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3)
了一遍。最後總結道:“沈家男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謀殺容飛飛,這樣他就可以順利繼承容家的所有遺産!容飛飛一死,他的受益最大,所以他的動機最深,他的嫌疑最大!還有,我推斷,容飛飛肯定會撥打沈家男的私人手機號碼聯系,這點更是他們私下單獨約見的最有力證據!”
說到最後,嘴裏感覺一陣苦澀。如果無人插手的情況下,容飛飛絕對兇多吉少!她救不了她,只能盡可能地洗清自己的嫌疑。幸好從容飛飛的身上檢查出了那麽多的迷幻劑成份,還保留了血液樣本。這些原本想扳倒沈家男的證據,現在成了她洗脫自己的最好罪證。
如果容飛飛死了,溫心別說扳倒沈家男,別被他反咬一口就不錯了。
方永軒很有耐心地等着溫心說完,這才慢慢地問道:“你就那麽确定容飛飛會被沈家男害死?”
“十有八九,兇多吉少!”
“呃,那好吧!”方永軒聽她語氣這麽肯定,也不敢懈怠,便道:“我就立案調查,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
“好的,多謝。”溫心也沒有跟方永軒過多的客氣,以免被他聽出什麽問題。現在,他對她的耐心和尊重不過是基于她是楚家少夫人的份上,等到發現她跟楚奕辰分道揚镳之後,對她的态度恐怕跟薄洋差不多。
等等!溫心仿佛猜到了什麽!難道說薄洋将她的號碼拉黑,對她的态度那麽冷淡是因為知曉了她跟楚奕辰分手的消息嗎?也不對!薄洋并非如此勢利之人!
可是,她真得怎麽都想不出他對她突然如此冷淡的真實原因。呃,除非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恨屋及烏!
他惱恨容飛飛嫁給了沈家男,順便連同容飛飛身邊的閨蜜一起遷怒!
唯獨這個解釋還算靠譜吧!
放下電話,沈家男激動到渾身顫抖不已。正愁着要如何挽回頹勢,沒想到容飛飛那個傻子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她居然要聽他的親口解釋,在他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利誘哄騙鼓動之下,她終于答應瞞着溫心單獨過來跟他見面。
太好了!只要想辦法弄死容飛飛,不但可以順利繼承容家的所有遺産,而且還能反将溫心一軍!要知道,颠倒黑白,栽贓嫁禍原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
“傳我的命令,立即動手,要做得幹淨點!”沈家男陰恻恻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淬着陰謀的毒液,令人顫抖。
12宰了她!
溫心驅車來到達溫氏的恒怡集團,來到專用電梯前,她輸入了密碼,電梯門應聲而開,原來專用電梯的密碼并沒有更改。
她乘坐電梯到達了總裁辦公室的樓層——這裏本該屬于她,一度屬于她,最終卻還是不屬于她。
漫步在長長的甬道,溫心像個旁觀的看客,平淡而無奈地打量着這方天地。直到走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前。
猶豫了一下,她試探着将手指按上門鎖。“咔喀”,門鎖應聲而開。這說明,她的指紋依舊有效。
也許楚奕辰急着飛往美國,暫時無暇更改電梯的密碼和門柄指紋識別吧!
溜達着走進去,并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為這裏從此跟她再無關系!不過,這不妨礙她參觀。過了今天,也許這個世界又要重新洗牌,是輸是贏?她半點兒把握都沒有。
想起今天的事情,她就後悔不已——是她太操之過急了!
不該跟楚奕辰鬧翻的!這對她來說,實在得不償失。拿到了七億的現金支票,但她失去的不可估量!而且,接下來随着容飛飛的死亡,沈家男一定會借機讓她萬劫不複。
沈家樹大根深,而她,幾乎是孤立無援的。想要繼續抗衡嗎?或者,一走了之,做個逍遙散仙?
輕輕吐出一口氣,溫心轉眸看向窗外,窗外流雲淡淡,碧空如洗,好一個爽晴的天氣。
突然間,溫心想喝酒,不醉不休!
