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9)
。因此,對于溫心的挑釁,他只作側面回擊:“哼,不過是個棄婦而已,你有什麽嚣張的資格!”
“我當然有嚣張的資格!”溫心秀眉一挑,冷聲道:“難道你忘了,現在容氏的首席執行總裁是誰!”
提起這事,簡直是沈家男心底最深的痛。他費盡心機,機關算盡,沒想到最後竟然為溫心做嫁衣。“容飛飛那個蠢貨……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錯!”溫心優雅地打了響指,淡淡地糾正道:“跟我合作,足以證明她的聰明!沈家男,別輕易把任何女人當傻子!她們愛你才會裝傻,等到她們對你的愛消耗殆盡,你會發現她們聰明到足以毀滅你!”
沈家男暗暗心悸,他意識到溫心的危險,不想戀戰,就悄悄地握住了琳達的纖手,低聲說:“琳達,我們走!”
琳達卻紋絲不動,在溫心嘲弄的目光注視下,她掙開了沈家男的手,然後慢慢地走到了溫心的身邊。
對于這個變化,沈家男十分吃驚。“琳達,你……這是什麽意思?”
琳達只是譏諷地揚唇,并不作答,但她那雙顧盼流轉的美眸看向沈家男的目光卻充滿了敵意和疏冷。
沈家男并不傻,他頓時意識到了什麽。但是,他仍然不願意相信。“你……你……”
“沒錯!”溫心很體貼地适時證實了他心頭的不祥之兆,她的笑容豔若桃李:“琳達是我安排的!最難消受美人恩,怎麽樣,她讓沈少很享受吧!”
最後的希望被無情戳破,沈家男整個人都似乎被抽了脊梁骨一般,沒有了任何支撐,癱軟下來。還好,他坐在了走廊的金屬排椅上,不至于當場出糗。此時,他連憤怒都已經沒了力氣,眼神裏是濃濃的絕望:“溫心,你好毒!”
“承蒙誇獎,比起沈少,我望塵莫及!”溫心輕啓朱唇,游刃有餘地回敬道。
“為什麽?”沈家男百思不得其解,嘶聲問道:“逗我玩很有趣嗎?”
溫心搖搖頭,鄙夷地道:“我根本沒有心情和時間逗你玩!你別擡舉你自己了!”
沈家男并不傻,很快他就明白過來,可是只有更深的絕望,“因為雲夢嬌!”
“你還不笨嘛!”溫心居高臨下地觑着癱坐在排椅裏的沈家男,冷笑道:“你——不配讓夢嬌為你生孩子!”
沈家男幾乎變成了化石,一動都動不了。此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他注視着溫心的目光裏慢慢地浮起驚恐,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周密的籌劃,卻将他牢牢地困在網裏,像個蹩腳的小醜般任她擺布。最可氣的是,他竟然毫無察覺,完全按照她編排的劇情演下去,毫無纰漏和意外。
“原本你還有一線生機的!”溫心觑着沈家男死灰般的臉,她的聲音像利刃般無情淩遲着他最後殘存的意志:“夢嬌執意要生下你的孩子,假如你願意讓她生下這個孩子,我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你一命!可是現在……你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沈家男已經癱成一團軟泥,但他卻突然暴跳出來,伸出雙手狠狠地掐向溫心的脖頸。顯然,窮途末路的他準備施出最後一招,跟溫心同歸于盡!
面對沈家男的突然襲擊,溫心毫不驚慌,甚至微微綻笑。她等的就是他絕望時的暴力攻擊,一切都完美地按照計劃進行,只是雲夢嬌的大出血是個意外!一個令她心痛欲絕的意外!
