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厲振宇的親生父親厲國良也缺席了。
想到此時躺在冰庫裏的厲國良,楚奕辰眼眸裏閃過一抹深刻的哀痛。
“舅舅,我真得很想完成您的遺願……”楚奕辰喃喃自語着,有些糾結。沉忖片刻,終歸他還是下了決心。“好吧!只要她再向我求婚一次,我就答應娶她!”
溫心早就料到安妮會跟安德森告狀,因此她早早地關機,讓耳根子能夠清靜。
第二天早晨開機後,果不其然,十幾條未接電話還有三四條短信。應該是安德森打她的手機不通,又發來信息質問。
溫心不用看短信也猜得到大致內容,她根本懶得點開,直接删除了。
吃過早餐,溫心去了楚氏公司上班。
她先去財務室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反正昨天楚奕辰開了金口,她當然不會跟他客氣。
先預支一個月的工資,倒不是她急着用錢,而是為了能讓這份工作更穩固些。說來她的想法有些小人之心——預支了工資,楚奕辰應該不會輕易無故開除她了!
拎着厚厚的薪水袋,溫心有點兒小小的激動。她倉促間來應聘這份工作,對薪水福利待遇并不是很清楚。等到預支了第一個月的工資,才發現她剛工作月薪就已經過萬。而且這僅是基礎工資,不包括加班費、差旅費以及各項獎金福利補貼。
財務室的會計聽說溫心沒有銀行卡,只能支取現金,就用奇怪地眼神打量了她許久,大概是懷疑她話語的真實性——這個年代,正常的成年人誰沒有銀行卡?
但溫心說的是實情!她真得沒有任何銀行卡!
在溫家……唔,現在應該算是安家了,她被剝奪得十分徹底!安德森不允許她申辦銀行卡,說她不需要那東西!
走出財務室,手機再次催命般響起來。溫心拿過一看,又是安德森。
略略猶豫了一下,這時溫心恰巧看到不遠處有個英挺帥氣的身影閃過。她突然就有了主意,便篤定地接通了電話,邊打電話邊向着那抹帥氣身影的方向走去。
“溫心,你在搞什麽!”安德森憋了許久的怒氣頓時如同火山爆發。“剛離開家門就不安份,竟然又勾搭上了楚奕辰!告訴你,你別妄想依附哪個豪門公子哥跟我搶奪溫氏!假如你覺得易淩楓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我會讓你明白,楚奕辰同樣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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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心将手機拿離開耳朵,聽着安德森歇斯底理的高分貝怒吼,她倒是神情淡定,似乎早就預料到一般。擡起頭,見楚奕辰就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她過去。
“爸爸,你想多了!”趁着安德森換氣的空隙,溫心連忙插了一句:“我是楚總雇傭的翻譯兼秘書,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系存在!這樣吧,我讓楚總跟你說話!”
說罷,溫心已經走到了楚奕辰的跟前,并且把電話遞給了他。“麻煩楚總跟我爸爸說一聲,我跟你沒有任何暧昧關系!”
楚奕辰完全沒有準備,就見她把手機塞過來。拒絕不得,深觑她一眼,接起了電話:“喂,安總?我是楚奕辰!”
“呃,”安德森滔滔不絕的怒罵頓時卡殼,讪讪地小聲解釋道:“是楚少啊!……有件事情十分難以啓齒——小女有精神病,一直隔離治療。最近不小心讓她走失了,沒想到竟然跑到楚少那裏興風作浪!楚少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千萬別跟她一般計較,請快點兒差人把她送回來吧!我這就送她去醫院,她發病的時候很狂躁容易傷到人,萬一不小心傷到楚少的金軀就不好了……”
09兔子不吃窩邊草
楚奕辰抿了抿唇角,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語氣帶着幾分揶揄的調侃,似笑非笑地道:“溫心是我公司經過層層篩選聘用的卓越人才,你竟然說她是精神病患者!安總,你這是在嘲笑我公司選拔人才的能力?”
安德森被楚奕辰的幾句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悻悻地道:“我說得是實話!她不發病的時候看起來跟正常人并無二致,一旦發病……呃,如果楚少不相信,我可以把她的精神病診斷書給你送過去!”
