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見端倪
要說林深不感動是假的。
千金之子,模樣又英俊,一番情話說得緩緩情深,雖然香是香了一點,卻比他遇見過的盲流子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和龍骧在一起要舍棄什麽。龍骧但凡不怒,嘴角都是微微上翹的,令人如沐春風。只是林深吃人臉色長大,龍骧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他,他看得出這位殿下面善心狠,高興了寵着哄着,不高興了就要生殺予奪。這是主奴,哪裏是愛情。
曾經白沐霖告訴過他:“不要嫁給有錢的Alpha,他們一般都是醜逼。你以為你會共享他的財富,不是的,有錢人都做好了周全的打算,不讓婚姻分割他的財産。所以在這場婚姻裏,你沒有錢,只收獲了一個醜逼,還要吃他一肚子氣——錢你又不缺,你可以刷我的,所以不要去受醜逼的氣啦~”
縱使龍骧不是個醜逼,那他也太香了一點。而且他的花花腸子能繞地十圈,比任何一個有錢人都多。
林深輕手輕腳地推開了他,連拒絕都怕他發怒:“請不要這樣。”
龍骧蹙了下眉頭。
他自負吻技,林深卻沒有感覺,他不禁後悔,剛才應該放開膽子挑起他的情欲。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是莊瑟妮夫人打來的。她是高唐元帥的夫人,白沐霖的大姑媽。這位貴婦人深夜裏給花名在外的晚輩打電話的緣由是:“小骧,我要買個包,但是他們說都被你買下來了,可以讓我一個麽?”
龍骧心思一轉,轉到林深身上,彎了彎眉眼:“我可做不了主,這些都不是我的,是林深的,你與他說吧。”
被點名的林深陡然瞪大了眼睛。
電話對面的貴婦人也怪道:“林深是誰?”
龍骧把電話遞給林深,林深像是看着洪水猛獸,手腳并用地退到床頭。龍骧故意笑出了聲,把電話貼在他耳邊:“親愛的,找你的。”
房間裏的動靜傳到了對面,莊瑟妮夫人意識到了電話另一邊換了人:“是林深林先生麽?”
林深:“啊……是。”
“您可以讓我個包嗎?綠色鴕鳥皮的小號鉑金。以後您可以在我家的馬廄裏随便選一匹馬。”
“好好好沒問題你拿去、全拿去吧!”
夫人低沉地嗯了一聲:“您是小骧的男朋友?”
“不!不是的!”
龍骧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沖電話裏喊道:“是我太太~”
林深不等莊瑟妮夫人反應,就趕緊把電話挂了:“你做什麽?!”
龍骧故作天真道:“什麽做什麽?包包是我買給你的,全都是你的,別人要的話,自然得問過你的意思。”
“诶呀我不要。”林深頭都大了,“什麽包不包的我也沒背過,不清楚,不知道,你趕緊都給退了,或者送給別人去。”
龍骧收斂了笑意,眼中的熱望卻更加濃重了,口氣幾乎稱得上一本正經:“我知道你在猶豫些什麽。如果我不是那麽有錢有勢,你也許會更加輕松些。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切想要的,普天之下沒有Omega會比你擁有得更多,你比白沐霖還多個權勢更甚的老公。所有人都會尊重你,高貴的夫人也會對你使用敬語。”
“這不是對我,只是對你,哪天我離開了你還是一無所有。”
“那你就不要離開我呀。”龍骧歡快地往他身近挨挨。
他進一步,林深退一步,從剛才起就一眼都不要看他了。
幸虧龍骧臉皮厚,即使林深從頭到尾寫滿了拒絕二字,還能與他一板一眼分析利害:“而且你為什麽想着那麽老遠以後的事?因為終究要分手就不顧眼前的快活了麽?這就因噎廢食了吧。就算大家沒有走到最後,和我在一起你也不虧啊。我長得這樣帥,你約炮都約不到我這樣的。我又願意給你買買買,哪個Alpha有我這麽大方?我還可以帶着你到處吃喝玩樂長世面,好聚好散你分得我一半家産,後半生也無憂了。”