離開的腳步有些匆忙,因此張小妹連着喊着好幾聲,溫心才聽到。
“溫總,你等等!請等一下!”張小妹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溫心停住腳步,轉身回眸,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詢問着她有何貴幹。
張小妹看起來像個中學生,實際年齡也不大。剛進公司不到一年,因此位微人輕,并不受人重視,自然也不會引起溫心的重視。不過,此時她對溫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小心翼翼地問道:“溫總,你過來找楚總的嗎?”
溫心微微颦眉,問:“有什麽事?”
“楚總已經飛往美國了!”張小妹小心地打量着溫心的神情反應,小聲地說:“溫總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由多看了小妹幾眼,溫心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為什麽關心這個問題呢?”
這實在不該是個打雜的公司小妹該關心的問題。
“我……”張小妹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
“有話不妨直說!”溫心聲音冷淡了一些,她最讨厭故弄玄虛的人。
見溫心神色不悅,張小妹不敢再賣關心,這才小聲地吐露道:“我看楚總離開的時候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她不但看到楚奕辰怒沖沖地離開辦公室,而且看到溫心心事重重地踱步進去,又黯然神傷地走出來,因此推測兩人肯定在鬧矛盾。得到這麽寶貴的內幕消息,肯定能換到一大筆錢,想想就激動,不過她需要再從溫心這裏證實一下。
“什麽時候公司的小妹可以打聽總裁的私人問題了!”溫心俏臉如罩寒霜,愠惱地盯着張小妹。“你再這麽喜歡八卦,可以不用來上班了!公司裏從不歡迎三心二意的員工,你還是找份适合你八卦的工作去做吧!”
這一招果然夠狠,張小妹頓時噤聲閉嘴,瑟瑟地退到一邊去,灰溜溜地離開了。
轉過身,溫心離開的步履再無任何停頓。這,将是她最後一次到溫氏公司。從此,天涯陌路,再無交集。
也許是太久沒有到室外活動的原因,走出室外,容飛飛就感覺眼前黑影幢幢陣陣眩暈。她以手遮着耀目的日光,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總算走出了醫院,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兒?”出租車司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游魂般的容飛飛,既然穿着病號服,應該是還在住院的病人吧!
容飛飛報出了一個地址,這是沈家男選擇兩人私下見面的地址。
“喲,這兒挺遠的,而且路段也偏僻!”司機有些猶豫,不過看容飛飛只是個單身女孩,而且又是大白天,他若是說不敢去,真是讓人笑話他膽子小了。略略躇躊之後,就一腳油門踩下去,直奔目的地而去。
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容飛飛又感覺眩暈陣陣,拉開窗玻璃就開始嘔吐。這是身體服用過量的迷幻劑留下的後遺症,而且腹中饑餓之時惡心幹嘔的症狀發作得更加頻繁。
吐了一陣子,容飛飛緩過一口氣,腦子慢慢地清醒過來。她記起了是誰讓自己的身體垮掉的,記起了自己半死不活的到現在好不容易才慢慢清醒過來,溫心說等她身體康複了就帶她去父親容博的墓前祭拜!
可是,她竟然瞞着溫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出來單獨見沈家男。如果被溫心,她一定會氣瘋的。
想到這裏,容飛飛的心裏不由一陣忐忑。她拿出手機,因為受沈家男的唆使,她怕溫心打電話責怪她就關機了。只等跟沈家男聯系的時候才開機。此時,她突然想給溫心打個電話。
她可以去見沈家男,但前提是要讓溫心知道。正在重新開機的時候,司機已經跟她索要路費了。
“小姐,請支付車費,一百三十七塊!”
容飛飛怔了怔,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穿着病號服的身體,全身上下真得沒有一分錢。而手機……她的手機早就不知去向,在她清醒之後,溫心送了她這只新手機,并沒有綁定銀行卡。
看着容飛飛滿臉尴尬的為難樣子,司機頓時感覺出不妙。“你該不會沒帶錢吧!”
“……”
“你怎麽這樣啊!沒帶錢還坐車,故意占人的便宜吧!”司機大光其火,不依不饒。“我們開出租車的容易嗎?起早抹黑的賺點辛苦錢,你這姑娘竟然坐霸王車!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容飛飛小聲地說:“我老公馬上就過來了,我讓他付你車費!”