“不必了!”楚奕辰淡淡地應道:“我這裏有更專業的醫生,會讓他們重新給她診斷!”
邊用手機跟安德森說話,楚奕辰邊擡眸看向旁邊的溫心。後者清眸澄澈,神色淡定,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幫她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
“楚少,你不能繼續留下她啊!”安德森頓時急了,生怕生米煮成熟飯,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定揭露道:“她……她居心不良,可能是沖着你的家世去的!這關系到家醜……不能外揚!我怕楚少着了她的道,就算拼着這張老臉不要也跟你透露內幕消息——她為了能懷孕生下孩子,什麽不要臉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一個多月前,她剛剛堕胎,因為偷偷懷了易少的孩子,結果被易少派人強制給她流産!為了能生下孩子繼承家産,她可能故技重演又會想辦法引誘楚少!楚家是崇城的名門世家,可萬萬不能被她玷污了聲譽……”
楚奕辰倒是沒有再打斷安德森的話,他聽着對方的滔滔不絕,微微眯眸,若有所思地觑向面前的溫心。
溫心仍然很鎮定,只是俏臉有些蒼白。看得出來,安德森的那番話還是給她造成了壓力和影響。或者,對方觸及了一些令她不願回憶的傷心往事。
“家門不幸,出了這麽個不知廉恥的下賤貨色,我的老臉都被她給丢盡了!說她是精神病患者也是為了遮醜,實在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唉!真想不到她小産剛出滿月就跑去勾引楚少,簡直敗壞家風!她輕浮淫蕩,愛慕虛榮,被易少所厭棄,楚少你千萬不要被她看似清純的外表給欺騙了!”安德森不遺餘力地揭發着溫心的種種醜行,就是為了打消楚奕辰對溫心的念想。“楚少天之驕子,人中龍鳳,萬萬不能被這個賤女給污了清譽……”
“她再不好也是你的親生女兒!”楚奕辰終于忍不住打斷了安德森的話,他皺起俊眉,有些不可思議。“哪有做父親的這麽敗壞女兒的清譽!你竟然還買通醫生誣陷她是精神病患者,安先生,單憑這一點兒就足夠你身敗名裂吧!”
安德森頓時響起抽氣聲,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下的無心之過多麽嚴重,連忙糾正道:“呃,我……我沒有買通醫生誣陷她,她……她真得有精神病……”
“我已經錄音了!”楚奕辰的聲音陡然冷了好幾度,似乎随時準備翻臉:“而且我會聘請專家給她做診斷!假如她是健康的正常人,你就等着法院的傳票吧!作為公司的少總,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員工的合法權益不受損害!”
“啊!”安德森大驚,連忙喊冤:“我沒有啊……”
楚奕辰果斷挂了電話,将手機遞還給溫心。
溫心垂首,拿着手機不語。她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
“需要我幫你請專家做個精神鑒定?”楚奕辰問道。他的語氣一改跟安德森對話時的冷峻,多了絲調侃的玩味。
溫心就知道,這個家夥絕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取笑戲弄她的機會。暗暗翻了個白眼,收起了方才對他的感激之心。擡起頭,她神色淡然如舊:“好,謝謝!”
她的确十分需要重新做一份權威的精神診斷,摘掉精神病患者的帽子,證明她是擁有民事行為的正常人,這對她來說很重要。不得不說,楚奕辰慮事周到,解決問題一針見血。他知道,現在對她最大的威脅就是那份精神病診斷證書。
“我幫你解決了這個燙手的山芋,難道你就不該對我有所表示?”楚奕辰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索要酬勞的機會,他傾身過來,薄唇輕亵地湊近她的粉腮,遠遠看去好像在吻她的臉。但他的唇并沒有碰觸到她,眯起眸子似乎在嗅聞她的嬌顏。
溫心竟然沒有被他吓跑,甚至連眼睫都沒有顫動,只是淡淡地提醒他:“楚總,兔子不吃窩邊草,請您注意——這是在公司裏!”
