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
鈴音惆悵地嘆氣:難道不應當是随着時間的推移, 她在這裏的地位越來也高, 才對嗎?怎麽好不容易在大天狗那裏提升了一點地位, 轉眼間又在殺生丸這裏降下來了?
不開心, 不開心。
鈴音口頭上這樣抱怨。
然而, 轉眼間她又将這件事抛到了腦後:殺生丸是她的式神诶!超厲害、超可愛、也超溫柔的式神!最最重要的是, 殺生丸帶出去絕對倍有面子。
鈴音喜滋滋地搓着殺生丸的毛發:“等會兒你跟着我去陰陽寮。”半個月前,羽茂忠具和大太郎就已經返回了京都, 只是鈴音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如今行動已經無礙, 自然應當拜訪。
而且,最近陰陽寮似乎出了什麽事。
這個消息,是那位叫做源博雅的陰陽師,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毫無疑問,對方是一個正直的人,但對待鈴音的态度仍顯得有些微妙——似乎是,他在鈴音的身上看到了什麽的人的影子。
他忠告鈴音,這段時間, 最好乖乖地待在家裏。
啧啧。
送上門來的劇情。
作為一個玩家,怎麽可能無視掉這麽明顯的提示?很明顯, 京都恐怕要出大事了, 出大事就意味着劇情,就意味着進度, 就意味着鈴音可以繼續主線……就意味着她離返回本丸更進一步。
鈴音略微思考了一下, 就将大典太光世背在了背上。殺生丸環繞在她的身邊。大天狗倒是很冷淡, 展開翅膀,飄在半空中——不過他向來冷淡,鈴音早就已經習慣了。
只是這個場景……
左牽黃,右擎蒼?
鈴音吭哧一聲笑出來。大天狗冷淡地目光戳到她身上。這位大妖怪有時候,是真的不太了解,這個小家夥在想什麽。就在這時,鈴音脆生生地問他:“大天狗,你不跟着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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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把他騙過來……
……大概就是破格大神帶着小號屠地圖了。
雖然好像有點卑鄙,可是,認真想想那個場景,總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感。
大天狗斜了一眼鈴音,顯然沒有同意。鈴音也不奇怪,大部分游戲都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開挂。不過,大天狗自然不可能是這樣想的。
只是,陰陽寮是白晴明的地盤。
不不不,大天狗這麽想,當然不是因為之前他和白晴明戰鬥時,被對方按在地上打的慘劇,給他造成了什麽可怕的心理陰影。恰恰相反,如果有機會,大天狗很希望自己能一雪前恥。
但跟着鈴音一起去——
非但打不起來。
說不定還會被源博雅說教。
他要是去了,才是個傻子。
不過,不去歸不去,應當有的告誡也應當說出口。大天狗微微正了一下神色,警告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些,這段時間我恐怕不在,如果遇到了什麽事情,自己乖乖躲好,不要強行出頭。”
哦,連大天狗都這麽說了,看來是真的要出事了。
“好了,我知道了。”鈴音乖巧地回答,然而她實際上怎麽想的,就連鈴音自己也不太清楚。
告別了大天狗,鈴音再次返回了陰陽寮。雖然各種跡象都透露着一種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意味,但陰陽寮非但沒有熱鬧起來,相反,還透出了幾分冷清。
不,放在別的建築裏,人少是冷清。
但想到這座大宅實際上代表的意義,這就不是冷清,而是陰森了。
“大太郎不在嗎?”鈴音很驚訝。
“抱歉。”負責招待的巫女只是歉意地笑笑,“羽茂忠具大人也不招待外客。如果您有什麽急事,我可以幫忙代為轉告。”
哦,其實嚴格說,鈴音也沒有什麽事情能稱得上急事。但她還是難過地癟了癟嘴,只好客氣地告別了巫女小姐,準備在陰陽寮裏再轉悠幾圈,看看能不能打探到點別的消息。
但她還沒邁出一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清澈明雅的聲音,帶着輕微的笑意,聽見就仿佛春風拂水般令人愉快:“咦,你是哪位……”對方停頓了一下,“玲子小姐?”