65愛情探戈
冷奕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該多話的時候絕不多話,而且沒有任何好奇心,更不喜歡八卦。
所以,在溫心羞得滿臉緋紅,連頭都不敢擡的時候,他很識趣地轉身離開,并且體貼地為她關上房門,讓她能安安靜靜地用餐。
許久,溫心臉上的熱度才慢慢退去。
她坐下來,很淡定地拿起筷子。早餐非常豐盛,不知道這是楚奕辰授意還是冷奕專門研究過她的喜好,總之完全符合她的口味。飯菜還冒着熱氣,這很不容易做到。因為這些飯菜并非在溫家做的,而是從外面送進來的。
慢慢喝着雞絲粥,挾起一只水晶灌湯包,溫心怡然享受着美味,心裏莫名多了一絲感動。眼眶竟悄然濕潤,不知道是不是熱氣氤氲的緣故。
去公司的路上,冷奕專心致志地開車,心無旁骛。顯然,假如沒有必須的事情,他沒有要開口跟溫心閑話的意思。
溫心觑着冷奕的背影,主動開口:“你吃過飯了嗎?”
對于溫心的問題,冷奕通常都會認真回答:“吃過了。”說罷,他仍然緊抿薄唇,保持惜字如金的習慣。
“唔。”溫心發現想跟他攀談幾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此人根本不擅長聊天。但是,偏偏她想多跟他聊幾句:“冷奕,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歲!”
“也不小了!沒談過女朋友嗎?”
“沒有。”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位?”溫心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有個閨蜜……”
“不用!”拒絕得非常幹脆,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
溫心遲到了!盡管她是董事長,無人追究她遲到的事情,仍然暗自汗了一把。
都怪楚奕辰那只禽獸,折騰得她筋疲力盡,早晨害她起晚了!可恨的是,那家夥的體能好得不像話,明明是他賣力更多,而他卻什麽都不妨礙,早早地該幹嘛幹嘛去了!
來到辦公室裏,還有一大攤子的事情等着溫心處理。不過,當務之急最最重要的就是那筆貸款,關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先給任寶國打了個電話,再次确認那筆貸款只要有楚奕辰親自擔保簽字就沒問題,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楚奕辰的電話。
“喂,”男子的聲音慵懶性感還帶着一絲的痞氣,“這麽快就又想我了!”
“……”什麽叫又想他了!從來沒想過他好不好!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才懶得理他!這家夥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溫心暗翻一個白眼,但語氣卻賠着小心:“哎,昨晚你答應的事情還算數吧!”
“昨晚……”男子認真考慮了一會兒,終于恍然:“你是說在床上的時候,我答應下次讓你到上面……”
“楚奕辰!”溫心忍無可忍,這家夥大白天也能精蟲上腦,有沒有正經的時候啊。
“你要不情願就算了,下次還是乖乖躺下面吧!”男子表示做出讓步,不跟她計較。
“別鬧了,”溫心只好放軟了語氣,小聲地提醒:“貸款的事情啊!任行長要你親自簽字擔保才行的。”
“原來是為這事!”男子有些失望,咕哝道:“我還以為你想我了!”
真是個難纏的家夥!溫心有求于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哄着:“我們不是天天見面嘛,有什麽話等在一起的時候再說!這個時間……我找你肯定是為正事了!”
“你說我們倆的事情就不是正事了!”男子不依不饒。
溫心發誓,楚奕辰這混蛋絕對故意的。他知道那筆貸款對她的重要性,因此故意胡扯一通讓她幹着急,偏偏她又發作不得。
談戀愛的時候,女性更容易陷入情網不可自拔,糾纏不休,胡攪蠻纏,事事都要求證自己在愛侶心裏的地位,希望愛侶時時刻刻對自己的重視。但在溫心和楚奕辰這裏,兩人的性別角色似乎颠倒了。保持冷靜豁達的是溫心,難纏又愛粘人的變成了楚奕辰。
愛情是一場神秘的探戈舞,一人後退的時候,另一人勢必如影随形,否則這曲雙人舞就難以繼續跳下去。
當各取所需之後,他們并沒有漠然地分道揚镳,這無疑歸功于楚奕辰對溫心表現出強烈的熱情和濃厚的興趣。如果這是場游戲,到此時為止,他非但沒有意興闌珊的意思,相反興趣盎然樂此不疲。
終于,一番胡攪蠻纏之後,如願索得香吻一枚外加情話一堆,最後逼着溫心做出“今晚她在上面”的承諾,這才心滿意足地道:“把貸款協議傳真給我,我簽字!”
