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雙更合一

鄭煜堂和舒易恒到底聊了些什麽,無人得知。

小夫妻離開舒家之後,舒老夫人發現舒易恒将自己關在屋子裏,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書房燈火俨然有通宵達旦的意思。

舒老夫人攜着舒老将軍前來一探究竟,二老推開房門,紛紛愣住。

書案後頭用繩子拉出一條長長的橫幅,血紅朱砂寫着幾個大字——

忠,勇,仁,智,信,貴。

這字用力過猛,底下拉出長短不一的紅色流痕,乍一看,血粼粼,慘兮兮的。

一向明朗豁達的舒家六公子,此刻神情凝重,手持書卷搖頭晃腦,念念有詞。

見有人來,舒易恒一改往日的浮躁,放下書卷緩緩起身,對二老搭手一拜,語氣刻意壓得低沉穩重:“祖父,祖母。”

二老倒抽一口冷氣。

舒老夫人:“恒、恒兒啊,你沒事吧?”

舒易恒擰眉不解:“孫兒能有什麽事?”

舒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試探:“是不是……孫婿說了什麽?”刺激你了。

舒易恒眉宇間凝出幾分沉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二老頓時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孫兒從前,太不像話了。”舒易恒抿着唇沉痛搖頭:“所幸有今朝的妹夫,未來的舅哥一語點醒。從今日起,孫兒要做個全新的男人!”

他端着姿态繞過書案走過來:“祖父,祖母,孫兒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孫兒了,你們無需操心,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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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說将二老送出書房,關門之前,還不忘搭手再拜,深深一躬。

舒老将軍:“是不是病了?”

舒老夫人慌忙推着他走:“請大夫……趕緊請大夫……”

……

鄭煜澄離開,鄭芸菡的确悲傷,但她不是只顧悲悲戚戚的性子,第二日一早,她就帶着對二哥的思念投入了新的忙碌裏。

首要一個是臨摹鬼子母神圖。

真跡被一分為三,尚且無法修複,鄭芸菡拉着好友一起,用三日時間臨摹兩幅,一幅送去懷章王府,一副送去了文淵書社。

當池晗雙得知文淵書社的大東家是杭若時,激動的開始拍馬屁:“姐姐不是俗人,能屈能伸,能攻能守,能文能武,我、我可不可以與姐姐結交?”

鄭芸菡撚着果幹小口咬,無情拆穿:“姐姐不要理她,她想不花錢來這裏看書。”

池晗雙猛地甩來一個眼刀。

杭若忍笑:“想來就來,無任歡迎。”

池晗雙沖杭若癡癡的笑,轉向好友時又拉下臉:“看看姐姐,再看看你。我宣布,從你剛才說那句話起,我們的情分就盡了,從今日起我是杭若姐姐的擁趸,你已經失去我了。”

杭若笑容微滞,擔心她二人真的鬧別扭。

鄭芸菡面無表情打開她帶來的食盒,裏面是她親手做的

香辣肉幹。

池晗雙飛快伸手,後者更快躲開;她不死心,一邊将好友的手扒拉回來,一邊去撚肉幹,又嬉皮笑臉起來:“舊情已盡,你我嶄新的情誼,從這根肉幹開始!”

鄭芸菡表情還端着冷态,整盤肉幹已經送到池晗雙面前,輕輕“哼”了一聲。

兩人你來我往的鬥嘴,俨然又和好了。

杭若看着她二人,心底一片寧靜柔軟,不由郎笑出聲。

痛失兄長親友後,她秉承着兄長未完成的心願,從一間小小的書社做成如今的文淵書社,見過很多人,見過很多事,卻好久好久見過這樣簡單地情誼了。

她其實并無太重的仇恨之心,因為兄長曾對她說,希望她簡簡單單活下去,她恨安陰,但不願為了仇恨毀掉兄長為她鋪就的生路,所以在鄭煜堂複仇時,她只是一個配合的小角色。

然而,即便沒有仇恨,她也沒有辦法簡單活着。

雖然鄭煜堂暗中幫了她很多,甚至讓她對他生出過旖旎的想法,但那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對強大男人的依賴與崇拜。

直到她成為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書社東家,不再愁吃穿,那點心思就淡了。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兄長心中向往的是什麽。

心懷抱負,踏實做事,心有所愛,路有同伴。閑來于自在之地淺談高歌,無須顧忌小人之心隔牆有耳,便是自在人生。

如今,她心底仇恨散去,可傾注心血繼續做大文淵書社,閑來看小姑娘們叽喳鬥嘴,即便不曾擁有,只是沉浸在這份簡單的氛圍裏,也是一份惬意。

至于心有所愛……

她低笑,她心中本就有愛,何須再硬塞一個所愛之人?

