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汪祈寧走出書房，示意沈寒瞳單獨上來，邢天明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疑惑，接着，立刻恢複常态，呆呆地低頭看地。

汪祈寧将沈寒瞳拽入書房，撞上門。汪祈寧目光銳利地盯着沈寒瞳，硬生生把她逼到桌角，沈寒瞳無處可退，無奈直接坐到了書桌上。汪祈寧又将雙手抵在桌上，目光依舊盯着沈寒瞳不放，神情嚴肅地說：“你不是總說死者在追你嗎？那你看看，這個房間裏有沒有邢威？”

沈寒瞳感到極其壓抑，她此時能清晰感受到汪祈寧的呼吸，她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跳慢一點。然後她支支吾吾地說：“那，那個，有你在，它們不敢來。”沈寒瞳說話一點底氣都沒有，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編故事，而且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汪祈寧重重拍了下桌子，輕笑一聲轉身。之後回頭指着沈寒瞳吼道：“你當我們警察是傻子嗎？四個人，一天當中死了四個人，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趕緊說，我們沒這個閑工夫聽你胡扯！”說完，再次轉身背對着她。

沈寒瞳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兒，一句話也不說，委屈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默默地從桌上下來，依舊低着頭。

汪祈寧見她一言不發，回頭仔細看，發現沈寒瞳竟然在哭。此時的沈寒瞳和上午見到的大不相同，沒有戴帽子，整齊的長發自然下垂到腰間，穿着一件素色T恤，淺藍牛仔褲。

汪祈寧清了清嗓子說：“我剛才也是一世情急，話說重了，你別介意啊！”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沈寒瞳自然不會因為被人說幾句就哭，她是同情這些死者，眼睜睜看着她們的靈魂得不到安息，自己卻幫不上忙。沈寒瞳做了個決定。“汪祈寧，我沒跟你開玩笑，除了這裏的死者，其他的三名死者我真的見過，我敢斷定，她們一定受了什麽威脅。”

沈寒瞳目光堅定，沒有一絲閃躲。面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在說謊？表現的毫不知情是不是裝的？在她這兒，汪祈寧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沈寒瞳肚子咕咕的叫聲打破了沉默，她有些尴尬地說：“我從昨晚開始就再沒吃過東西。”

汪祈寧理也不理地開了門，“你想餓死在這兒嗎？還不快走。”沈寒瞳連忙跟上。

“王進、周濤，你們兩個上來，書房裏有證據需要收集。轉桌上的筆筒，把密室裏的該拿的都拿回局裏。”汪祈寧邊下樓邊說。故意說給邢天明聽。

“邢先生，麻煩跟我們回去錄個口供。”邢天明沒回應，不知道在想什麽。“邢先生？”汪祈寧拍了拍邢天明的肩，他才反應過來。

“好了，辛苦大家了，收隊。”汪祈寧轉身看一眼沈寒瞳，确定她還跟着他。

楚楚問：“汪隊，有什麽要我做的嗎？”

汪祈寧像派遣任務一般說：“吃飯。”楚楚一副吃驚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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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瞳狼吞虎咽，像剛剛逃難過來，其餘兩人沒有動筷，兩雙眼睛緊盯着沈寒瞳。

沈寒瞳覺察到兩人的注視。“快吃啊！你們不餓嗎？”

“等你吃好了，能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嗎？”汪祈寧的語氣總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沈寒瞳滿足地吞咽着，灌了杯水，打了幾個嗝兒。“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說，就怕你們不信。”沈寒瞳邊擦嘴邊說。

汪祈寧示意楚楚問話。“沈小姐，這兩年，你父親還是沒有一點音訊嗎？”

聽到父親二字，沈寒瞳有些驚喜，難道警察發現了什麽？“沒有，你們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楚楚和汪祈寧對視一眼，汪祈寧接着說：“我們的确有發現，還請沈小姐移步到局裏，我們細說。”

