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究
池晗雙擔心好友難過,琢磨着怎麽安慰她,不料鄭芸菡剛出園,立馬精神抖擻,叉腰道:“看來得用別的法子了。”
池晗雙怔愣:“你還沒放棄?”
鄭芸菡奇怪的睨她:“我為何要放棄?”
池晗雙:“那剛才……”
“我與舒清桐本就不熟悉,此刻換她來找我借圖,我也未必會爽快借出。”
池晗雙驚奇道:“你還要如何?”
鄭芸菡眯眼思索:“你可有發現,舒清桐對着商怡珺時,連笑容都真切幾分。想來若是能成為她的至交好友,便有扭轉局面的可能。”
池晗雙撓頭,無情打擊:“可你已表明意圖,無論你做什麽,她都會覺得你是沖着畫去的吧……”
鄭芸菡一掌拍在她的肩上,身子湊過來,漂亮的臉上一雙眸子泛出精光,幽幽道:“那是你不知道,什麽叫‘盛情難卻’。”
池晗雙茫然:“第一次聽說,有人會因為盛情難卻跟人做好友的。”
“試試呗。”鄭芸菡撒手,扶着真兒登車:“就這麽放棄,我不願意。”
池晗雙忽然回神,提起裙擺就往車裏鑽,嚷嚷道:“不對啊,你當着我的面說要跟別人做至交好友,當我是死的嗎……”
馬車駛動,車內笑鬧成一團。
衛元洲從門外灌木叢邊一尊人高的大石後走出來,抱起手臂斜倚大石,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撇嘴一笑,低聲咀嚼:“盛情難卻……”
……
鄭芸菡回府後,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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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派人給她送了春季的衣裙,真兒捧進來,笑道:“咱們劉娘子這幾日跟換了個人似的,勤勤懇懇理着府務,換季衣裳都是緊着咱們這一房先做的。”
鄭芸菡笑笑,不置一詞。
壽宴的事情,足夠讓劉氏安分半個月了。
她今日有點累,晚膳讓人送到房裏,結果剛提起筷子,鄭煜堂就來了,身上還穿着公服。
“今日去找舒清桐了?”鄭煜堂開門見山。
鄭芸菡不用想就知道是三哥告訴他的。
兄長們雖各司其職,但一直保持着緊密團結互通消息的狀态。
她喚人多備一副碗筷,招呼他坐下同用,然後撇開賽馬,只說了畫的事。
末了,她小聲道:“我還想再試試,或許有轉機。”
鄭煜堂靜靜聽完,半晌才道:“都是身外之物,何必執着。”
鄭芸菡低着頭往嘴裏塞食物,低聲含糊道:“試一試……也不會怎麽樣嘛……”
鄭煜堂見她吃的認真,伸手将她的腦袋往後推了一下:“臉都要埋到碗裏了。”
……
晚間,趁着鄭芸菡沐浴,鄭煜堂把妹妹身邊的人叫到跟前:“近來伺候姑娘,多長個腦子,勸她少出門。她每日做了什麽,給我身邊的勤九遞個消息。若出什麽事是因你們禀報不及時,定懲不饒!”
衆人低聲稱是。
然而,鄭芸菡連着三日沒有出門,照吃照喝,還頗有閑情的做起了櫻桃酪,給府中姊妹們送去些,也邀了晗雙。
“你不是要去和舒清桐做密友嗎?沒關系,就當我不存在,你的畫要緊。”池晗雙吃了一大口櫻桃酪,心滿意足。
這批專人供養最早熟的櫻桃,侯府竟有份得賜。雖味道不及盛熟期飽滿,但澆以蔗漿乳酪後,反倒酸甜中和極為可口。
她願意原諒好友暫時的變心了。
鄭芸菡與她擠在一個秋千上,嘴裏不停,含含糊糊道:“不急……”
池晗雙并沒有了解這個“不急”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與好友一起吃喝玩樂,她很快就忘了自己正在時刻準備悲傷。
送走池晗雙,鄭芸菡小睡片刻,醒來時已是日落黃昏,善兒将一封密信遞給她。
鄭芸菡坐在小窗邊吹風醒神,拆開細讀。
上頭都是關于舒清桐的。
這幾日的功夫,鄭芸菡已經将舒清桐摸了個透。
吃喝玩樂,興趣愛好,應有盡有。
二哥人在戶部,除了衙署下的人之外,私下養了一批人供他暗中調配。鄭芸菡給二哥送了滿滿三箱新壓的燙金徽州宣紙,借了個人來查舒清桐。
善兒覺得奇怪:“姑娘是想知己知彼,再去與舒姑娘結交?”
鄭芸菡讀完,笑道:“知己知彼是真,結交……還是算了。晗雙說的有道理,她既已知道我的目的,再扯什麽交友,未免可笑。”
善兒不解:“那姑娘去探舒姑娘,意欲何為?”
鄭芸菡摸了一顆果脯放到嘴裏,“我琢磨,人都有一個極其喜愛的物什,比如二哥愛舞文弄墨,當中又格外青睐徽州宣紙,我将這徽州宣紙做成燙金樣式的,再繪個小圖,能為二哥寫詩時增添一分情趣,他立馬就更愛這個……”
善兒一點就通:“姑娘是想從舒姑娘的日常裏找到她心愛之物,再投其所好加工一番,成為只有您才拿得出的寶貝?”