私立銀行手續比較簡便,再加上有楚奕辰親自做擔保人,彙通銀行當天放款。
當溫心收到短信提示,立刻查看公司的帳戶,見已經收到了三億的貸款金額,不由長籲一口氣,整個人近乎虛脫的放松下來。
這筆關系到溫氏集團生死存亡的救命資金總算及時到位了,一切都是如此地順利!無疑,楚奕辰的幫助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溫心伏在桌案上,一動不動。可是,她又想放聲大笑。許久,她聽到自己的笑聲,低低的,近乎啜泣的奇怪笑聲。
喜極而泣!
——她終于保住了爺爺留給她的公司!
這是她的江山,是她的資本!只要擁有溫氏,她就是自己的主人!在過去的歲月,慘痛的經歷足以告訴她,什麽才是成功生存最至關重要的。
“放屁!她胡說八道!她栽贓陷害!我從沒有唆使她在酒水裏下毒!這背後肯定有人在暗中指使她胡說八道,就為了陷害我!”
面對警察上門傳訊,安妮表現得十分憤慨,指天發誓自己被冤枉。
“可是昨晚被捕的女傭供出是你唆使她下毒的,而且還有物證!”警察毫不客氣地向安妮亮出了逮捕證,說:“請安小姐配合我們去警察局裏做調查!”
“喂,你們怎麽能無憑無據地胡亂逮捕人吶!”胡蘭英連忙護在女兒的面前,堅決不允許警察碰自己的女兒。“下毒的另有其人,你們不能冤枉我的女兒!”
“安太太,如果你再阻撓我們執行公務,連你也要一起被收審了!”其中一位警察嚴肅地警告道。
“吓唬誰吶!你以為我們安家的人好欺負,說逮誰就逮誰!我告訴你們,誰敢動安妮一下,老娘我讓他吃不了兜着走!”胡蘭英仍然保持着一貫的彪悍個性,雙手叉腰作茶壺狀,腳跺得咚咚響,非常潑辣。
可惜,她的潑辣并沒有吓跑警察,相反,因為阻礙執行公務并且涉嫌恐吓警察,被當場一并收審了。看來警察的威脅并非空穴來風,從此以後胡蘭英就該相信安家風光的日子真得一去不返了。
母女倆都被铐上了,推搡着往外走去。安健則帶着幾個保镖手拿鐵棍、短匕等器械,威脅警察立刻放了安家母女倆。當然,這無疑于自尋死路。
于是,原本警察只打算抓安妮一個人的,結果順便連胡蘭英和安健母子倆也一并帶上了。
直到安家人全部坐上警車,他們都還不肯相信,警察竟然就這麽把他們抓起來了。從前,比這更嚣張的事情都不知道做過多少回了,從不見有任何的事情。然而,現在不比從前,自從安德森被收押之後,安家人就成了瘟疫,人人避而遠之,就連素日安德森最極力巴結的易淩風也不見了蹤影。
失勢之後,嚣張慣了的安家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大勢已去,仍然保持着一貫高調蠻橫的作風,這讓溫心的計劃事半功倍。
因為很多時候,不用她出手,安家人就争搶着自掘墳墓。
就是這樣除了嚣張什麽都不會的安家人,卻騎在她的頭上作福作威十幾載。這一切,當然都是安德森的功勞。
對于這個爸爸,溫心時刻銘記着他的全部“恩情”,發誓一定會千百倍地“報答”。
就在安家娘仨被警察推搡着關進警車的時候,一位四五十歲左右,面目和善的中年女子走過來,很有禮貌地對安家娘仨送別。
“夫人,二小姐,三少爺,我是大小姐新聘請的管家何麗容!你們盡管放心地去吧,配合警官大人做調查,家裏一切有我照管!”新來的管家何麗容笑容可掬地對那狼狽不堪的母子三人說道。
“什麽?!”娘仨再次炸毛,争先恐後地破口大罵:“我們還沒死吶!你算什麽東西就跳出來管家了!”
“你是哪裏來的?快滾回到哪裏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溫心,你這個小賤人,想把我們一家人都趕出去,瞎了你的狗眼!”
“我們馬上就回來了!很快就回來了!這個家還是我們的!”
