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公
随着盛夏的到來, 樓下院子裏那棵一直半死不活的樹杈總算茂盛濃密，綠影綽綽。
《窈窕》的劇組準備就緒，正式開拍在即。
開機發布會之前, 劇組方決定先拍攝主演的定妝照，約在下午兩點。
中午從超市回來。
裴聽南戴着帽子口罩, 拎着沈吟晚挑選買回的蔬菜和零食。
兩人一起進入電梯。
出來的時候, 她跟在他身後, 腦袋還在想着劇本裏窈窕的個性，有些疑惑的問他：“你說，窈窕第一次睡靳明琛那位小哥哥的時候, 是含情脈脈主動吻的，還是做戲而已半推半就迎合的？”
裴聽南低眸看她，說：“要不要回家對對戲？”
他的眼漆黑又好看, 喉結也是淩厲的冷白。
她紅唇微張, 恍惚了一下, 問：“對這場嗎。”
“嗯。”
打開門，袋子被随手抛在地上，裏面的櫻桃圓滾滾灑落些許。
裴聽南摘掉礙事的口罩，就勢把她拉到旁邊。
他低頭, 盯着她：“我幫你。”
窗外有風, 新挂的風鈴輕晃, 悅耳的響動。
沈吟晚眨了眨眼，在懵然間, 已經被進入狀态的裴聽南抵在桌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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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場演練變成了呼吸急/促的真/槍/實/彈。
結束的時候, 她發軟躺在他懷裏。
她完全沒力氣再去回憶，自己在被他親吻耳朵到唇角的時候，究竟是主動迎合裴聽南的吻, 還是半推半就。
到了定妝照拍攝現場，已然是下午兩點。
攝影老師和霍鵬導演在場內，再次溝通确認想要排出的風格和感覺。
化妝師那邊已經備好了衣服和上妝用品。
沈吟晚進去隔間，化妝師是兩位态度親和的大姐姐，有個在篩選道具糖棍的顏色，另一個則為她介紹兩套服裝。
定妝照，是演員為扮演某一角色，需要經過化妝造型從而更契合符合角色而拍的照片。
通常，定妝照的造型拍戲的時候也會多數用到。
按照導演的意思，林窈窕的定妝照暫定兩組。
沈吟晚聽化妝師說着，漸漸點頭了然。
她的服裝按照林窈窕不良少女的形象，兩套服裝并不顯得乖，一套是藍黑色的校園裙子，另一套則是誘惑小哥哥靳明琛的小白裙。
換好後化妝出來，先是男女主角以及主要配角的單獨照。
霍導在攝影師旁給予指導。
直到主角一套服裝的單人照結束後，為了節省時間，緊接着就是男女主演合照。
合照的氣氛也跟着兩套不同的造型有差異變化。
第一套的藍黑色校園風，沈吟晚穿的是校服裙，馬尾梳起，紅唇雪肌，表情要求拽拽的酷酷的，壞女孩風格要突顯，眼神要到位。
裴聽南則是清爽幹淨的校園白短袖，藍黑色制服長褲，神态淡漠又冷冷然。
确實很有少年美好的感覺。
合照是兩人坐在課桌的前後排，他低頭看着書，而身後的她則要壞笑用筆杆戳他的腰，他微微蹙眉，卻不回頭看。
攝影師拍完檢查照片，頻頻點頭滿意，霍導看過之後也給予肯定：“感覺很好！現在去換身衣服，我們準備拍下一套。”
如果第一套穿校服的氣氛比較惡劣，朦胧。
那麽第二套的小白裙就更直截了當，人物的感情變化也更為明顯。
劇本《窈窕》的結局，是不良少女的林窈窕報複完小哥哥靳明琛，潇灑離開。