林深悶悶地想:這個人是一定要教我傷心的。
他再一次堅決而不留餘地地拒絕:“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龍骧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他縱橫情場,也不是沒有碰過釘子,年輕氣盛之時還專喜歡挑釘子去碰,知道這種硬骨頭就應該徐徐圖之,最忌諱操之過急。
但他對林深就是很沒耐性。不想玩什麽暧昧,也不想玩什麽追逐,最好今天晚上就搬到夏宮跟他結婚生子才好。
初遇的時候撩撥沒兩天,就丢到一邊不想理,只想着:他怎麽還不來同我好?我可要生氣了。
見着他與柳聞止卿卿我我,心中愈發怨恨。表面上八風不動,其實心底裏時常鄙夷他,奚落他,甚至詛咒他,一顆心從未有過的暴躁。林深客客氣氣的舉止和言語間的輕慢,都傷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他那麽多前O友,無一不是安撫妥帖,就算分手還是朋友;但他與林深從未開始,便恨得要死。
“你倒貼柳聞止倒是很有意思。”龍骧壓抑不住內心的暴躁與怨恨,話裏冒出了刺頭,什麽風度修養手段都不要了。
林深猛地擡頭,難以置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龍骧仿佛換了個人,神情言辭幾乎算得上刻毒:“我看你就是賤的。別人不睬你,你非得熱臉去貼冷屁股;我願意寵你,你就裝模作樣端着個身價。你這樣的身份,我願意求婚,已經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你還想要什麽?要開什麽條件盡管一次性說個痛快,別讓我猜來猜去,大家都浪費時間。”
林深心底裏冷笑,笑他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眼圈還是微微有些泛紅,心裏那不曾相信的期待也蕩然無存:“我又不是出來賣的,開什麽條件?我于你沒有什麽想要的,從來沒打算。”
說着起身開了門:“太晚了,你回去吧。”
林深脾氣好,龍骧這架沒有吵起來,反倒愈發不爽快,想起煌夜號上他沖柳聞止哭叫的模樣。
他盯着林深心想:“他連吵都不要跟我吵的,豈有此理。”
他是有沖動一走了之的,他一直是想一走了之的,他在林深這裏吃了28年從沒吃過的氣,受了28年沒見過的冷臉,要是能的話,他哪裏會想多待一秒。但此時此刻林深依舊沒有看他,盯着房間一角滿臉不愉。龍骧心裏隐約清楚走出這扇門,以後就見不到這小賊了,見不到面,也說不上話,老死不相往來。因為他不追,林深就永遠不鹹不淡地活在他的世界外。他們之間的所有,也不過就這樣了。
林深倒是輕巧,他原本就這麽打算的;但是對龍骧來說,這太殘酷了。他一分鐘前還在想跟林深結婚生子這種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還滿心挑剔這太平淡無聊,但是林深說這個都不給你。
他的火氣被一盆冷水兜頭澆滅,一點辦法都沒有,腳上生根似的邁不開。他停在林深面前,望着他不耐煩的側臉,林深感覺到他的視線,也沒有回頭。
所以當龍骧突然親下來的時候,他吓了一跳。
