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陌上人

我托了從前與祖父交好的官員暗中調查祖父去世的事情，他昨日傳話給我，事情已有了眉目。

早春時節，還有些冷。江邊船只停泊處，我迎風站着，裹緊了身上的外袍。

“公子怎麽在外頭站着，着了涼可這麽好。”趙大人從船裏急急忙忙出來，“快進來吧。”

船艙裏點了爐子，要暖和些。桌上有熱茶，我喝了一杯，看着趙大人。

他卻好似有些為難起來。

“不瞞公子，本官這幾日暗中調查，确實知道了些東西……可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實在非比尋常，公子若肯聽我一句勸，還是不要去沾染得好。”

我說：“趙大人只管說便是，歸陌自己有分寸。”

趙大人嘆了口氣。

“這一切，都是懷安王世子暗中做的。”

趙大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完，我手中的茶杯已有些涼了。

“有勞趙大人了，歸陌在此謝過。”我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趙大人站了起來，連說不用。

我重新披上外袍，離開了船艙。

“公子啊，小道只不過是個江湖術士，您讓我去做這事，真是難為小的了。”

老道士為難地說道，我輕輕咳嗽兩聲，說：“道長不必擔心，只是帶個消息而已，在下有分寸，絕不會連累您的。”

“那也……”

我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輕輕推過去。

道士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這是……”

“小小心意，望道士笑納。”我微笑道，“在下所說之事，還要麻煩您了。”

“好說好說，公子放心就是。”

我睜開眼，看到一張笑嘻嘻的臉正對着我。他向我解釋了許多，都是借口罷了。我淡淡地聽着，不時嗯一聲。卻覺得這位世子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話要多些。

“我本不是……”

顧至清向我說起他的身世時，我是愣了一愣的。我費了好大的力氣來到這裏，卻沒想到想找的人早已經死了，面前的這個，只不過是他的影子。

“歸陌，歸陌？”

我醒過來，看見顧至清的手放在我肩上。

“怎麽在這裏睡着了？”他拉我起來，有些埋怨，“門口風大，你又穿得單薄。”

“沒事的。”我任他拿過外袍披到我身上，“快開春了。”

“湖裏的冰都還沒有化，還冷着呢。”

顧至清幫我整理好衣服，擡頭對上我的眼睛，疑惑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垂下眼睛，彎着嘴角。

晌午時分，顧至清拉我去湖邊看雪。這大概是今冬的最後一次，天氣漸漸暖和了，湖邊的柳也有了要抽芽的跡象。我那時覺得浮生若夢，日複一日的不知有什麽意義；而今卻希望如此這般的日子能夠再多些。我擡頭迎着日光看過去，有飛鳥略過。天，也比曾經見過的，要遼闊許多了。

那年初夏時節，我遇了你，便是這一生躲不開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