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洩憤

衛楠身上的痕跡和他的溫言細語瞬間将謝策的神智拉了回來。他看着渾身傷痕的衛楠,徹底崩潰了,把頭埋在衛楠的懷裏又嗚嗚地哭開了。

衛楠這個罪魁禍首卻是知道謝策的心思的,他知道謝策被愛恨交織的情緒逼瘋了,若是不讓他找一個宣洩口,只怕真的會走火入魔。

衛楠緩緩将自己濕透的薄紗衣脫掉,将哭得發抖的謝策摟在懷裏輕柔地親吻着,從眼睛到鼻梁,再到他薄薄的唇……

“不哭了,楠哥哥都知道,策兒委屈了。楠哥哥不該不告而別……楠哥哥向你道歉……原諒我,好嗎?”

衛楠一邊吻着他一邊哄道:“你長途奔襲上千裏,不是為了來哭給楠哥哥看的吧?謝大寨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現在可是揮金如土呢!”

謝策被衛楠哄着吻着,內心的愧疚正漸漸平息,聽到衛楠的話,心裏那剛剛下去一點的邪火又瞬間被點燃了。他急切地回吻着衛楠,輕輕避開剛才被自己咬破的傷口。

“哥哥……我想你想到噬心沁骨……你真的快把我逼瘋了……”謝策一邊親吻衛楠,一手繞到衛楠背後控制着他的後腦,不讓他逃離。

謝策給了衛楠一個溫柔綿長的深吻,衛楠感覺有些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在溫泉的氤氲下,衛楠白皙健美的身/軀挂滿晶瑩的水珠,臉頰也微微染上了一些桃色,濃密纖長的眼睫毛上輕微抖動着,嘴唇被謝策吻得發亮,閃着水光。

眼前這一切美好對謝策來說簡直是要命的誘/惑。

一時間,被強行壓制了一個多月的情緒終于爆發了。愛到盡頭便是恨,謝策這癡人總是那麽極端,愛要愛到骨子裏,恨也恨得不得食肉寝皮。在愛恨交織的情緒下,懷中人越是完美無瑕,他越是想去破壞。

他顫抖着紅了眼,完全沒有了前兩次的溫柔,像是一個不懂憐惜的頑童,偏要将最美的東西給撕碎,甚至還有些期待殘破的美,将會給他帶來什麽不一樣的刺/激。

他的粗暴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那人即便已經疼到渾身都在顫抖,滲出的汗水将身上的溫泉水都沖刷了去,卻還是死死咬住嘴唇,倔強地将頭深埋在謝策頸間一聲不吭!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隐忍克制,更加刺/激謝策的神經。

謝策憶起在西涼候府時衛楠任性妄為的那晚……謝策的所思所想,那些瘋狂的念頭,此刻被衛楠的反應一刺激,一個個像是不受控制的野馬突突地闖進了謝策的腦子。

“我要他疼,要他哭,要他為我/瘋狂!”謝策抱着衛楠,突然從腦中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謝策将那股土匪頭子的戾氣全部撒到了衛楠身上。他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要将眼前人撕碎的執念與瘋狂,如渾身上下從裏到外被怨毒纏繞的厲鬼,除了殺戮,什麽都想不到了。

衛楠在他的摧殘下幾乎痛得昏死過去,他根本沒想到對他百般呵護,萬般遷就的人會突然這樣殘暴地對待他。

衛楠渾身的力氣都被極致的痛給抽得一絲不剩,連推開謝策都做不到,頭無力地往後仰着,雙眉緊蹙,眼淚止不住地流,卻倔強地死死咬住嘴唇不開口,默默地承受着謝策給他的一切。

但衛楠越是不掙紮不出聲,越是加深了謝策心中的邪念:“我就這麽無能嗎?連讓你痛快地為我哭一次都做不到?!”他将所有的愛意和憐惜都清空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只剩下怨毒。

“哥哥,你疼嗎?疼就說話啊……說了我就放過你了……你說……你說啊!”謝策狠厲地盯着衛楠,雙眼血紅,哪怕絲絲鮮紅的血從溫泉水裏面洇開來,都沒能喚醒他的理智。

此刻衛楠就是想說點什麽,也說不出來了。他疼到了極致,嘴裏只剩下本能的喘息,根本說不出來話了。他強行保留的一絲清明,也在謝策暴風驟雨般的摧殘中徹底消失了。雙眼一閉,仰着脖子便暈了過去。

溫泉水不停拍打着池中人,瘋狂而熱烈……

衛楠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了,他是被下人叫醒的。他之前吩咐過下人,只要自己在房間,便不允許他們進自己房間,只有自己吩咐時方可入內,是為了不被下人監視。

“王爺,您要不要起來吃午飯?我給您放到門口好嗎?”老管家活了六十多歲了,什麽陣仗沒見過,眼下正目不轉睛地端着餐盤恭敬地站在門外。

“放那就行,走!”衛楠聲音嘶啞又冷厲,聽起來像是火氣不小,吓得老管家連忙放下餐盤就走了。

衛楠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都在痛,沒有一處不難受。

謝策早就不見了,連昨晚換下來的夜行服也不見了,只有枕邊放着一瓶治傷的藥。

“臭小子!玩得太狠了!”衛楠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渾身的痛坐了起來。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痕跡,咬的、掐的。

好在那孽畜走之前還給衛楠上藥止血了,否則衛楠定要失血過多而死。

“這是恨上我了,在我身上洩憤呢!”衛楠心中一聲嘆息,伸長手取了一件薄衫披着,想要下床開門去拿餐盤,剛下地就痛得直打哆嗦,一個沒注意就摔倒在地了。

此時,他萬分後悔把那老管家趕走,現在連飯也吃不上了。

謝策來鬧了這一場,衛楠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心裏卻松快了些,少了一些欺騙謝策的罪惡感。衛楠當日不顧謝策的苦苦哀求,趁着他不在時硬拖着重傷不告而別,心裏對謝策是滿懷歉疚的。

昨夜那傻小子竟敢跑到明王府來找人,衛楠雖又驚又怒,但更多的是歡喜。他知道謝策想他愛他恨他,但他又何嘗不想着謝策?