他幾乎立刻就掙紮起來,但是龍骧箍着他的腰不放。他雖然看起來纖細瘦削,總是柔弱無骨地走哪兒躺哪兒,但畢竟是個Alpha,發起瘋來林深完全沒有辦法反抗他。林深拳打腳踢地想把他推開,龍骧卻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龍骧心想:這個人又窮,又倔,對我又不好,我怎麽可能喜歡這種人?沒見識,小心眼,不時尚,不溫柔,沒有給我烤過小蛋糕,還讨厭我,貶低我,根本不會接吻,我也讨厭他,可我偏偏要親他,氣死他,多親幾口,再多親幾口,他那麽甜,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又快活又自在,喜歡,很喜歡……
兩個人扭打着扭打着歪倒在了床上。
林深很敏感,當即後背一僵。這些天他被侮辱得夠多了,此時被龍骧壓在身上,心中最後一絲尊嚴都蕩然無存。那是他背着這些貴人,從他們腳下一點點撿回來、掙回來、拼回來的,拒絕這世上所有誘惑,給自己豎起的一道玻璃圍牆。龍骧言語勸不動,侮辱破不得,索性一拳打個稀巴爛。
林深惶恐地直面着這個世界。
他是賤的,他是卑微的,他是熱臉貼冷屁股,他從頭到尾爛命一條,也用不着拿腔作勢,自矜些一無所有的東西。他應該接受大選帝侯的求婚,做他的奴仆,把自己訓練的聽話可愛,岔開雙腿,讨一個好價錢。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這絕望化作實質性的力氣,趁着龍骧抱他掙開了手,也不去推他了,反而将自己的褲子解開蹬了個幹淨。龍骧吃了一驚,林深挺坐起來,把自己的衣服也扒光了丢在一邊。
“睡就睡吧,不就插幾下麽!”他惡狠狠道,“留下錢,睡了滾!”
什麽貞操,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這種人就不配有。
龍骧卻在他獰利而仇恨的目光中瑟縮了起來。
他對林深本就鮮少有龌龊念頭,直到現在也沒什麽情欲,都吵成這樣子了,滿腹窩火與委屈,誰還顧得上享受。再說林深抱着硌骨頭,還曬得有點黑,脫光了大概也就那樣,也不懂得伺候人,他也不圖跟他颠鸾倒鳳。只是林深這樣看低他、欺負他、折磨他,他總得多親幾口讨還些公道,以後也好做個念想。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龍骧抓起衣服把他裹起來,發覺是白沐霖的,又像是燙了手,換了一邊的凍被窩。
林深本着被狗咬一口的精神,冷着張臉扭開,坦然地裸露着。
龍骧一直嫌棄林深待自己不認真,可等他真的拿正眼看自己了,龍骧心裏反而難受。他是個花花公子,林深說了,浪子回頭婊子從良,沒什麽人品可言的。但他不是從着情欲亂來,他解釋不清楚。
他再一次拿被子裹起林深:“我只是親親你,不是要從你身上要走什麽東西。你不給我,我永遠都得不到的,這個我清楚。”
林深遲疑了好一會兒,見他沒有再動作,終于痛苦地嗚咽了一聲,抓過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壓抑地沖着天花板幹嚎幾聲,臉上是劫後餘生的後怕和委屈。
龍骧看着他這樣,落下了貨真價實的眼淚:“我是……什麽都願意給你的。”
他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哭,懵懂地抹了抹自己的臉,然後哭得無聲無息、愈發兇狠了。他沒有說出的後半句話是,而你什麽都不願意給我。
他也許是晚來一步,也許是晚來很多年。他意識到,他喜歡的林深,已經窮得勻不出半顆心給他了。
林深跟他從前一樣低下了頭,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再也不看他一眼。
章明看着窗戶上交疊的人影,當即就不樂意了,偷偷給程夜打小報告:“喂,長官,大選帝侯往林深睡的地方去了!啊?林深睡哪兒?睡上次那個你睡白先生的地方,老不正經的!诶,為什麽罵我是畜生啊,太沒道理了,明明你跟大選帝侯才是畜生嘛……現在就把他揪回來?好好好我這就去!”