上代人的恩怨，延續到子女。
林窈窕和靳明琛這兩位主角，誰也說不清到底這份愛夾雜了多少真心與假意。
對于靳明琛來說。
窈窕，窈窕。
窈窕難求。
拍照的布景與光影調試好，旁邊的拍攝地有秋千，後面枯萎的花與盛開的花交錯，帶出幾分美好又腐爛的暗黑感覺。
霍導給出指導建議：
“這套主題情緒比較複雜，吟晚你坐在秋千，眼神和神态要有那種壞女孩的惡劣與引誘，聽南你就很愛她，蹲着給她系鞋帶，溫柔專注，把兩個人得手和掉入陷阱的對立感表現出來。”
霍鵬作為導演，早已揣摩透徹整個劇本。
如今拍攝定妝照，最重要的就是幫助演員更深刻理解，從靜态的畫面盡量全部表現出情緒感受。
沈吟晚認真聽着，點頭。
裴聽南自然不再話下。
拍照繼續。
她很快進入情緒，叼着棒棒糖歪頭，把故意弄開的鞋帶伸到他面前，當他彎腰，修長好看的手指碰到腳踝露着的肌膚時。
微微的酥癢。
沈吟晚呼吸一滞，險些沒控制好壞女孩的表情。
但總歸是專業的，幾乎轉瞬穩住工作狀态。
她彎着唇，坐在秋千上看裴聽南，有輕蔑，也有快溢出來的誘惑，頗有壞女孩的味道。
閃光燈不停亮起。
霍導看了照片很滿意，就此，定妝照全部拍攝結束。
第二天上午，舉行開機發布會。
發布會之後的劇組官微更新微博，公布了《窈窕》演員，并附帶定妝照，九宮格的照片，沈吟晚和裴聽南左右兩邊的C位所屬。
兩人神仙顏值，根本就不需要格外的修飾，只進行了些許色調處理，就足夠驚豔無數。
《窈窕》官微：【騰枭娛樂聯合星耀集團，霍導執導，傾力拍攝都市愛情虐戀大電影《窈窕·一》，由沈吟晚、裴聽南聯袂主演，敬請期待。】
因為是大女主的劇本，裴神又寵着。
官微發布前進行過詢問，在征求裴神允許同意後，才敢把沈吟晚的名字排在了裴神之前。
裴神裴聽南的名字，再加上沈吟晚，劇組方只是更了條微博動态，還未多刻意宣傳，大家的關注度已經成功把即将開拍的《窈窕》送到熱搜前列。
粉絲們在得知裴神和沈吟晚會搭檔出演這部電影，夫妻檔公開合作，紛紛激動得直呼期待。
·
《窈窕》作為一部女主疼痛成長與惡化的愛情劇，取景也精挑細選過，除了符合劇組拍攝取景，還要足夠僻靜避免私生飯之類的打擾。
在會議上，最後選定了在南方的新建拍攝景區中。
拍攝景區建好投入使用沒多久，齊全也清淨。
與許多裴神參演過的劇一樣，《窈窕》也采取封閉式拍攝，拍攝地點不會對外洩露，保持神秘也更能讓劇組人員有持續工作的狀态。
粉絲們再焦急期待，也只能在微博官方等待消息。
到達拍攝場地的當天，小演員們同樣敬業到位了，五六歲的孩子，小小年紀已經展現出這方面的天賦，可以背詞演出。
這其中的兩位小主角，有孩童版本的林窈窕，給人感覺乖巧可愛，另一個男孩負責年幼的靳明琛角色，偏瘦勻稱，幹淨下颌骨很顯，跟裴聽南倒有些相似。
劇本一開始是從幼兒園時期開始的，也由這些小演員負責飾演。
《窈窕》的第一幕鏡頭開拍。
小演員們配合着大人做表情，說臺詞。
《窈窕》劇中，林窈窕從記事開始就是在父母争吵打架的時光中成長，兩個人絲毫不顧及孩子，歇斯底裏，滿是憤恨的負能量。
林窈窕也不愛說話，在幼兒園也只獨自在角落沉默畫畫。
偶爾有小朋友過來搶她的畫筆，就會被她學着父母的樣子，很兇去打對方。
玩具，糖果，在學校大家要分享。
她卻不懂得分享，這個詞家長沒有教過。
懵懂的年紀，分享這個詞，還是被幼兒園老師教的。