他想謝策,想到了骨子裏。想他的癡情嬌憨,想他的溫柔可愛,更感念謝策從小到大對自己的那份極致的依賴。

可是衛楠這人習慣了把心事隐藏到最深處,不像謝策那般什麽情緒都挂在臉上。所以在看到謝策時,衛楠內心雖是狂喜的,卻照樣繃着臉把謝策痛罵了一頓。

他以為按照謝策那樣癡情決絕、愛憎分明的性格,這次絕對不會輕易饒過自己。可是在看到謝策的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錯了,他還是低估了謝策對自己的愛。

只有愛到了極致,才會恨到極致。所以謝策昨晚才會那般,一面對衛楠極致地溫柔聽話,一面卻忍不住要做些傷害他的事情。

衛楠雖被謝策傷得重,但他從小便習慣了包容謝策,更何況這次是事情還是自己惹出來的,怪不得謝策。

但他受了一通折磨,心中的火也得撒出去才行,便在床上生了幾天悶氣,将火氣一股腦撒向不明就裏的周憲,軟刀子明裏暗裏捅了他好多次。直到折磨得周憲整日守着他唉聲嘆氣,又在心裏忏悔當年對衛楠的忽視,連天機觀觀主的扯淡都沒心思去聽了,衛楠心裏的邪火才消了下去。

衛楠不好過,謝策也沒好過到哪裏去。當晚謝策的腦子被執念給充斥着,在衛楠身上發洩完憤後,他清醒了。

當他看到早已昏死過去的衛楠,以及他渾身的傷,心中突然被一股厭世之情給充斥了:“我是禽獸嗎?我竟然這般傷害他……這可是我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人,好不容易到手了,我就這般糟蹋他嗎?”

他渾渾噩噩地把衛楠抱回了床上,給他止了血上了藥。看着眼前的人臉色蒼白,平靜地睡着,謝策突然就很想去死一死:“謝策,你這輩子做什麽都做不好,除了拖累別人、害別人,還有什麽用?你累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累得錢串子為你而死,累得師父無法逍遙江湖,累得楠哥哥為你嘔心瀝血……活着幹什麽……去死了吧……”

可是謝策不想死在衛楠這裏:“讓楠哥哥看見了,他會難過,會傷心的……”

“可是如果我死了,誰來保護楠哥哥呢?他殚精竭慮半生都是為了我,我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他那般強大,根本不需要我保護……我只會給他帶來傷害……還是去死了吧……”

……

謝策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了明王府的,居然也沒被人逮着,估計也是托他不帶腦子時身體特別靈敏的福。他茫然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反正也沒有人認識他,便胡亂走着,直到一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撞到他的一瞬間,那人身上特殊的藥味激得謝策腦子一下清醒了:“師父!”

聶如蘭一襲青衫,背上常年背個鬥笠,腰間懸個藥壺,一張國字臉,即便不板着臉都夠唬人的。

謝策滿腦子的厭世在看到聶如蘭瞬間便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下意識一哆嗦,用手捂着頭哀嚎:“師父……我沒偷懶……我醫術也沒退步……”

他還記得當年分別時聶如蘭說的“下次見面發現醫術退步了就打斷你的腿”。

聶如蘭這輩子從來不說笑話,說了便是當真。所以這些年來謝策即便偶爾偷懶,也是在極度恐懼中度過。

聶如蘭跟看白癡一樣看了謝策一眼,搖着頭嘆息道:“又犯癔症了!”說罷不顧謝策抖得跟篩糠一樣,伸出鐵鉗般的手握住謝策的胳膊,不由分說将他拽入了一個普通的院子。

謝策一進院子,便看見滿院子都是大夫和患了瘟疫的病患。看來聶如蘭這段時間便是在這裏落腳、研究治療瘟疫的藥方。

聶如蘭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拉着謝策進了一個房間。

“師父……”

謝策剛一開口就被聶如蘭冷冷地打斷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潛入京城,真當周憲的玄衣白菊是吃素的嗎?老實說,你來京城做什麽?”

“我……”謝策慌了,如果聶如蘭知道他和衛楠的事,鐵定要打斷他的腿。可是他更不敢對聶如蘭撒謊,那樣他的後果将會比斷腿更嚴重。

“說!”聶如蘭聲音不大,卻威嚴無比。

“我來找……找楠哥哥……”謝策結結巴巴鼓起勇氣說完,便等死一般閉着眼睛繃着皮,等待聶如蘭的爆發。

“哼!我就知道!”聶如蘭将背上的鬥笠挂在牆上,動作慢吞吞,可謝策知道,接下來暴風驟雨就要來臨了。

“是!我找到他了!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他分開!師父你要打,就打吧!打死我也都是那句話!我這輩子都不會跟衛楠分開!”謝策知道逃不過去了,土匪性子爆發了,将心一橫,豁出去了。

“看來那七十二道鞭子還不夠你長記性!”聶如蘭暴怒,氣沖沖地從牆角拿出一根棍子,但那棍子還沒落到謝策身上,門突然被風吹開,一個人影似一陣風般的人閃進來阻止了聶如蘭:“聶兄,哪有這麽管教徒弟的,太暴躁了!”

來人一襲黑衣,面容俊秀,身材挺拔,一臉潇灑不羁的樣子,只有二十多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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