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像?”
“這有什麽像不像的。看背影是個适合練劍的架子,我就是覺着他太瘦,看起來像個豆芽菜似的,力量方面肯定會差一些。”說罷歐陽越頓了頓,又道:“你們秉風山收徒,對資質的要求可是挺變态的。能入的了顧掌門法眼的定然不會是普通人。”
慕浮白肯定道:“幸虧你入了雲門。”
“我資質也是不錯的行嗎!”歐陽越往周青靈的專屬小板凳上一坐,憤憤道:“好歹也是‘無雙臺’上當過擂主的人。”
“堂堂雲門副掌門連那個破臺子都贏不下來,你雲門還不如關門算了。”
歐陽越沒在意,道:“過個幾年要上那個破臺子的可就是你小師弟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也拿個擂主,哈哈。”
“不上。”
“什麽?”
“‘無雙臺’,不上。”
歐陽越好奇:“為什麽?”
慕浮白:“把你們雲門打的太慘不和諧。”
歐陽越咬了咬牙:“過分了啊。”
慕浮白聳聳肩:“五年。整個雲門除了你和你哥,沒人打的過他。”
歐陽越一愣:“認真的?”
“騙你作甚。”慕浮白往嘴裏塞了個蜜果子,道:“騙傻狍子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歐陽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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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是傻狍子?你家一條街都是傻狍子!
·
歐陽越上山後第二天,秉風山發生了一件大事。
掌門顧言回來了。
成渝對将自己從尖酸刻薄的慕浮白那解救出來的師父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具體體現在親手拔了兩只雞的雞毛,在後廚和謝嬸忙活了一上午。
顧言笑呵呵的拍了拍成渝的肩,道:“怎麽樣?和大師兄學劍法不錯吧?”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成渝拽着顧言的袖子就不撒手,淚眼婆娑道:“師父!徒兒可想死你了!徒兒還是想和師父學功夫!”
顧言“呵呵”笑的像個油滑的面團,拍了拍成渝的手,就是不提教功夫的事。
中午,幾人在飯廳落座。顧言看到歐陽越就像看到了來自家蹭飯的侄子,笑呵呵道:“小越又來啦。”
歐陽越道了句“顧掌門”,笑嘻嘻道:“我哥讓我幫他給您帶個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
顧言此人天生一副好相貌,氣質溫文爾雅,一副彬彬有禮的教書先生樣子,再加上劍、書、術、醫無一不精,年輕時不知道無意間惹了多少春閨癡念,“秉風一枝花”這名頭實至名歸。此時他笑起來,即便說的話像是隔壁露着大肚子曬太陽的大爺,聽起來依舊讓人如沐春風。
“小越呀,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紅燒雞!”謝嬸笑呵呵的端着菜進來,直接放在歐陽越前面。
“呦!謝嬸做的紅燒雞可是比我們雲門的好吃!”歐陽越開開心心的謝了,同四個小娃娃一起不錯眼珠的盯着那一盤菜。
平日裏到了飯點就屬周青靈最是急躁,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可今日周青靈進飯廳之時就像只白貓一般,慢慢悠悠踱步走進來,掃了一眼一眨不眨盯着菜的歐陽越,嘴角一彎,笑的人畜無害,直接把成渝給看傻了。
歐陽越餘光掃到周青靈的神情,憑空打了個哆嗦,僵硬的臉扯出一個假模假式的笑,道:“青靈,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周青靈笑笑,落座姿态堪稱儀态萬方。
顧言輕咳了一聲,道:“青靈,不許和小越搶菜了。”
周青靈嘴角彎了彎,道:“哪能呢,都這麽大人了。”說罷把自己眼前的一碗雞湯也挪到了歐陽越面前,道:“歐陽副掌門嘗嘗,正宗柴雞,湯鮮肉嫩。”
歐陽越的眉頭不可察覺的微微皺了皺,硬着頭皮道:“好。”
原書裏完全沒有這一段的情節,搞得成渝滿腦袋問號。他疑惑的看了眼慕浮白,只見對方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飯,對于二師弟性情大變這件事半點也覺得有問題,再轉過頭看魏觀和四個小娃娃,也是一臉習以為常,成渝只好假裝什麽都發生,安靜吃起飯來。
片刻之後,顧言道:“小越這次來秉風怕是有事吧?”
歐陽越點頭,道:“這次還真是有事。這一屆的‘無雙臺’落到雲門來辦,家兄期望秉風能出面做一次評判。”
歐陽越說完,筷子伸到周青靈推過來的那碗雞湯前,想了想,還是繞開去夾了別的菜。
顧言點頭,道:“‘無雙臺’是大事,三位評判兩外兩位定了嗎?”
“家兄的意思是他自己,以及俠白幫的白副掌門。”
顧言想了想,道:“小琰選的不錯。我年紀大了,不愛湊熱鬧,就讓浮白去吧。”
歐陽越眼中光亮一閃,秉風山向來閑雲野鶴慣了,不喜參與江湖諸事,至此只要能請去一個就是成功,當下一拍手,笑道:“我就知道顧掌門最好了!有秉風來做評判,這一屆的‘無雙臺’報名的人數怕是要翻番了。”
慕浮白掃了一眼顧言,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但又不好駁了師父的面子。他微微皺了皺眉,一筷子從歐陽越眼前夾走了一塊雞肉。
周青林怕成渝聽不懂,微微側過頭靠過來,道:“這‘無雙臺’是武林的一個盛會,說白了就是江湖上的高手們過招的地方。三年一次,由幾大門派輪着來辦,是個在江湖上揚名的好機會,但凡在在江湖上闖了些名聲的都會參加。最關鍵的是,獲勝的前三甲可以同每屆的評判過招,得到指點。”
成渝心裏自是清楚,此時聽周青靈解釋還得裝糊塗,問道:“以前秉風參加過嗎?”
