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眠

謝策睡得很沉,并沒有察覺到他欽慕之人竟然吻他了。不過還好他不知道,否則以他對衛楠那樣癡的情感,很可能直接就樂極而傻。

等他醒來衛楠早已起床了,謝策走出別間,看見衛楠正在伏案疾書。

“昨晚我給你按摩,摸到你右腳踝骨頭長歪了,是扶王胖那次骨折的吧?”謝策走到案前問道。

“無事,只要不疾行,走路不受影響。”衛楠頭也沒擡。

謝策有些急了:“怎麽會沒事呢!你現在年輕力壯不當回事,老了可就受罪了!說不定會無法行走,到時候再治就晚了!”

謝策說得這樣嚴重,可衛楠卻連頭也沒擡,甚至就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

謝策忍了又忍,嘆了口氣道:“算了,跟你說也是多餘,我已經想到治療方法了……”

他話還沒說完,衛楠就打斷了他:“那你還廢什麽話?我的身體怎麽調養不都是你說了算嗎?”

謝策又被噎了一下,撓了撓頭道:“也是哦!”他心裏打着小九九,悄悄壞笑了一下,又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對衛楠道:“一般這種治療方式都很簡單粗暴,就是打斷了重接。不過我可不會讓你受這種罪,我有獨門按摩手法,再加上內功,日日幫你推拿,時日一久,可以把骨頭推回位,不壓迫你經脈。只是……這種方法需要的時間會久一些。”

衛楠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謝策:“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讓我同意你每日給我按腳?”

謝策連忙湊上去,要是此刻他有根尾巴,鐵定要把毛都搖禿了,嬉皮笑臉讨好地問:“可以嗎?”

衛楠又低下頭去寫字了,只丢下一句不冷不淡的:“随你。”

謝策跟得到了巨大的獎賞一般,頓時心花怒放,又連忙去叮囑後廚給衛楠換藥,在他調養的方子裏又加了寧神靜氣的藥。

衛楠完全知道謝策的心思,看着謝策歡天喜地的背影也笑着搖了搖頭:“但凡把對我的那心思放一點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讓我操這麽多心。”

謝策不擅長揣測人心,對東梁王雖然有警惕,但卻沒有做什麽應對。衛楠知道有一部分原因在自己身上,他的到來幾乎讓謝策一門心思撲在自己身上,哪裏還有時間去想別的。

謝策沒有應對,衛楠就幫他應對。他把曹靖秋可能走的路線全部摸清,包括每一條路線的地形地貌,哪裏适合伏擊,哪裏可以安營紮寨……

衛楠周密地計劃着阻擊曹靖秋的送親隊伍,一邊又派人密切注意東梁王的動向,他很擔心東梁王會把謝策當成一個關鍵時候可以丢棄以自保的棋子。

衛楠必須要為這最壞的時刻做準備,哪天東梁王突然發難了,可以保全謝策與他的謝家軍。

謝策早已經跟王胖、李癞子、錢串子打好招呼了,說衛先生是他的軍師,如果衛楠需要他們做什麽,讓他們都配合。這樣一來,作為幕僚的衛楠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使用人秘密做事。

雖然謝策的人手好用,但畢竟只是普通人,為了保證這次阻擊百分百成功,衛楠還是請求了洛青山的支援。洛青山也沒辦法,誰讓自己攤上這麽一個徒弟,如今不想管也晚了,只得繼續給他賣命,不過他也只是幫着衛楠打探了些情報而已。修真者不對凡人使用法術,是他當初的承諾,這麽多年一直恪守,這世上明白他不凡的人幾乎都死光了,現在只有一個衛楠。

整整一天,探子和密報進進出出太子帳,衛楠終于在晚上确定了一整套的作戰方案。衛楠不得不如此重視,除開對方是擅長作戰的曹靖秋的原因,還因為衛楠自己一直以來沒有實戰的經驗,即便一個人生了個七竅玲珑心,熟讀再多的兵書,做的策略再精巧,也得在戰場上去見真章。

雖然洛青山跟他講過不少戰場上實戰的經驗,但他那個年代都是高來高去的修真,如今的世界已經無法再修真了,他能使用的也只是最末等的玄術而已,還得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晚上,衛楠坐在榻上再一次仔細檢查作戰部署,謝策就坐在他旁邊給他捏腳。

“哥哥,你腳傷有些嚴重,除了骨頭長歪,還有淤血沒有清除,若是不及時處理,時日一久會變成痼疾,下雨陰天都會疼。”謝策一邊按一邊說道。

“那依你該怎麽辦?”衛楠順口問道。

“我要幫哥哥把淤血放出,不知哥哥可怕疼?”謝策問道。

衛楠嘆了一口氣,把目光從書簡上移到謝策臉上,無奈道:“你要按就好好按,能不能不要亂摸?”

