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歐陽越氣的發抖,就在他長劍出鞘的一剎那,成渝忍無可忍的“唰!”的一聲拉上了窗口的簾子。
靜默了一瞬後,馬車外歐陽越“哼!”了一聲,長劍回鞘,打馬往前走了。周青靈頭一甩,吭哧吭哧坐着生氣。
成渝:“…”
說好的堅實的盟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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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幾個時辰,幾人終于在深夜的時候上了山。歐陽越的兄長歐陽琰,也就是那位‘梨花先雪月色霜白’的雲門掌門人,親自站在山門口迎接幾人。
成渝和周青靈下了馬車,只見山門口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靜靜立在那裏,身着同歐陽越別無二致的銀白色長衫,烏發如墨,眉眼細長,帶着一股九天雲海裏的清冷和疏離,火把暖黃色的光映照在他的眉眼上都沒給他的清淡加上了些許的溫度。
歐陽越下了馬,像只輕靈的小鳥兒一般飛到歐陽琰近前,開心道:“哥!我把老慕他們請來了!”
歐陽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慕浮白,道:“許久不見。”
慕浮白“啧”一聲,一本正經道:“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這麽冷冰冰的?你應該和你弟學學,要不然很難在外面蹭到飯。”
歐陽琰淡淡道:“我為什麽要在外面蹭飯?”
慕浮白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看你弟在我秉風蹭飯蹭的就挺理所當然的。”
“我才吃了你秉風幾頓飯?”歐陽越炸毛,道:“還每次都有毒藥配着吃!”
周青靈走上前,路過歐陽越的時候朝他呲了呲牙,拉着成渝往山上走。
雲門是個地地道道的大門派,所在的傾雲山山峰連綿不絕,十分壯觀。成渝他們上了主峰,因為時辰的關系直接進了安排好的院子休息。
第二日一早,成渝還是在雞叫第一聲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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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渝頂着兩只碩大的黑眼圈望着屋頂一臉生無可戀——這金手指怎麽還沒有地域限制?我特麽熬夜熬到淩晨三點,不到六點就醒了是等猝死嗎?
成渝嘆了口氣,索性出門練劍。一開門發現等猝死居然不止他一個——只見院子中央,慕浮白穩穩當當的癱在一把藤椅上,見成渝拎着劍出來,點點頭,道:“見你如此上進,大師兄很欣慰啊,看來你還是明白笨鳥先飛的道理的。”
成渝嘴角抽了抽——後面一個連的怪排隊等着呢,我要是中間挂了,還怎麽等你逼死我?
成渝走上前左右打量兩眼,道:“這椅子哪來的?”
"我在雲門的專座,好多年了。"慕浮白放下手中的話本,站起身來,道:“走,今天不練劍,大師兄帶你春游去。”
成渝:“?”
成渝:“師兄,現在入冬了。”
“哦,不重要。”慕浮白一背手,認真道:“和大師兄在一起,什麽時候都是春天。”
成渝:“???”
您臉呢?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話,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又爬了不短的一段山坡,兩人終于到了目的地。
一到那裏,成渝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他們所在之處是個極高的地方,遠處隐隐可見青山層巒疊嶂,在流動的煙波之中顯得不大真切,他們的四周雲霧缭繞,好似仙境。走在前方的慕浮白分開雲霧朝前而去,就好似騰雲駕霧的酒仙一般。
說來有些難以置信,成渝活了二十幾年,從未出門旅過游,祖國大好河山都是通過網上的精修圖看的,此時親身感受一番,只覺得無邊無際的茫茫雲海美的震人心魄。
“啧,物是人非,這地方兒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慕浮白低低的自言自語的一句,一撩衣擺,随意的在地上坐了。待到成渝跟着他一起坐下,慕浮白轉過頭向成渝道:“看傻了?”
成渝呆呆的點點頭:“這麽美,一輩子都不想走了。”
慕浮白一笑,道:“完,本來就有點笨,這回又傻又笨,沒救了。”
成渝:“…”你才又傻又笨,你全家都又傻又笨。
“一輩子呆在這兒?”慕浮白看了看成渝,道:“不回秉風山了?”
成渝一愣,忙搖頭,道:“不不不,還是秉風山好。”
不回秉風山,怎麽等你逼死我。
“你緊張什麽?”慕浮白随手拿了根草叼嘴裏,道:“當年青靈第一次來這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一輩子不想走了。”
成渝眨眨眼,這書隐藏劇情怎麽這麽多?
“然後呢?”
“然後?”慕浮白想想,道:“然後老頭兒就把他扔在雲門撒歡,帶着我回秉風了。”
成渝:“…”
慕浮白:“後來他在雲門待了一個月才被老頭兒接回來,回來之後也總想着往雲門跑。老頭兒管徒弟向來松散,由着他三天兩頭來這邊,再後來有一次把他接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提過要來雲門。”
成渝想想,道:“和歐陽副幫主有關系?”