“是嗎?”司機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見她雖然神情憔悴,但容貌姣好,氣質也不錯,應該不是無賴之流。這才勉為其難地說:“好吧!你讓你老公趕緊過來付錢!還有,他沒來之前,你不許離開!”
這算是把她扣下當人質了!容飛飛不由苦笑。也許,她從沒想過堂堂容家大小姐竟然淪落到連車費都付不起的地步!
容飛飛見手機已經開機,便撥通了沈家男的私人號碼。
“飛飛,你到了嗎?”沈家男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激動。
“嗯,到了。”容飛飛慢吞吞地說:“不過……”
“不過什麽?”沈家男緊張地問道。
“不過……我沒錢付車費,司機不讓我下車!家男,你過來接我吧!”容飛飛說道。
大概是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沈家男一時間有些無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好,我馬上過去!飛飛,你一定待在那裏別動,我去接你!還有,千萬別挂斷電話,我怕找不到你!”
聽到沈家男如此緊張關切的聲音,容飛飛鼻腔一酸,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于是,她就抱着電話,聽着沈家男的聲音,靜靜地等待着他過來。因為沈家男不讓她挂斷電話,她也就騰不出時間跟溫心打電話彙報自己現在的情況了。
她怎麽都不肯相信沈家男會如此無情地對待自己,這其中必有誤會!她一定要見到他,當面問清楚。
好在沒讓容飛飛等多久,就看到沈家男的影子。不過,他并非一個人過來的,還戴着寬邊墨鏡,似乎怕被人認出來。
沈家男拉開出租車的車門,旁邊一位保镖付了車費。容飛飛下車,司機便開走了。
“家男,你幹嘛戴這麽大的墨鏡。”容飛飛有些不解地問道。
“快走!”沈家男拉着容飛飛就快步向着一片廢棄的廠房裏面走去。“到裏面再說!”
容飛飛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不滿地道:“慢點兒,我要摔倒了!”
沈家男怕引來注意,只好放慢了腳步,這才回頭對容飛飛解釋了一句:“都怪溫心,污陷我冤枉我,弄得滿城風雨,現在我出門只好戴墨鏡!”
提起溫心,容飛飛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情。她來見沈家男的事情始終沒有跟溫心說,溫心現在一定急得團團轉。而沈家男又反複囑咐不讓她告訴溫心,一時間有些為難。手機原本就攥在手裏,此時就拿起來,想給溫心發個短信,奈何沈家男拽住她一只手,很不方便,只好作罷。
她決定,等待會兒停下來,再給溫心發個短信。
很快,深一腳淺一腳的,就走進了廢棄的廠房裏。看着荒涼破敗的建築物,容飛飛感覺一絲不對勁。“家男,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做什麽?”
見沈家男只顧埋頭趕路并不理睬自己,容飛飛愈加意識到有問題,就拼盡力氣掙脫了沈家男的手,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拒絕再走下去。“沈家男,你到底要幹什麽?”
在跟沈家男抗議的時候,容飛飛撥通了溫心的電話,并且按到了免提鍵。等到電話接通後,她繼續質問沈家男:“沈家男,你把我弄到這個兔子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究竟想搞什麽鬼?有話就在這裏說,我不想再走下去了!”
沈家男見容飛飛的樣子有些古怪,很快就察覺到了異常,迅速将她打量一番,目光就鎖定了她手裏拿着的手機。二話不說,他劈手奪過來,發現上面顯示正在通話。眼裏閃過一抹陰狠的兇光,直接掐斷了通話,然後将手機往地面上狠狠一摔。
“容飛飛,你把我的警告當耳旁風嗎?”沈家男完全剝去了紳士的外衣,暴露出了兇狠的真面目,幾乎是額頭青筋暴跳:“我不讓你給溫心打電話,你偏偏跟我對着幹!”
容飛飛倒吸一口涼氣,她從沒見過沈家男如此兇神惡煞的樣子,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難道,這才是他本來的真面目嗎?
“那又怎麽樣?我就給她打電話了,而且她知道我在這裏,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觑着氣急敗壞的沈家男,容飛飛突然意識到溫心所說的那些話統統都不假!心頭寒涼,但仍然抱着最後一絲幻想。“沈家男,我問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對嗎?”