章明拿了雞毛當令箭,跳下車正了正自己的軍帽,大步流星地上樓捉奸。
結果到了門前卻怯場。
因為門開着。
章明沒有任何緩沖便受到了成噸的精神攻擊:林深裹着被子頭發淩亂,顯然是剛辦完事兒;大選帝侯與他相對而坐,緩緩淌着眼淚,真是好一副A淚O默的場景啊!章明根據自己看的那麽多婆媳劇推測,這大選帝侯一定是不行了。沒用的男人,身心都軟弱無能,才會在媳婦兒面前哭着讨饒。
章明心底裏啧啧兩聲,幸災樂禍,只道看不出來啊。大選帝侯表面上聲威陣陣,花名無邊,原來是個不行的!聽老柳說,程将軍也是個不行的,所以白先生要跟他掰。诶,這些Alpha,也不知道Alpha信息素都用到哪裏去了,還不如他這個Beta,一晚上就着O片能撸好幾發。
所以問題來了:這些Alpha、Omega到底有沒有良知,有沒有自覺,身子骨都垮了,竟然還要開着門辦事兒,不像話!要他是長官,非得把這些奸A淫O都給一把火燒了。
這個時候龍骧回頭掃了他一眼。
章明心底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尖叫着:他偷窺見了大選帝侯不舉的真相,一定會被殺掉的,一定會被殺掉的,他懸着淚的眼神是如此地肅殺!
章明連忙規規矩矩鞠了個躬:“程将軍請您回去議事。”
龍骧被人瞧見這幅樣子,忙擡起袖子把眼淚擦了擦。但是這一動,反而哭得愈發收不住,哽咽了幾聲,教林深發現了。林深吃驚地望着滿臉淚痕的龍骧,龍骧又是委屈又是丢人,擎着胳膊轉身就走。走到門外,一句話抖三抖地吩咐自己的副官:“你多叫些人手……把他看着,別讓他跑了。”連聲調都哭得又尖又細,仿佛方才是他被壓在床上叫林深冒犯了。
龍骧的副官們一臉:啊,這一天終于來了,我們的長官果不其然教人給強暴了。沒有什麽意外地端着槍上樓,把林深圍成了個鐵桶,繼而發現他是個Omega。
龍骧的副官們互遞了個眼神:不簡單嘛,一個Omega都能把長官給強暴了,真不愧O中豪傑。
連章明都一臉看不出來:林深看上去是個好人家的Omega,結果大選帝侯都滿足不了他,深不可測呀。
林深在大家敬畏的眼神中跳下床,一跳一跳挪到門前把門關了,悶頭睡覺。
當晚,白家的大宅中安安靜靜。
柳聞止有公務要辦,早先勸白沐霖去看電視,但是他執意要呆在書房裏。
“屋子太大了。”白沐霖悶悶地說,“你有事喊我,我也聽不見。”
柳聞止不習慣幹活的時候身邊有人,但是白沐霖巴巴地望着他,仿佛陪伴他是很重要的事,讓他沒有辦法放着他不管。
得了他的首肯,白沐霖就坐在他對面自己打發時間。看一會兒書,出去泡杯茶,切點水果,默默地擺在他面前,也不吵他,柳聞止在意識過來之前,已經情不自禁地享受起這種體貼。白沐霖不知道什麽時候挨到他身邊來了,靠着他的左手臂縮成一團,靜靜地看着書,連翻頁都小心。柳聞止低頭望見他長得吓人的眼睫毛,覺得自己養了一只很乖巧很乖巧的小動物。
“你和程夜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麽?”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話出口就懊惱。
白沐霖巴巴地擡起頭來:“不,不是的。他不讓我進書房。”
柳聞止嗯了一聲,雖然話裏聽不出有什麽其他,心裏卻是飄飄然的。他頭一次感謝起程夜,感謝他的漫不經心。
柳聞止阖上電腦,低下頭在他耳邊問:“困了麽?”說着試圖擡起頭碰了碰他的頭發。
白沐霖沒有躲開,反倒蹭了蹭他的手:“我想玩填字游戲了。”
柳聞止很有些意外,填字游戲他很拿手,只是他以為白沐霖光知道買買買。他掃了眼白沐霖的書,是但丁的《神曲》。他自己不怎麽讀這種書,但對喜歡讀書的人抱有敬意與好感。
兩個人玩了一會兒,柳聞止很盡興。不過他是有分寸的人,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你該睡了。”