有閑錢養男人,不如給讨喜的小姑娘買糖吃。

“姐姐,掌事說有人送來完整的鬼子母神圖,在哪呢?”清潤的聲音由遠及近,少年興沖沖的跑進來。

陡然瞧見一屋子的女眷,少年呆愣當場,慌忙退出門外,以袖擋臉:“抱、抱歉。”

屋內靜了一瞬,鄭芸菡看着羞怯又緊張的少年,好奇道:“這位是……”

杭若:“這是我弟弟,杭寧。”

鄭芸菡詫異,她記得杭若已經沒什麽親人了。

杭若看出她所惑,溫聲道:“阿寧是我收養的孩子,認作弟弟,他正專心準備科考,旬假才回來。”

鄭芸菡不由打量起門口的少年來;十五六歲的年紀,高高瘦瘦,穿着剪裁得體的學服,襯出一份文靜儒雅,方才匆匆一瞥,是個眸黑唇紅,白淨清秀的少年。

鄭芸菡無端想起二哥來。

嘤,也不知道他此刻走到哪裏,适不适應。

此刻的杭寧,十分緊張,他擋着臉,腦子裏卻不斷回放着方才那驚鴻一瞥。

他一心想看瞻仰鬼子母神圖全貌,又知姐姐正在招待送畫之人,想也不

想就跑上來。

進門那一瞬,坐在姐姐對面靠外側的少女同時轉過臉來,她一身粉裙,梳軟噠噠的雙環髻,轉頭間掩鬓簪墜下的小珍珠急促晃動,巴掌大的小臉上漾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嬉鬧笑意,眼中眸光純淨溢彩,這一幕頃刻間化作一支粉色的小箭,精準有力的射向他蓬勃跳動的心頭。

好、好緊張,從未有過的感覺。

“抱歉,不知姐姐正在招待女客,是杭寧唐突,望貴客見諒。”杭寧連連道歉,明知自己該禮貌退場,但今日這雙腳就是不願意挪動,一直杵在門口。

杭若微挑眉眼:他今日怪怪的。

鄭芸菡見杭寧這樣客氣,杭若又不說話,趕緊起身:“杭公子言重了,是我們在叨擾杭姐姐。”

杭若終于慢悠悠開口:“沒人說你唐突,手放下來,把背站直了。”

熱衷吃肉幹的池晗雙頭一偏,好奇的看過來。

當着姑娘家的面被姐姐這樣說,杭寧有點氣惱,但一想,自己确實過激,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放下袖子,那抹已經起身的粉影,從頭到腳完整的展現在眼前,杭寧心頭狠狠一撞,快要不能呼吸。

鄭芸菡對他見禮:“杭公子。”察覺身後沒有動靜,趕緊扭頭給了好友一個眼神——注意禮貌!

池晗雙的注意力全在杭寧那副癡相上,她舉着肉幹一晃,招呼打的很不走心:“杭公子好。”

杭寧果然不在意她的态度,匆忙朝她點頭致意,眼神又轉回到鄭芸菡身上。

池晗雙咬着肉幹,心中感慨:噫~

鄭芸菡盯着好友,面露痛色:太沒禮貌了!

杭若将弟弟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她既意外,又在想到鄭煜堂時升起些憂心。

這顆心,可不好随便動的。

鄭芸菡在杭寧身上看到二哥的影子,本就有些好感,又因好友只顧吃食見禮随意,唯恐杭寧覺得被輕視,主動補足熱情:“杭公子說的《鬼子母神圖》,我已交給杭姐姐,杭公子随意就是,我畫技不精,臨摹的若有不當之處,公子莫要見怪。”

杭寧聲音發緊:“畫是姑娘臨摹的?你當真要送我們?”多年來,即便是臨摹的全圖,也沒幾個人見過。

杭若看不下去,在一旁做了引薦,杭寧臉色劇變,搭手躬身:“竟是侯府七姑娘,在下唐突了。”

他知道姐姐與侯府的淵源,更聽說過大公子鄭煜堂的名字,那一直是他引為人生目标的榜樣。

池晗雙眯着一雙過來人的眼:嘁。

杭若若有所思,忽道:“芸菡,阿寧擅長書畫,方才的圖我交給管事藏入了庫房,你若不嫌,倒可以與他取來,于畫技上切磋一二。”

鄭芸菡不疑有他,熱情應下,她本就還想再臨摹一份送給姑姑,若能得指點提升一下,就更完美了。

杭若望向杭寧:

“阿寧,可會耽誤你的課業?”

