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囚禁
太平洋東岸的海霧在四五點鐘的傍晚侵占了聖弗朗西斯科,唐人街上,白茫茫的霧氣中來往的行人,像憧憧的鬼影,商店的招牌亦看不真切。
羅軒突然拉緊江明允的手,停下了腳步。在他視線的盡頭,一道不起眼的長方形門,門邊一盞燈,散發着稀薄的紅光。若不是這盞燈的存在,很難發現有這樣一家店。
進門順着一段狹窄的水泥樓梯往下走,這家店有一半處在地下,霧氣似乎源源不斷地傾倒進向下低斜的門口,牆壁變得潮濕,空氣浸染着水的陰冷,讓羅軒感覺不适。但頭頂的光打得亮,光明正大地展示店內的商品,中和了一部分封閉環境中的壓抑感。老板窩在櫃臺後面,只露出半個頭發稀疏的腦袋,走近一看,原來正抱着手機玩槍戰游戲。
店鋪老板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沒有擡頭,暗示他們自行尋找需要的物品。
江明允是個比較保守的男人,平時在床上埋頭就幹,很少玩花樣。此時他處在衆多稀奇古怪物品的包圍中,兩邊都是比人還高的金屬貨架,他有些不知道該讓眼睛往哪裏看,于是就觀察地板或貼着明星海報的牆壁。
羅軒也是第一次進這種商店,他跟江明允肩并肩傻站了一會兒,好奇心戰勝了他的羞澀。他沿着貨架邊看邊走,江明允拽住他,輕聲問他想買什麽。
“買能把我哥拴住的東西。”他踮腳靠近江明允的耳朵,還擡起一只手擋在嘴邊,怕聲音跑出去,被其他人聽到。
江明允微微皺眉,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介于難堪與厭惡之間,他對他搖頭,不贊同他的想法。
即便鄧羅轶已經是困在籠中的囚徒,他也不忍心用一條鎖鏈來羞辱他。
這次羅軒沒有遵從江明允的意願,而是在貨架的遮掩下用嘴唇襲擊了他的耳垂。店內燈光白亮,柔軟的觸碰發生在發梢的陰影裏,羅軒親昵地咬他一下,咬完後眼巴巴地瞅着他,這是一套自學成才的标準的吹耳旁風流程。
付錢的任務需要江明允來完成,羅軒躲在他身後,眼睛還在四處亂瞄。他有想買卻不好意思買的東西,羞恥心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動。
江明允拿起一瓶Rush,看到瓶身上标注的功效,肌肉放松、灼熱感和暈眩感,這是羅軒偷偷放進購物籃的。他沉着臉對老板說不要這瓶藥,羅軒在後面拉他的衣擺,他回頭,用眼神示意他安分一點。
羅軒想嘗試新奇的事物,就像人類的祖先走出洞穴,火箭飛向太空,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解放,擺脫壓制他的鄧羅轶。他飛得太高,江明允把他拽了回來。
老板交給江明允的不透明購物袋中僅有束縛用具,兩人回到臨時住所,這個袋子就被遺忘在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海邊的生活很是惬意,羅軒喜歡在海灘上散步,赤着腳,綿軟的沙子粘在腳背上,風吹過臉頰,溫度不冷不熱,重要的是江明允陪在他身邊。他朝風來的方向奔跑,跳到正在欣賞橙紅日落的江明允的背上。沖擊力撞得江明允往前傾,羅軒接觸他的一瞬間,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托住羅軒的腿,将他穩妥地背在身上。
又一陣海風吹來,江明允的頭發摩擦他的臉頰,他趴在江明允背上,臉貼着他的肩膀,感覺自己因為這一點摩擦而起火,開始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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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允。”
江明允嗯了一聲,聲音的振動通過身體傳遞給羅軒。
他背着他沿海岸線行走,浪花輕柔地漫過他的腳踝,海水吟唱着退去,裸露出的濕潤的沙灘紙一樣平整,江明允在身後留下一串深刻的腳印。
“你為什麽喜歡我?”他從沒問過江明允這個問題。
愛情毫無規律與道理可言。科學家可以去研究物質轉化、地殼運動、天體運轉,總有一天能夠寫出定律,來解釋客觀世界種種複雜的現象。可一旦涉及到愛情,就進入了主觀領域,沒有一個人敢聲稱自己把愛情搞懂了,如果有,那他一定是個騙子。
羅軒第一次見到江明允,就仿佛被愛神之箭擊中,他帶着金箭頭射出的缺口靠近他,希望能在他這裏獲得圓滿。他好奇他們二人是否有同樣的遭遇,在他愛上江明允的那一眼,江明允是否也感受到靈魂的震顫。
聞聲,江明允向側面轉頭,眼睛的餘光觸及羅軒。落日的光輝承載在他卷翹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之上,萬物沉寂,這個男人的側臉很難不被人喜愛。
江明允給他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語氣聽起來非常強勢,“就是喜歡你。”
“是不是一見鐘情?”
