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說這個了, ”見陳南北似乎有意動的意思, 林秀紅連忙岔開話題,“小叔,你好不容易回來,這些天可得好好陪陪爹和媽,安心在咱們家裏住着, 吃喝我們都包了。”

陳大爺和陳大娘初聽這話還詫異地看了林秀紅一眼,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可回頭一琢磨,陳南北這回回來是港城人的身份, 二老心裏頭頓時就跟明鏡似的,這是沖着老四的錢去的。

“這不太好吧,未免太過打擾大哥和大嫂了?”陳南北客氣地拒絕道。

“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 你就放心住下,愛吃什麽,就跟我們說一聲。回頭我們給你做去。”林秀紅熱情地說道。宋紅春也看出來這個小叔有錢,趕緊附和道:“是啊,小叔, 媽都這麽說了,你就住下吧。”

陳南北拗不過他們的好意,便松口答應下來。

陳家業夫妻頓時樂得跟撿到金子似的。

他們一家子為了招待好陳南北,還特地把自己的房間給讓了出去, 收拾了床褥去陳植林他們的房間裏打了地鋪。

三更半夜。

林秀紅還興奮得睡不着覺呢。

她也聽出旁邊的陳家業沒睡,便推了推陳家業:“家業啊,你這幾天可得好好和你弟弟拉攏下感情, 咱們不能讓陳國成他們占了這個便宜。”

“你放心吧,回頭明天我就帶他去咱們幾個村子轉轉,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保管叫他想不起來老二。”陳家業信心十足地說道。

這日之後的幾天,陳家業一家子果然是把陳南北奉若上賓,不但陪玩陪說話,還陪吃陪喝。

為了拉攏陳南北這個從港城回來的小叔,林秀紅這回是豁出去了,竟然把家裏養的豬給賣了,拿了七十多元去買好酒好菜招待陳南北。

要知道,那頭豬當初可是林秀紅費了好大勁從各家借來錢才買來的,平日裏就算餓到他們也不會餓到這頭豬,為的就是過年的時候把這頭豬賣個好價錢,一來可以還錢二來還可以賺點兒錢。

由此可見,林秀紅對陳南北寄予的希望有多麽大。

她賣出那頭豬的時候,心裏就暗暗在想,只要這陳南北回頭給他們買一棟房子,這損失也就值得 了。

陳南北的回來在紅興村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少親朋好友便提留着東西去陳家業他們家看他,有人問這些年去哪裏,有人問他是不是發了大財,陳家業家時隔兩年,頭一次這麽門庭若市。

以至于林秀紅竟然罕見地沒有趕人,甚至還拿了些專門招待陳南北的瓜子點心出來招呼其他人。

陳三狗抓了一把瓜子,新奇地說道:“我這還是頭一回吃到嬸子給的東西呢。”

“三狗,你這是放什麽屁,我難道有那麽小氣嘛?”林秀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陳三狗說道。

陳三狗嘿嘿地笑了下,并不想和林秀紅吵架,他的眼神看向陳南北,“叔,你這在港城這麽多年,是不是發了大財了?”

前來的親戚們不由得豎起耳朵。

因為之前柳衛國的關系,現在他們都覺得陳南北也是個大人物,也是個有錢人。

雖然不是老首長,但是港城人也厲害啊,他們這村裏還是頭一回出現一個港城人呢、

“什麽發財不發財的,勉強糊口罷了。”

陳南北笑呵呵地說道。

他這番話沒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覺得陳南北這是在謙虛,也是在故意說這樣的話,好不借他們的錢。

“叔,那可是港城,聽說人人去了都能發財?”

陳三狗追問道。

陳南北笑而不語,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沒接這話,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兒個來的都是沖着他的錢來的,就和他大哥和大嫂一樣。

陳南北陪着這些人說話到了快到晚上飯點的時候。

林秀紅這才把人趕走,她笑眯眯地對陳南北說道:“小叔啊,我看你昨天那魚挺喜歡吃的,今晚我再給你做一道紅燒魚,怎麽樣?”

