看沈嬰嬰了。
許久不見,沈嬰嬰倒是豐腴了不少,面色也紅潤的多。因着逢了喜事,更是覺得精神了不少。眼前的這個人仿佛一夜之間從少女成長為少婦,這讓沈淵也很是欣慰。
“這個孩子是陸玄的第一子,搞不好我們嬰嬰将來可以母儀天下呢。”沈淵打趣道。
皇後柳綠盈近些年聲稱身子不好,所以一直無所出。
沈嬰嬰嗔怪道:“哥哥莫要亂說,被別人聽去了可不好。”
眼看就到了申時,沈淵念着陸玄的召見,囑咐了沈嬰嬰幾句,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就又折回了澹泊殿了。
他輕車熟路地走到禦書房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裏面隐隐傳來人聲,沈淵心想莫不是陸玄商量事情還沒商量完。剛想走,可耳中卻敏銳地捕捉到了父親和自己的名字。
他頓住腳步,靜下心來聽裏面在讨論些什麽。
一人道:“這陸禀真是大膽,勾結了沈世垣,現在竟要謀逆!”
另一個接口道:“我看哪,最要防着的,還是沈世垣的兒子沈淵沈大将軍啊,他手中可是有着虎符,掌控着朔方軍哪,若是他起了謀逆之心,才真真是可怕。”
有人輕笑了一聲,聽聲音似乎是尹遼。
陸玄一直不發一言,好像只是靜靜的旁聽。
沈淵再也聽不下去,壓抑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慌慌忙忙離開了。
就這樣悶着頭走了一陣,再擡起頭來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
心情慢慢平複了,他細細回味着剛剛那段話。
自己的父親聯合斂親王陸禀要逆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個男人最希望的就是家國太平,怎麽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匙去逆反?
想着想着,自己的心就涼了半截。
陸玄叫他來,恐怕是故意要他聽這番話的。許海昇特意提醒他沈嬰嬰有孕,恐怕也是別有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邁開步子,回到禦書房。
先前在這裏商議的人似乎已經散去,只有陸玄一人坐在書案前靜靜地翻閱着奏折。
沈淵也不想彎彎繞繞的,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父親謀反?這是怎麽回事?”
陸玄沒有表情起伏,只是道:“你知道了。”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他将身邊的一張黃紙扔到了沈淵面前,道:“這是昨天截下來的密信,你自己看看。”
沈淵将那張紙展平,這上面是他父親的字,他不會認錯。內容大抵是跟陸禀商議如何揮兵北上,殺陸玄個措手不及。
陸玄早就忌憚陸禀很久了,若是此次陸禀被俘,肯定會被斬首,而自己的父親,大約是難逃一死。
沈淵的嘴唇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
陸玄淡淡道:“若是還不相信,你大可自己去問問沈老将軍。”
沈淵手中發力,不知不覺間就把手中那張紙揉皺成一團。他細細地将那張紙展平,放到陸玄書案邊,一言不發,離開了禦書房。
沈淵回到沈府,尋到沈世垣,問道:“父親可是想聯合斂親王造反?”
沈世垣心中一驚,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沈淵努力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道:“我看父親您最近行蹤奇怪,便讓人調查了一下,才由此猜測。”
沈世垣爽快地承認了:“是,我是想謀反。”
“為何!?父親您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嗎!卻又為何要挑起這戰事!”
“這天下本就不是陸玄的!當時誰人不知皇帝會傳位給陸禀!可他陸玄不知使了什麽鬼法子,讓皇帝把太子之位傳給了他。”
沈淵覺得這想法可笑至極:“這是先皇的意願,旁人左右不了。又何來這說法!”
“陸禀答應我,如果他坐上了皇位,就封我為宰相。九清,不如你也加入我們?定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沈淵覺得眼前的沈世垣十分可笑,他道:“我已經是正一品大将軍了,他還能給我什麽榮華富貴?”
沈世垣定定地看了他一會,搖頭道:“這不一樣。陸玄不信任你。”
“哦?為何這麽說?”
“他費盡心思争來的皇位,自然看得比什麽都重。所以他忌憚着所有會威脅到他皇位的人,而你,掌控着整個朔方軍,他怎麽可能會完完全全地信任你。”
“笑話!權利是他自己給我的,他憑什麽忌憚我!?”他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這下輪到沈世垣笑了,他的眼中流露出對沈淵的憐憫,他高深莫測道:“帝王心,不可測。”
又道:“若你想好了,告訴父親。”
這天夜裏,沈淵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去了,夢裏卻是一些破碎的片段。唯一清晰的是,在梨樹下,陸玄把他擁在懷裏,說着:“如果我當上皇帝,我給你萬千兵馬,我要你留在我身邊。”
而他現在确實坐擁萬千兵馬,也确确實實的在陸玄身邊。可這一切,卻又那麽的不一樣。
他翻了個身,就被驚醒了。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穿衣起身,悄悄地進了皇宮。
澹泊殿還點着燭火,陸玄還未去睡,而是只披着一件衣裳坐在院中,看着那一株沐浴在月華中的梨樹。
“你來了。”陸玄聽見動靜,轉身道。
“是。臣來了。”
“你想好了?”