這個問題對江博士來說達到了困難的程度,他思考許久,最終釋然地笑了,“我說不準,只能說,很有可能是一見鐘情。”
他們現今居住在江明允朋友的海濱度假屋,從窗口可以望見海,在海灘上步行大約十分鐘能看到一座棕紅色外觀的豪華別墅,數百米的海灘都歸屬于那棟別墅,不對外開放。其實,鄧羅轶就是棕紅色別墅的主人。江明允瞥見鄧羅轶的別墅,指給他看,玩笑似的問他後不後悔跟他跑出來。
羅軒才不在意那棟大房子。每天,他和江明允從海灘散完步回到度假屋,推開門就看到貓慵懶地躺在木地板上,江明允從它身旁經過,它會翻出毛茸茸的白肚皮,讓人摸。他們兩人也處在這種懶散的狀态,江明允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用來陪伴他,少數時間進行一項私人研究,他打算在這段日子寫一篇論文。
這日天還沒亮,江明允被自己的貓給舔醒了。他睜開眼,頭腦尚半夢半醒,揮手将貓驅下床,另一只手在身邊摸了半天沒摸到人,床鋪透着涼意。他猛然坐起身,發現卧室門洞開,貓蹭蹭門框溜了出去。他們睡前習慣關上門,就是為了防止貓在他們睡覺時跳上床搗亂。
江明允心中一沉,沖出卧室尋找羅軒。他知道清醒後的鄧羅轶會想盡辦法逃走,所以門窗都加了鎖,防止他逃出這棟房子。然而,他挂念的人在黎明的昏暗中垂着頭坐在沙發上,貓先江明允一步到達他身邊,沙發上的人沒有激烈的反應。
是羅軒。
“洛,這麽早你坐在沙發上幹什麽?”他撫摸着羅軒後腦勺的頭發。
“不是我……剛才我哥出現了。”
江明允注意到廚房的刀擱在茶幾上,他大概能猜到鄧羅轶拿刀要幹什麽,逼他交出鑰匙,甚至直接割開他的喉嚨。
羅軒歪着身子靠在江明允懷裏,不停顫抖,遲鈍地感知到自身的存在。他在後怕,怕鄧羅轶再一次操控他的身體,做出難以彌補的事情。從未有哪刻如此刻,他恨自己靈魂上的殘缺,恨自己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像溺水的人渴望空氣那般尋找江明允的唇,呼吸沉浸在痛苦中,閉上眼睛,将自己全然交付出去。
扣子一粒粒被解開,衣服頹然落在沙發旁,唇齒一路往下。
羅軒仰頭,抖得更加厲害,張開的嘴裏只擠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他蒼白的身體繃成一張蓄力的弓,手指緩慢伸入江明允烏發,無意識地抓握。
汗水湧出毛孔,将他吞沒,他的身體和精神在黏膩的高溫中融化。他含糊地喚江明允的名子,欲望累積攀升,沖向頂點。
過了一會兒,江明允支起上半身,他舔濕自己的手指,耐心地進行開拓。羅軒臉頰明顯變紅,晶瑩的汗水點綴在他鬓角,滾落到耳朵後白嫩的脖頸處。他眼睑半合,眼眸中的神采全被攪散了,迷離地對着江明允。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架起他的腿折到胸前,貼着胯骨用力挺進。
羅軒頸部舒展,發出一聲類似于哭泣的呻吟,鄧羅轶瞬間掌控了身體。
體內溫熱的異物使他羞憤難當,他還想學上一次的做法,把江明允從身上踹下去,但這次的姿勢限制了他腿部的活動。
江明允沒有動,對方僵硬的身體指向一種可能。他拂開羅軒前額的頭發,兩人目光碰撞在一起。
“滾出去。”鄧羅轶聲音沉悶,閉眼逃避現實。
他隐藏在眼角眉梢的忍辱負重的表情刺痛了江明允,天與地之間的距離,原來幾秒就可以走完。
江明允自暴自棄地低笑一聲,壓着他的腿不退反進。
鄧羅轶徹底被怒火點燃,他劇烈地掙紮,使出渾身解數逃離江明允。控制一個成年男性并不容易,江明允也沒有下狠手,兩人從沙發滾到地上,仍然緊密糾纏。
貓跳到桌子上,俯視着二人,天光在喘息與打鬥聲中大亮。
鄧羅轶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散亂的頭發黏在嘴邊,嘴唇被自己咬得緋紅。江明允退出他的身體,攬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抱進卧室,鄧羅轶不配合,他所有力氣幾乎都用盡了,還在固執地抵抗。
江明允把他壓在床上,找出床頭櫃抽屜裏的手铐鎖住他的手腕。
“江明允!你!”
在撕裂的恐吓聲中,他冷漠地掰開他的雙腿,面對着面撞開他。手铐碰撞出金屬的清脆聲響,鄧羅轶将臉歪向一側,忍受痛苦和恥辱。這樣的動作使他修長的脖頸格外誘人,江明允俯身,含吻他凸出的喉結。
“你要做就快一點,別親我。”鄧羅轶厭惡他們此刻的親密。
江明允熟悉這具身體,清楚他的敏感部位,他繼續吻他的脖子,感受他細微的情動。
“別親我。”他眸光抖動,可憐的下垂眼似要流出眼淚。
“Roy,我愛你。”
羅軒問他是不是對他一見鐘情,江明允想也許是的。那日在教室,他自始至終都在關注鄧羅轶的一舉一動,一方面是鄧羅轶特立獨行的原因,另一方面,大概是他受他吸引而不自知。
鄧羅轶回應他這句話的是,咬住了他的肩膀。他在激情中颠簸,牙齒使不上多少力氣,但就要咬他,以此來發洩憤怒。
人總容易被想象中的愛情所迷惑,當江明允意外在鄧羅轶的書桌上發現畫着自己的素描時,他便産生了錯覺,以為鄧羅轶也對他有好感。若要讓鄧羅轶來講,他畫江明允,只不過是因為聽不懂他的課,無聊之際自己找點樂子。
鄧羅轶的指甲深陷掌心,他一陣收縮,絕望地堕入生理性的歡愉中。
作者有話說:
删了一些,不知道會不會鎖。
後續:果然被鎖了,我錯了,完整版放在微博@江岸摸魚的甜醬兒(肉就一點,很隐晦,不看不影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