“那會不會太麻煩您了?”陳南北笑着問道。

“哎呀,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林秀紅擺擺手,“都是自家人,紅春,你過來幫我搭把手。”

林秀紅看出宋紅春有想要和陳南北套近乎的意思,連忙拿話把宋紅春給帶走。

宋紅春只得起身跟着林秀紅離開。

陳家業父子圍着陳南北問東問西,尤其是陳植林,他對港城向往已久,巴巴地圍着陳南北問了不少問題。

廚房裏。

宋紅春邊切着魚,邊對林秀紅說道 :“媽,清華的麥乳精都沒了好幾天了,咱們既然已經把豬給賣了,那您拿幾元錢給我買麥乳精吧。”

“你着什麽急。”林秀紅沒好氣地把柴火塞進爐竈裏,“這賣豬錢我另有他用,清華的錢,咱們晚上叫你小叔幫忙出不久就成了。”

“小叔能給嗎?”宋紅春聽見這話,心裏一喜,而後又不禁擔憂地問道。

“他能不給嗎?他那麽有錢,別說一罐麥乳精,就是十罐八罐的,人家也沒放在眼裏,你沒聽他說港城那邊連個洗碗的都能掙不少錢嗎?”

林秀紅說道。

宋紅春一聽這話,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吃完飯後,林秀紅等人在炕上坐着,林秀紅擦了擦手,便笑着對陳南北說道:“小叔啊,今晚的飯菜,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嫂子和大哥對我真是太大方了,這天天買這麽多好菜,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陳南北笑着說道,他心裏知道林秀紅這是終于忍不住要開口了。

“唉,這有什麽。”林秀紅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對了,小叔,我們家裏最近有些緊張,這清華的麥乳精都喝沒了,您……”

林秀紅現在總算是學會了“委婉”了。

“這麥乳精喝沒了就去買啊。”陳南北揣着明白裝糊塗地說道。

林秀紅臉上的笑容一僵,這不是廢話嗎?“是啊,可是咱們家現在沒什麽錢。”

“沒錢是吧。”陳南北撓了撓頭,他突然一拍腦袋,走下床去開了行李箱,從裏頭捧出來兩罐奶粉:“好在我這回從港城回來的時候想着植林和建林也差不多是時候有孩子了,所以就帶了幾罐奶粉過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奶粉?”林秀紅等人一臉詫異地看着兩罐鐵皮奶粉。

他們就知道麥乳精,哪裏知道奶粉是什麽東西。

宋紅春卻是認出這奶粉的牌子不小,她高興地說道:“媽,這奶粉比麥乳精還好呢,只要拿開水一沖,就能喂孩子了,真是要多謝小叔了。”

“不用客氣,這都是一家人嘛。”

陳南北樂呵呵地說道。

林秀紅不由得拿眼睛瞪了宋紅春一眼,這個沒眼力見的玩意,幾罐奶粉能值多少錢,她要的是錢,不是奶粉!

“這小叔真是有 心了。”林秀紅勉強笑着說道,她嘆了口氣,道:“小叔啊,我也不瞞您了,這些年我們家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艱難,我和你哥年紀現在也大了,沒辦法下田種地了,我們想着去縣城裏随便弄個鋪面做點兒小買賣,就是現在手頭上缺少本錢,想問問小叔能不能借我們點兒錢?回頭要是賺了錢,我們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林秀紅這人叫一個精啊,賺了錢再連本帶利地還,那要是不賺錢,豈不是不用還了?

何況這買賣是他們自家在做的,賺不賺錢還不是他們一家人說了算。

陳南北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陳家業忙道:“小弟,你大哥我這輩子就從沒有求過你什麽事,現在你要是有辦法的話,就幫幫大哥吧。”

“我也想幫大哥和大嫂……”陳南北遲疑着說道,“可是,我手頭上也沒多少錢。”

“您是港城人,就算是手頭稍微松一松,也夠我們花的了,您給個百八十元,也就夠了。”林秀紅急不可耐地說道。

陳南北心裏嗤笑一聲。

百八十元,他這大嫂果然還是本性沒變,獅子大開口是強項。

對陳南北來說,百八十元的确是松松手指頭的功夫,他在港城那邊吃一頓飯都不只是百八十元了,按理來說,這百八十元給陳家業他們,陳南北也覺得沒什麽。

但是,前提是陳家業他們得對爹媽孝敬。

這些天,陳家業夫妻在他面前裝得對陳大爺和陳大娘多麽孝順。

但陳南北這種生意場上混出來的人精,哪裏能看不出來他們有問題,只是随便一打聽,他就打聽到陳家業夫妻以前是怎麽對待老兩口的,冬天不燒炕,飯菜就給剩飯剩菜,還要他們幹活!