“……”楚奕辰僵住,還不等他拆招,就見她淡定地轉身,踩着高跟鞋邁着優雅的步履,從容不迫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衆星拱月般,店員們簇擁着楚芊芊,幫她試穿着一件件的新品婚紗。
這家著名品牌的高檔婚紗店專門對崇城的上流人士開放,每件婚紗都是著名設計師的絕版新款,自然每件都價值不菲。
楚芊芊容顏傾城,是崇城有名的美人。同時,她又是楚家的千金小姐,真正的上流社會的金薔薇。這樣財貌雙全,身份家世都屬一流的名媛,當然要匹配最尊貴的豪門公子!
她的未婚夫同樣是崇城六大世家之一易家的大公子——易淩風!
易淩風不但擁有顯赫的身家,而且相貌英俊,氣質卓越不凡,極富男性魅力。他和楚芊芊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被稱為天生一對的金童玉女!
此時,楚芊芊正在試穿婚紗,因為再過一個月,就是她和易淩風訂婚的日子!今天,易淩風專門抽出時間陪着楚芊芊過來選幾件最漂亮的婚紗!
“哇,太美了!”店員們紛紛發出誇張的驚呼,她們對楚芊芊的美麗大加贊嘆。
“佳人配霓裳,簡直美到逆天!啊,我要暈倒了!”
“楚小姐絕色傾城,易少真是有豔福啊!”
一片贊美聲裏,楚芊芊翩然旋轉,美麗的蕾絲婚紗揚起動人的弧度,玉色的肌膚在縷空的蕾絲下半隐半現。她嬌聲低笑,問旁邊的俊美男子:“淩風,你看這件怎麽樣?”
易淩風凝視着絕美的女子,眸光深了幾分,嘴角勾起,贊道:“很美。”
得到心上人的肯定,楚芊芊立刻就吩咐道:“這件要了!”
“好的!”店員忙道:“我們店裏的婚紗這麽适合楚小姐的氣質,再多挑幾件吧!”
“有點兒累了!”楚芊芊這話與其說給店員聽,倒不如是說給旁邊的男子聽。帶着一點兒嬌嗔的味道:“都試了整整一個上午!”
易淩風馬上道:“累了就休息會兒吧!”說着,他擡起手腕看了看腕上戴的那塊名貴手表,道:“已經到午餐時間了!我們先去吃飯!”
“好。”楚芊芊在男友面前一直溫柔和順,當即嫣然一笑:“我進去換衣服!”
就在楚芊芊進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易淩風的手機響了。他漫不經心地拿起來,見是安德森打來的,頓時有些不耐煩。本打算不接的,但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易少!”安德森的語氣似乎是大禍臨頭般驚惶無措,結結巴巴:“易……易少,不、不好了!”
易淩風蹙起眉頭,很是不悅:“會不會說話?”
“呃,易少莫怪!”安德森穩穩神,苦哈哈地告狀:“都是溫心那個下作的東西,快要把我給氣糊塗了!”
易淩風眸光一凜,慢慢地沉聲問道:“她又怎麽了?”
“這個不安份的下賤貨,剛出了小月竟然就離家出走,說是要自己生活!這也就罷了,沒想到剛剛兩天的時間,她就勾搭上了楚奕辰!聽安妮說,楚奕辰還讓溫心以女友的身份陪他去薄家參加派對!我懷疑她賊心不死又想引誘楚奕辰讓她懷孕!易少,這事你不能不管啊!”
10偏執症
易淩風緩緩眯眸,周身的氣息陡然冷了好幾度,嗖嗖地冒着寒氣。再開口,他的聲音好像啐着冰渣子:“這個賤貨!”
“對,是賤貨!”安德森的苦惱大于憤怒:“易少,你說現在我該咋辦?楚奕辰好像被那賤貨給迷住了,事事幫着她說話,還揚言要聘請專家重新幫她做精神診斷,如果發現她并沒有神經病……我……我就要身敗名裂了!”
“慌什麽?”易淩風冷冷地道:“精神病是可以治愈的!”
“對對,可以治愈!不過……如果她的精神病治愈了,我豈不是要把溫氏的管理權還給她!”這是安德森最忌憚最恐懼的事情。
“區區一個女人而已,還怕她翻天?楚奕辰那裏我會去處理!”易淩風篤定地道:“我會讓她明白,喜歡攀龍附鳳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那好,一切就仰仗易少擺平了!”安德森悄悄抹了把汗,這兩位大少爺他是一位都得罪不起。如果能讓他們倆互鬥,是最好不過!至于溫心,原本就不足為懼!只要沒有給她撐腰的人,他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擺平她。
挂了電話,易淩風的臉色幾乎黑透。
楚芊芊換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見易淩風氣得臉色鐵青,不由吃驚地問道:“淩風,你怎麽了?”
