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成勻見慕浮白自顧自走了, 心裏一驚,趕緊跟了出去。慕浮白轉頭看了他一眼, 心情像是不錯, 道:“我今日不是來挑事的, 你大可去忙你的。”
成勻疑惑的皺皺眉。他實在摸不清楚這位的路數,以慕浮白的能耐, 他若是真想對尚央山做些什麽實在沒有必要使詐,既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動手, 想必确實不是來挑事的。事關少主,成勻也沒心思在這同他耗着, 猶豫的點了點頭, 而後便朝前急匆匆的走去。
殿外不遠處,兩個灰頭土臉的人狼狽的趴在地上,被人捆成了團, 其中一個球一樣的龇牙咧嘴的哀嚎不止, 活像是在唱着大戲。
門人見到成勻來了, 上前一抱拳,一指那兩人, 義正言辭道:“副掌門,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妄圖從後山野坡上山,被抓了個正着, 其中一個還不老實,我們只好将他們打了一頓捆了回來。聽說他們還曾經幾次假冒少主,實在可疑!”
“我假冒你姥姥!”地上那個胖子氣的渾身打顫:“這就是你們少主!他要是假的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我們尚央山又不缺球!”那門人回頭瞪了他一眼, 道:“我們少主都失蹤好多年了,我們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你說回來了就回來了?!”說罷轉身朝成勻道:“請副掌門定奪!”
顧球球氣的恨不得拿頭咣咣撞大牆,一邊的成渝倒是十分淡定——堂堂尚央山少主被門人捆着揍,原主角要是還活着怕是不得蹦着高來扇自己巴掌。好在原主角只剩下了是不是蹦出來的記憶,而且這也只是在尚央山,只要別傳出去被某人知道就好。
成勻看着一腦袋灰十分凄慘的顧球球,半晌,猶豫道:“這位是…顧少俠?”
顧球球眼睛一亮:“是我是我!成家三叔,我們見過的!”
成勻一驚,連忙看向一邊的成渝,顫聲道:“那這位就是…”
成渝剛想調整出個激動不已泫而欲泣走失兒童終于找着娘的表情可歌可泣的叫一聲“三叔”,還不等擡頭,就見眼前出現一雙黑底銀邊皂靴,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緩緩響起:“好久不見啊,成…”
成渝驀的擡頭,就見慕浮白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帶着些許笑意:“掌門?”
成渝:“…”
讓我死吧!讓我現在就死吧!!!
·
尚央山大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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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勻激動的涕淚縱橫,顫着手拉着成渝上下打量:“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成渝見他如此,一時也有點激動。原書裏成家一共三個兒子,主角的父親成褚乃是大哥,大小就是照着掌門人培養的,後來自然而然的接過了尚央山。老二成浩是幾個兄弟裏最聰明的一個,可惜人太聰明了容易走歪路,當年也不知怎麽想的,從他哥手裏搶了尚央,而後又做下一系列糊塗事,把好好的一大門派尚央山搞成如今這個德行。老三成勻踏實穩重,最為忠義,當年成浩起事之時拼了命的阻攔,最後被一意孤行的成浩下了藥,神智皆失,畢竟是親弟弟,成浩給他下的藥量不大,只是等他終于清醒過來,這江湖已經換了天。
成勻醒過來弄清楚了都發生了什麽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滿江湖的找主角。當年主角亡命天涯,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查到在哪,再加上顧言突如其來的将人帶回了秉風山,成勻找人更是困難,眼見着希望越來越渺茫,此時人突然自己回來了,成勻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渝兒,你看,三叔已經将尚央山慢慢恢複一些了,”成勻激動的拉着成渝的手:“現在你也回來了,咱們一起努力,過不了多久,尚央山一定會再次恢複曾經的輝煌!”
成渝點點頭,看着這新修建起來略有些寒酸的大殿,心裏卻有些凄涼。尚央山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恢複往日榮光,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再者,尚央山同秉風山血海深仇,原書裏主角瞞着慕浮白悄悄把尚央山重建起來就也算了,此時慕浮白就堂而皇之的站在這呢,重加尚央山,他又會怎麽反應?
成渝小心翼翼的偷瞄一眼慕浮白,只見那人半癱在椅子上,饒有興致的把玩着手裏的什麽東西,好像對這邊的事情半點也不關心。成渝一想到剛剛碰面時自己狼狽的樣子,臉騰的一下又漲的通紅,很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這都叫什麽事啊?!
“渝兒,現在你也回來了,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之後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說。”成勻朝自己的身後看了看,道:“汲兒,快過來見過你堂兄!”