若不是老二家那邊現在找了人照顧二老,二老怕是沒辦法活到看到他回來了。

“大嫂,我要是有錢,別說百八十了,就是千八百,我也給。”

陳南北故意嘆了口氣,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們以為我為什麽從港城回來,不就是因為沒錢待不下去了嗎?”

“什麽?!”

陳南北的這番話讓陳家業一家如遭雷劈。

林秀紅等人徹底愣住了,林秀紅失聲道:“你沒錢?!”

“沒錯,我是真的沒錢。”

陳南北直白地說道。

林秀紅和陳家業等人的臉色頓時都變了,林秀紅還不敢相信他的話,她擠出個難看的笑容,“小叔,你這話不是在哄我們吧,這麽多年你就沒攢下來個萬把塊錢,還有你身上那件西裝,可不便宜。”

“這件西裝是我特地為了回家才買的,買了這西裝後,我身上就剩下幾十元而已,我想着咱們這邊物價反正不高,我節省着花,怎麽也能花到我死吧。”

陳南北一本正經地胡說道。

林秀紅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陳南北正要伸手去抓一把南瓜子,卻被她惡狠狠地把手拍開,林秀紅把南瓜子都收了起來,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沒錢就別裝什麽有錢人的派頭,還買西裝,有那些錢,你咋不給你自己買個棺材呢!”

“啊?你?”

陳南北沒想到林秀紅翻臉竟翻得這樣的快。

這還沒完呢,林秀紅一把把他從炕上推下去,“去,去,沒錢還睡什麽炕,你給我去找老二家去!”

“嫂子,你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陳南北都被氣笑了,他知道林秀紅和陳家業都是勢利眼,可沒想到這麽多年後,他們竟然還變本加厲,翻臉翻得這麽快。

“過分個屁,這些日子你白吃白喝我們家的,這筆錢你也得給我吐出來!”陳家業陰沉着臉,拿着煙杆敲了敲桌子。

“你們之前不說咱們是一家人嘛?”陳南北反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以為你是有錢人,有錢自然是一家人,沒錢你就他媽給我滾蛋。”陳家業冷漠地說道。

“吵什麽啊,大半夜的。”

陳大爺和陳大娘在屋子裏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問道。

他們一進屋,就瞧見陳家業把行李箱丢還了陳南北,推搡着他出去。

“老大,你這是幹什麽呢?”

陳大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地質問道。

“幹什麽,這個死窮鬼跑來騙吃騙喝,我們今晚就要把他趕走!”林秀紅雙手叉腰,唾沫橫飛,手指着陳南北辱罵道。

“什麽死窮鬼,他是你小叔!”

陳大爺氣得臉上通紅地說道。

“就算是小叔,也沒有死皮賴臉在大哥家住的道理,咱們現在已經分家了,這是我們家,不是他家 !”林秀紅怼道。

“你,你……”

陳大爺被林秀紅這話氣得都快背過氣去了。

陳南北連忙放下行李箱,上前拍了拍他爹的後背,“爹,你別說了,我走就是了。”

“幺兒,你去找你二哥去。”

陳大娘說道:“你二哥可不像某些人眼睛裏頭就只有錢。”

她把陳國成的地址給陳南北說了一遍,陳南北答應一聲,回頭深深地看了陳家業等人一眼,提着行李箱走了。

“對,對,最好是去找老二。”

林秀紅站在原地,雙手叉腰,陰陽怪氣地說道:“老二家有錢,願意白養你個窩囊廢。”

“說夠了沒有!”陳大娘喝道:“你個當嫂子的,這樣說小叔,你還要不要臉!”

