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渝一路跑出了山洞,重見天日之後,終于從剛剛的驚吓裏回過了點神。

“我說,下次再想起什麽能不能委婉點?”成渝癱坐在地上,一邊用手撫着胸口,一邊朝着自己的身體自言自語:“我膽子小的很,突然一個聲音出來這可不是要吓死我?”

他嘴上抱怨着,一邊又不受控制的想剛剛突然出現在他腦子裏的記憶。

說是一段記憶,不如說是一個畫面。畫面裏,他是一個矮矮的小孩兒,身旁站着一個高大的、沉穩如山的男人。他們前面不遠處,一個人抱着酒壺仰躺在地上喝的人事不知。成渝身邊的男人嘆了口氣,道:“歐陽,你就是喝死了自己,他也回不來了,何必呢。”

那個聲音讓成渝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帶着強烈的眷戀,想必那個男人就是原主的父親了。

原書裏,主角的父親,也就是原來的尚央山掌門,與雲門的前任掌門歐陽辭、成渝的師父既秉風山掌門顧言是好友,所以他能在雲門的山洞裏突然出現主角小時候有關父親的記憶也沒什麽可意外的。

只是這段記憶帶來的那股濃烈的悲傷和哀恸,即便是出了那山洞,也讓成渝好一會緩不過勁來。

原書裏,主角實在是挺慘的。尚央山出事之前,他是衆星捧月的小公子,實打實的溫室花朵,不知愁為何物。尚央山出事之後,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吃不飽穿不暖也就罷了,還要一路逃難躲避追殺,對于一個從沒見過風浪的孩子來說,痛苦可想而知。

在那些握着刀跌跌撞撞禹禹獨行的白日,那些帶着一身的傷輾轉反側的夜裏,想必主角都是無比思念自己的雙親的。易地而處,成渝也大概能理解這身體為什麽會突然流出眼淚來。

只是,有慈愛的雙親可以思念,也是一種恩賜吧?成渝發了一會呆,而後揉了把臉,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站起身,接着去找周青靈。

出了院子,成渝依舊頭疼找不到路。他憑着感覺瞎走了一番,只覺得路癡的病越來越嚴重,哪裏都像是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正在猶疑間,前方三三兩兩的出現了一夥人,成渝想着去問問路,走近了卻發現一夥人并非出自雲門,他們熱烈的讨論着無雙臺上各路人馬的比試,看來是無雙臺開始中場休息了。

看樣子還是走回來了,成渝心裏暗暗嘆了口氣,轉回身打算再去找路。

就在他轉身之際,只聽身後“嘶!”一聲利刃劃破空氣,剎那間成渝的身體動的比腦子快的多,他猛的往旁邊一閃身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一把鑲着若幹寶石的長劍擦着他的耳朵飛了過去!

若是慢了哪怕片刻,成渝此時的脖子已經穿了。他吓得整個身子涼了半截,手腳涼的像是剛從冰水裏浸過。他哆哆嗦嗦的回頭,只見身後十步遠的地方站着一個衣着華貴的公子,那公子面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成渝,道:“你就是那個秉風山新來的小師弟?”

不都是先問人身份再掐架的嗎?!反了順序是要要命的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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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渝此時腿還有點軟,瞪了那公子一眼,道:“你是誰?”

對方一怔,好像對這個問題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認識我?”

成渝炸毛:“我他媽該認識你?!

“呦,還挺有脾氣。”那人哼笑一聲,道:“不過你的确該認識我。”

成渝氣的胸口疼,他上下打量了那公子幾眼,看到了那人腰間的鑲金玉牌,又看了看一邊那珠光寶氣審美成謎的寶劍,照着原書的描寫,大致猜出了這人是誰。

金砂,金致和金柔兒的二哥,金家最沒腦子也最嚣張跋扈的那位。

金門作為江湖五大門派之一,財大氣粗,在江湖上有名的很。只是富家多敗兒,除了少在江湖上露面的金家老大性格成迷,剩下的幾個孩子真是各有各的完蛋之處。金家老三金致流連風月花叢,男女通吃,可攻可受,風流江湖聞名;金柔兒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典型的宅鬥反派人設;這位站在成渝面前的金家二公子金砂,以沖動和暴脾氣聞名,原書裏對他唯一的描寫就是曾經企圖偷襲慕浮白,被打的媽都不認識之後放出話來,見到秉風山的人都不會放過。

成渝嘴角抽了抽,雖說和慕浮白比這位的功夫就是個渣,可是和自己比,這位可是個爺啊!

冤有頭債有主,慕浮白的鍋幹嘛讓他這麽個小碎催背啊!

成渝讨好的笑笑,道:“那這位二爺,有話好好說,這是想做什麽?”

“做什麽?”金砂黑着臉哼笑一聲,一揚下巴,他身後一圈人默契的走上前來将成渝團團圍住。成渝掃了一眼,只見這些人走路悄無生氣,下盤穩固,一看就是不容小觑的練家子。

成渝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原書裏“無雙臺”這一章簡單的很,就是打打醬油公費出來旅游湊熱鬧,現在這發展是什麽鬼?!

