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婚

江明允把鄧羅轶抱進車後座,副駕駛上的貓被困在貓包裏,尖利地叫了一聲。

他一條腿跪在車座上,将鄧羅轶的手背到身後,解開自己的領帶,繞着鄧羅轶的手腕捆綁幾圈,打結,然後從車裏拿來一塊幹淨的毛巾,捏開他緊閉的牙關,壓下舌頭,把毛巾塞進他嘴裏。做完這些,江明允關上車門,環顧四周,打開了駕駛座的門。

此刻,在熱鬧的宴會廳,Diana走到角落,招來鄧羅轶的助理,“Roy在哪?”

助理小聲說:“在室外跟人講電話。”

“去把他找回來,該跳第一支舞了。”

他們很快就發現鄧羅轶失蹤了。因為今天是舉辦婚禮的日子,加之酒店安保嚴密,閑雜人等進不來也出不去,所以保镖并沒有寸步不離地守衛着他。

大概鄧羅轶又一次犯病,找個地方自己躲了起來。保镖隊長何盛不敢耽擱,當即聯系酒店方,要求查閱酒店監控,并告知其必須嚴控酒店出口。

監控視頻裏的鄧羅轶站在路牌前,停頓片刻,轉身走上另一條路,這明顯是有目的性的。

“他在停車場。”酒店安保人員指着一個顯示屏說。

餐後甜點享用完畢,賓客們起身穿過金銀的鏡子長廊走向舞廳,而新郎遲遲沒有出現。

Clinton太太對丈夫竊竊私語,“現在的年輕人啊,總喜歡玩驚喜。”

酒店一面靠湖,兩面環山,只有一條通往外界的主幹道。道兩旁是精心打造的花園,植滿各類山茶,樹長得繁壯,三月正值花期,似有似無的幽香在空氣中彌漫。

車座突然受到撞擊,江明允一邊開車一邊回頭,後座的鄧羅轶屈膝掙紮着撐起上半身,路燈的橘光拂過他的臉頰,他尾端下垂的眼睛正陰沉地盯着江明允。

貓受到驚吓,叫出了聲。鄧羅轶瞬間面露恐懼,發出嗚嗚的鼻音。

江明允停下來把貓放在後備箱,接着繼續開車,酒店出口漸漸顯現在前方。可是,酒店的鐵藝大門關閉了,四名保安立在大門附近。

“找到沒有?”Diana從舞廳走出來,客人雖沒有明顯表露出來,但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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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先生最後是出現在酒店的停車場,我們已經派了所有人去尋找。”

江明允停車,目視前方,平靜地對鄧羅轶說:“你還去澳洲嗎?我可以帶你去。”

如果江明允沒有綁架他,晚宴結束,鄧羅轶會跟新婚妻子乘私人飛機前往澳洲,享受一段無憂無慮的農場時光。

鄧羅轶說不了話,洩憤地踹了一腳車,将頭撇向一側的車窗,決計不理睬他。

今晚,江明允讓他淪為了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

江明允的眉眼在夜色中沉寂,他下車打開後車門。鄧羅轶一頭撞過來,想要撞開他的肩膀趁機逃離,江明允一把将他推回車裏。

他從來沒有如此粗魯過,江明允給人的感覺總是儒雅而友善的。鄧羅轶難以接受江明允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态度,訂婚時他還口口聲聲要祝他幸福。他腦袋磕在車座上,恍神間,江明允已經坐到他身側。

“聽話。”

江明允壓着他倒在後座,語氣像在哄他,又像在威脅他。

鄧羅轶胸口劇烈起伏,他想把嘴裏的毛巾吐出來,然而舌頭沒有活動空間,完全使不上勁。江明允見他難受,把毛巾拿了出來。

“你他媽有病吧!”剛能說話,鄧羅轶就忍不住大罵。

江明允點頭,“對,我有病。”他自嘲地咧開嘴笑,牙列潔白整齊,“那麻煩您陪我這個病人走一趟吧,若是不能遂了我的意,不知道我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別開玩笑,把我送回去,我不可能跟你一起胡鬧!”

他不知從哪個口袋裏拿出一張內存卡,遞到鄧羅轶眼前,說:“你一定不想知道這裏面有什麽。”

鄧羅轶不會再受他桎梏,就算他們之間有過一段又怎樣?他們已經分手了,而逃婚會使他顏面盡失。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無所畏懼地講:“怎麽?你想證明我們兩個曾經相愛過?還是想向外界透露我有人格分裂症?”

“不,這裏面的東西比你想得要嚴重得多。”

鄧羅轶面上顯山不露水,但內心已生出慌亂,“公司機密?”