沈家男差點兒沒氣暈過去,他簡直想立刻掐死容飛飛。“你為什麽不聽話!該死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錯,你爸爸就是我毒死的,而且現在你也要死了,去跟他作伴吧!”
溫心已經知曉了容飛飛來找他,而且還該死地撥通了溫心的電話。假如溫心錄音的話,那麽将會後患無窮。但現在,他顧不上那麽多了,只有盡快弄死容飛飛,再收拾殘局。
容飛飛已經徹底石化,她呆呆地盯着沈家男看了片刻,根本無視那些随後圍擠上來手裏拿着短匕的黑衣男。就在那些人快要碰觸到她衣角的時候,她突然發瘋般地撲向了沈家男,惡狠狠跳起來,掐向了他的脖子。
沈家男要比容飛飛高将近一個頭,但卻被她掐住脖子,怎麽都甩脫不下來。容飛飛像一只叮在他脖子上的螞蝗,死不松口。
“快動手!宰了她!”沈家男怎麽都丢脫不下來,就對旁邊看怔了的屬下喊道。
那些黑衣人這才醒過神,揚起手裏寒光閃閃的利刃,狠狠地紮向容飛飛的後背!
13需要我幫你嗎?
“快動手,宰了她!”沈家男兇狠地喊道。
那些黑衣人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刃,狠狠地紮向容飛飛的後背!她能感覺到脊背上寒氣襲來,也預感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于非命。
短短的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還是父親容博!她最愛的爸爸,将她視為掌上明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對她寵上天的老爸!
她竟然嫁嫁豺狼,連累爸爸枉送性命。這一刻,她真是恨極了!她想掐死沈家男,她一定要掐死他!
也許人在情緒極度爆發的時候就連潛能也會一并爆發,瘦弱的容飛飛将所有的力氣都積攢到了雙手上,狠狠地扼住沈家男的脖頸,任憑他如何捶打拉扯都死不松手。
沈家男竟然被她掐得直翻白眼,想再罵那些黑衣保镖也發不出聲音了。可是,他發現,那些黑衣保镖并非故意違抗他的命令,而是一個個紛紛倒地不起,根本無法執行他的命令。
轉眼間,那些保镖都被解決的幹幹淨淨,全部倒地,身上的要害處都多了一個槍眼,傷口處正在汩汩地流着鮮血。
對于這些變化,容飛飛完全沒有察覺,她仍然死死地扼住沈家男,并且成功地将他扼到直翻白眼,支撐不住地倒下去。
如附骨之蛆般,容飛飛也倒下去,她騎在沈家男的身上繼續死掐着他不放,吡牙咧嘴,神情近乎猙獰,嘴裏發出“嗬嗬”的怪嘯,似悲似哭,狀如瘋魔。
沈家男終于放棄了想把容飛飛扯開的念頭,他拼着殘存的一點兒意識伸手探進了腰間,那裏有一把手槍。他抽出槍,抵向容飛飛的身體,而深陷在悲忿中難以自拔的容飛飛仍然毫無所覺。
槍聲響了,但倒下去的卻不是容飛飛!沈家男持槍的手癱軟下去,“叭”短槍摔落在地,他又驚又怒,另只手狠狠地扯下了腰帶上佩戴的一把折疊刀,只是快要被掐斷氣了,怎麽都摸不到彈簧的開關。
容飛飛心無旁鹜,誓以掐死沈家男為終極目标,對于剛才幾次一只腳踏入鬼門關毫無所覺。此時,她瞪着猩紅的雙眼,繼續掐着沈家男,聲音已經嘶啞不堪。
“你快要掐死他了!”一個溫潤而涼薄的聲音在容飛飛的身後響起,仿佛春雷般驚醒了陷在仇恨世界裏的容飛飛。接着,修長如竹的手指在容飛飛的皓腕上輕輕一敲,她就不由撒了手。
容飛飛手腕好像被烙鐵燙到般縮手不疊,迷失的神智終于慢慢恢複過來,狂狷的眼神也慢慢變得明澈。她看到沈家男一只手捂着快要被她掐斷的脖子,拼命地喘息,另只手則多了一個槍洞,正汩汩地流着鮮血。
薄洋立在旁邊,一臉的事不關已。但他卻仍然公事化地提醒道:“如果你殺了他,要償命的!”