“不會!”杭寧背脊挺拔,洪亮應答,面露感激;他總算褪去些羞澀,對鄭芸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畫在那邊,姑娘請。”

池晗雙眼睜睜看着天真的好友被披着綿羊皮的小狼崽哄走,正欲追上去,就被一雙柔柔的手按住肩膀。

杭若按住池晗雙,起身坐到她身邊,含笑的目光裏載着幾縷幽深的光:“你方才說,要做我的什麽?擁什麽……什麽趸?”

池晗雙叼着根肉幹與她對視,聰明的女子,眼神交彙間已經明白彼此的意思。

池晗雙拿下叼在嘴裏的肉幹,默默地比在杭若眼前——我和菡菡的感情已經重建,我不會背叛她的!

杭若拿出好商量的姿态,語氣暗藏誘惑:“文淵書社分店遍布十二州,《鬼子母神圖》都能找到,其他更是不在話下。但凡你府上有讀書從文的郎君,皆是我文淵書社的上賓,文書珍本,上等四寶,供之不絕。”

池晗雙皺起眉頭。

杭若語氣一轉,又道:“我看着阿寧長大,他勤奮好學,純良認真,為了科舉用足力氣。若一朝高中,必會力争上游。有我在,誰在他身邊,都不會受委屈。”

咕。池晗雙輕輕吞咽。

杭若輕輕一笑,放軟語氣:“我并非強求姻緣之人,可姻緣一事,除了天時地利,也講人和。都靠天定良緣,長安的冰人還吃不吃飯了?”

池晗雙狠咬肉幹,眼睜的大大的,在杭若的注視下慢慢湊近:“《閨豔香》無、無删減全集……有、有嗎?”

杭若臉上的笑慢慢溢開,按在她肩上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池晗雙深吸一口氣,眼底散出七彩的期待之光,将肩膀上的手握住,一字一頓,字正腔圓:“我方才說的是——擁趸。”

接下來三日,池晗雙每日都約鄭芸菡去文淵書社,去了就一頭紮進書堆,鄭芸菡便和杭寧讨論畫技。杭寧以之後的書齋小測第一名為保證,在杭若這裏多求了兩日假,抓緊時間珍惜相處的機會,他認真教,鄭芸菡認真學,二人很快又臨了一副出來。

鄭芸菡興高采烈的抱着畫去給書社的老師父裝裱,杭寧跟在後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

七日後,鄭煜澄的車馬終于緩緩抵達并州都南郡,亦是并州州治所在地。

鄭煜澄靠在馬車裏,十指交握放于身前,閉目養神。

密探王留在旁回話:“前任刺史費堯為安陰公主同黨之一,因助她暗中建造船只豢養**,流竄于巫江主幹流域截殺官商之船,已落罪入獄。”

“揭發他的,是任刺史治中的賈桓。賈桓行事穩妥,多年來深得費堯之心,費堯落馬後,賈桓出面執掌大局,倒未見亂,是個有本事的人。我們一路過來,也是與賈桓的

人接洽。”

鄭煜澄姿态閑适,良久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王留這才繼續:“此次事發來的突然,接連天災**,動蕩難免大些,若說賈桓有問題,費堯落馬後,一幹黨羽相繼入罪,唯獨賈桓安然無事;若說他清清白白,卻也是費堯多年的得力下手。屬下不好斷言此人,只是大人今在并州,少不得與賈桓有來往,理當小心。”

駕車的小厮久安低聲道:“大人,我們快到了。”

鄭煜澄鳳眼微張,黑睛微藏,內勾外翹,蓄着玩味笑意:“他若忠,何以在費堯手下多年,如今才揭發?若為奸,又何以甘心居副手之位多年?不是僞忠,便是蠢奸。”