……
現場罵聲一片。何麗容卻是笑容不減,她保持着彬彬有禮,目送着安家母子三人被強拉上警車,帶離了溫家。
直到院子裏重新安靜下來,何麗容才緩緩轉過身。
此時,溫家的傭人、保镖都被集合到了院子裏,聽新來的管家訓話。
“最近家裏出了不少的事情!先是先生因為金融方面的問題被關押,現在又涉及到投毒案,連二小姐、三少爺以及夫人都被抓起來了!不過,大家別慌,這個家還有大小姐呢!既然我受了大小姐的委派接任管家一職,就少不了要讨大家的嫌!為了能盡快整頓家風,嚴禁家裏再有諸如劉嫂之類的內賊做些吃裏扒外的事情,必須要重新制定家規!現在,大家聽我說……”
35我恨你
沈家男暴跳起來,狠狠地撲向了溫心。最後一線希望被掐滅,他真有想死的念頭,但在死之前他打算拉上溫心做墊背。
溫心半分都沒有慌亂,她淡淡地觑着沈家男,像看着一只憤怒咆哮的小狗。就算是再兇又如何,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只需輕輕一踹,就能把它給撂翻在地。
還不等沈家男撲到溫心,不知哪裏竄出一幫子兇神惡煞的男人,他們手持橡皮棍,氣勢洶洶地圍聚過來。
“沈家男,欠了我們的錢妄想躲在牢裏玩失蹤,還錢!”那些人圍聚過來就對着沈家男粗暴地推搡着。
沈家男頓時收起了兇悍之色,打量着眼前這些明顯來意不善的人,吶吶地問道:“你們……是誰?”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挨了狠狠一記耳刮子。為首一人,狠狠地瞪着沈家男,喝斥道:“欠了我們公司二百萬,什麽時候還錢?想耍賴,今天就打斷你的腿!”
随着此人開口讨債,其餘的人都紛紛附合聲讨。他們都是來讨債的!沈氏公司破産之後,資不抵債,還欠着許多小公司錢款,多則幾百萬,少則幾萬,今天不知道是誰組織他們一起來向沈家男讨債!
沈家男剛被保釋出來,他們竟然就不約而同地一起找到了他,顯然這是個早就安排好的陷阱。想到這裏,沈家男就渾身冰冷,目露絕望。他再次狠狠地瞪向溫心——是她,都是她安排的!
溫心卻是微微一笑,低調地退開了。現在是男人們打鬥的時間,她一介女子自然不适合摻合其中。她只需退得遠遠的,靜靜觀賞即可。
但是,随着那夥人包圍了沈家男,并且一擁而上地群毆他,溫心卻轉過身,默默地走向了病房。雲夢嬌生死未蔔,就連看好戲的心情都大打折扣。
沈家男存在的價值僅限于此,從雲夢嬌流産的那刻起,他的出路只有一條——死路!
現在,溫心只想陪在雲夢嬌的身邊,等着她度過危險期。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雲夢嬌總算保住了性命。醫生找到了出血點,并且成功做了止血。停止大出血之後,血漿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生命特征總算穩定了。
幸好溫心事先做好了安排,她準備了充足符合雲夢嬌血型的血漿,否則今天的突發狀況,雲夢嬌肯定兇多吉少。
看着雲夢嬌慘白的睡靥,溫心仍然無比愧疚難受。也許,她的手段太過激了些!愛情最傷人,不止傷心而且傷身!但願痊愈之後,雲夢嬌能跟當初的她一樣,刀槍不入。
溫心應該感謝易淩風!他是她的初戀,她對易淩風的感情并不比雲夢嬌對沈家男少,甚至願意為他去死!然而,就在她決定投入全部身心去愛一個男人的時候,易淩風給予了她最深刻的傷害和最沉重的打擊。
雖然元氣大傷,但她到底還是挺了過來。從那以後,她就對愛情有了免疫力。也因為如此,她跟楚奕辰分手她才如此平靜。也許,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傷她如易淩風!