“我要殺了他!”容飛飛再次跳起來,準備再次撲向沈家男。生無可戀,她只想掐死殺父仇人,至于她是死是活她全然不在乎的。
薄洋及時拉住她,再次淡淡地提醒:“你可以把他交給法律裁判,一樣可以替容伯報仇!”
容飛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短時間內沒再攻擊沈家男。并非是因為薄洋的提醒,而是松懈下來之後,她全身虛脫,幾乎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去殺沈家男。
沈家男也緩過氣,看到薄洋,不由目露驚惶。而且他發現那些倒下的黑衣人都不見了蹤跡,甚至地面連血跡都消失了。短短的時間裏,薄洋就解決了所有的殺手并且清理幹淨了現場,這樣驚人的速度和鐵血手腕實在令他膽寒。
不住地倒退着,沈家男想盡量不引人注意地逃離這裏。
好在薄洋似乎根本沒發現沈家男想逃跑,他的注意力只在容飛飛的身上。“你好像病了,我送你去醫院!”
“別讓他跑了!”容飛飛大叫,但沈家男已經爬起身,轉過頭,好像後面有千萬頭食人獸在追趕他般,沒命地逃走了。容飛飛掙脫開薄洋,就邁步去追。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全身的力氣都在方才跟沈家男的肉搏中耗盡了,剛邁步就無力地倒下去。
倒地之前,眩暈感就吞噬了她。可是,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覺,她似乎感覺自己倒在一個舒适結實的懷抱裏,迷人的幽香絲絲縷縷,一直萦繞在她的鼻端,仿佛近在咫尺。
好久沒有這麽悠閑過了!溫心獨自漫步在街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內心的孤獨更加深重。仿佛,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也許是時候該離開了!但離開之前,她還想再多停留一會兒,再多停留一會兒!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她對這座城市多麽熱愛和留戀。假如可以選擇,她仍然會不計任何代價只為争取在這座城市的一片立身之地!然而,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也許,帷幕下一刻就拉上,屬于她的舞臺轟然倒塌。
就在她神游四海之際,突然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卻驚訝地發現這是容飛飛打來的。所有沮喪灰心頓時飛到爪哇國去了,她忙按下了接聽鍵的同時又按下了錄音鍵。
“沈家男,你把我弄到這個兔子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究竟想搞什麽鬼?有話就在這裏說,我不想再走下去了!”
溫心胸口猛跳,屏息靜氣等着容飛飛透露更多的消息內幕。現在,她迫切希望她能說出此時所在的地址。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容飛飛僅說了兩句話,通話就中斷了。
一定是沈家男發現了什麽!溫心狠咬唇瓣,她知道假如沈家男發現容飛飛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會殺了她的!
飛飛終于知道防備沈家男了嗎?她終于知道給自己打個電話了!只是,這份覺悟來得太晚!
溫心只覺胸口沉悶,好像壓着萬斤巨石般,喘不過氣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沈家男可能一槍打爆容飛飛的頭!呃,她還有錄音!剛才那段簡短通話的錄音。假如容飛飛遭遇不測,這段錄音将會是指證沈家男最有力的鐵證。
想到這裏,溫心不由精神一振。她剛想将錄音調出來重新聽一遍,突然身邊響起一個極其熟悉又帶着陌生溫柔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需要我幫你嗎?”
由于心情極度緊張,冷不防聽到身旁有人,溫心手的一顫,手機差點兒掉落。擡起頭,她驚惶戒備的目光投向來者,卻瞬間變成了驚愕。
盡管聲音如此熟悉,但她還是沒想到是他——易淩風!
易淩風沒戴口罩,臉上的疤痕已經淡了許多,但仍有清晰地印記。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着溫心,嘴角微微揚起,灼灼的目光裏有着毫不掩飾的期待和希翼。
有一瞬間,溫心幾乎呆怔住。她傻傻地與他對視片刻,回過神之後,便生硬地別開眼。
見她回避他的注視也沒有理睬他的話,易淩風眼中的期待和希翼變成了黯然和失望,不過他仍然勉強保持着風度,又搭讪了一句:“你去哪兒?我送你吧!”