王留不語。

鄭煜澄又閉上眼:“不急着研究這些,本官不太舒服,走慢些。”

王留心道,您是真的不急,明明日四可到,愣是給賈桓那頭傳話,說什麽從未出過遠門,屢屢不适應,将四日的行程走成七日。

另一頭,得知朝中派來一位年輕的刺史,賈桓早幾日前就開始準備迎接事宜,刺史府裏裏外外,皆是賈桓的夫人親自打理的,今日人就到了,孫氏一早催促賈燕梳妝打扮。

刺史下設佐官諸多,治中從事史與別駕從事史屬重職,賈桓到了沒多久,別駕從事史付道幾也攜妻兒抵達刺史府,不多時,都南郡守一家與其餘佐官一一到場,寒暄客套的同時,又悄悄議論起這位新上任的大人。

這個時候朝中來人,絕不會派一般的人,有心者自會打聽,一來一去,鄭煜澄是什麽身份,自然不是秘密。

賈燕今日紅裙黑發,妝容精致可愛,很是出彩,她瞧一眼站在付道幾夫人身邊的付雯玉,不由露出幾分不屑。

付道幾與她父親皆為刺史最重要的副手,可付道幾不及她父親得力,為人迂腐刻板,很不讨喜,連帶他的女兒付雯玉,也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賈燕趁母親與郡守夫人說話,悄悄溜到付雯玉身邊,清清嗓子,傲然道:“你可知道新來的刺史大人是什麽人?”

付雯玉站姿筆挺,藕色上襦與雪青色及胸長裙托出纖瘦身段,平添幾分孤高冷傲。

她看也不看賈燕,淡聲道:“如今并州只需要有能之人,盡快平息人、災之亂。”

賈燕最煩她這幅自命清高的樣子,哼笑一聲:“說得好,可是有能之人,也得要有能之才相助。那些吃着白飯卻碌碌無為之輩,還是盡早卷鋪蓋滾蛋的好。”

付雯玉猛地瞪她:“你……”

賈燕輕輕一笑,翻着白眼走開。

付雯玉強迫自己不要去理會賈燕那些話,轉頭時,瞧見了自己立在人群中的父親。

平庸又懦弱。賈桓尚且知道要讨好新來的大人,他卻什麽都不做,就連當初費堯入獄,也是賈桓掌控大局,明

明父親也是身居要職。

付雯玉心中煩擾,眼神一偏,看到了站在郡守夫人身邊的少女。

那是都南郡守召懷章與夫人戶氏的掌上明珠,召慈。

召慈長相清麗,性子落落大方,因被郡守寵愛,甚至敢女扮男裝去書齋和男子一同讀書,如此離經叛道,非但不曾惹人非議,反倒招了一片青年才俊對她癡心追捧。

可是召慈心比天高,誰也看不上。

付雯玉想,召慈能如此,何嘗不是因為有召太守這樣的父親寵着?

若她也能有一個厲害的父親,何至于被掩埋所有光彩?

不遠處,召慈忽然拉扯母親的袖子,指了一個方向,付雯玉下意識望過去,見到了徐徐而來的車馬。

衆人頓時安靜下來,垂手而立恭候新任刺史。

馬車停下,駕車的小厮探手去撩馬車簾子。

付雯玉站在母親身邊,借着人群遮擋,悄悄擡頭。

馬車簾子撩開,下來一個年輕的男人。

鴉青色披風在男人站定一瞬垂墜落下,掩住剪裁合體的月白錦袍,也裹束住高而清瘦的身形,堪堪露出一雙幹淨的白靴,步輕而穩,行如煦風。

付雯玉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控制不住的慢慢将目光上移,細細打量起這個年輕男人——玉冠黑發,白淨俊逸,于衆人颔首見禮時,鳳目輕轉,淺淺勾笑,能席卷整個都南郡的春意。

當真是公子如玉,風度翩翩。

付雯玉瞬間臉紅心跳,下意識的去看另外兩人。

賈燕早已看呆,臉上同樣泛着紅暈,付雯玉暗地嗤笑,又遲疑的去看召慈。

到底是召慈,并無臉紅羞怯之态,只是眉眼流轉低垂間,貝齒忍不住輕咬紅唇。

付雯玉心中那份酸楚再次滋生,越發濃烈。

她若有一個頂好的家世,一個厲害的父親該有多好?若她擁有這一切,此刻便能站在最前面,離他最近,心中那份怦然心動的心意,也能更加坦然大方。

“大人沿途勞累,下官已設下宴席,大人不妨……”

