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跟我表白了
第十四章 他跟我表白了。
出租車緩緩駛到方芸家樓下。
方芸擡起頭,坐直了身子,卻沒有馬上下車。
常明搞不懂方芸在想什麽。兩個人壓着他的肩膀,兩條手臂都快麻了,方芸一起身,他下意識就伸了伸胳膊。
“你送他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方芸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別,我送你上去,師傅麻煩您在這裏等一下,加錢。”她喝了酒,常明并不放心,說着就推了推肩上的景豐。景豐蠻不情願地被推起腦袋,眯着眼半睜不睜,又抓着常明的胳膊一拉,再次靠了上去。
“……”
“我自己上去。”方芸轉過頭,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常明沒有看見她的笑容,又推了推樹袋熊一般的景豐,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自己小心啊,我等你進門了再走。”
方芸嗯了一聲,推開車門。
常明正要目送她下車,她卻突然坐了回來。
方芸撲到常明還沒被景豐纏住的半邊身子上,緊緊地抱着他,雙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碰。
“走吧,晚安。”她說。
然後頭也不回地下了車,隔着玻璃望出去,她的步子看起來很穩。
常明愣了半天,直到司機師傅忍不住催他,才摸了摸額頭,滿頭霧水地報了景豐家的地址。
夜深了,但在節假日裏,天寒地凍也阻止不了堵車。常明望着窗外車如流水馬如龍,肩上擔着一個景豐,腦子裏亂七八糟想着小姐姐今夜的舉止,漫長的堵車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司機師傅只好再次翻着白眼把他叫回了魂。
常明總算沒工夫想小姐姐哪裏奇怪了,景豐很沉,常明好歹也算年輕力壯,半扶半扛地把景豐弄下車還是費了大勁。好不容易下了車,常明望着樓上不知那扇窗戶直發愁,光是從這兒走到電梯就夠他受的。
也許是常明扛人實在不是一把好手,還沒挪兩步,景豐就幾乎是被他在地上拖着走了,還沒走到大廳裏,就被折騰得睜開了眼。
他像是極不舒服的樣子,眉頭擠成一團,臉色慘白,推開常明就沖着旁邊的花壇吐得一塌糊塗。常明喘着氣站在一邊,想罵又不知道罵什麽,等自己氣喘勻了,才不情願地站他背後,拍拍他的背,遞給他半包紙巾。
景豐咕哝了一聲謝謝,抽出紙巾就往嘴上捂,卻被香氣熏得又是一陣幹嘔。
“這什麽味兒啊。”他嫌棄得不行。
常明來氣了:“什麽味兒也比你身上的味兒好聞。”
景豐捏着紙巾胡亂抹了抹嘴,轉身就又挂在了常明肩上。常明還想推,但看他那樣子,人雖然醒了,但也肯定好受不到哪裏去。
罷了,就好好當一回盡職盡責的長輩。常明這麽想着,一只手攬住景豐的腰,一只手将景豐的手臂拽着,艱難地往電梯走去。
等終于折騰到家門口,常明晃晃景豐,問他鑰匙在哪裏,景豐懶得回答,輕輕擡了擡左腿。常明強忍住罵娘的沖動,伸手去他左邊褲兜裏掏出鑰匙開門。
冬天的褲子挺厚實的。就那麽一下,常明卻似乎隔着褲子摸到了他腿上的肌肉,一手滾燙。
身材真特麽好。
也不奢望他還能自己去洗澡收拾了,常明把人往床上一扔,自己氣呼呼地坐地板上歇夠了氣,才去洗手間擰了熱毛巾,給景豐擦身體。
傻侄子還擰着眉頭呢,也不知道在煩什麽。常明擦完了臉,又托起他的頭,想擦擦脖子。景豐扭着腦袋就往一邊躲。
“鬧什麽鬧。”常明不耐煩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景豐掙紮了幾下便安靜下來,乖乖任常明擦幹淨脖子,又脫了外套,抹了抹手臂。
常明抱着手臂很認真地想了想,決定不繼續脫他衣服做清潔了。
收拾完了以後,常明端着杯水放在景豐床頭,盯着人家的臉看半天,慢慢坐了下來。他沒喝酒,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遇到的醉鬼太多,他似乎也有點暈了。
指針指着夜間11點38分。常明湊近了趴在景豐旁邊,輕輕問:“今天你生日麽?”
景豐沒有回答。
常明自顧自接下去:“生日快樂呀,侄子。”
景豐還是不回答,常明起了點壞心眼兒,又湊近一點,伸着食指去搔景豐露在棉被外面的脖子。
景豐動了動,總算再次睜開眼,偏着頭看常明。
“常明。”景豐啞着嗓子叫了一聲,他迷迷糊糊知道是常明送他回來的,卻懶得花力氣問。
給人鬧醒了,常明頗為得意,順手就把插着吸管的水杯遞到了景豐嘴邊,景豐含着猛吸了幾大口,喉結一上一下地鼓動。常明撇撇嘴,挪開了目光。
景豐喝完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常明忍不住唠叨:“屁大點小孩兒,喝那麽多。”
“沒喝多少。”景豐有些不好意思。
“不夠丢人的。”常明哼了一聲,又很不屑地補充道:“诶,生日快樂啊。”
景豐一愣,反應過來咧嘴就笑了:“謝謝。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你同學說的。”常明轉着手裏的杯子,無意識地叼着景豐剛才用過的吸管。
景豐盯着那根吸管看了幾秒鐘,問道:“我同學?”他皺了皺眉,“程安麽?”
