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有河蟹我也是膨脹了呢】 (3)

料,朕問心無愧。”

陸禀道:“什麽叫好?我三年都見不到我母親一面,什麽叫好?這天下,這萬裏江山,本該就是我陸禀一個人的,而你,想用一塊封地就把我打發了。陸玄,你想得美。”

“想得美?”陸玄冷笑道,“斂親王方才是想去尋安太妃吧,用不着了,安太妃聽聞自己的兒子造反,氣得不行,就在剛才,上吊自殺了。沈世垣也被朕拿下了。“

聽見沈世垣的名字,沈淵的眉跳了跳。

陸禀怔怔地,似乎還不能反應過來。良久,才渾身顫抖地捂住臉龐,哽咽道:“母親,是孩兒不孝,孩兒一定拿了這陸玄的首級,向上天祭祀。“

他的目中閃過一絲陰戾,命令道:“給我殺,拿下他們!”

正說着,一把匕首冷冷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方才他太過悲恸,竟一時沒有注意。陸禀小心地扭轉脖子,鋒利的匕首上映着沈淵的臉。

“哈哈哈哈哈,沈淵,沈大将軍,陸玄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為他效命?”

沈淵應道:“斂親王這個問題問得好,沈某自己也想知道。”

陸禀仍是不死心,吼道:“士兵呢!你們都瞎了嗎!快把這個沈淵拿下!”

無人回應。

沈淵道:“斂親王莫不是糊塗了?我才是持有虎符的人,他們除了我的命令,其他的都不會聽從的。”

陸禀擡頭,看着高臺上俯視這一切的陸玄,冷笑道:“很好,是我輸了。”

陸玄下令道:“把斂親王壓去天牢!”

一隊侍衛忙上前來,壓着陸禀離開。

沈淵松了一口氣,正欲下馬,卻聽見上方一個聲音冷冷的命令道:“沈淵勾結斂親王意圖謀反,在玄武門被伏,當場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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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缰繩的手驀地收緊。

他身後的朔方軍聽到命令,圍成一個包圍圈,搭弓上箭,齊齊的瞄準他。

沈淵閉上眼睛,卻聽見一個聲音遠遠傳來:“放下箭!我叫你們放下箭!哥哥和父親不會的!”

他睜開眼睛,看見沈嬰嬰拼命地往這裏跑來,此時她已經懷胎九月,身材臃腫,怎麽跑也跑不快。她身後的宮女跟上來勸道:“娘娘,娘娘我們回去吧。”

沈嬰嬰跑到陸玄面前,直挺挺地跪下,哭着道:“皇上不要啊,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哥哥對皇上忠心可鑒!還望皇上明察!”

陸玄神情淡漠,卻命令道:“放下箭。”

士兵們齊刷刷地放下弓箭。

沈嬰嬰和沈淵倶是一愣。

下一刻,陸玄命令身邊的人道:“把朕的弓箭拿來。”

沈淵的瞳孔收縮,似是不可置信。此時陸玄手中拿着的弓箭,是他當初送給他的,而現在,他竟要用這把弓親自殺他?

陸玄擡手,搭上箭,眯起眼,瞄準。

沈嬰嬰已經震驚到不能說出一句話了。

沈淵死死的盯着這張臉,是熟悉的,可此時卻充滿肅殺之氣,反倒有點陌生了。

松手,那一箭以破空之勢射進他的胸口。沈淵愣愣的低頭,望着□□自己心口的那一支箭。鮮血溢出,染紅了衣裳。

他擡頭,看着那張淡漠的臉龐。

此刻,他該是痛心的,無奈的,憤恨的。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什麽感覺也沒有,是麻木的。

可是對着那張臉,他卻不知道該什麽樣的表情。最終,扯出一個破碎的微笑。

他想,如果這是跟他的最後一面的話,那起碼,他是該笑一笑的。

沈淵只覺得自己的身軀特別深重,身子一歪,跌下馬去。

重重的“砰”的一聲,地面上的灰塵運動着,飄搖着。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心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還沒帶着陸玄去草原一次呢。他還沒跟陸玄一起射過紙鳶呢。如果,能帶他去草原一次,那就再好不過了。

沈嬰嬰崩潰道:“不——!”