“我再不要臉,也沒有他一個死窮鬼卻裝闊的不要臉。”林秀紅怼道。

陳南北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離開村子後,就在寂靜深夜裏朝着縣城走去,這一路估計得走了半個多小時,陳南北總算是到了縣城,他站在宋姐面店門口,站了站,遲疑了片刻,猶豫不決到底是要敲門呢還是要去招待所住。

分別了這麽多年,陳南北不敢肯定他的二哥是不是還是他記憶裏頭的二哥。

遲疑許久後,陳南北最後還是敲了門。

宋貝原本正在黑甜鄉裏會周公,睡意模糊的時候就聽到耳旁傳來一陣陣的敲門聲,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後,才确定這不是她做夢,借着從窗戶投射進來的月光,她看了下時間,已經1點多了。

這個時間點,是誰敲門?!

不會是鄉下裏頭出什麽事了吧?

一想到這個念頭,宋貝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急忙起身,推了推還睡着的陳建林,“建林,快起來。”

“什麽事啊?”陳建林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道。

“下面有人敲門。”宋貝說道,她急忙披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陳建林聽見這話,也頓時清醒了,他倆剛一開房間就碰到白秀英和陳國成出來了。

“你們也是聽見敲門聲了?”

白秀英問道。

宋貝點了下頭,“這大半夜的,誰會來敲門?”

“咱們下去瞧瞧,要是歹人,就拿菜刀給剁了!”

白秀英說道 。

一家四口下了樓,路過竈臺時,陳建林和陳國成都拿了一把菜刀,他們這店裏其他東西不多,刀子倒是多得很。

“誰啊?”

陳國成在門內問道。

“是我,大哥,我是小弟。”陳南北提高嗓音說道。

小弟?!

四人對視一眼,都糊塗了。

他們這陣子又是忙着收拾新家又是忙着做生意,壓根不知道陳南北已經回來了的消息。

“你這個騙子,我小弟早就沒消息了,你要騙人也該動動腦子。”

陳國成黑着臉罵道,“你好好一個大男人,不去用心賺錢,跑來我們家糊弄人來了。”

“二哥,真的是我,你還記得以前我陪你偷偷去二嫂娘家和二嫂見面的事嗎?那回你險些被二嫂爹媽發現,是我替你擋着,你才跑掉的。”陳南北說道。

屋子裏,陳國成和白秀英都愣住了。

這事就只有他們三人知道,連白秀英爹媽都不知道。

這麽說來,真是老四?!

陳國成連忙把刀子遞給白秀英,慌忙地開了門。

“二哥!”

“小弟!”

兄弟倆一見面,便不禁擁抱了下。

陳國成拉着陳南北進屋子,宋貝見真是自家親戚,忙去把燈給開了,這燈光一亮,陳南北的面容就更加清楚了,不必說,這肯定是她小叔了。

“二哥,你們這拿這麽多把刀,是要幹什麽?”

陳南北的視線在陳建林三人手上的刀子上掃過,哭笑不得地問道。

“小叔,我們這不是怕是壞人嗎?”白秀英笑着說道,她把刀子放到竈臺上,對陳南北說道:“小叔,這是我們家建林還有他媳婦,宋貝。”

“好,好,金童玉女,般配。”

陳南北誇贊道。

“小弟啊,先別說這些,你怎麽大晚上地出現在我們店面門口?是不是趕了一天的路,肚子餓不餓,渴不渴,我讓你嫂子去給你下碗面吧。”

陳國成滿眼關心地看着陳南北。

陳南北心裏頭一暖,這人和人是真不能比,他大哥和他二哥比起來,簡直是禽獸不如。

“是啊,小叔,我去給你下碗面吧,再給你卧兩顆雞蛋,撒點兒蔥花,加點兒麻油,你以前不最喜歡這麽吃了嗎?”白秀英說着,就要去廚房裏忙活。

陳南北連忙喊住她,“嫂子不用了,別忙活了,我是從咱們村裏過來的。”

“村裏?”

陳建林聽得都糊塗了,“小叔,你要是來看我們,咋不白天來,這大半夜的,又沒有車子,你別是走路過來的吧?“

“還真叫建林說對了。”陳南北捶了捶自己的腿,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以前他年輕那會子走一天的路都不覺得累,現在不過是從鄉下走到縣城,就酸的不行了,“我前幾天就回到村裏,大哥和大嫂留我住了幾天,今晚上知道我沒錢,就把我趕出來了。”

“這大伯和大伯母怎麽這樣!”