受傷過一次,她就會充分記住教訓,她為什麽會被男人傷害!此生,她都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醫生拔掉了雲夢嬌的血漿袋,換上了營養液。這說明,雲夢嬌的身體狀況漸趨穩定,完全脫離了生命危險。
不過,現在她需要充足的休息,來恢複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溫心默默地站起身,再次走出了病房。
沈家男已經不見了蹤影,因為溫心安排的那些人在痛揍了沈家男之後就會一轟而散,然後警察出現,将沈家男帶回警局審問經過。這樣,沈家男欠債被群毆的事情便會錄入案宗,等到他伏屍街頭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會聯想到他哪位債主下的手。
至于到底是哪位債主取了沈家男的性命,那個問題就交給警局去研究好了!
溫心慢慢地步出病房,雖然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很順利,但雲夢嬌的意外仍然令她心頭沉重,無法展露笑靥。
垂首沿着長長的走廊慢慢地走着,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她,她停住腳步,慢慢地擡眸。剎那間,她微微愕怔——易淩風!
不可否認,她剛剛想到了他!因為雲夢嬌的緣故,她不由想到了他!沒想到他還真的出現了。當然,她并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觑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冽,溫心輕輕咬唇,沒有說話。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每當她有咬唇的動作時就證明她內心有些緊張。
易淩風了解她,所以他眸色一暗,加緊了步子走向她。
費了好大的勁才克制住後退躲避的沖動,溫心盡量保持自己的風度,她反複提醒自己,現在的她足以傲視他,不需要再害怕躲避。
“易少!”溫心在易淩風靠近過來未及碰觸她之時就搶先開口:“有何貴幹!”
如此疏冷的态度和語氣,足以拒人于千裏之外。
易淩風的腳步猛然頓住,假如不是她及時開口,他毫不懷疑自己可能會習慣性地将她拽進懷裏。他離她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聞。劇烈起伏的胸膛暴露出他內心的情緒,目光如熾,灼灼地觑着她,千言萬語似乎都在他幽邃的眸子裏。
溫心警惕地仰視着他,他臉上的傷疤更淡了,幾乎不太明顯了。可以想象,他消失了這麽久都做什麽去了!看來,顏值對于男人來說同樣重要,否則楚芊芊就不會舍棄他嫁給範春陽。
用了十幾秒的時間來調整情緒,等到認為自己可以控制情緒的時候,易淩風終于開口了。他觑着溫心的目光透着一絲玩味,說不清是譏諷還是什麽別的東西,語氣也有些怪怪的:“你現在果然今非昔比了!”
聞聽此言,溫心不怒而笑。同時,心底的幽涼慢慢地蔓延出來,令她幾乎忍不住悲怆落淚。她知道,他這話并不是諷刺,他說的是實話。跟楚奕辰離婚之後,她終于靠自己在崇城站穩了腳跟。她現在擁有的一切成績,都是她一個人的成果!
不再依傍任何男人,她自己就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恭喜你,先是整垮了安家,然後是沈家!”易淩風定定地觑着她,眼神是複雜的,嘴角始終帶着一抹似笑非笑。“你達成了最終的目的之後,還準備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打算嫁給那個保镖!”
溫心慢慢地平靜下來。也許易淩風乍然出現令她有些心神紊亂,但是幾個回合的拆招之後,她就發現了他的底牌。其實,他骨子裏的性格還跟過去一樣!沉默片刻之後,她笑容清淺,眼眸溫淡:“我,打算嫁給誰好像跟易少沒有什麽關系。”
簡單直接的一句話,足以将他們倆的距離拉到十萬八千裏之外。
“你真得打算嫁給那條狗!”易淩風勃然大怒,簡直怒不可遏。瞬間,他忘記了自己此行的本意,暴跳如雷:“我早就警告過楚奕辰無數次,他把冷奕那個年輕帥氣的小白臉放在你的身邊絕對不會有好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還真是争氣!”說到最後,他咬牙切齒,額角青筋暴跳,可見他的憤怒程度。
溫心不由輕輕颦起秀眉,盡管她很淡定,可易淩風的反應激烈程度仍然有些讓她吃不消。他憑什麽對她說這些話呢!他又站在什麽樣的位置來指責她呢!
