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些小題大做,便上前打圓場。
“族長客氣了,我幾人也不是什麽金貴之身,随意吃一些便是,不必如此興師動衆。”
那族長回頭來對他施禮道:“恩人坐着吃茶便是,我再吩咐他們做些別的。這外族的菜肴,我恐幾位吃不慣。”說完,他又轉身喝道:
“還不快去準備!”
“是,是……”端菜的小夥兒連連點頭,穆信尚沒看清相貌,他就飛快跑回了廚房。
“恩人先去前廳坐一會兒吧。”族長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穆信也不好意思推脫,只能随他一起又落了座。
對于這個族長,初然并無好感,那邊穆信和溫子楚在同他說話,自己百般無聊,閑的數起那牆上挂的圖騰紋路來。
烏洛侯雖是個古老的民族,不過時光流逝,幾百年過去了,這裏的人又時常與外界交流着,不知不覺在風俗上已同漢族相差無幾,也不曉得是幸還是不幸呢。
好在沒過多久飯菜陸陸續續端上來,一盤蔥爆肉丁,一只燒雞,一鍋蘿蔔碎肉湯外加幾個小菜,滿滿擺了一桌子,着實是豐盛。衆人本就餓了許久,自也沒再拘謹,不消片刻風卷殘雲般将桌上飯菜消滅殆盡。
初然本用銀針試過毒,但因看見族長父子二人也跟着用飯,故而對此并沒有多做懷疑。
席間那族長幾次敬酒以表感謝之意,并欲留下溫子楚幾人,不過都被穆信用趕路的說辭委婉拒絕。
酒過三巡,底下早有人将餐盤收拾幹淨,族長卻又要了一壺酒來與溫子楚穆信二人促膝閑談。石晏倒是酒足飯飽了,就在旁邊規矩地坐着。過了一陣,初然便有些想小解,她起身離席,問了茅房的位置,就急急往偏院兒去了。
如廁後,午時早已過,再不上路天色就又要黑了。初然在這大宅院中轉悠,且說這村長的房子不算太大,卻是左彎右繞,曲曲折折的,看哪兒都不似來路,她一時尋不到,正準備找個人問一問,餘光瞥見不遠處有個穿青色衣衫的人低頭擺弄什麽。
初然略一思量,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飛快閃到一邊的柱子背後躲着,慢慢探出頭來。
只見這青衣人彎着腰,手裏拿着盛滿菜肴的盤子正往那裝着爛菜葉和剩菜的缸子裏倒,嘴裏還不住嘆息道:
“哎,可惜了這魚,全倒了真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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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來,初然才想起桌宴上的确沒有魚,之前似乎聽到石晏說有聞到魚的味道,想來當時那端菜來的小夥子送的便是魚了。
這魚莫非有哪裏吃不得麽?
她百思難解,覺得此中必有蹊跷。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提示:新副本地圖 【烏洛侯村】已開啓
本集由捉蟲大師阿迪迪友情贊助
我有姿勢我自豪!
【大西轟,我要給你生動物園!】(劃掉)
告訴我!這文是BG還是BL!!!
我眼中J情滿滿,似乎在一條不知名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穆哥↑哥↓年齡已改, 28男人一朵花兒啊一朵花兒
不要叫我作者君,我做好事從來不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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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陳倉】
躲在柱子躲在柱子後面偷看了一會兒,只見那人倒了菜就從回廊處走了。初然是不識路的,但擔心此人起疑,遂不能上前詢問,只好又往別處去。
兜兜轉轉了好一陣,前面忽現出一個小院兒來,院子裏雜草叢生,景色甚是荒涼,院中只一間屋舍,房門緊閉。
眼瞧着是死路,初然正要轉身,驀地聽那屋中傳來聲嘶力竭地女子哭泣的聲音,繼而房門也被踹得“砰砰”直響。
她委實是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揣度道:這偏僻之處哪裏來的哭喊聲?難不成那族長果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麽?
她腹诽着在原地駐足傾聽,屋內似乎不止一人,另外尚有個男子在低聲說話。
“夫人,小的也是替你着想,好歹吃一點東西吧,看你都瘦成這樣了……”
他話還沒說完,那裏面的人立馬尖聲嚎道:“放我出去!我不吃!……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我要把你們碎屍萬段……我要殺了你們!”