“當年慕浮白羞辱我的時候我就說過,今後再見到你們秉風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金砂惡狠狠的盯着成渝,道:“今天撞見我算你倒黴,雲門這麽大,你非要往我這撞,今日把命搭在這,要怨就怨你那個大師兄吧!”

金砂好像深知‘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道理,說罷半點也沒猶豫,手一揮,圍住成渝的一圈人瞬間動了起來,霎時間刀光劍影就奔着成渝而來!

“嘶!”一柄長劍猛的刺來,成渝“嗷”的一嗓子蹦了起來堪堪躲過,緊接着一把大刀橫着便削了過來!成渝好像被人抓了一把,往後猛的一彎腰,刀刃擦着成渝的鼻尖揮過去,腿上之前的傷口瞬間撕裂。他顧不上疼,還未直起身,兩柄劍已然刺到,成渝眼睛猛然睜大,就地狼狽的一滾,躲過兩柄長劍和豎直砍下來的一把大刀,那刀砍在成渝剛剛所在的地上,登時砍出一串火花!

成渝就像一只被圍在刀光劍影圍成的牢籠裏的困獸,刀光劍影映在他眼裏,都是致命的流光。牢籠外的金砂沉着面色彎了彎嘴角,道:“我勸你別掙紮了,死的還能痛快點,這麽拖着有什麽意思呢?這地方偏得很,我的人又在外面攔着,根本不會有人來救你。你早早放棄了,還能早點去投胎,下輩子記得別在和秉風扯上關系。”

我他娘的這輩子也不想和秉風山扯上關系,這不都被逼的嗎?!

成渝咬了咬牙,一擡手将腰間的木劍抽了出來。吸取上次在破廟和刀疤臉打架的教訓,與其用控制不好的鐵劍,還不如用熟悉的木劍,本來這次出也不應該有危險,成渝索性留帶了木劍出來。

死馬當活馬醫吧。成渝沉了沉心,深吸一口氣,手腕一動,使出了他目前最厲害的一招——入門十二式第十式,風清月明。

只見他木劍一劃,氣勢大開大合,頗有一番狂風吹散烏雲,露出皎皎月色之感。

成渝心裏一笑,氣勢如此,簡直帥出天際!如此帥的劍法,定能贏上幾人!

成渝心裏正自開心着,下一刻就聽“咔嚓”一聲,一把利斧砍下——

成渝看着手中的和地上的各半截劍:“…”

那斧子砍完了劍并未停下,而是轉了個彎直奔成渝而來。成渝“嗷”的一嗓子叫出來,頗為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滾了一身土。

堪堪躲過了這一斧子,卻沒躲過後面等着他的刀劍。他在刀光劍影裏上蹿下跳,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多了至少十幾處,說是渾身浴血也不為過。

渾身的劇痛讓成渝好懸沒暈過去,他閉了閉眼,也不知哪段記憶刺激了他,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一雙眼睛通紅,身體裏的兇性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他眯着眼睛掃了一圈衆人,不就是拼命嗎?又不是沒拼過,誰怕誰!

成渝胸有激雷,握着木劍的手青筋暴起!緊接着就聽“咔嚓”幾聲,就在衆人都以為他要将那木劍手柄握斷之時,就見那木劍不僅沒斷,劍身的斷端竟然像生長一般,又長出了劍身,成了一把完整的木劍!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在當地,就連成渝自己都懵了。

這是什麽?變戲法?開大的金手指?

有人率先回過神來,大刀一舉,猛的向成渝沖過來。成渝一時也慌了神,木劍朝着那人大喊道:“你別過來!”

下一瞬,只見那木劍陡然長了兩尺,“噗嗤!”一聲,直接刺進了那人的右胸!

在場衆人徹底石化了。

“這、這、我、我…”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手裏的劍,而後心裏一喜,木劍朝着衆人劃了一圈,叫道:“你們都、都離我遠點!我可會仙術!”

衆人呆愣片刻之後,金砂給幾人使了眼色,那些人會意,重新将成渝圍了起來。其中一人長劍一揮,直奔成渝而來,成渝忙着對付他,卻沒顧及背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根拳頭粗的鐵棍直奔他後背輪了過來!

成渝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棍,只感覺五髒六腑全都挪了個位置,腦子裏嗡嗡的,耳朵裏響起尖銳的鳴叫。就在他耳朵裏那刺耳的聲音還未停止之時,一把長刀躲過木劍,已然揮至眼前!成渝眼睛瞪大,通紅的眼中只剩下那把帶着風的刀刃,他眼裏的世界好像突然慢了下來也空了下來,他只看見那精鋼做成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着銀色的光澤,像是地獄裏伸出的利爪,斬釘截鐵的将他勾到那不見天日的深淵裏去。

成渝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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