鄭芸菡打了個響指:“正是如此。”複又嘆道:“法子雖迂回婉轉了些,但穩妥保險。說到底,我得将舒清桐最愛的東西捏在手裏,用這個東西來與她借《鬼子母神圖》。”
善兒合理質疑:“若她還是不換呢?”
“那就再找!”鄭芸菡似篤定了:“她不換,只能說還沒找到她最喜歡的。”
善兒看着幹勁十足的姑娘,暗自嘆服,然後悄悄将今日所獲無一錯漏的送到大公子院中的勤九手上。
這一舉措,直接造成鄭煜堂連着三天都在看……舒家八姑娘的日常。
喜歡什麽時辰出門、喜歡東大街的雜技還是南大街的幻術,豆腐腦愛甜的還是鹹的,什麽天氣配什麽衣裳,與誰往來最多……總之,一個姑娘的閨中日常,在紙上敘述的面面俱到,細致詳盡。
鄭煜堂閉眼輕按太陽穴,将滿紙的“舒清桐”隔離在視線之外,艱難道:“這……是什麽?”
勤九撓頭:“小人也不知,是嘉柔居送來的,說是大公子您要的。”
最後一句,勤九努力把一種猥瑣的行為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出來。
他跟着公子多年,深信公子為人。
公子豈會是那種窺伺閨中女子日常的好色之輩?
這件事一定是可以解釋的。
鄭煜堂倏地睜眼坐直,神情震驚,平日淡定自若口齒犀利的人,解釋竟有些笨拙:“我……她……這……誰說是我要的!”
勤九真誠的看着他,一副“您解釋,我有在聽”的表情。
與勤九對視片刻,鄭煜堂又一愣。
他在慌什麽?
他只是怕芸菡在舒清桐的事情上鑽牛角尖,才讓嘉柔居的人盯着,将其每日做的事情及時彙報。
結果她們直接将這些女兒家**送來了。
鄭煜堂本想讓勤九去傳話,這些**就不要再送了,轉念一想,先時是他吩咐事無巨細一定向他彙報,此刻再添要求,說不好叫那頭再會錯意,弄巧成拙錯過重要消息,叫芸菡闖出禍事來。
鄭煜堂認命搖頭。
罷了,送就送吧,若還是這些,他不看就是了。
然鄭煜堂怎麽都沒想到,一連三日看嘉柔居送來的東西,他夜裏竟然夢到了舒清桐——
夢裏回到侯府壽宴那日,下人來報說芸菡不見了,他轉身去尋找,卻進了母親的房裏。母親未顯病态,身邊坐了一個藕粉衫碧藍裙的少女,兩人有說有笑,他激動地走過去握住兩人的手,一轉頭,自己竟捉着舒清桐的手!
母親将他倆的手疊放在一起,似在祝福。
畫面一轉,他一身新郎服站在喜床前,看着滿臉驚恐縮在床腳的舒清桐,慌忙解釋:“我無意窺伺你,我不是那種人……”
鄭煜堂吓醒了。
……
次日下值後,鄭煜堂去了一趟文淵書社。
此處是長安城藏書最廣,真跡最多,行情最好的書社,堪稱書社中的天木莊。很多文人雅士都愛來這裏買賣作品,挑揀書籍與文房四寶。
鄭煜堂想買些有趣的游記和怪傳,他要用輕松刺激的文字來讓自己放松。
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然鄭煜堂敢發誓對舒清桐半點邪念都沒有,卻偏夢到她。
不可思議。
一定是他太累了。
鄭煜堂拒了夥計的熱情招待,獨自站在書架前挑書,忽聽門口有人喊:“舒姑娘,快請進。”
他眼角一抽,心想自己堂堂正正,身體卻很誠實的往書架深處藏了藏。
隔着層層書架,他看到茶白衣裙的女子走進來。
舒清桐拒了夥計招待,“我找杜管事。”
夥計轉身喚來杜管事。
舒清桐:“日前我打聽的,有消息了嗎?”
杜管事見到人,不用翻冊子就知是哪筆生意,抱拳一拜:“姑娘見諒,《鬼子母神圖》是前朝懷塵子名作,亦是前朝宮廷珍藏之物,後商人為牟利将其分割擡價,早已被人買走收藏,至今為止,世上別說是臨摹之作,便是親眼見過畫作全貌之人都少有。”
舒清桐沉默片刻,又道:“意思是找不到了?”
管事:“非也,雖說姑娘價格不計,但畢竟時間有限,小店如今還在四處尋覓,只要有消息,必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姑娘。”
鄭煜堂站在書架後,心裏琢磨出一個真相來。
舒清桐手裏,根本沒有《鬼子母神圖》。
作者有話要說: 鄭煜堂:沒什麽好說的,這不符合我的氣質。
池晗雙:去他媽的友情,我只要櫻桃酪。
鄭芸菡:我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從長計議!
衛元洲:今天有人撈我了嗎?沒有。酒駕無人可撈,安心坐牢。
舒清桐: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伺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鄭小妹妹有很多桃花,真的,不信看文案,有提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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