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意
鄭煜澄今日告假在家守着鄭芸菡。
鄭芸菡告訴他池晗雙的小道消息,末了痛苦捧臉道:“和懷章王賽馬的人是我,可我們連一個指頭都沒碰到。”
鄭煜澄與她相對而坐,鄭芸菡坦白期間,他已擺了一排小甜點。
任鄭芸菡講的眉飛色舞聲情并茂,他始終含着一個輕淺的笑,中肯點評:“嗯,聽起來的确是個誤會。”
鄭芸菡小心試探:“我知二哥朋友多消息靈,就……就想讓二哥幫我打聽打聽這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在它荒唐到不可遏制之前,早早扼殺才是!”
配合語氣,她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鄭煜澄仍笑着:“是嗎。”
面前多了一本賬冊,是先前被他檢查過的那本。
鄭芸菡神色肅穆的翻開幾頁,這裏點點那裏指指:“這裏,這裏,這裏……我都改好了。”
很誠懇。
鄭煜澄但笑不語。
鄭芸菡:“父親此次壽辰的出賬我都核對查過,一處不漏,不信可以考我。”
鄭煜澄輕笑出聲。
鄭芸菡急了,“二哥……”
“知道了。”鄭煜澄慢悠悠的答道,頗有點無奈的意思。
鄭煜澄性子溫和,但絕非優柔寡斷之輩,他去換了衣裳,臨走前駐足,回頭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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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芸菡歪坐着吃的正酣,擡眼撞上他的眼神,立馬道:“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候着二哥回來。”
鄭煜澄“嗯”了一聲,轉身出門。
……
同一時刻,衛元洲正坐在鎮遠将軍府廳內,與舒老将軍飲茶論兵法。
嚴格來說,這是衛元洲十五歲入伍後第三次回長安。
放眼整個長安,恐怕沒有二十五歲了還未成親的貴族男子,而他與即将定親的那位舒姑娘,相差八歲。
衛元洲知道有些人一貫吃飽了撐着,但他并未想到,這些人已經閑到這個地步,民生百态不關心,風流逸事倒是上心,稍有機會便肆意塗染大作文章。
成親一事,母親賢太妃雖未催促,但也仔細挑選着兒媳人選,鎮遠将軍府世代出良将,家風嚴正,即便姑娘養的嬌了些,也不妨礙兩府結親各得益處。
定親禮的事情傳出來,他還以為母親會動怒,不料她非但不生氣,還心平息和的将他寬慰一番,只道有些人閑瘋了,舌根不淨不必理會;但向舒老将軍解釋清楚,表明态度還是很有必要的。
衛元洲自己是無所謂,只怕舒老将軍不願聽取,終究誤了親事。
賢太妃聞言,淡笑道,若今朝這點荒唐的流言能誤了事,要麽就是舒家裝傻,本也不看好這門婚事,要麽是真傻,愚蠢至極。
無論哪種,懷章王府都沒有腆着臉去求親的必要。
衛元洲深以為然,大大方方的來了。
事實證明,舒家既沒有裝傻,也不是真傻。
舒老将軍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流言之事,先是簡單的關心了衛元洲多年來的狀況,又以老将身份對他的苦勞功勞一番贊賞,氣氛竟然十分和諧。
衛元洲也沒急着提婚事和昨日的事情,直到他婉拒了舒老将軍留飯的好意,起身告辭時,才随口一提為舒家八姑娘準備了一些薄禮——他一介武夫,不懂得女兒家的心思,回來的匆忙,若禮物準備的不合八姑娘心意,他深表歉意,或是老将軍與夫人能透露幾分八姑娘的喜好,他願重新準備。
這話一語雙關,讓舒老将軍的眉頭徹底展開,笑聲都爽朗了不少。
衛元洲生的器宇軒昂相貌不凡,言行舉止從容不迫,已經極得眼緣。
舒老将軍與他談了些行軍布陣之法,便深感這位懷章王并非讀了兩本兵書便紙上談兵,他在攻伐布防,對陣之法上的豐厚經驗,皆來自多年積累。
大齊王爺多擔個虛名,老實蹲在皇帝眼皮底下安分度日。
貴族子弟尚且能因家世地位得一個仕途的優勢,皇嗣之間卻因皇權派系之礙,做起事來反而束手束腳,瞻前顧後。
除非本身就得聖人信任委以重任,否則手握大權之路艱辛異常。
能以從武之路一路拼殺,掙回一身功績與贊譽,對太子有教導之功,救命之恩;得太子敬重與聖人信任,成為既有尊榮又有勢力的王爺,大齊只此一位。
衛元洲離開後,舒老夫人頂着精致的妝容出來,坐在舒老将軍身邊:“将軍可是要為乖孫女認下這門婚事了?”