“那走吧！”沈寒瞳目光中閃着光亮，她無時無刻不期盼着能有父親的消息。

“開玩笑的，這麽晚了，我們送你回去吧！”汪祈寧見套話不成，只好作罷，但他早已部署了人繼續暗中盯着沈寒瞳。

話到嘴邊，沈寒瞳想想，還是不麻煩他們了，沒有他們，她或許還能見到邢威的靈，或許對他們辦案有幫助。

“不了，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沈寒瞳特意沒有打車，為的就是想着有更多的機會見到怨靈。王夢、柳依依和小王妻子，她都見到了，奇怪的是，邢威一直沒出現。

燈光打在邢天明臉上，照得他睜不開眼睛，汪祈寧、楚楚、王進三人坐在他對面。整個空間極度壓迫，這樣的氛圍更容易讓人說實話。

汪祈寧低沉地聲音響起：“你父親書房裏的密室，你知不知道？”

邢天明目光沒有絲毫閃躲：“不知道。”

汪祈寧拿出王夢和柳依依的照片給他看。“那這些照片呢？”

“這些，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是跟她們在一起過，可是，可是我爸他是她們教授，要跟她們單獨見面也不難啊！”邢天明說得頭頭是道。

汪祈寧追問：“你的意思是這些照片不是在你家拍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她們好的時候，帶她們來過家裏。我爸好像把她們叫到書房過，不過是要送她們書，讓她們去選。”

汪祈寧不再問，開始陷入沉思。

邢天明坐不住了：“警察同志，這也很晚了，我能走了嗎？家裏得有人收拾。”邢天明悲傷的語氣。

汪祈寧擺擺手，示意王進安排一下，他和楚楚便先出去了。

汪祈寧用筆勾畫四起案件的關聯點，時鐘嘀嗒嘀嗒，12點了，今晚對他們來說注定無眠。

沈寒瞳輾轉反側，小王妻子一直沒有離開，就在她卧室徘徊。沈寒瞳哀傷地想：得有多大的怨呢？才讓她一直在她身邊游移。她突然想到邢威，之所以見不到他，是因為他沒有怨恨和不甘，他是心甘情願走的。對，一定是這樣，沈寒瞳決定明天一大早就把她的想法告訴汪祈寧。

過了一個小時，辦公室的燈依然沒關，汪祈寧和楚楚還在。

“楚楚，把周濤和王進叫過來，必須連夜分析案情，我怕明天再出意外。”汪祈寧眉頭緊鎖。

沈寒瞳終于入睡，樓下蹲守的警員揉了揉眼睛，滿臉疲憊。

成員到齊，汪祈寧開始分析：“從證據來看，王夢、柳依依和王慧娟自殺是因為邢威的逼迫，邢威威脅她們如果不繼續合作就把照片公之于衆，她們沒辦法只好自殺。而邢威得知之後畏罪自殺。顯然，這樣的推理漏洞百出。她們自殺，邢威完全可以借此毀滅證據，死無對證。所以說，真正的罪犯是想讓邢威當他的替罪羊。現在看四名死者的重合點，王夢和柳依依是邢威的學生，小王上午還見過邢威，邢威雖然死了，但他串聯起了四名死者，沈寒瞳就更不用說了，每次人死之後都會出現，柳依依賬戶的錢很可能是她打的，目前來看，她是最可疑的。”

楚楚接着汪祈寧的話說：“這個沈寒瞳，以前是個律師，辯護能力極強，辦的案子經常一審還被判無期，二審就無罪釋放了。父親失蹤後，她就辭了職，她前男友是個精神科主任，說她可能有精神病，總說自己能看到鬼。”

汪祈寧揉了揉太陽穴，精神病？難道是精神分裂？派去跟着她的警員回來報告也說她經常跟空氣說話。會不會是她？會不會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殺了人？

“好，就從沈寒瞳這兒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