鈴音轉過頭來。
站在她身後的,正是那位“滿頭問號”的風雅白發陰陽師。和上次的簡約浴衣的打扮不同,這次這位陰陽師穿了相當莊重的正服,大片詭秘而華美的刺繡在他的衣襟袖擺上生長着,仿佛一大片華美的幻夢,就纏繞在這個青年人的身上。
青年愛笑。
他一笑起來,就牽動眼角的紅痕,妩媚生光。鈴音被他閃得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倒是旁邊的殺生丸保持了應有的冷靜,待到對方一旦邁過了那個安全的界限,就龇牙咧嘴地低聲咆哮起來。
“殺生丸,不要這麽兇。”鈴音不明所以地拍了拍殺生丸的頭。
殺生丸首次沒有聽鈴音的話。
鈴音作為人類,只能贊嘆一下白發陰陽師的容貌出衆,但殺生丸則感受到了一種截然相反的事物——眼前的這個男人極端危險。
危險。
危險!
在靈視中,他就仿佛一輪熊熊的烈陽照耀晴空,四周飄蕩過來的陰氣被他自然而然地進化了。他每走近一步,殺生丸都能感覺到自己仿佛快被這種聖潔的靈力給燒盡了。可怕,人類真的能到達這樣的強度嗎?
不,這樣的存在,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人類吧。
這段時間以來,殺生丸見過的人類也不少,有貧民百姓,有貴族皇族,有陰陽師,也有普通人,但無一例外,人類就是一種混沌的存在。即便善良如鈴音,偶爾也會出現陰沉或者消極的想法。
這些負面的情緒,是很多妖怪的食物。
但眼前這個男人完全不同,他身心無暇,宛如琉璃般明澈,宛如太陽般光輝燦爛,毫無陰霾。但越是如此,殺生丸就越是止不住對其的恐懼——即便是妖怪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人類,怎麽可能這樣“幹淨”?
鈴音無法理解殺生丸的恐懼。
她只能笨拙地,反複用手撫摸着殺生丸頸部的毛發,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乖,乖……沒事的。”另一邊,她還要對那位白發的陰陽師抱歉:“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殺生丸以前都是很乖的,對不起。”
白發的陰陽師目光在殺生丸身上巡視着。
他的目光自然是清澈的,毫無陰霾之意。他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無妨,其實這是我的過錯才對……”
他這番話有些匪夷所思。
鈴音第一次見到這種非要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露出奇怪的神色,上下打量對方。然而,即便是鈴音做出了如此失禮的舉動,白發的陰陽師也沒有絲毫的不悅,他反而彎了彎眼睛,露出了一個帶了一點調皮的微笑:“……因為我太可怕了。”
鈴音上下左右都沒能看出來,他到底哪裏可怕。
她這個反應,取悅了白發陰陽師,他又笑了笑,才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很多妖怪聽到我的名字,都會被吓得逃跑呢。”
“你當你是安倍晴明嗎?”鈴音沒有壓住吐槽的欲望。
白發陰陽師被噎住了,他咳嗽了兩聲,含糊其辭道:“嗯,嗯……這個嘛……其實,我自然是比不上那位名震天下的大陰陽師了……不,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他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聚攏開合了一下,“我大概有二分之一個安倍晴明那麽強吧。”
那不就是意味着弱嗎?
就好像,一個人體重有兩百斤,那麽他毫無疑問是個胖子。另一個人只有這位胖子體重的一半——那麽他就絕對不胖了,如果身高再高一點,恐怕還能劃分偏瘦的範疇。
安倍晴明自然是強大的陰陽師。
但是把他切成一半——
那大概也就是比普通稍微強一些的陰陽師吧。就好像打游戲,滿級一百,砍一半五十級,但兩個五十級湊一起只能給百級大神送菜。
鈴音雖然沒有将這樣的話說出口,但她的表情已經直白地表達出這樣的含義了。風雅的陰陽師大概未曾見過這樣“過分”的人,一時竟然有點懵,随即又用展開的折扇擋住了臉,低聲輕笑起來:“雖然我是不介意,但作為修行的後輩,最好還是對陰陽術之道有所敬畏才好。”
他語氣很真誠。
是真心實意地告誡鈴音,并沒有帶有任何陰陽怪氣的情緒在。
從這個角度而言,他倒是一個意外的好人。
鈴音紅了臉,她端正了一下姿勢,客氣地和對方道了歉。對方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他和鈴音見過的大部分陰陽師都不同,毫無架子,和藹可親。
直覺也告訴鈴音,對方沒有敵意。
既然這樣的話,倒是也可以從他這裏打探一點消息。鈴音低着頭想了一會兒,現在她手頭裏的線索不少,既然要問,自然就要問她最在意的事情。
“這位陰陽師大人,您知道……”
鈴音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輕微地發抖:“……如何複活一個已經死去的妖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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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安慰。
現在感覺好點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