成勻身後的那少年聞言快走兩步走到近前,朝着成渝一拱手:“堂兄,我是成汲。”
成渝看過去,只見這少年身着一身沙青色衣衫,面如冠玉,一雙俊眉斜飛入鬓,眼神幹淨清亮,頭發高高束起,端的是英姿飒爽,意氣風發。
原書裏,這位堂弟乃是尚央山的中堅力量,優秀的讓成渝看書的時候都恨不得讓作者給他單開一本書。可惜的是這孩子打小便将秉風山當做仇人,因着主角同秉風山的關系,始終對主角耿耿于懷,主角又是個心裏只有慕浮白的主,故而兄弟倆關系始終有點尴尬。
此時成渝見到這位堂弟,果然如原書裏寫的那般英姿勃發,看着只有滿眼的羨慕。見對方行禮,自己也趕忙回了一禮,客氣了兩句。
這邊正上演着久別重逢的家庭苦情戲,那邊慕浮白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走了過來,伸手一拎,将成渝像個小雞崽子似的拎到自己旁邊,十分自然道:“成掌門,我累了,要休息。”
成渝一愣,您老人家這意思是,要在尚央山也給您準備個藤椅給您癱着?
成勻一聽這話眼睛登時瞪了起來,道:“慕掌門!我念你是客,此時并未刀劍相向已是仁至義盡,你竟敢對我派少主如此無禮!”
成汲上前一步,腰間長劍“噌”的一聲拔出一半,冷冷道:“慕掌門,請你現在就離開尚央山!”
“讓我走?”慕浮白輕輕一笑,道:“你問問你家掌門舍得嗎?他之前可是還偷偷的親…”
成渝“嗷”一嗓子叫了出來,死死拽着慕浮白的袖子,急道:“休息是吧?對對對,都要累死了,現在就去休息!”
慕浮白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勾,而後轉向成渝,表情又沉了下來,道:“比我早出門半個月,到的比我還晚,你是真缺心眼還是沒長腦子?”
成渝尴尬的輕咳一聲,道:“大師兄,這是個意外…”
“大師兄”一出,成勻和成汲均石化在當地。
成勻哆嗦着手指着慕浮白,朝成渝道:“渝兒,你、你叫他…什麽?”
成渝:“…”夭壽了。
成渝偷瞄着看着一邊挑眉看着自己的慕浮白,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低頭耷腦道:“他是我大師兄。”
“大師兄?!”成勻不可置信的看着成渝,顫聲道:“去年在雲門無雙臺砍了金門二公子一只手臂的那個,真的是你?”
成渝點了點頭。
成勻一時半會沒消化這個消息,緩緩道:“我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料想兩派血海深仇,秉風山定然不會收你為徒,便以為只是同名同姓之人,卻不想竟然真的是你…”
說罷突然狠狠的看向慕浮白:“你派将渝兒帶回秉風山,是何居心?!”
成渝一急,剛想上去解釋,就聽身邊慕浮白突然一樂,而後懶洋洋的看着成勻,好看的丹鳳眼看起來有些不悅,聲音涼涼的,道:“當年你成家追殺成渝,讓他小小年紀亡命天涯,我秉風山将他收為門人,好吃好喝的養着,總算把他養成了個人樣,如今身體也好了,功夫也有了,回到你尚央山,迎面居然又是挨了一頓揍。”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成勻,道:“他憑白挨了一頓打,成副掌門,這筆賬,我還沒和你好好算算呢。”
成渝:“…”
這位大佬,您可別再提我挨了一頓揍的事了成麽…
原本還怒目而視的成勻一愣,成渝趁機趕緊上前打圓場,而後道:“我趕了好幾天的路确實累了,三叔,給我找間屋子休息一下吧。”
成勻緩緩的點點頭,成渝接着道:“要兩間挨在一起的,給我大師兄住。”
“堂兄,這…”成汲面色有些難看的看着成渝,成渝嘆了口氣,該來的果然躲不掉,怕是從此刻起兩兄弟的隔閡就消不掉了。成渝堅定的點點頭,道:“就這麽辦吧。”
成汲猶豫的看了看他爹成勻,成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成汲恨恨的看了一眼一邊悠然自得的慕浮白,而後“哼”了一聲,一扭頭出了屋子。
成渝和三叔成勻行了個禮,而後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跟在成汲身後走了出去。
這回重建乃是在尚央山原來建築的基礎上,故而住所和大殿的距離還很遠。三人一路走着,一路看着尚央山此時的環境,只見一路荒涼,雜草叢生,四處都是斷壁殘垣,上面還留着火燒的焦黑,少數幾個正在重新修建的建築看起來也十分簡樸,看上去只是能遮風擋雨罷了。
成渝觑着斜前方成汲的臉色,只見這少年臉色沉的厲害,好像有一股火在胸腔裏燒着。
快走到目的地之時,成汲心裏的火再也憋不住,他轉過頭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一邊背着手悠閑的慕浮白,恨恨道:“堂兄!我們尚央變得如此,都是他慕浮白所賜!為什麽還要留他在山上!”
成渝一路所見确實悲慘,易地而處,若自己是成汲,見到活生生的慕浮白肯定也是恨不得上去砍他兩刀。成渝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成汲,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冤冤相報何…”
“我不管什麽冤冤相報,我只知道我的師兄們全都死在了他的劍下!”成汲恨恨的看了成渝一眼,卻見對方并沒有和自己同仇敵忾的意思,眼神冷了冷,道:“堂兄,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