易淩風擡起頭,不茍言笑:“沒事。”
明明有事,但他若不想說,任憑她問再多也白搭。楚芊芊就嬌嗔地撇了撇嘴兒,哼道:“不想說就算了!”
“真得沒事。”易淩風的語氣緩和許多,他慢慢站起健碩的身軀,溫柔将楚芊芊攬進懷裏,輕聲解釋道:“一個賤人而已!”
“唔,”楚芊芊美眸閃動,嫣然而笑:“既然是個賤人,何必為她生氣?”
易淩風被她逗得微微勾笑,伸手捏了捏她秀美的下巴,說:“我們去吃飯!”
下班時間,溫心走出公司大廈,來到路邊,準備攔輛出租車回酒店。
這時,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駛過來,窗玻璃落下,露出小王燦爛的笑臉:“溫秘書,上車吧!”
溫心微微一怔,問道:“去哪兒?”
“楚總讓我送你去弘光醫院!”小王如實道。
“噢,”溫心明白了,随即莞爾,道:“好,謝謝了!”
沒想到楚奕辰的辦事效率這麽高,今天剛提出要聘請專家重新給她做精神診斷,下班的時候就派小王送她去醫院!
這讓溫心很滿意,她欣賞辦事效率高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恰巧又很有能力,那就更完美了!
弘光醫院是楚氏企業控股的公司,由于網羅了海內外各醫學領域的卓越人才,醫用硬件設備先進,在醫界擁有極大的影響和極佳的口碑。
由于是楚奕辰親自安排,溫心不必排隊等候,直接在護士的引領下走進了精神學專家醫學博士查理醫生的私人貴賓診療室。
查理是一個金發碧眼四十多歲的中年西方人,戴着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他顯然早就了解溫心的情況,并沒有多詢問什麽問題,直接讓她開始精神和心理雙方面的診斷。
先是口頭提問,再是書面答題。診療室裏播放着舒緩情緒的輕音樂,此外保持絕對安靜,除了一個女助手,絕不會出現無關的閑散人員。
溫心在查理的協助下,全神貫注地進行精神和心理的雙重檢測。
四十分鐘的診療時間結束,溫心提交了問卷,也結束了所有口頭答題,輕吐一口氣。
查理将答卷交給助手封存,再做進一步的診斷和分析。
溫心看了眼查理,忍不住開口問道:“查理醫生,您能大體說一下我的情況嗎?”
查理聳聳肩,如實道:“具體的詳細結果要等分析之後才能下确診書。”
碰了軟釘子,溫心并不氣餒,微微牽起唇角,輕聲接道:“查理醫生能否以你多年的行醫經驗來大致判斷一下,我……精神和心理方面有隐疾嗎?”
因為是楚奕辰親自安排過來的病人,查理當然不敢怠慢,忙認真地回答道:“溫小姐說笑了!你的雙商很高,怎麽可能有精神病的隐患呢?至于心理方面……我個人行醫經驗判斷,你好像有偏執症和焦慮症的傾向!”
溫心怔了怔,她的心理真得有病!偏執症?焦慮症?沒錯!從小生活的環境,以及初戀的挫敗,的确令她深受打擊,她失望、傷心、焦灼……但她心裏的執念一刻都沒有放下過!她一定要結束現狀,一定要開始新的生活,她一定要奪回原本屬于她的一切!這樣的執念深入骨髓,哪怕受再多的苦難打擊,她都從未有過絲毫的動搖!
——難道堅持也是偏執症的一種?
回去的路上,溫心一直在認真思索着這個問題。
小王冷不丁開口:“奇怪,後面有輛車好像一直在跟着我們!”