話尚未說完,小厮已作拜致歉:“諸位大人的心意,刺史大人心領了。大人頭一次出遠門,沿途一直水土不服,這才耽誤了行程……”

無需小厮多說,賈桓已然明白,當即恭敬道:“大人為并州勞累,下官等皆銘感五內,接風洗塵不過是個形式,一切當以大人為準。”

南都郡守亦笑道:“大人此來,諸事繁多,大人康泰,才是并州之福。”

鄭煜澄淡淡一笑:“令諸位白忙活一場,本官心生愧疚才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小厮說在前面,此刻再看這位刺史大人,當真氣色不好,隐隐泛白。

衆人再不多言,迎他入內。

鄭煜澄淡淡一笑,掩唇輕咳一聲,邁步入內。

付雯玉飛快的偷看一眼,只見男人掩唇的手,手指

修長幹淨,如畫中谪仙才有的手,臉越發燙紅。

這樣一雙手,不知會握住什麽樣的女人。

鄭煜澄雖然推了應酬宴席,卻讓賈桓将眼下州中要緊的事先送到房中,待他過目後再行處理。

賈桓面露擔憂的勸了幾句,久安笑道:“大人自來如此,無妨的。”

賈桓再未多說,将公文送入鄭煜澄的房中。

酒席作罷,便沒了機會了解試探,送走郡守後,孫氏湊到賈桓身邊,一個勁兒道:“這位鄭大人,可真是相貌堂堂,聽說他是侯府二公子,雖不是襲爵當家的,但在長安時,任的是戶部郎中,這可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孫氏眼珠子一轉,跟着道:“方才我仔細瞧了,這位大人身邊一個婢子也沒有,您看我是不是……”

“閉嘴!”賈桓心煩意亂的揮手:“人還沒探清楚,少動歪腦筋!”

孫氏嗫嚅兩下,不甘不願的想,方才在門外,可不止她看直了眼睛,她若動作慢了,指不定有人動作更快呢!

死男人,就是不知道為自己的女兒好好考慮。

鄭煜澄卸下披風,立刻讓人準備紙筆,淨手入座。

久安湊過來:“大人雖是诓他們的,但一路着實勞累,先歇一歇吧。”

鄭煜澄捏着眉心搖頭:“他們可以诓,有些人可不能诓。”

久安不明所以,偷偷瞄了一眼。

嗷,給七姑娘的信。

……

鄭芸菡如願收到了二哥的信。

從他出發開始,每到一個驿站就會抽空寫一封,字數不多,報個平安罷了。

可就在二哥抵達并州之後的半個月,鄭芸菡再也收不到信了。

起先她只當二哥初到并州,忙于公務,慢慢的就覺得不對了。

哪怕只寫一個字,二哥也不會長久不回信的。

她開始足不出戶,整日在府中等信使,無論好友怎麽約她,嫂嫂怎麽勸她,趕都趕不出門。

直到這日,一則雷霆消息劈向忠烈侯府——

二公子鄭煜澄初到并州便水土不服,半月時間已卧床不起,奄奄一息。

鄭芸菡呆愣當場,眼淚倏地就流了出來。

府中慌成一團,立馬要派人前往并州查探,若非有鄭煜堂坐鎮,忠烈侯怕是要去長安城求幾個名醫一起上路。

當天夜裏,鄭芸菡抹掉眼淚,自櫃子裏掏出包袱皮,開始打包行李。

舒清桐聞訊趕來,頓感頭疼。

鄭芸菡吸吸鼻子,堅定無比:“我要去并州,一定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忠:對她忠貞不二。

勇:能護她一生周全。

仁:仁愛慈祥脾氣好,她怎麽鬧都不生氣。

智:要及時心領神會她的所需所想,不要蠢笨到等着她來說。

信:敢騙她,老子送你去喂鄭煜星的刀。

貴:我妹妹不跟待業在家的窮鬼。

鄭煜堂:【捂臉】我才剛解決一個,你又招一個,消停點好嗎?

鄭芸菡:我走還不成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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