她跌跌撞撞地沖下高臺,沖到她哥哥身邊,把那具已經失去溫度的軀體輕輕摟在懷裏。淚水不斷滴落,她顫抖着手抹去沈淵面上的鮮血和灰塵。可是越抹越髒,怎麽都抹不幹淨。

沈嬰嬰急了,哭的更大聲:“哥哥,我錯了。哥哥,你醒過來罷。”

她哪裏做錯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她覺得,如果自己不來皇城,如果自己不入宮,不做這個芫妃,甚至不懷這個孩子,會不會自己哥哥的結局會更好一些。

可是沒這個可能,結局是怎樣所有人在一開始都不知道。

幾個侍衛上前來,想拖走這具軀體。

沈嬰嬰死死地護在懷裏,大吼道:“你們想幹什麽!”

沈嬰嬰還是芫妃,侍衛們不得不忌憚,只得恭敬地答道:“請娘娘放手吧,我們要把他拖去亂葬崗埋了。”

沈嬰嬰聽了,大笑起來,淚水跟着不斷滑落。發型散亂,妝早就花了,此刻看來就像一個瘋子。她笑道:“我是宏朝芫妃,我的肚子裏還有着皇子,我看你們誰敢動!”

這下侍衛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沈嬰嬰還在一會笑一會哭,看樣子确實是受到不小的打擊。

驀地,她覺得腹中一陣劇痛,然後身子變得綿軟無力,逐漸被黑暗覆蓋,失去所有的意識。

經過一天一夜,芫妃在永信宮中誕下一位皇子。

待沈嬰嬰恢複意識,有力氣說話時,陸亢前去永信宮拜訪。

宮中一個宮人都沒有,冷清地宛若一個冷宮。

沈嬰嬰坐在床頭,身邊放着熟睡的嬰兒。

聽到腳步聲,她猛地回頭,喝道:“誰!”

陸亢道:“芫妃娘娘,是我。”

“安祾王?”沈嬰嬰略覺奇怪,“竟然是你。陸玄呢?陸玄為什麽不來看我?他怕什麽?”

陸亢無奈地一笑:“前朝政務繁忙,皇兄大概抽不出身吧。”

沈嬰嬰淡淡一笑,不發一語。

陸亢盯着她蒼白的臉和沒有血色的嘴唇,道:“芫妃娘娘,我此次前來,是受沈淵所托。”

聽到沈淵的名字,沈嬰嬰的嚴重閃過異樣的光彩,驚訝道:“哥哥!?”

“是,沈兄幾天前對我說,若是芫妃娘娘不想待在宮中,請我帶你去草原。”

“草原….”沈嬰嬰喃喃道。

“芫妃娘娘,可想回到草原。”

沈嬰嬰流下一滴眼淚,道:“這宮中,哪是我能呆的地方呢。”

她側過身子,輕輕撫摸着身旁□□中嬰兒粉嫩的臉龐,道:“我當然是願意回去,盡管母親,父親,哥哥都不在了,也比這個皇宮強。可,這個孩子,剛出生就要離開母親了麽。”

陸亢也有些于心不忍,卻還是道:“娘娘,您,必須得舍棄一切。”

沈嬰嬰沉默不語,眼中全是對這個孩子的不舍。

陸亢起身,道:“若是娘娘想通了,今夜子時,到宮門口去,自會有人送娘娘安全離開。”

沈府。

藍玉蝶閑逛時,發現沈淵的書房的門沒有掩好,暗罵道現在的下人真是偷懶。

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心道:我從來沒來過他的書房,我只看一小會,一會就離開。

他的書房十分整潔,她走到書案前,四面環顧,正打算走,一陣風拂過,把書案上的宣紙吹落了幾張。

她忙俯身去撿,待看清上面的內容時,着實愣了一下。

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隽秀的小楷字,是沈淵的字跡。

只是上面,滿滿地寫着“陸顯節”三個字。

藍玉蝶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一瞬間,什麽都連在一起了。

她認為的,沈淵心中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姑娘”,竟是這麽個意想不到的人。

一滴冷汗滑落,她立馬恢複了理智,把宣紙放回原處,正打算離開,一個下人慌慌忙忙的跑來,道:“玉蝶姑娘你原來在這裏啊,可讓我一通好找。”

藍玉蝶忙收起異樣的神情,問道:“是有什麽事嗎?”