“诶看來你也不是那麽笨。”慕浮白點點頭,道:“沒過多久歐陽越就來了秉風,青靈什麽也沒說,直接給他下了藥就扔下了山,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大脾氣,連老頭兒和師娘都勸不住。從此就變成你看到的那樣了。”
成渝“哦”了一聲,道:“二師兄性情那麽好,一定是歐陽副幫主欺負他了。”
“你還挺護着他的。”慕浮白晃了晃嘴裏的草,道:“姓周的沒白疼你。”
“大師兄。”
“嗯?”
成渝指了指他的嘴,淡定道:“草上有蜘蛛。”
慕浮白:“…”
慕浮白一口吐掉了那根草,“呸呸”吐了兩口,皺眉道:“怎麽才說?”
成渝淡淡道:“因為我又傻又笨,才看見。”
慕浮白:“…”
成渝:“其實那上面什麽都沒有。”
慕浮白:“…”
成渝:“哈哈哈哈哈!”
成渝小鹿一般的眼睛閃着光,笑的捂着肚子起不來。
慕浮白看着他微微愣了愣神——這是成渝第一次在慕浮白眼前開懷大笑。他上山半年多,最擅長的就是縮在一邊裝蘑菇,後來被慕浮白拉去學劍,眼見着是不情不願,卻也不反駁,手裏被塞了劍就真的一板一眼的學起來。慕浮白教劍法向來嚴苛,成渝平日裏聽了慕浮白各種各樣的花式擠兌最多在暗處翻個白眼,慕浮白一看他那提溜轉的大眼睛就能猜出來他腦子裏都在怎麽吐槽,可偏偏就是不說出來,搞得慕浮白都不好放飛自我的接着擠兌下去。
可此時,成渝在一邊笑的亂顫,就好像一層無形的罩子被卸了下去,露出那麽一絲坦蕩爽朗的少年心性來。
慕浮白笑了笑,沒再說什麽,随手又揪了一顆沒蟲子的草叼上,望着遠處的雲海發起了呆。
成渝笑了一會笑夠了,擡起頭去看慕浮白。只見他兩手向後撐着上身,頭微微後仰,漂亮的丹鳳眼微微挑着,裏面映着浩瀚無際的雲海,雖說看起來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可此時成渝看過去,又覺得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下面好像隐藏着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成渝心裏“啧”了一聲,這麽好看的人以後真和金柔兒配一對,實在是有點可惜了。
“大師兄好看吧?”慕浮白轉過頭看向成渝,道:“想看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又沒攔着你。”
成渝:“…”
不可惜!真是一點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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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臺”半個月後正式開始。
鑼鼓喧天裏,成渝跟在周青靈身後進了會場。一進場成渝的眼睛就瞪得老大——他感覺從他生下來起就沒同時見過這麽多的人,只見看臺之上人頭攢動,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成渝按着古代的人口數算一算,怕是整個江湖能喘氣的都來了。
周青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場面,同成渝一起坐到安排好的位置,撫着胸口道:“我的個娘啊,沒想到大師兄魅力這麽大,虧得雲門地方大家底厚,要不然夥食費就得把雲門吃的渣都不剩!”
成渝好奇:“大師兄?”
“你以為呢?”周青靈看了看成渝,道:“這無雙臺的熱鬧我湊過不少次,像這種陣仗的還真是頭一遭。雲門的號召力确實大,但主要原因還是請到了輕易不出山的大師兄。你別看咱們大師兄天天在山上癱着跟個廢物似的,在江湖上那可是被傳的神乎其神。”
“慕浮白!慕浮白怎麽還沒出場?!”看臺不遠處,一個年邁老翁杵着一根木根,激動的兩眼放光:“今日終于能得一見!老朽這一把老骨頭翻山越嶺趕來真是值了!”
兩個雲門弟子走上前,将人好說歹說勸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那老翁坐下仍自兩眼放着光:“啥時候才能出來?啊?慕浮白啥時候才能出來?!”
成渝抽了抽嘴角,将目光收了回來,卻見周青靈仍在盯着那老人,眉毛微微蹙在一起。
“師兄,那老人有問題?”
“嗯?哦,沒有沒有。”周青靈收回目光,道:“就是覺得有點像一個人。”
“像誰?”
“沒誰,”周青靈搖了搖頭,道:“就有一點像罷了。”
成渝見周青靈沒想多說,便“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這會場極大,周圍圍了一圈的是成渝他們所在的看臺,正中是一塊極大的圓形石臺,石臺呈白色,正中蒼藍色的石塊組成一個蒼勁有力的“雲”字。
過了一會,一個白色身影朝這邊看臺走了過來,就在他們前兩排的位置落了座。成渝輕輕道:“歐陽副掌門來了。”
周青靈轉瞬換了個臉色,輕哼一聲。
成渝旁邊坐了一個雲門的小輩弟子,沒有師兄們那麽穩重,看成渝面色和善,碰了碰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這位兄臺,請問可是來自秉風山?”
成渝客氣的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那小弟子一聽就是一捂胸口,另一只手激動的握向成渝,兩眼放光:“可算是見着活的了!”
成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