“不是。”

他深呼吸,恍然大悟,震驚地瞪着江明允,“私密……”

江明允沒說是,更沒說不是。

“你!”鄧羅轶卡了一下殼,“你以為你憑借一張內存卡就能控制我嗎?我怎麽知道你唱得是不是空城計。”

不可能,江明允不可能是會拍私密視頻的那種人,他相信他的品格和修養使他做不來那種事。

江明允不辭勞苦地找出DV,淡定地把卡裝進攝像機裏。視頻播放,先是鄧羅轶的臉出現在畫面正中,他離鏡頭很近,伸手反複調整攝像機擺放的位置。然後他後退,走出攝像範圍,畫面平靜地呈現着一張原木餐桌,和桌子上的蛋糕。鄧羅轶又回來了,點燃蛋糕上的彩色蠟燭。

視頻前段無關緊要,江明允跳過了,直接将進度條拉到後面。

桌面、地板一片狼藉,兩人頭發和身上都沾滿了奶油和蛋糕碎屑。江明允把他壓在餐桌上,他們親吻,發出笑聲。江明允站直,抓着衣領從頭頂脫掉純白上衣,鄧羅轶就乖乖仰躺在桌上看着他。他随手扔掉上衣後,撈起鄧羅轶的腿固定在腰側。

“還要繼續看嗎?”江明允問。

鄧羅轶臉紅了,提膝撞他,卻被他抓住了腿,他們此刻的動作就跟視頻裏如出一轍。鄧羅轶罵道:“江明允,你下賤!”

“是,所以你最好配合我。”

酒店大門附近的保安收到對講機傳來的消息,調查鄧先生失蹤的人認為,鄧先生最有可能處在一輛黑色賓利車裏。對方詢問這輛車有沒有通過大門,如果黑色賓利要離開酒店,需要确認車裏沒有鄧先生才能放行。

黑色賓利停在酒店鐵藝大門前,車窗降下。

“先生您好,我們需要。”保安猛然看到副駕駛位上的人,正是今天婚禮的主人公,不見蹤影的鄧先生。

保安朝對講機說:“找到鄧先生了,就在賓利車裏。”

他們不肯放行。

鄧羅轶沒有多說話的習慣,他下意識地掏支票本,婚禮,口袋裏沒裝東西。他向江明允伸手,說:“錢包。”

“哪張卡裏錢最多?”鄧羅轶翻開錢包,抽出裏面的卡。

“運通那張,密碼,你生日。”

鄧羅轶夾着銀行卡,從車窗裏伸出去,對保安說:“告訴你們經理,婚禮的消費從這張卡裏刷,密碼0716。現在,放這輛車離開。”

保安級別太低,做不了主,正當他們焦慮之際,鄧家尋找鄧羅轶的人到了。

“鄧先生。”何盛站在車窗邊,微彎腰,“請您下車。”

何盛以為操控這具身體的人格是羅軒。

鄧羅轶沒理他,對後面的助理勾了勾手指,說:“你過來,把手機、駕照和支票本給我。”

駕照和支票本在助理身上,可手機不在。助理默不作聲,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他。

鄧羅轶抛給聞訊趕來的酒店經理一張支票,跟自己人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舞會取消吧,就說我摔斷了腿,送醫。”

鐵藝大門吱呀開啓,賓利飛快地順着道路行駛,尾燈的光芒被黑夜吞噬。

“去哪?”

“我不知道。”

鄧羅轶皺着臉,“你玩我呢!”

“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兒。”江明允這樣回答他。

“那我說讓你折返回去,把我送回酒店,你去不去?”話裏話外火藥味十足。

江明允笑道:“這個不行。”

“給我找個地方睡覺,我累了!”

他們找了家酒店,開一間房。江明允說要兩張床的,鄧羅轶打斷他,就只要一張床,酒店前臺的目光在他倆人之間游移,遞給江明允一張房卡。進了房,鄧羅轶自己把床給占了,對江明允不理不睬,倒頭就睡。

天亮,離開這座城市。一路上,鄧羅轶總想讓江明允把那貓給扔了,江明允不同意。鄧羅轶不再理他,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四天,直到一個清晨鄧羅轶再次醒來。

“我們這是在哪?”

江明允活動了一下脖頸,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在田納西州。”

“只有我們倆?”他問。

江明允定定地看着他。

羅軒像一只飛鳥從床上蹿起,撲到江明允身上,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帶我走的!”

江明允撫着他的背,表情若有所思。

黑色賓利行駛在州際公路上,羅軒拿着填好的結婚證——屬于Roy·Deng和Sherley·Clinton的結婚證,仔細看。

他随口一問:“明允,你怎麽拿到的?”

“雇人拿的,是偷。”江明允點了點香煙燃燒的灰燼。

“在路旁停車,快點快點。”

羅軒從車裏跑出來,站在荒野之中,用打火機點燃了自己的結婚證。火焰無聲無息地燃燒,風使它壯大,使它更快地化為灰燼。羅軒在火焰即将燎到手指時松開手,那火仿佛是墜落的星辰,落進深淵裏。

江明允立在車旁等他,他隔着一段距離朝江明允喊:“我要結婚!”

“什麽?”江明允問。

“我要跟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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