她也不懂父愛母愛，只是每次放學看着別人孩子的爸爸媽媽喊着寶貝親親之類，灰蒙蒙的眼眨了眨，猜不透自己被疼愛是種什麽感覺。
她只知道爸爸會惡狠狠罵媽媽是破/鞋，媽媽會詛咒爸爸命短去死。
而這一切，都源于一個名叫靳孟岩的叔叔。
在激烈的争吵中，她總能從爸爸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說媽媽不要臉，說還惦記那個靳孟岩。
林窈窕不喜歡這個名字，甚至還有點讨厭。
因為爸爸媽媽每天無休止的争吵，全都因為這個名字。
就連嫌棄她是女孩不是孫子的奶奶都說：“你媽心裏全是那個姓靳的男人，哪有我兒子，結婚也就是搭夥過日子，哎呦，真是倒黴。”
林窈窕眨眨眼睛，好似懂了。
是那個姓靳的叔叔，害得她不能被呵護喊寶貝，也沒人足夠關心。
生活雖然缺愛，但也維持着度過。
直到有一天，林窈窕在幼兒園待了許久，也沒人來接她回家。
最後通過派出所的叔叔才知道消息，是她爸爸和媽媽争吵中，擰開了煤氣罐，發生意外爆/炸死亡。
她的心性被養成的麻木，也冷漠。
聽到這個消息，用一個不屬于小孩子的口吻，平淡評價：
“好有病。”
警察帶着林窈窕來到奶奶家。
她卻看到了除了奶奶之外，另外一個男人。
她在媽媽抽屜的照片裏見過這個男人，他摟着媽媽的肩，笑得燦爛，是那個靳孟岩。
相比照片，好像沒那麽年輕了。
但他的穿着明顯跟這所破敗的屋子不搭。
“你是窈窕吧。”屋裏的男人快步過來，蹲身對着她露出親和的笑。
林窈窕只冷漠看着他，甚至提防。
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暗，靳孟岩說了自己的來意，想替窈窕的媽媽照顧她這個可憐的孩子。
也是。
對于一個不差錢，只有愧疚的已婚男人來說，養初戀的孩子算什麽負擔。
林窈窕稚嫩的聲音沉悶：“奶奶，你要把我送人養？”
白發蒼蒼的奶奶操着家鄉的口音：“哎喲，可惜你是個女娃娃，要是男娃娃，我拼了老骨頭也得給老林家留香火。不是奶奶想送，而是奶奶我照顧不了你，你就跟靳叔叔走吧，戶口還是在我們老林家。唉，造孽，該還債就還債，你那個死老媽也因為他才天天跟我兒子吵架。一報還一報，真是造孽。”
林窈窕一下子就沒話說了。
她垂下睫毛，明白自己被奶奶視為累贅。
是啊。
一直都是。
就是因為她不是男孩子，不是林家的孫子。
·
就這樣，林窈窕被靳孟岩好心接回家，資助撫養。
而她到了才知道，原來靳孟岩比想象中還有錢，也更幸福。
他住的房子很氣派，妻子也很溫柔，見到她還柔柔的笑。
就連他的兒子，她要喊小哥哥的那個男孩子，也幹淨好看，懂事禮貌。
越感覺靳孟岩過得好，林窈窕就越能發現自己的悲哀和不幸。
而這些不幸的根源，她也全部歸結于靳孟岩的身上，沒有愛，沒有家，認為一切都拜他所賜。
從小聽爸爸說，靳孟岩騙了媽媽，而媽媽還舊情難忘，結了婚也沒放開。
對于資助撫養自己的事，林窈窕一點都不感激這個男人。
甚至，極其讨厭。
林窈窕故意跟他作對，放學回來的鞋子亂丢，書本作業紙屑也弄滿屋子，吃飯故意裝聽不到他的關心。
每次看到靳孟岩尴尬又不得不笑的樣子，她就覺得心裏舒服。
步入小學。
有一次沒完成作業被老師叫家長，靳孟岩來了，跟老師賠禮道歉的樣子，讓站在旁邊的林窈窕發現了樂趣。
她在學校鬧得更荒唐。