那下人道:“玉蝶姑娘趕緊逃吧,官府來了好多人,說是要查封沈府呢!”

一股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她抓住那個下人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下人連連嘆息,道:“說是沈将軍叛變了,被皇上當場射殺在玄武門了!”

藍玉蝶放開了手,搖搖晃晃的就要站不穩了。她道:“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那下人忙轉身離開了。

她步子一跌,撐着書案才能勉強站起來。

她的目光移向那幾張宣紙,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覺得沈淵也很可憐。

心都痛了。她捂着胸口蹲下來,眼淚不斷的掉落,砸在地板上。

半個時辰後,一場大火忽然掩蓋了整個沈府。

藍玉蝶站在大火的中央,神情冷漠的看着這一切。

官府派來的人全部隔絕在外,有人沖她吼道:“你瘋了!放什麽火!”

藍玉蝶恍若未聞,舉起右手拿着的那柄劍,把它架在脖頸間。

她笑了起來,像一只破碎的蝴蝶。

她道:“我死也不會讓你知道他有多愛你。”

鋒利的劍鋒割開她的喉嚨,鮮血噴薄而出。

她義無反顧地撲入大火之中。

仿佛撲入那個人的懷中。

第二日,澹泊殿。

殿裏沒有點燈,也沒有宮人,灰暗一片。

陸亢緩步走進,陸玄歪坐在榻上,凝神不知在想些什麽。滿臉疲倦和滄桑。

“芫妃娘娘離開皇宮了。”

陸玄這才有了些反應,澀然道:“這樣最好。”

陸亢抱着一個檀木盒,走到陸玄面前,遞與他。

陸玄擡眸,問道:“這是何物?”

陸亢簡短的答道:“他。”

陸玄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騰地一下坐起,伸出手想放到檀木盒上,但卻像不敢,又猶豫着收了回去。他啞聲道:“….九清?”

“是,這是他拜托我的最後一件事,他說,他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僅此而已。“

陸玄這才顫着手,把檀木盒接了過來,抱在懷裏。那麽用力,仿佛要揉進身體裏。

他把臉深深地埋下去,陸亢看不清他的神情。

“對了,芫妃娘娘說,小皇子的名,還是由皇兄來取最好。“

“陸念。”陸玄脫口道。

“什麽?”

“陸念。”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最後一個章節,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看這篇文的人,我知道有大多的不足,望你們包涵。

☆、結局

孩童時期的陸念,最愛和自己的皇叔陸亢下棋。

這天他洋洋自得的對陸亢道:“父皇當真是很愛我的母妃的!”

陸亢擡眸,淡淡道:“何以見得?”

陸念道:“父皇總說我像‘他’,眼神何等的溫柔缱绻。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我的母妃了。“

陸亢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我的天哪,陸玄他居然會這樣!”

陸念不滿的蹩起眉頭:“不然我還會像誰!”

陸亢收起了笑容,難得的正經起來。他細細的看着陸念,眼前這個眉目俊朗的少年,緩緩道:“你确實很像一個人,但是這個人,不是你的母妃。”

眼前的陸念,大約像極了沈淵年少的時候。像極了那個在陸玄還是不受寵的大皇子時,陪伴在他身邊的少年。

陸念氣憤地嘟起嘴:“父皇這個人真是太難搞懂了。”

他的父皇,在發呆的時候,總是會望着一旁書架上擺着的一個檀木盒,每當視線觸及到那裏時,就會不自覺的放柔和。有時還會微笑起來。

陸念覺得那都不是平日裏嚴厲且不茍言笑的父皇了。

好幾次,他纏着父皇問那是什麽時,陸玄都只淡淡的答道:“那是父皇的寶貝。”