溫心醒過神,她下意識地回過頭,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一直尾随其後。小王直行,它也直行,小王拐轉,它也跟着拐轉。哪怕小王故意放緩速度,它也始終沒有超車。
秀眉颦起,溫心有了不好的預感。想到昨天在去參加商務派對的路上遇險,她頓時提高警惕。危險似乎無處不在,但易淩風的無情狠辣仍然令她感到心悸。輕咬菱唇,心裏已經有了個脫險的主意。刻意忽略心裏的那抹深刻痛楚,她不去計較情感方面的挫傷,生死一線之際,就連傷心都是一種奢侈。
“小王,前面商場門口停一下,我進去買點兒東西!”溫心淡然地提議道。
小王有些猶豫,道:“後面追蹤我們的人來意不明,萬一再發生昨天的險情怎麽辦?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要下車了!”
溫心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道:“我總不能一直躲在車裏吧!你放心,我沒事!”
進了商場,溫心加快步履,往人多的超市入口走去。她匆匆回頭一瞥,果然看到幾個壯漢尾随而來。
溫心明白了。她裝作內急的樣子,直接去了女洗手間。
十分鐘之後,溫心從洗手間的窗口翻出去,從商場的側門離開了。
她搭了輛出租車。坐上車之後她給小王打了個電話:“我已經安全了!你回去吧!”
小王正急得團團轉,聽到溫心的聲音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我的姑奶奶,真要吓死我了!萬一你出事,我怎麽跟楚總交待!”
溫心淡然地安慰道:“我命硬得很,輕易死不了!”
“不行,我得告訴少總,萬一出事我可擔待不起!”小王當即表明态度,堅決不敢大意。
溫心忍俊不禁地輕笑一聲:“你以為我是誰啊!值得你家少總緊張?傻孩子,快回去交差吧!就說把我平安送回酒店了,明天我會配合你這樣回答楚總的!”
一輛奢華的布加迪停在路旁,易淩風煩躁地吸着煙,一邊觑目望向外面等待着消息。
沒想到楚奕辰的動作這麽快,當天說的話立即兌現,竟真得派人送溫心去醫院接受專家的權威診斷。顯然,楚奕辰想幫溫心摘掉精神病患者的帽子。
素昧平生,為何楚奕辰對溫心的事情如此熱衷?作為男人,易淩風不難理解對方肯定是另有圖謀。只是他不明白,楚奕辰也算是閱盡千帆的人,怎能輕易被溫心迷住,又不是什麽傾城絕色!
想到這裏易淩風不由怒氣翻湧,暗罵一聲:“不安份的東西,真能勾三搭四!以為傍上楚奕辰我就真奈何不了你了?很快我會讓你明白什麽叫後悔!”
好像嫌易淩風的怒氣不夠大,很快就有人來給他火上澆油了。
“易少,”負責去綁架溫心的人打來電話,戰戰兢兢的聲音:“目标跟丢了,綁架計劃失敗!”
11她一直都想見的人
溫心回到酒店,打開房門,進到室內,慢條斯理地換上拖鞋。
整個過程,她刻意忽略那只不停作響的手機。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打來的!溫心有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她趿着拖鞋走向浴室,準備好好地沖個熱水澡。
二十分鐘之後,溫心神清氣爽地走出來,邊擦着頭發,邊拿起手機。果然,上面顯示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五六條短信,都來自易淩風。
她平靜地觑了片刻,然後将那些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全部删除。對待易淩風就像對待安德森一樣,沒有半分區別。
自從被他強制流産之後,溫心就對他失去了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心如死灰,不會再起任何波瀾。
做完這一切,她就再次打開網頁,查找關于厲家婚禮的詳細視頻和照片。仍然沒有看到厲國良的影子,似乎整個婚禮厲國良都被屏蔽了。當然,作為厲家的男主人,他不可能在兒子的婚禮上被屏蔽,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根本沒有參加婚禮!
厲國良去了哪裏?他為何不回雲城參加獨生愛子的婚姻?假如他為了她留在崇城,為何到如今都沒再露面?他知道她已經去了楚奕辰的公司上班了嗎?