“參加過一次。”周青靈看了眼魏觀,道:“魏師兄去的,拿了個第一回 來,說是還沒有在山上和師兄弟過招有意思,然後就再沒參加過。”
成渝:“哦。”
“渝兒。”顧言道:“這次‘無雙臺’你同浮白一起去,你學武不久又受了傷,雖然不能上臺,但是去看看熱鬧博采衆長也是好的。”
原書裏‘無雙臺’沒什麽怪要打,就是去純湊熱鬧,是以成渝也沒推脫,直接應了下來。
歐陽越轉過頭來好奇的看了看成渝,笑道:“歐陽哥哥帶你去雲門玩。”
歐陽越笑起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十分幹淨,就像是從深山雲海裏走出的少年,誕于天地,吸風飲露,半點不沾紅塵煙火。
難怪人氣那麽高。成渝心裏這麽想着,笑着回了句“多謝”。
話音剛落,就見歐陽越的臉色陡然就是一變,原本就白淨的臉色剎那白了三分,汗一層一層往外冒,看起來一口氣沒撐住就就得暈過去。
成渝:“?”
自己這話這麽厲害呢?
歐陽越憤怒的轉過頭對着周青靈怒目而視。周青靈淡定的喝了口湯,坦誠道:“不知歐陽副幫主覺得今日我這‘一夏蟬鳴’比起上次的‘子規啼’,味道如何?”
“周!青!靈!”歐陽越盯着周青靈咬牙切齒:“我明明沒有喝那碗雞湯!”
周青靈擡起頭,朝着歐陽越微微一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那碗雞湯裏幹淨着呢。毒是附在筷子上的,放雞湯裏別人吃了怎麽辦?”
成渝有些發傻,沒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只見桌上的其他人倒是都見怪不怪的吃着自己的飯,居然絲毫沒有任何異議,魏三風還趁着這功夫一筷子從歐陽越眼前夾了兩塊紅燒雞走。
“咳。”顧言輕咳一聲,道:“青靈。”
周青靈十分有理:“師父,我沒搶他的菜!”
…這是搶菜的事嗎!
歐陽越捂着自己的肚子,額頭上冷汗層層而下,眼看就要背過氣去。
“青靈,夠了。”顧言咳了一聲,補了一句:“別當着我面。”
歐陽越:“…”
“哦。”周青靈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紫色的小藥丸,塞進歐陽越嘴裏。歐陽越咳了兩聲,臉色終于緩了過來,指着周青靈道:“你!你!”
魏二慰小朋友看歐陽越實在太可憐,伸出筷子從自己碗裏給歐陽越夾了塊雞翅。歐陽越心情平複一些,鼻子裏出了口氣,夾起二慰的那塊雞翅…
那雞翅下面一面已經被小豁牙啃了個光。
歐陽越:“…”
慕浮白安慰的拍了拍歐陽越的肩,歐陽越壓下了些火,轉過頭等着慕浮白的勸慰。只聽慕浮白道:“勞駕,把那邊的鹽遞我。”
歐陽越:“…”
歐陽越:“總有一天我要拆了你秉風山。”
·
午飯吃完,成渝被顧言帶到了秉風山的祠堂。
顧言:“我秉風一派的規矩,拜了祠堂才算是正式入了秉風的門。之前我出山雲游,将此事暫時擱置了,此番回來補上。”
成渝點點頭,按着顧言交待的對着滿牆的牌位行了禮,上了三炷香。
秉風山的祠堂不大,牌位卻多,密密麻麻的一牆,看的讓人有些心驚。成渝行完了禮,顧言也沒再說話,靜靜的站在那望着滿牆牌位發呆。成渝心裏好奇,也不敢多問,只好老老實實的在那杵着。
書裏給顧言的設定是儒雅随和沒脾氣的中年男子,不說話的時候面上也帶着三分笑,不佩劍的時候像個一拳能被揍吐血的書生。成渝看書的時候就常常懷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年是怎樣帶着徒弟兇神惡煞一般屠了三個大門派、放火燒了尚央山的。總不見得是給人家行個禮,而後客客氣氣的溫聲說一句“請您自盡吧”?
“渝兒,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為師的?”
成渝一愣。他突然想起來,原書裏主角在拜過祠堂之後是問過顧言問題的。
那個時候的主角歷經世事艱辛,心思複雜的緊。他一邊始終記得父親将他送走前讓他重建尚央山的囑托,一方面又深陷在秉風山這個溫暖的桃花源裏無法自拔。兩派深仇大恨如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于是主角每日在糾結裏不斷的折磨自己,真可謂是小小的年紀大大的憂愁。
主角當時問顧言的問題是:師父,您還恨尚央嗎?
成渝清了清嗓子,認真道:“師父,我能不跟大師兄學劍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