陸念覺得父皇肯定是在唬他,一個那麽普通的檀木盒,怎麽就是寶貝了呢。

陸亢接口道:“你的父皇确實難懂,我用了這麽多年也懂不了他,那個人,怕是也不懂他。”

陸念不懂陸亢說的那個“他”又是誰,滿臉疑惑。

陸亢澀然一笑,道:“那個人啊,把皇位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絕情得要命。”

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摯愛。

陸亢似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閉口不談了。

許多年過去,陸念也是個初長成的少年了。

陸玄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下去,這日,他召陸念到跟前,對他道:“念兒,朕欲封你為太子,只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父皇請講。”

“送朕去草原。”

陸念滿是不解。

陸玄又道:“不要帶太多人,一小隊人馬就好,帶朕去草原,朕答應過一個人的,朕不想再食言了。”

半月之後,一小隊人馬從側門偷偷溜出了皇宮。

陸念和陸玄共坐在馬車上,陸玄經不起奔波,身子乏得很,不久便在車上沉沉睡去了。

長途跋涉之後,這隊人馬終于到達了草原。

這日天氣特別的好,草原上是一望無際沁人心脾的綠色。天上的雲彩飄的很低,仿佛伸手就能觸到。

陸玄的氣色也意外的好,他披了一件鬥篷,手中抱着那個檀木盒,對陸念道:“陪朕走一走?”

父子倆漫步在草原上,陸玄走上一片高地,出神的望着這周圍的景色。

“父皇?”陸念出聲提醒道。

陸玄這才回過神來,打開了那個他視若珍寶的檀木盒。伸進手去,抓出了一把灰。

他攤出手,沒過多久,這些灰就四散在草原柔和的風中,再也尋不見蹤跡。

陸念聽見陸玄的低喃:“我終于帶你來草原了,你一定很想回來吧。”

陸念永遠忘不了陸玄那時的眼神,仿若一眼萬年。

永熹五十六年,陸玄駕崩。

讓人不解的是,這位皇帝,最後竟然是死在草原上,是在夢中死的,神态安詳,臉上還留着一個僵硬的微笑,不知是做了什麽美夢。

【沈嬰嬰番外】

沈嬰嬰走到一個小小墳包前,上了三柱香,拜了幾拜。又拿出一壺梨花釀,兩個杯子,滿上後,擺了一杯在墳包前,另一杯自己一飲而盡。

這是她為沈淵立的衣冠冢。

當年她去亂葬崗找了三天三夜,還是找不到沈淵的屍體。

她對着墳包低語着:“哥哥,我現在過的很好。我找到那個人了,那個願意陪我一起騎馬,願意在我睡不着的時候給我唱歌謠,願意摘草原中最漂亮的花給我的男人。我現在才理解哥哥話中的含義,對不起哥哥。我現在過的很開心,哥哥不要擔心我。”

她又一個人絮絮叨叨了一陣,直到聽見一個男聲遙遙的呼喚她:“嬰嬰——”

沈嬰嬰笑道:“哥哥,他來尋我了,今天就先不陪你說話了。”

她站起身,收拾了酒壺和酒杯。

黃色的嬌小身影,迅速消失了。

她要奔向那個,她心愛的男人。

【後記】

我終于寫完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是第一次在電腦上碼文,比寫在筆記本上輕松了不少,可對我來說還是個大工程。

這個故事的靈感,最初來源于一個畫面,一個男人伏在另一男人的胸口。我在想,他們會是什麽關系呢?然後腦海裏浮現出另一個畫面,一個男人站在高臺之上,挽着弓,下一刻,這支箭沒入了高臺之下另一個男人的胸膛。

然後我讓情節逐漸完善,于是有了這麽一個故事。

中途好幾次寫不下去,我也知道,我的寫作水平有待提高。但我覺得,這無疑也是一個進步的機會。

我從來不缺乏想象力,但是卻沒有足夠好的文字功底去把它描述出來。【苦笑】

我會更加完善自己,争取帶來一個更好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啦,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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