無數個疑問浮上溫心的腦海,完全找不到解答。溫心只能輕輕嘆口氣,一籌莫展。
夜晚走了困,淩晨時分才迷迷糊糊睡着。亂七八糟地做了半宿的夢,醒來時發現快八點鐘了。
溫心倒吸一口涼氣,忙不疊起床穿衣,連洗漱的程序都直接省略,拎起包就沖出了房間。
好在及時攔下一輛路過的出租車,溫心祈禱能趕在上班之前到達公司。
一路綠燈,也沒有堵車,總算順利及時到達公司,溫心急急忙忙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偏巧雲夢嬌的電話這個時候打過來。
“昨晚你的手機又關機了,你爸爸又打電話騷擾你了嗎?”雲夢嬌的聲音滿是擔憂,她最了解溫心的處境,知道溫心搬出來住等于跟安德森鬧翻了。“你現在怎麽樣?工作還算順利嗎?你爸爸有沒有去公司搞破壞!”
溫心想說這還不是适合閑話聊天的時間,但下班時間她又關機,也怨不得雲夢嬌這個時間打來電話了。當即長話短說,報了個平安:“楚氏的薪資待遇很高,昨天我還剛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一切很順利!夢嬌,你不必為我擔心,照顧好自己啊!”
正說着話,瞥見楚奕辰推開辦公室的房門走進來,她忙加快了語速,匆忙結束了這個電話:“楚總過來了,我還有事要忙,先這樣吧!拜拜!”
挂斷電話,溫心這才擡起頭,恭敬地看着走過來的楚奕辰,問:“楚總有何吩咐?”
面對溫心如此明顯的公事化态度,楚奕辰眯了眯眸子,慢慢地問道:“昨天怎麽樣?”
溫心以為他指的是去醫院做精神診斷的事情,忙道:“查理醫生很優秀,我相信他的診斷十分準确!”
楚奕辰卻是輕輕搖首,慢慢地道:“我聽小王說你遭人追蹤了!”
溫心一愕,沒想到小王真得把此事告訴了楚奕辰,而楚奕辰還專程為此跑到她的辦公室裏詢問究竟。沉默片刻之後,她點點頭。
“是什麽人?”楚奕辰抱着臂膀,擺明了準備跟她詳細長談。
不管怎樣,人家是特意來關心自己的,再說以後她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仰仗他照顧,因此溫心對東家的态度還是十分恭敬有禮,有問必答。“是我前男友和我爸爸!他們倆狼狽為奸,最熱衷的事情就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迫使我對他們倆唯命是從。假如有任何的忤逆,就會遭到瘋狂的打擊報複。”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還主動交待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懷疑前天去薄家的路上遭到貨車襲擊,也可能是易淩風派人幹的!”
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多半瞞不住楚奕辰,倒不如和盤托出,反倒顯得自己誠實些。假如楚奕辰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他就不會收留她在公司裏。
楚奕辰微微蹙眉,似乎被溫心連續撂出的一枚枚炸彈轟炸得有些應接不暇。半晌,他才揶揄地道:“這麽說我差點兒被你連累送命喽!”
溫心勉強保持淡定,她不确定楚奕辰會不會解聘她。畢竟每個人都是利益至上,她給他帶來那麽多麻煩,他可能會感到不耐煩。他犯不着為了她跟易淩風叫板,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她壓根就不值得他去得罪易淩風!
看着女子澄澈的清眸,還有故作淡然表面下隐隐的緊張。楚奕辰淺淺勾唇,似乎有些為難地忖度:“我聘用你留在公司,發你薪水不說還要給你提供庇佑,這筆帳對你來說怎麽算都穩賺不賠!你,想好了該怎麽報答我?”
溫心微微張睫,他話裏的意思——是打算繼續留下她了!
看着女子的詫異神色,楚奕辰抿了抿唇角。他伸手輕輕捏住她秀美的下巴,告訴她:“下午兩點你需要陪我出去一趟,見一個你一直都想見的人!”
說罷,他俯首,在她的玉腮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在女子繼續發怔的目光注視下,他邁着優雅的步履從容不迫地離開。
房門關阖的聲響驚回了溫心的思緒,她這才後知後覺,記起方才發生了什麽。讓她震驚的并不是楚奕辰竟然吻了她,而是——他非但沒有因為她和易淩風的過節開除她,還決定下午兩點帶她去見一個她一直都想見的人!
到底是什麽人?溫心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厲國良!楚奕辰終于答應帶她去見他了!
這說明,楚奕辰根本沒把易淩風的威脅放在眼裏!他決意要留下她!
她心裏所有的疑問等見到厲國良,自然就能找到答案了!