易淩風的臉色鐵青,愠然地看着溫心!她亦同樣仰着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不言不語,神色沉重。慢慢地,他終于冷靜下來,臉上的惱怒慢慢消失,随即換上了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甚至有點兒隐隐的尴尬和悻然。
見易淩風已經控制好了情緒,溫心這才不疾不徐地繼續邁步。她繞開了他,不打算繼續跟他聊下去,當然也沒準備跟他道別。
“站住!”易淩風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他伸手揪住了她,同時習慣性地将她拽進了他的懷裏。
“放開!”溫心激烈掙紮,堅決不肯再跟他有任何的暧昧舉動。
“你聽我說……”易淩風雙臂緊緊抱住她,任由她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的指痕,他堅決不肯再放她離開。“溫心,我們談談!”
“不必了!”溫心毫無跟他商談的興趣。“我對和你重修舊好完全不感興趣!易淩風,你對我來說是個過去式!現在,我不再需要你!”
她無情犀利的話語刺傷了他,但他仍然固執地抱住她,不肯放棄,徒勞地做着最後的努力和争取:“我願意重新追求你!好嗎?”
重新追求?溫心停止了掙紮,嘴角的笑意卻是不屑之極。“不必了!我已經愛上了別的男人!”
“別的男人!”易淩風聞言眸中又閃過怒色,喝問道:“哪個男人?楚奕辰還是冷奕!”
“那是我的事情!無論我作何選擇,都不會再選擇你!”溫心趁着他愕怔的機會用力地推開了他,然後站到了安全距離之外。“易淩風,我們早就分手了!”
易淩風何等心高氣傲,他放下自尊放下身架,如此苦苦糾纏溫心已屬不易,怎麽還能再忍受她的一再拒絕推搡。于是,他不再厚着臉皮跟她拉拉扯扯,只是觑着她的目光變得愠惱而忿懑:“夠了吧!無論是楚奕辰還是冷奕……我都可以原諒你的一時沖動!誰讓我辜負了你呢!我們弄成今天的局面,我也有責任。溫心,我不怪你!現在的你……”
“現在的我,已經不再需要你!”溫心打斷了易淩風的話,她很清楚他想要說什麽,但她不想再給他任何機會。并非恨他,而是無法原諒!看到他,她就想起了過去的愚蠢和狼狽,他令她心情不爽。如今,她已不想再取悅任何人,只想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跟着讓自己舒服愉悅的人在一起。“易淩風,我真得不喜歡你了!”
沉默,是風暴前的寧靜。許久,易淩風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這是過度壓抑情緒導致的。“你有沒有愛過我?”
“那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現在的溫心,沒有人可以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哪怕是問話,也要她情願回答才行。
易淩風看着她,這個曾經任他予取予求的溫婉女子,幾時起已是滿身尖刺,每次企圖靠近,都會紮得他心頭流血。
“對不起,請讓一下!”溫心冷冷地提醒道。“你擋着我的道了!”
盡管不情願,他還是生硬地挪動高大的身軀,讓開了她前行的空間。
于是,溫心踩着高跟鞋,優雅從容地離開。她,留給他一個最美麗的背影。
易淩風久久地凝視着她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輕易地放她離開,只因為她身上那種愈來愈強的自信嗎?她鋒芒畢露,每一分身體語言都向他昭示着一個警告——不要強迫她!
如今的她,的确有了自傲的資本。而且,她的資本跟他無關!也許,這才是易淩風不敢在她面前輕易造次的根本原因——理虧!
她說的沒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給予了她最深痛殘忍的傷害和打擊!現在的她高貴富有美麗,猶如綻放的富貴牡丹花,他怎麽還有資格沾染她!他,一直是個驕傲的男人!
溫心足夠了解他!所以,面對他時,她從容不迫。而他,卻是極為被動而狼狽!
只是,愛了這麽久,讓他怎麽放棄?除了她,他根本就無法再接受別的女人,也無法再去愛別的女人!
失落地呆立了很久,易淩風終于做出一個決定——繼續追求她,直到她重新接納他為止!