之前賢太妃與他們将軍府走動,雙方頂多只是隐隐約約有點意思,還沒到要敲定的時候,至少遠沒有外人那麽急得跳腳。
衛元洲帶着求親的誠意來,卻從來沒說自己送的是定親禮,而是給老八的一點“薄禮”,他沒有直接提購置定親禮的那些流言,但也沒有選擇跳過裝傻,用了委婉的方式表達,讓雙方都不尴尬,算是敢作敢當。
舒老将軍撫着胡須輕輕點頭,難得的對懷章王一陣誇贊。
舒老夫人是個女人,女人看的角度無非就那幾點。
懷章王的相貌,人品,能力都無可挑剔,只是……
“堂堂一個王爺,都弱冠過半,而立不遠的年紀了,竟沒有娶妻……聽聞賢太妃也沒給他身邊安排人,這會不會……”
舒老将軍一聽,立馬吹胡子瞪眼:“你們婦人到底怎麽想的?未婚男子沾染女色你們不高興,不沾染女色又疑這個疑那個!你當戍守帶兵是頑童耍把式?還是覺得身為皇室宗親,都該像長安那些酒囊飯袋一樣才算正常?簡直不可理喻!”
舒老夫人沒有想到才短短時間,舒老将軍的心就偏了……
這還是那個揚言要持刀守門,為乖孫女把關夫婿的好祖父嗎?
舒老将軍問:“老八人呢?”
舒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搖頭。
一早就約人出門了。
“這孩子心氣大,之前明明答應的好好地,結果還是聽信了流言,故意與懷章王錯開,人不在府裏。”
舒老将軍頗為不悅:“到底是太縱着她,教她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通透!”
舒老夫人不接話。
“對了。”舒老将軍擡眼:“聽聞宜邱近來與忠烈侯府的三郎走得近,他家三郎給宜邱發了忠烈侯壽辰的帖子?”
舒老夫人點頭。
舒宜邱是将軍府的長孫,原本要入伍歷練,因早年太子随懷章王軍馬出征觀摩一場小戰事,舒宜邱臨時調配随行,意外得太子賞識,回來之後便前往東宮做了太子親衛,忠烈侯家的三郎為太子右衛率,長居東宮,有交情不奇怪。
将軍府與忠烈侯府鮮少來往,老将軍也不愛約束晚輩太多,只囑咐:“既是忠烈侯壽宴,你幫着瞧瞧,莫讓宜邱的禮送的寒酸,失了顏面。”
舒老夫人笑:“知道。”
……
“真的……沒事了?”鄭芸菡在鄭煜澄的院子賴了一個下午,終于等回來一個好消息。
鄭煜澄換完衣服過來,手裏提着個油紙包,聞言輕笑:“你這語氣,是希望這婚事順遂平安,還是有點什麽意外?”
鄭芸菡正色道:“自然是順遂圓滿。”
她還有點懷疑:“這麽說,流言并未影響兩家婚事?”
鄭煜澄看一眼她裙擺下撒開的腿扭成一個滑稽的坐姿,無奈一笑:“懷章王今日親自登門拜訪,得将軍府衆人禮遇,還是被老将軍親自送出來的。婚姻大事,王府與将軍府自有考量,又豈是外人三言兩語能影響的。”
鄭芸菡恍然點頭,捂着胸口唏噓道:“流言不敗智者,今晚可以好好吃個飯了。”
鄭煜澄掃過她面前空蕩蕩的碟子,笑着搖頭,沒有把順路買的烤雞拿出來。
“有空關心別人,不如關心自己。”鄭煜澄想煮茶,發現茶水是新鮮的。
她在這賴了一個下午,雖然喝光了他的茶水,卻也仔細備了新的,連溫度都控的剛剛好,此時飲下,既不燙口,也不涼胃。
“我怎麽了?”
鄭煜澄握着茶杯,想了一下,說:“回去歇着吧,母親見你不在院中養着,又要擔心了。”
鄭芸菡愣了一下,旋即心領神會,叫來婢女回嘉柔居了。
她剛走沒多久,婢女真兒就折回來了,還帶了一壺酸果酒和兩道小菜。
“公子,姑娘說烤雞幹吃膩味,配酸果酒和這兩道小菜最好。姑娘還讓奴婢轉告一聲,晚上還要用飯,此刻不要吃得太多。”
鄭煜澄看着面前的酒和小菜,又看了一眼怕她吃多所以藏起來的油紙包烤雞,悵然失笑……
作者有話要說: 飄過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