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孝宿說顧至清出去給我端藥去了，結果前來送藥的卻是小順。道是世子有事去拜訪郭将軍去了。原先差人去就是将他從郭府喊回來的。

我喝了藥在床上躺着，不多時又來了個大夫。給我診了脈摸了額頭，說是已無大礙，叫我安心養着，注意驅寒。

我一一應下，叫孝宿好生将人送出了府。

孝宿回來，我便對他說道：“收拾收拾東西，回留青居吧。”

孝宿大驚失色，我奇怪地看着他。

“公子！世子安排您在這兒就是怕您再受了寒氣，公子要是回去再出了什麽事，要小的怎麽和世子交代啊。”

孝宿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反倒讓我好笑起來。

“我睡着你哭，我醒了你哭，我沒事了你也哭。不過是要搬回去罷了，左右再添上些衣服被褥注意着些就是了，不會有什麽事的。”

孝宿聞言，終于不哭了，卻是紅着眼睛道：“那，那也要等世子爺回來，問過他的意思。”

我無奈：“好吧。”

醒來在床上躺着，我覺得有些無聊，便叫孝宿随便拿了幾本書過來，半卧在床上看了一下午。到了黃昏時分，顧至清終于回了府。

我瞧着蓋着被子半躺在床上的蘇公子，他頭發散着靠在枕頭上，手裏拿着本書靜靜地望着我。

我這才想起，是我将他抱來了這屋子。

“蘇，蘇公子，”我哈哈笑道，“你醒了啊……”

蘇歸陌垂眸把書合上，看着我道：“殿下回來了。”

“是，是啊，我回來了……”我呵呵笑着，腦中考慮着是該站着還是該坐着。

“世子既已回來，蘇某也不便繼續叨擾。”蘇歸陌對我笑了一笑，“等孝宿回來，便叫他幫我收拾了東西回去。”

我愣了一愣。

蘇公子将床頭的幾本書整齊地放到一起，我這才反應過來，恍恍惚惚地問道：“你……你可大好了？”

“已經無礙，就是稍微有些疲乏。休息幾日就沒事了。”蘇公子坐在床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臉色還有些發白，卻還精神。

“公子，我給您……呀，世子爺回來了。”

我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孝宿端着碗湯站在門口，一臉的無措。

“既還沒有大好，就先在這兒休息着吧。”我笑着地說道，“免得再吹了風。”

蘇公子的神情看起來是有些猶豫。不知他是在猶豫着該不該走，還是在猶豫着該如何拒絕我。

“公子，世子說得對，您還是留下吧。”

孝宿頗為誠懇地說道。我往後一瞥，投過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蘇公子沒說話。眉頭皺着，好像有些糾結。

“孝宿，照顧好蘇公子。”

不給他繼續糾結的時間，本世子留下一句話，伸手撈起椅子上的外衣，大步出了房間。

王府裏的廚子是我老爹派人從他老家請過來的大廚，原本是在什麽酒樓裏當招牌的，做出來的菜色味俱佳，我平日裏愛吃的緊。今日那金絲燕窩粥卻沒品出什麽味道，像是白粥。郭輔秦那叫人不舒服的笑和唐淵兮仿佛看透一切的眼輪番在我腦子裏出現，一頓飯吃得心煩。

用過晚膳已是月出東山，我走到上次丢石子的鯉魚池旁邊，坐在池邊随手抓起一把石子。

待手裏的石頭丢完了，我卻不知該去往何處，該做些什麽了。

我站起來發了會呆，鬼使神差地擡腳往青溪院走去。

青溪院是處幽靜的小院。我那大哥在世時，不時就要到那裏去坐坐。在那之前是，在那之後也是。也不管是不是已經人去樓空，總歸是個念想。

蘇歸陌在這住了半個多月，院中的花草似是越發精神了。我往房中踏了一步，一眼便看到了擺在一旁的琴。

奚姑娘懂樂愛樂，這鳳尾琴是我那兄長搜羅來的寶貝。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再好的寶貝也只能放在這偏僻的小院裏積灰。

我過去輕輕将那琴弦一撥，卻是琴音悅耳，整潔如新。

“爺，您怎麽在這裏？”

我正看着那琴發呆，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打了個激靈。

孝宿站在門口，懷裏抱着一團東西給我行禮。

“你來這做什麽？”

“小的來取蘇公子的衣物。”

“哦。”我點了點頭，看着那琴問道，“這琴是蘇公子擦的？”

“回世子爺的話，是公子擦的。”孝宿說，“公子的琴彈得十分的好。”

“哦。”

我在桌邊坐下。

“你做你的事，我随便看看便好。”

我将孝宿打發了，一個人坐着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