衛楠傷的是腳踝,可是謝策的鹹豬蹄已經不知不覺順着腳踝一路往上,已經快到衛楠的膝蓋了。他修長的手指已經不是在給衛楠做按摩,而是帶着莫名的情/欲撫摸上了衛楠的小腿。

“哦!”謝策臉一紅,手不甘地縮了回去。他其實并不是故意的,而是獨自面對衛楠,本就心神蕩漾,又觸摸着他的腳,情不自禁就撫摸上了。

謝策的手又老實地回到衛楠的腳上,像是給自己找回點顏面一般狡辯道:“雖說哥哥傷的是腳踝,但關系的可不止這一塊,我把上面血脈給你疏通,也有助于淤血散去。”

衛楠真的無語了,這麽無恥的理由謝策也找得出來,真當衛楠對醫術一竅不通嗎?但衛楠并不打算戳穿謝策,還是給他的策兒留了一條底褲。于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謝策已經紅到耳根的臉,不輕不重地道:“就到那裏就行了。”

“好!”謝策心虛不已,他以為衛楠會生氣,或者不理他,誰知道衛楠竟然對自己如此包容,默許了自己的越矩行為。他心裏的蠢蠢欲動被衛楠的寬容給再一次勾起:“他居然沒生氣,是不是說他并不反感我這樣?那是不是我做得再過一點,他也不會反對?”

人就是這麽無恥,得了一寸就想要再進一尺,如果衛楠此時知道謝策那龌龊的腦子裏在計劃什麽,他大概會後悔默許謝策的行為。

“你剛才說要給我放淤血,怎麽不動了?”衛楠見謝策傻笑着給自己按腳,不知道他心裏在盤算啥,提醒了一句。

“哥哥,放血很疼,需要準備麻藥,容我準備準備吧。”謝策回過神來道。

“謝策,你……”衛楠停下了手中的筆,看着謝策認真地給自己捏腳,開口說了半句,卻又停了下來。

“嗯?怎麽啦?”謝策擡頭就正看見衛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衛楠很想問謝策對自己是不是認真的,但看着謝策擡頭,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衛楠又問不出來了。謝策對自己是不是認真的,有什麽要緊的?是衛楠自己要對他好的,想一輩子都對他好,謝策對自己是什麽感情根本不重要。

“沒……沒什麽。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明日我跟你細說作戰方案。”衛楠道。

謝策見他欲言又止,本想問個清楚,但他之前在心裏發過誓,衛楠不主動說的,他都不問,他不要衛楠有一丁點的為難。于是他強行忍住自己那顆好奇心,低下頭給衛楠做了最後一遍疏通,柔聲道:“哥哥也早些歇息,這些天盡幫我規劃作戰方案了,我反而什麽都沒做……”

衛楠見謝策竟然真的忍住沒有追問自己,此刻又一副順從的委屈模樣,心中一陣不落忍,他握住了謝策的手,制止他繼續為自己按下去,嘆了一口氣,道:“你若不嫌棄,就在我這睡下吧。”

反正那人都經常趁自己睡着了又來擠在腳邊,還不如讓他光明正大地睡在身邊。

謝策被衛楠握着的手都抖了一下,他擡起頭看着衛楠,眼睛裏都是光。半晌,他才顫抖着聲音道:“不用了,哥哥的床太窄。”

衛楠驚詫地看着他,謝策又重重地喘息了一下,才把下半段話說完:“我可以請哥哥睡我的床嗎?”

衛楠伸出手寵溺地刮了一下謝策的鼻子,笑道:“聽你的。”

雖說長大以來,兩人也曾多次睡在一張床上,但那要麽是迫不得已,要麽是謝策一個人擅作主張,和今晚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謝策和衛楠躺在謝策的大床上,兩人各蓋一床被子。謝策心裏又是酸楚又是開心,他側身朝着衛楠,眼睛一直睜着看着衛楠的臉,把那張溫柔的側臉深深地印到眼眸,刻進心裏。

“策兒,睡吧。”衛楠閉着眼睛,沒有看謝策,輕聲喚了一句。

謝策被這一聲喚得心腸都揪着疼,看着衛楠的側臉,從來流血不流淚的謝策眼睛酸了。淚眼朦胧中,他看到一滴淚從衛楠閉着的眼角悄悄滑落……

有些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哪怕隔山隔海,哪怕滄海桑田,都不會改變分毫,時間與地域只會讓它歷久彌香。愛可以被時間塵封,但從不曾被遺忘。喚醒它,只需要輕輕的一句話。

兩個從小相依為命的人,各自經歷了十多年的磨難,只為再見對方時,把最好的自己給他。不在乎對方會把自己放在何種位置,只想全身心為對方付出,哪怕會被辜負,也不退卻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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