下午兩點,溫心準時接到了電話,讓她準備一下——去陪楚總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溫心下了樓,沒看到楚奕辰的身影,卻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駛過來,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冷峻而棱角分明的俊臉。
“溫小姐,我是冷奕!”男子向溫心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楚少派我來做你的專職司機兼保镖,以後就由我來接送你上下班或者出門!”
溫心瞠目,根本始料不及——楚奕辰竟然給她配了專職司機兼保镖?這神馬情況!
還不等她搞清楚狀況,冷奕就催促道:“請溫小姐上車!”
一路上,溫心有些七葷八素,短時間內接受不了這麽劇烈的變化。她何德何能,竟然還要公司的少總給她配備司機兼保镖?這說明楚奕辰對她格外青睐!那麽他對她的這份破格的厚愛,是否跟她現在即将見到的那個人——厲國良有關系呢?
仔細忖度一番,溫心愈發篤定,這肯定是厲國良的意思。否則以楚奕辰那個家夥,怎會如此擡舉她?
心裏想着事情,就沒有留意車子經過的路線。等到車子停穩,冷奕平仄淡漠的語氣傳過來,拉回了溫心神游的思緒。
“溫小姐,到了!”
溫心擡起頭,望向車窗外,卻看到一片肅穆之色。等到冷奕為她打開後車門,她緩步下來,驚悚地發現——他竟然把她載到了殡儀館!
12天價遺産
——冷奕竟然把溫心載到了殡儀館!
溫心俏臉頓時變得蒼白,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楚奕辰說要帶她來見一個她最想見的人,見面的地點竟然是殡儀館。盡管她不想往壞處想,但仍然疑念層生:該不會是……厲國良已經……
腦海裏浮現起初次見到厲國良時的那驚魂一瞥,皮包骨頭骷髅般的臉,除了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簡直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僵屍……當時,她吓得落荒而逃。此時想來終于明白,厲國良多半已病入膏肓,猶如風中殘燭般随時都可能殒命。
同時她終于也想通了,為何厲國良不回雲城參加他獨生愛子的婚禮——因為他已經回不去了!
誰能想到,就在厲振宇大婚之日,阖城喜氣洋溢之際,他的生父厲國良竟然已經悄然仙逝在異鄉!
顯然,楚奕辰隐瞞了厲國良的死訊,否則大婚當天傳出喪訊多麽晦氣!
婚禮過後,楚奕辰才開始火化殡葬厲國良!整個過程一定是這樣的!
在冷奕的引領下,溫心走進了殡儀館,沿着長長的甬道走向骨灰陣列區。
幸好她穿的是素色的職業裝,很符合此刻的氣氛和場合。她接過了冷奕遞過來的白花,別到了胸襟處,然後向着那條略顯落寞憂傷的英挺身影走去。
楚奕辰一身黑色的西裝,跟溫心一樣戴着白花,手裏捧着一只骨瓷質地的骨灰盒,盒子的正面鑲嵌着厲國良的黑白照片。
溫心停住腳步,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并且在微微顫抖着。此刻,她的心在不停地下沉着下沉着……
終于見到了厲國良,卻是一只冰冷的骨灰盒!——她唯一的希望又破滅了!
難怪楚奕辰改變了娶她的初衷,人走茶涼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試問,誰會固執地遵從一個死人的遺願呢?
“我舅舅一直想見見你,跟你一起多待會兒!可惜……這樣吧,今天由你送他一程,也算聊慰他的心願!”楚奕辰将手裏捧着的骨灰盒送到了溫心的手裏。
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捧過沉甸甸的骨灰盒,溫心穩穩神,問道:“我們要去雲城嗎?”
厲國良是雲城人,他不可能安葬在異鄉,厲家人也不會允許!落葉歸根,這是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
“舅舅是要回雲城,我們只送他上飛機!”楚奕辰的話并不多,聲音還隐隐有些沙啞。看得出來,他強忍悲傷。
“唔。”溫心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麽。抱着骨灰盒,沿着來時之路返回。出了殡儀館,外面有好幾輛車停在那裏等候着。
因為抱着厲國良的骨灰,溫心就坐上了楚奕辰的專車。楚奕辰坐在她的身畔,以手支額沉默不語。
車內籠罩着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