他跟随她走了好久,沒看到她開車。
溫心生硬地轉過身,冷冷地提醒道:“聽說三天之後就是楚芊芊跟範春陽的婚禮了,沒想到你還有心情出來閑逛,更沒想到你還閑到追在女人身後搭讪!”
語氣就是如此犀利,帶着刻意的鋒芒,她就是要刺退他,因為此時的她心神大亂,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處理,她實在沒有心情和時間陪着此人磨唧。
被如此冷落兼奚落,心高氣傲的易淩風無疑十分尴尬和羞惱,但他仍然跟着她,始終不肯離去。“你跟楚奕辰吵架了!而且你遇到了麻煩!”
他跟了她走了好久,憑着對她的了解,他看得出來她心情極度糟糕,而且顯然她遇到非常棘手的麻煩事。通常這種時候她都會求助楚奕辰,但顯然此刻她正跟楚奕辰鬧矛盾。這,對他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那又怎麽樣?”溫心回過頭,怒目而視,語氣和态度極其冷硬。“關你什麽事!”
易淩風的眼神終于變冷,他觑着她,語氣已經變得危險:“溫心,我只是想挽回你!”
“我不想!”溫心拒絕得毫不猶豫,她同樣觑着他,清眸裏有着近乎激動的狂狷。為了克制情緒,甚至她都緊攥起了拳頭。“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她知道易淩風有多驕傲,她知道他肯放下自尊主動追着她示好有多麽不容易,她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她曾經夢寐以求卻一直求而不得的!可是,她毫不後悔,甚至毫不猶豫。她拒絕得斬釘截鐵,絲毫不留任何餘地。
從此以後,她溫心再也不需要為了生計去委身任何男人,也不會再去讨好巴結任何男人!從前的溫心已經消失了,現在的她重新活過,不再卑微不再茍且不再虛僞不再将就!
看着溫心絕決冰冷的眼神,易淩風惶然不知所措,許久,他輕聲地問道:“你嫌棄我毀容了?”
溫心冷笑,答道:“我嫌你惡心!被楚芊芊抛棄了才想着回頭找我嗎?你以為我溫心那麽不值錢,任你招之即來呼之即去!”
“我沒有。”易淩風小聲地解釋:“就算她不離開,我也會跟她分手!”
“哼,”無論易淩風如何俯低示好,溫心始終保持着冷硬的恣态,她近乎憤怒地瞪着眼前這個糾纏不休的男人,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如何心儀他,喜歡他,愛戀過他!她昂首挺胸,近乎偏激地瞪着他,越看越不順眼。“少往你臉上貼金!如果你沒有毀容,如果你沒被楚芊芊抛棄,你會回找我嗎?”
“會!”易淩風毫不猶豫,他極其認真地看着她,輕聲而肯定地答道:“我會的!”
“那又怎麽樣!”溫心不依不饒,完全不理會他求和的哀求眼神。“我們分手了!我不會再跟你複合的,絕不會!”
易淩風幽怨地看着她,并沒再多說什麽。他原本不擅蜜語甜言,更不擅長哄女人,看着眼前倔犟得仿佛十頭牛都拉不回頭的女子,他傷心又無奈。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再對她低聲下氣,但他又不肯離去。也許,這是他跟她最後的機會,他不想輕易放棄,或者說他不想先放棄,除非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溫心将肚子裏的憋屈窩火統統對着眼前這個怎麽都罵不走的男人發洩出來:“你還跟着我幹什麽?我讨厭你,難道你看不出來麽!你除了浪費我的時間還能做什麽!看着你,我只看到了我的失敗和悔恨,你真讓我倒胃口!我讨厭你,憎恨你!我希望你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
一口氣罵完了,她感覺無比的舒暢。跟楚奕辰在一起那麽久,小心翼翼,虛與委蛇,從不敢跟他吵架,當然也沒底氣和資格跟他吵架。她的一切都是他幫她争來的,她憑什麽跟他争吵?
現在不一樣了,面對易淩風這個負心人,她可以理直氣壯地罵出心裏的憋屈和憤怒,真是太爽了!
原來,就連理直氣壯地吵架都是一種幸福!
易淩風臉色慘白如紙,由于憤怒,他額角的青筋爆起,黑眸迸射出駭人的寒芒,像只沉默的獸,危險地打量着面前的獵物,似乎在思忖何時暴起撲倒她,吞掉她!