白沐霖輕輕嘆了口氣:“你太厲害了,我還沒有贏過你。”
“明天就贏了。”柳聞止許諾。
白沐霖笑着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澀又有些欣喜。
兩人一道上了樓。白沐霖沒有告訴他睡哪兒,他便心照不宣地跟着他走進了卧室,正如他心照不宣地在樓梯上牽着他的手。白沐霖替他準備了睡衣和浴袍,就好像他一直住在這裏一樣。
柳聞止在霧氣迷蒙的鏡子前站了很久。
他心裏頭一次有了不确定的迷惑。
他對待這場婚約很認真,就像他人生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但他沒有想過白沐霖也會認真。他一直以為白沐霖是為了療傷,或者報複,或者随便其他什麽原因,才委身于他,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喜歡他。然而他做好最壞的準備而來,卻似乎遇見了最好的結果,否則難以解釋白沐霖待他的親昵。
這很詭異。
但他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他推開門,白沐霖在暧昧的燈下等他。他那麽漂亮,性格又好,睡袍那樣的精致,仿佛他所有夢想的化身。
他是他的了。
柳聞止掀開被子,俯下身去吻了他的額頭:“晚安,太太。”
他要起身的時候,白沐霖鼓足勇氣抓住了他的衣角,嘴唇微微發抖。
柳聞止看了他幾秒鐘,輕輕将他放倒在床上。白沐霖半斂着眼睛,摟住他的脖子,看着自己胸前的緞帶蝴蝶結。柳聞止修長的手指穿過光滑的緞帶,将它解開,然後親吻了因為衣帶四散而裸露出的那一小塊皮膚。
白沐霖的胸膛起伏着,眼中含着霧氣,對上了他的眼睛。
柳聞止從來沒有見過那麽漂亮的顏色。
龍骧沖進房間的時候,從屏幕上看到了的就是這一幕。
“WTF?!”他大罵了一聲,“柳聞止?!”
這句話包含了很多層意思。比如說柳聞止都要把白沐霖上了程夜還在這兒看着;以及他這個貨真價實的Alpha都沒能過上性生活,柳聞止卻過上了!
“不對。”程夜整個人都在發抖,“這個人不是沐霖。”
“接受現實吧,他變心了。”龍骧指着情欲四溢的屏幕,“親都都親上了!過不了多久就要上壘!”
“他……他不是沐霖。哪兒都不對。”程夜将他的筆記拿給龍骧瞧,“我左耳有點弱聽,沐霖養成了習慣,走在我右邊,坐在我右邊。你想一想,他不論跟誰在一起是不是都走右邊。”
龍骧聳聳肩:“好像是。”
“但是他跟柳聞止在一起,都是站在他左邊的。因為柳聞止是個左撇子!”
“就算是這樣,那又能說明什麽?”龍骧攤了攤手,“他跟柳聞止在一起當然要按着柳聞止喜歡的來。”
“他不喜歡填字游戲,一點兒都不喜歡,他根本就不會玩這個!他也不喜歡文學,成年後只喜歡看網絡小說,更何況今天晚上還有《絕望的Omega》放送,他根本不可能呆在書房裏。他受不了冷落,不會在那邊一坐幾個小時自己做自己的,他會生氣,會作!”程夜轉過身來說指着屏幕,“他接吻的時候也不可能睜着眼睛。”
“你到底要說什麽?”龍骧抱着胸口倚在桌前。
“他在按照柳聞止喜歡的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
“這就是我剛才所說的。”
程夜搖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不過三五天一個人就變得那麽徹底,這不可能。是因為柳聞止喜歡這幅樣子,他才變成了這幅樣子的。”
龍骧拍拍他的肩膀:“你只是太傷心了。”
“這不是我傷心不傷心的問題,這裏面一定有什麽古怪。”
就在這時,白沐霖突然放開了柳聞止,歪着腦袋,凝視着他的左眼。
柳聞止摸了摸自己被程夜打過的地方,淤痕已經被治療儀解決了,但是白沐霖的眼神讓他不這麽自信:“怎麽了?”