“不知道叫啥,就上次在學校裏遇到的那個。”常明想了想,“小屁孩兒非要拖着你再去喝,為了把你活着弄回家,我可把人給得罪了。”
常明不喜歡那個男孩兒,也不樂意在景豐面前掩飾他的不高興,語氣并不算好。但景豐只是笑笑,安慰似地對常明說:“我也不喜歡他。”
倒是沒想到景豐會說這個,常明一時無言,左顧右盼的,也不知道在看哪。回過頭來,景豐的眼皮已經又快要合上了。他今天的确喝得多,還能清醒這麽一會兒,已經算是難得了。
趁着他還沒完全睡過去,常明趕緊找補道:“那個程什麽還說了句話,好像是讓你給答案還是什麽。”
景豐擡起眼皮,又半阖上:“啊,我拒絕他了。”
“什麽?”常明支起耳朵,以為自己沒聽清。
“嗯,”景豐眯着眼,“程安跟我表白。”
常明驚得差點打翻水杯,而景豐渾不在意,眼皮一顫一顫的,終于壓下去不動了。
他睡着了。
常明卻清醒得不行。
卧槽那個第一次見面就沒留什麽好印象的小屁孩兒竟然跟景豐告白了卧槽卧槽怪不得丫死活不樂意我帶景豐走呢這人居心忒特麽不良了幸好景豐拒絕他了那人看起來就一點也不可靠而且景豐是……
景豐是,小姐姐要追的人啊。
景豐這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多,醒來的時候口渴得要命,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床頭櫃上還放着插着吸管的玻璃杯,景豐端起來一飲而盡,喝完了才回過神,水杯誰放這兒的?
常明一臉不善的樣子躍入腦海,景豐頓時瞌睡全無,被子一掀就沖出了房間。客廳裏沒人,但是常明的鞋還在玄關處,跟景豐的一起,東倒西歪地躺着。
景豐掉轉頭,這才注意到景淳房間的門敞開着。他放輕腳步走進去,果然,床上鼓起來一團,模模糊糊顯出個人形。昨天太晚,又累又亂,常明懶得再折騰回家。他向來不願意委屈自己,想都沒想過要睡沙發。景淳的房間他進來過,還算熟悉不會認生,便蒙上被子就睡下了。
景豐走到床邊,看他蒙得結結實實好像一點風都不透,不由失笑。他拍了拍被子:“常明?”
人形蠕動了一下,發出幾聲聽不真切的哼哼唧唧聲。景豐怕他悶壞了,幹脆扯着被子硬往下拉,逼他露出腦袋來。
驟然從被窩裏冒出來,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常明總算慢吞吞張開了眼。他眼睛有點腫,昨天睡得晚了,此刻十分不想起床,看清楚床邊的人是景豐,不由分說就又往被子裏鑽去,咕哝了一聲:“困。”
“別悶着頭睡。”景豐坐下來,又伸手去扒拉他的腦袋。
常明扭着身子就是不願意鑽出來,景豐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一只手臂從被子下面穿過,将他整個人半摟着,使了點力氣往上一擡,另一只手把被子往下拉。他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常明的起床氣可一點都不輕,正處于煤氣漏了一點火星子就炸的狀态。被景豐這麽扒拉來扒拉去的,人還沒清醒,脾氣搶着先爆發了。
他使勁兒一揮手,也不管會不會打着人,猛地坐起來,眼睛都還沒睜呢,就嚷嚷着罵開了:“幹嘛呀!讓不讓人睡覺了!”
鼻音那麽重,脾氣也發得不是很成功。上半身離開被窩的常明,這才在房間微冷的空氣中打了個激靈,使勁兒睜着眼睛。
景豐僵在一邊兒不動彈了,常明揉揉眼睛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他沒穿衣服!!!!!!
昨晚他洗澡,順手就像在家裏一樣把衣服往地上扔,等到都打濕了才想起來這兒不是家裏沒有換洗衣裳。他只好把衣服都扔進洗衣機,灰溜溜地捂着蛋竄進被窩,打算在景豐醒來之前起床穿衣服。
他顯然低估了自己的睡眠時長,又或者是高估了醉酒的景豐的睡眠時長。反正,此刻他整個胸膛在幾分顫抖之下完整地暴露在景豐眼前,被子滑下去,一角虛虛掩着腰,光溜溜的大腿外側幾乎貼上了坐在床邊的景豐。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常明臉倏地爆紅。
“卧槽!”他拽過被子迅速蓋住全身,再一次全須全尾地蒙住了自己,“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