宋貝皺着眉頭,這種做法未免也太過分了!

三更半夜的把一個老人家趕出來,這得虧是沒出事,這要是出事了,誰擔得起責任。

“唉……”

陳南北嘆了口氣。

因着陳家業如此狠心,他都不敢全然相信他二哥,這麽多年了,別說人了,就是這縣城也變了。

“小弟,你就安心在我們這裏住吧。”

陳國成臉上也滿是怒氣,他對陳南北說道:“我們樓上房間雖然只有兩間,但是擠擠也能住,秀英,你今晚去和小貝睡,建林過來和我還有小弟一起睡。”

“好。”白秀英和陳建林都立即答應下來。

“這怎麽好意思,”陳南北道:“我睡地鋪就成了。”

“睡個啥地鋪!你都不瞧瞧你這身子板,現在可不是年輕那會兒了,要是得了風濕,可不是鬧着玩的,好了,你趕了一路,估計也餓了,媳婦,你去煮面,建林你去樓上收拾。”

陳國成別的時候很少插手,但是現在這種時候,他卻處理的有理有條的。

陳南北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面,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都說出門餃子回家面,這幾天來,林秀紅和陳家業為了讨好他,買了什麽雞鴨魚肉,卻偏偏沒想到給他做一碗最簡單的面。

熱氣騰騰的面條散去了渾身的寒氣,現在雖然是五月份了,可是晚上的溫度還是冷着呢。

尤其是道路上,沒遮沒擋的,大風呼呼地刮,那真是叫人從骨頭縫裏都冷得打顫。

“小叔,房間我都收拾好了,我幫你把行李箱提上去吧。”

陳建林說道。

“我來就行 。”陳南北說着就要站起身來。

陳建林笑了笑,道:“這有晚輩在,哪裏能讓您長輩動手,您先泡泡腳去去寒氣吧。”

說着,不由分說地把行李箱提上了二樓。

陳南北泡了腳後,才和陳國成上了樓。

陳國成他們的床還算大,擠上三個男人卻顯得有些逼仄。

見陳南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陳國成道:“小弟,你就安心睡,咱們要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這樣憨厚樸實的話,讓陳南北心裏頭不禁一暖。

這一夜,陳南北難得地睡得格外香甜,他做了個好夢,夢見他年輕那會子的時候同二哥偷偷去二嫂娘家,那年代比現在更嚴格,他負責把風,二嫂知道他在家裏吃不飽穿不暖,每回都塞給他一個烤地瓜,那地瓜甜得咧,能叫人恨不得把皮都吃了。

陳南北做了一個好夢,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嘴裏還依稀記得那地瓜甜滋滋的味道,他睜開雙眼,鼻子嗅了嗅,這才發現的确不是自己錯覺,這股地瓜香味是從樓下傳上來的。

他環顧下房間,陳建林和陳國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這會子樓下不斷傳來一些動靜和說話聲。

陳南北穿了鞋子下樓一看,白秀英正端着一盤烤地瓜從廚房裏出來,見到他走下來,便笑着說道:“南北啊,我正想去叫你呢,吃早飯了。”

“哎,二嫂。”陳南北答應一聲。

他看向正幫忙收拾着東西的陌生人,心裏頭估摸着這些人應該是陳國成他們的親戚,便笑着走過去對柳衛國說道:“這位大哥,我幫你擺碗筷吧。”

柳衛國早已知道他的身份,笑了笑,點了下頭,視線在陳南北手腕上的勞力士掃過,眼神中掠過一絲疑惑。

國成他們不是說他們小弟沒錢才被趕出來的嗎?

要是沒錢,能戴得起勞力士手表,這牌子柳衛國在國外看到過好幾次,那可不便宜,好幾萬美金才能買一塊,這擱在香港,也得花十幾萬才能買得起,這能戴得起這手表的,能是窮人?

陳南北絲毫沒有察覺到柳衛國已經看穿他的謊言。

他像是在自家一樣利落地幫忙擺了碗筷,這活他已經二十多年沒幹過了,過了一會兒後,許勝男那邊也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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