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一樣透明。

阿然同嚴睦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

只要嚴睦在家,他們總是一起做許多在小黑看來很無聊的事情,

比如下飛行棋,一起打掃衛生,或者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家裏到處都是他們交流用的紙筆。

阿然也還是經常寫小說。

小黑取笑他:嚴睦沒對你那些床戲評價一下?

沒錯,還有床戲。

大俠嚴睦和天下第一美人在床上接吻的戲份。

當初阿然為了寫這段,臉都憋紅了。

阿然難得的沒有反駁它,只是咬着筆想着今天要寫什麽劇情。

好不容易有了靈感,翻開小說本,卻愣住了。

上面寫了一篇故事,是嚴睦寫的。

大意是曾經有一對戀人“嚴睦”和“簡然”,他們的戀情被父母不容,兩家人以死相逼執意要把他們分開。他們沒有辦法,于是約定等大學畢業再一起來到這個城市工作,然後再在一起。後來,“嚴睦”按照約定來了,而“簡然”因為一場意外早在三年前去世了。就在這時,“嚴睦”忽然在新租的房子裏遇見了一個叫“阿然”的鬼……

阿然和小黑一起讀完了它。

這是個俗套的故事,不是嗎?

阿然這樣說,小黑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他又嘆了口氣:我不是簡然。可是,他以為我是簡然。

所以嚴睦才會不害怕他,還對他那麽好。

就這這個原因。

他以為阿然是簡然。

小黑跳上窗臺,懶懶的趴下。

阿然像是想到什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二狗,這就叫“陰差陽錯”吧。

小黑翻了翻眼睛:你叫誰二狗?

阿然收了笑容,小聲的說:如果可以,我真想待在他身邊的時間能長一點。

10.

在很久以前,阿然曾經想過,他被困在這間屋子,是不是在等什麽人。

父母、戀人、朋友,

最後,他等來了嚴睦。

嚴睦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意外。

阿然很想告訴自己,自己就是他筆下的簡然,他要等的人就是他。

可是,他不是。

他是個過路人,是個NPC,是個誤會。

連“阿然”這個名字都是從報紙上偷來的。

他結果還是一無所有。

這可真是讓鬼掃興。

阿然消失的那天晚上正是7月15。

嚴睦似乎困得很,早早的睡了,

阿然則疼得在地上爬不起來。

小黑站在窗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綠色的眼睛裏看不出一絲波瀾。

阿然看着小黑,忽然笑了: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總算能交差了。

嚴睦是阿然的意外。

阿然則是小黑的意外。

無法捕捉的孤魂,不得不延長的期限,

這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會超出人們的預期。

這就是意外。

小黑跳到他的身邊,輕聲說:你想跟他告別嗎?我可以幫你。

它剛說完,阿然只覺得身上一輕,疼痛消失了。

阿然看了看自己,然後慢慢伸出手撫上小黑的腦袋——

毛茸茸的。

原來小黑摸起來是這種感覺。

他站起來不斷的碰觸着沙發、餐桌、電視機,

還有那本寫滿故事的筆記本……

那些他整天碰觸的東西,

此刻,顯得有一點不一樣。

他一路走過去,最後,他打開了嚴睦卧室的門。

嚴睦,嚴睦。

嚴睦微微睜開了眼睛:是誰?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

他的頭發看上去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揉一揉;

他的眼睛很亮,笑起來的時候嘴唇彎彎的,嘴裏還不住的喊着:

嚴睦,嚴睦。

聲音像風鈴一樣清脆。

他是誰?

嚴睦困得厲害。

他的眼睛睜了又睜,閉了又閉。

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是阿然。

他終于想了起來。

噢,是阿然。

阿然,阿然。

阿然微笑着應了一聲:我來了。

11.

我曾遇見一個鬼,他叫阿然。

嚴格說來,阿然是我的工作。

他是生魂,我需要把他捉回地府交差,

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我沒能成功。

也因此不得不在人間待了四年。

我化作一只貓,每天在他身邊,等待機會。

阿然是一只很奇怪的鬼,他不像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

他們總是沉默着,哀嚎着,或者咆哮着。

阿然卻很快樂。

他每天跟我聊天,說個不停,笑個不停,

他還給我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

做鬼做的像他那樣開心,真是挺少見的。

後來他喜歡上寫小說,因為他愛上一個男人。

他喜歡觀察他。

然後為他編造各種各樣的故事。

我看過阿然寫的那些故事,

老實說,跟白開水一樣,很無聊。

可是他樂此不疲。

噢,對了,後來有一天那個男人終于發現了他的存在。

可是他竟然不怕阿然,還主動跟他說話跟他玩。

這是個奇怪的男人。

一個奇怪的鬼加上一個奇怪的人,

我覺得我也很奇怪,竟然覺得他們之間一點不奇怪。

我有一點惡趣味。

我耐心的看着《阿然》這幕戲,想着下一幕它會演些什麽,想着什麽時候會完結。

這似乎是個俗套的劇本,

平淡,一直很平淡,

我期待着能出現一點有趣的情節,但并沒有。

可是我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阿然說他和嚴睦之間是“陰差陽錯”。

他等的人不是他,

他等的鬼也不是他。

可是他們就這麽相遇了。

我想說,陰差陽錯這個詞,有時候也叫緣。

這種東西很莫名其妙,自古以來沒有什麽能夠解釋它的存在,

就像一根線,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就拴住了你。

它會突然出現,也會突然消失,

它折騰着這個人世。

其實我一直想,阿然大概好久以前就知道我是誰了。

可是他卻裝作不知道。

我一直想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看,他都跟嚴睦關系那麽好了,

都一直不肯出聲讓他聽到。

他把自己藏了起來。

以前不知道聽誰說過,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

這話看來真的很正确。

不知道嚴睦以後會不會記得阿然。

他會把他當成是年少時的一個夢,

還是會把他放在心底永遠不對人提起?

我想起阿然跟我說他和嚴睦的第一次見面。

嚴睦對他說:我來了。

他就想:噢,我等的人來找我了。

那是他們的開始。

可是到最後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的。

我覺得阿然有點笨,這有什麽關系呢?

在最後,我給了他一點機會。

也許他會想和嚴睦告個別,

我猜他會大聲的告訴嚴睦:記住我,我是阿然。

結果他只是對嚴睦說:我來了。

這是他們的結束。

這是開始,也是結束。

這是結束,也是開始。

其實我一直忘了跟阿然說一句話:

三樓太陽的溫度是不是正好我不知道,

但是,

三樓有最美的風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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