“程夜。”白沐霖突然道。
柳聞止不太明白,他是将他當做了替身?似乎也不像。
屏幕外的程夜聽聞自己的名字,愣了下,緩緩轉過身。
“程夜,你在看麽?”白沐霖沉下了臉。
下一秒,視頻中斷了。
龍骧和程夜面面相觑。
“他……能用肉眼看得到TRS-2000?”龍骧覺得不可思議。這是軍方新研發的納米視訊儀,即使連一般的探測儀都無法發現。
程夜嘆了口氣:“古怪不多這一條了。”
白沐霖用特殊藥水幫柳聞止洗了眼睛,柳聞止發現他很害怕,瑟瑟發着抖。
“我沒注意到,抱歉。”柳聞止回憶起那一拳,後知後覺程夜态度變得太快。
“他……”白沐霖張了張嘴,卻說不下去。
柳聞止将他摟進了懷裏。
白沐霖靠着他哭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我想喝牛奶。”
“你等一會兒。”柳聞止認認真真系好了他的睡衣,下樓熱牛奶。
白沐霖坐在床上,仿佛有些走神。
同一時間,夏宮深處,一位侍從找到了櫃子裏的氰化鉀,平靜地倒在了龍舌蘭酒裏。
他端着兩杯酒,走進了書房,程夜和龍骧停止了對話。
龍骧接過杯子:“我覺得你還是喝一杯,再好好睡一覺,你總不可能現在趕到白家去不讓他倆睡一起。”
程夜不答,只定定盯着侍從,侍從垂下了眼睛,把有毒的那杯遞給他,程夜接過的時候輕輕搭在了他的手指上。侍從吓了一跳,松開了手,杯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龍骧掃了眼侍從,忍不住訓斥道:“笨手笨腳的。”
程夜卻驀地站起來,叫了一聲:“沐霖——”
侍從突然奪門而逃。
程夜追了出去,沒兩步就見侍從軟倒在地。
程夜抱着人,吩咐龍骧去檢查酒裏有沒有不該放的東西。侍從從他懷裏醒來,一臉懵逼。
龍骧不久就火冒三丈地跑出來,一腳揣在他身上:“你想毒死誰?誰叫你下的毒?”
侍從吓得臉色慘白:“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想騙哪個?”
程夜喝止了龍骧,問他:“你是個Omega,對不對?”
侍從忙不疊地點點頭。
“剛才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麽?”
“大選帝侯說吩咐準備飲料,我、我倒了兩杯龍舌蘭酒……”
“然後呢?”
侍從搖搖頭。
“你不記得了?”
侍從點點頭,似乎一眨眼間他就被程将軍抱在懷裏了。
“你跟白家有什麽關系?”
“沒、沒有。”
“你用過朗基的什麽産品?”
侍從想了想,指向自己的頸後:“Omega保護協會統一植入的追蹤芯片,就是朗基的産品。”
程夜一屁股坐在地上。
龍骧還要逼問,程夜擡手示意他不用多話:“是沐霖。”
“什麽?”
“他的腳步聲我化成灰都記得。”
“沐霖,鬼上身?”龍骧心道比起程家的事情來,他和林深算不得什麽了。
“這太荒唐了。這太荒唐了。”程夜的眼睛裏充滿着淚水,“芯片,芯片在控制Omega。他是按照我們的喜好來形成人格的。”
柳聞止推開門,白沐霖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柳聞止将牛奶遞給他,一邊看他喝,一邊撫摸着他的脊背:“不要怕,他不會再傷害你。”
白沐霖靠入了他的懷裏,漂亮的黛色眼睛望着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