“無需考慮,臣答應過皇上,要永遠陪在皇上身邊。”沈淵道。
陸玄站起身,走過來執起他的手,道:“你能選擇朕,朕很高興。”
殿內,沈淵被推到床上。背部霎時間受力,他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陸玄壓上他,沈淵能明顯感受到他把的體內攪得翻江倒海,沒有往日的溫柔,只有無邊無盡的痛楚。可他卻異樣地感受到一絲快感,沿着他的脊椎直沖大腦,整個身子都仿佛要融化。
待陸玄睡着之後,沈淵才披衣起身,離開了皇宮。
此時天才剛剛大亮,皇城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蕩着,走着走着,才發覺自己來到了安祾王府。
朱漆大門緊緊的閉着,他坐在門口最下的一級的臺階上,看着這個世界慢慢地從灰暗變得明亮。
不知坐了多久,才有仆人來打開大門。那仆人乍一看門口坐着一個人,吓了一跳,待看清來人的樣子時,更是惶恐,小心翼翼地上前來道:“這不是沈将軍嗎?可是找我家主子有什麽事?主子已經起了,我這就去通報。”
沈淵對着他笑道:“麻煩了。”
仆人領着他進了王府,沒過多久,陸亢急急忙忙地來見他了。
“沈兄?我聽下人說一開門就見你坐在門口了,是有什麽急事嗎?”
沈淵不答話,笑中帶着一絲凄涼:“叨擾你了。”
“什麽話!我跟沈兄是什麽情分!”
看着陸亢堅毅且帶着一絲擔憂的臉龐,沈淵覺得心中一暖,這個安祾王看似無情,其實最重情誼。尤其是這些年,明裏暗裏幫了他不少忙。
沈淵跪下,向陸亢鄭重行了一禮:“沈某有事求安祾王。”
陸亢着實被吓了一跳,扶起他道:“起來再說。”
陸亢問道:“為誰?”
“嗯?”
“所求為誰?”
沈淵頓了頓,道:“為芫妃。”
陸亢有些不能理解:“芫妃貴為皇妃,有什麽事是需要沈兄來求的?又有什麽事是我安祾王能做的?”
“帶她回草原。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呆在皇宮,請你,帶她回草原。”
“為何…..”陸亢本還欲再問,可一瞬間什麽都通透了。沈世垣要造反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聽陸玄講起過。
陸亢道:“沈兄的意思是…..皇兄會置你于不義?”
沈淵笑着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時,沈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只能拜托安祾王。”
陸亢沉默了片刻,道:“….我答應就是了。”
“還有一件事,是為我。”沈淵道。
“…….”
再回到沈府時,沈淵已經滿身都是露水了。他吩咐下人給他沐浴更衣,才去拜訪沈世垣。
沈世垣似乎正等着他來,一點也不意外。
他站在沈世垣面前,神情堅定:“我會助父親一臂之力。”
沈世垣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最識得時務。
沈淵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的蒼涼,沒有人能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來更新啦!
☆、穿心
——你将振翅于滄海之上,而我只能癡癡仰望。吾愛啊,我将獻出我的心髒。
陸禀勾結沈世垣和沈淵,率領逆反的十萬朔方軍揮兵北上,一舉拿下好幾座城池。
而陸玄似乎已經無力反擊,沒有采取什麽行動,
叛軍到達嵘城時,昔日繁華的皇城,店鋪全部大門緊閉,人們閉門不出,要麽就收拾包袱連夜逃走。宛若一座廢城,
陸禀勢不可擋般地攻進皇宮,所有的宮女太監們都在忙着逃命,陸禀看着這荒涼的景象,心中暢快,大笑着對身旁的沈淵道:“哈哈哈哈,沈大将軍你看看,陸玄他也不過如此。現下他身邊的人要麽叛變,要麽忙着逃命。你說,這多麽可笑。”
沈淵不置一詞。
陸禀覺得無趣,對着沈世垣道:“沈老将軍,就拜托你去宮中接我的母親了。”
沈世垣道:“放心。”
說完便調轉馬頭,領着一隊人馬去尋安太妃。
沈淵和陸禀策馬來到玄武門,陸玄站在高臺上,領着三千侍衛,似乎還想做最後的反抗。
陸禀笑到快從馬上跌下來:“哈哈哈哈陸玄,你竟還想做無謂的掙紮。我早就說過了吧,這天下遲早就是我的!不….是本來就是我的!是你!陸玄!搶走了我的皇位!”
陸玄站在高臺上俯瞰着他,冷冷道:“朕待你不夠好嗎?朕給了你封地,封安氏為太妃,好生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