三天後,警局通知了沈家男唯一的親屬沈家柔來認屍。
得到消息,安健陪着沈家柔到醫院的太平間查看屍首,果然是沈家男的遺體。
據目擊者稱,被債主追得四處奔逃躲避的沈家男,在試圖橫穿馬路時被一輛無牌面包車當場撞飛。恰好事發路段監控已壞,肇事車輛已經逃逸,警方正在追查。但是何時有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大哥!大哥!”沈家柔搖晃着沈家男已經僵硬的遺體,痛哭失聲。安健在旁邊勸了幾句,但他跟沈家柔一樣,都感覺沈家男的意外死亡有些蹊跷,可能另有隐情。
痛定思定,等到配合警方錄了口供,證實了沈家男的身份,沈家柔和安健準備返回的時候,她語氣肯定地說:“大哥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安健表示贊同,但是何人所為,一時間有些無法确定。
“肯定是溫心!”沈家柔水眸流露仇恨的怨毒,喃喃地道:“當初她害得你們安家家破人亡,舅舅至今還關在牢裏。整倒了安家之後,她又把手伸到了我們沈家……”說到這裏,她聲音有些顫抖:“爸媽都被關押候審,大哥偏偏這個時候出事……一定是溫心所為!她太狠了!她太狠了!”
安健想了想,說:“我親自去問問她!”
聽說安健願意為自己出頭,沈家柔水眸一閃,忙道:“那你小心些啊!聽說她身邊的那個保镖功夫很厲害,你得趁其不備下手,否則……你連靠近她說話的機會都不容易!”
“下手?”安健怔了怔,有些不解。
“當然了!”沈家柔咬着銀牙,狠狠地道:“她害得我們兩家家破人亡,必須要這個賤人死!如果不是我手無縛雞之力,我就親自動手了!安健,你好歹是血性男兒,收刃仇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安健低下頭,似乎在考慮什麽。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她!”沈家柔當然知道,如果讓胡蘭英知曉此事肯定不會讓安健去冒險,她必須趁着胡蘭英不在的時候鼓動安健去殺了溫心。說着,她從包裏掏出一把彈簧匕首,塞到了安健的手裏。“我們兩家的血海深仇都靠你了!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接過了彈簧匕首,安健默默地放進了口袋裏。他想了想,說:“我的确想親自當面問問她,她到底想怎麽樣!”
接到醫院的通知,雲夢嬌第二天早晨終于醒過來了。
溫心聽到這個消息,終于輕輕地籲出口氣。還好,有驚無險。
急匆匆地驅車趕到醫院,溫心并沒有立刻去見雲夢嬌,而是約見了主治醫生。
敲開了醫生辦公室的房門,溫心走進去,對主治醫生微微點頭。“醫生,您好。我是雲夢嬌的朋友!”
醫生對她點點頭,明白了她的來意。“你是來詢問患者的情況吧!”
溫心輕輕咬唇,略略沉吟之後才問道:“我只想知道……她不會影響以後受孕吧!”
“應該不會!”醫生給予了肯定的答案。“患者是自然流産,對子宮的損害并不大。只是後來發生的大出血有些驚險,好在搶救及時,已無大礙!目前看,她的各方面指标都已經恢複正常,只要好好調養,別再讓她受刺激,假以時日,應該不妨礙以後的受孕率!”
聽到這裏,溫心總算放下心。她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為此她昨晚整整一宿都沒睡好。一直在做噩夢,夢見雲夢嬌的子宮被摘除了,鮮血不停湧出……她悔恨到肝腸雨斷。
還好,只是夢而已!夢醒之後,天已放亮,而且是個十分爽晴的天氣。
雲夢嬌已經醒了,但她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溫心早就預料到了她會如此,所以她帶來了她最愛吃的可樂雞翅還有剛出爐的烤面包以及營養的小米粥。
看着溫心把兩人份的早餐擺上了桌子,雲夢嬌只是流淚不語。
“小月之後不可以流眼淚,否則以後眼睛可能會瞎!”溫心擺好了早餐,轉過身,看着無聲哭泣的雲夢嬌,道:“這些話都是你以前勸我的!”
溫心被強制流産之後,也曾以淚洗面。雲夢嬌偷偷溜進了安家去探望她,就曾經勸解她在乎自己的身體。
這些話,溫心一直都記得!
如今換了自己,心境卻是不可同日而語。原來,悲傷是無法控制的,眼淚也是無法控制的。
溫心走到雲夢嬌的身旁,拿出一塊絹帕,輕輕地揩試着雲夢嬌臉上的涕淚,柔聲道:“別哭了,我們吃飯!”
“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