女孩子就屬她最瘋，很沒家教的樣子，就連比自己高一頭的體育委員，她也敢用指甲去抓。
原學校建議轉學後，讓靳孟岩沒有辦法，最後只能找關系把她送到兒子靳明琛的班級。
希望靳明琛能做好一個小哥哥，能監督窈窕妹妹不鬧事。
于是，在林窈窕眼裏。
靳明琛這個小哥哥，就是靳孟岩的走狗。
她不再找別人麻煩，而是專門在學校跟小哥哥對着幹。
小演員們配合着大人們的戲，出演得很棒。
沈吟晚忍不住覺得真是後生可畏，沒準兒長大後比她的演技還好。
簡略的童年時期拍攝完成，就迎來少女版林窈窕和少年靳明琛的戲份。
林窈窕和靳明琛已經步入高中。
她的性格并沒變好，反而因為步入青春期更反叛。
這些年來有靳明琛的監督，她沒怎麽找過別人的麻煩，因為她一直都在以找他的麻煩為樂。
尤其很狼狽回家，靳孟岩心疼又不能責備她的時候，那是林窈窕一天當中最快樂的時光。
她就是班裏出名的壞孩子，也喜歡跟吊車尾的同學一起待着，比如大課間躲在女廁所學會了抽煙，帶着滿身煙味出來回座位的時候，前面坐着的幹淨好看小哥哥就會皺起眉頭。
林窈窕就覺得他越讨厭，自己就越喜歡。
下了晚自習。
靳明琛就去拉她的手腕，想要帶她回家。
但她很不耐煩甩開，罵了聲：“滾啊，姐姐今天有事。”
所謂的有事，就是在學校附近的巷子閑聊天。
他就跟在身邊。
林窈窕也不在意，繼續跟着狐朋狗友們嘻嘻哈哈，甚至還當着他的面去接了根煙。
打火機響起，就要點燃的時候。
靳明琛冷聲，他說：“放下。”
她頓了頓，火苗還是點燃香煙，然後彎唇笑着，朝他招招手：“來，哥哥。”
他走近一步。
下一秒，卻被她将燃燒着的煙頭灼入他的手背肌膚。
林窈窕卻明爽，挑釁的眼神：“疼嗎。”
繼而活該的語氣：“讓你管我。”
但他只是微微皺眉，反手就把煙頭握在掌心撚滅了，仿佛不疼，沒有知覺。
“滿意了嗎。”他問。
林窈窕愣了幾秒。
“嘁。”
她別開臉，不屑一顧。
像是被掃興，再也沒心情繼續開玩笑閑聊，林窈窕從靠着的牆邊起來，往巷口走去。
身後的那些狐朋狗友還笑着喊：
“窈窕，這就走了呀？”
“你小哥哥還挺帥的，有沒有女朋友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哈哈哈。”
而少年理都不理那些人，就跟在她身後，眼睛也一直追随着她。
…
連續半月的拍攝後，劇組為了回饋粉絲們眼巴巴的期待，終于久違在官方微博公布了花絮照片與動圖——
【可愛的小窈窕，酷酷的小明琛，以及裴神版本的少年，沈吟晚的少女，首發花絮奉上。】
很快就引起大波粉絲圍觀，紛紛化身激動土撥鼠：
-woc！裴神哥哥，來捏我的煙！！雖然我不抽煙！但我可以現點一根啊！！！
-我要是林窈窕，直接勾/引小哥哥床上快樂，還複什麽仇。[狗頭]
-姐妹，醒醒，我要滋醒你。
-樓上的姐妹沒有糖尿病吧，有的話讓讓，我來，不能讓她嘗到一點甜頭。[狗頭]
-xswl[笑哭]
-《窈窕·一》小說結局是林窈窕那個女人狠心離開了，不知道影視劇版會不會圓滿。
-晚仙女穿校服裙子，當不良少女的樣子愛了。[狗頭]
-期待期待！！！小演員們也好棒呀！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更完結章，不見不散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