14 我該怎麽辦
看着明顯已經被自己激怒的男子,溫心非但沒有害怕,相反更加興奮。
她高高擡起驕傲的頭顱,用近乎輕蔑的語氣對他說:“聽着,不許再跟着我!如果你再糾纏不休,我就報警了!”
說罷,她就不再去看易淩風,轉過身,揚眉吐氣,準備離開。
沒想到離開崇城之前,還有機會讓她出這一口惡氣!積郁良久的胸口順暢多了,她決定去做正事,不再理睬易淩風。
剛走出沒兩步,突然她的胳膊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抓住,然後她就被狠狠地拽了回去。
“呃,”溫心重重地撞進了易淩風的懷裏,想掙紮卻已經不由分說地被他攔腰抱起。她不由大吃一驚,根本沒料到他會動手搶人。“放開我!你幹什麽……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流氓!強盜!……放我下來!”
溫心又罵又捶又打又拼命掙紮,但這都不能阻止易淩風強行把她抱走。
路邊駛來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有保镖跳下車,打開了後排的車門,易淩風抱着她邁上過去,準備上車。
“……”他竟然明目張膽地搶人!溫心吃了一驚,不過随即想到他素日的張狂妄為也就不足為怪!而她現在失去了楚奕辰的保護,根本沒有反抗和拒絕的能力。
就在易淩風正打算抱着溫心上車的時候,突然槍聲響了,打在車窗玻璃上,留下淡色的白點。原來玻璃是防彈的!
易淩風抱着溫心轉過頭,看到冷奕帶着幾個人,手持着短槍正冷眼瞄着他。
“放下她!”冷奕森寒啓音。“我們少爺說了,對女人應攻心為上,不待動手搶的!”
易淩風眼角爆跳,退後一步,聲音嘶啞地開口:“滾開!”
溫心根本想不到楚奕辰竟然還派人暗中保護她,驚喜不已。此時,她看到救星,自然更加不肯順從易淩風,忙對冷奕喊道:“快救我!我不想跟他走!”
“我再說一遍,放下她!”冷奕俊面如籠寒霜,再次重申:“不許動手搶!”
動手搶女人?他易淩風能做這種沒品的丢臉的事情嗎?易淩風低下頭,看到在自己懷裏不停掙紮捶打他的溫心——他果然在做這種丢臉的事情!
冷奕一手持槍,不顧易淩風身邊保镖的警告,欺身上前,從易淩風的懷裏搶奪過了溫心。
溫心總算掙脫了易淩風的鉗制,一經脫困就立刻遠遠避開他,同時對他憤怒地唾棄:“無恥之徒!”
面對女子的唾罵,易淩風并沒有生氣,他只是低垂下眼眸,帶着幾分慚愧之意,不再言語。
“我們走!”冷奕知道不能惹惱了易淩風,否則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連忙對溫心打了個眼神,示意她別再招惹他。
走出了幾步,溫心再次回頭,忿忿地瞪向易淩風,再次冷聲道:“你真讓我惡心!”
說罷,頭也不回地坐上了冷奕開來的車。
車子發動,很快絕塵而去。易淩風呆立原地,好像變成了塑像化石,一動不動。
回去的路上,溫心恢複了力氣和朝氣。她觑着坐在身畔的冷奕,抿了抿唇角,問道:“楚奕辰讓你救我的?”
冷奕轉過臉去,沒有作答。
溫心也就知趣地沒有再追問,她拿出手機,将方才容飛飛打來電話時的錄音調出來,發送給了方永軒,然後随後打電話過去。“方警官,收到我發過去的音頻了嗎?這是容飛飛遇害前發給我的,她落在了沈家男的手裏兇多吉少……對,請立刻立案調查,容飛飛遭到了綁架,可能已經被殺害……”
在跟方永軒做了一番詳細溝通之後,溫心這才挂斷電話,長籲出一口氣。
還好,有這段錄音。如果容飛飛真得遭遇不測,至少她手裏還能有一樣替她揪出兇手的實際物證。
“你去哪兒?”冷奕在旁邊問道。
溫心這才記起身畔的冷奕,不由回眸觑向他,認真地問道:“這次是楚奕辰讓你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