門扉重重地被人撞了一下,初然聽到清脆的鐵鏈聲,随即那男子便安撫說道:“夫人,您還是先冷靜冷靜吧,飯菜我給您擺在這兒了,晚些時候族長回來看您的。”
“我要殺你們!我要咬死你!咬死你們這些豬狗!……”
屋內又斷斷續續有盤碗摔碎的聲音,初然覺得可疑,剛上前一步,那門就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看那衣裳依稀記得是方才端菜來被族長訓斥的那個。
此刻太陽有些偏西,正巧照在屋子背面,視線并不好,初然只隐約見得屋內有個蓬頭散發,身着青白布衫的女子。她手腳好像被束縛住,想要撲出來,卻掙紮着無法動彈。
這驚鴻一瞥令她越發覺得奇怪起來,便走過去欲問話。
那小夥子将門仔細關上又上了鎖,剛回過頭就見着初然立在他前面,不禁吓了一跳。
“哎喲——”
他定睛看了,還是認出她來:“這……這不是救了老阿婆的小姑娘麽,你在此地作甚麽?”
“我找不到回廳堂的路了,不小心經過這裏……”初然踮着腳往他身後看了看,故作好奇地問道,“方才聽見裏頭好像有可怕的聲音,這住的是誰呀?”
那小夥子謹慎地四下裏張望,确認周遭無人後,方才拉下聲兒對她道:
“我告訴你,你可別和你的那幾位朋友說。”
“行。”初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其實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那屋裏住的是咱們夫人,是族長的媳婦兒。”
初然不明白:“好好地,幹什麽要鎖着她。”
“她瘋了呀。”小夥子帶着她從臺階上緩緩往下走,慢條斯理道,“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夫人其實是族長續的弦,八年前嫁到這裏,那時候忽唯特少族長都二十了。據說夫人是漢族人,也許正是如此,忽唯特從來不待見她,和我們說起來也都是‘那女人’‘那女人’的稱呼。
夫人身體一直不好,而且族長也從不讓她接見外人,我若不是在這裏幹活,按理說也是沒資格見她的。”
“她居然是漢人?”初然有些驚訝。
“這有什麽的。”那小夥子笑道,“我們村兒裏的漢人也不止她一個。常常有迷了路或是被家中趕出門的流落到咱們這兒,好多都留在了村裏頭,還和村裏的人成了親呢。”
“哦……”初然若有所思的點頭,“那後來呢,她是怎麽就瘋了啊?”
“聽人說是受了驚吓吧,我也不太清楚。夫人嫁到這裏這麽多年了,都不見懷個孩子,恐怕是身上有什麽病。”他嘆了口氣,頗帶了幾分同情道,“夫人也不容易,晚上還好,一到白天要是聽得有人從門口路過就喊打喊殺的,族長和少族長都被她用首飾刺傷過,那以後起族長就命人給她上了鏈子,連自己都懶得見她了。”
“确實是挺可憐的。”她說得有些心不在焉,只皺着眉低頭想事情。不過那小夥子倒是不在意,樂呵呵地看着她:
“我都同你說了這麽多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麽?”
初然點點頭:“我姓鳳,叫鳳初然。你簡單些喚我初然就好。”
“初然……”他在嘴裏輕輕念了一會兒,忙擡起頭來,“我叫阿柏貴,姓叱盧……你別看不好聽,咱們這兒好多人是這個姓呢。啊……對了,我今年十八,聽說你們漢人很講究生辰八字的,什麽天幹地支五行生克什麽的……你的八字是多少啊?”
“八字這種東西,要我爹娘才知道,我爹娘早就死了,我怎會曉得。”初然煩不勝煩地別過臉去,內心頓時感慨不已,一個大男人怎的話比她的還要多,唧唧喳喳聒噪得不行。
她只好岔開話題:“我還得回前廳,你可認得路,帶我一程吧?”
“認得認得。”阿柏貴自是沒想到她的心思,歡歡喜喜地點頭,“你跟着我走就是。”
前廳處,族長正同溫子楚相談甚歡,他似乎對他的來歷十分感興趣,顯然對穆信方才所說的并未全信。飯後又讓廚房做了幾款點心擺上來,說是族中一直流傳下來的特色小吃,讓他們定要品嘗才行。
“族長不必如此麻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腹中尚飽,恐怕吃不了……”溫子楚此話也不全是客套推脫,實在是吃得太飽。
可地延族長仍舊不依不饒:“既然這樣,那我就讓人包好,一會兒你們餓了再吃也是一樣。”
“這……”
溫子楚着實對付不了,急忙向身邊的穆信眼神求助,後者迅速會意,起身作揖。
“族長如此熱情,我們也十分感激,但此時天色已不早了,我等還要趕路出谷,無法久留。”
他語罷,那站在一邊一直未開口的黑臉男子冷聲哼道:
“這山裏常年霧氣彌漫,又有先人布下的迷陣擾亂視線,沒有我爹的帶領,就憑你們?還想出谷,可笑。”
“忽唯特!”可地延族長厲聲呵斥道,“怎能同客人這般無禮說話!”
那人滿不在乎地白了衆人一眼:“哼!”
“适才忘了同各位介紹,這是我兒忽唯特。”可地延族長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忽唯特,滿臉堆笑,“他打小沒了娘,是老朽一手帶大的,性格難免有些孤僻,說話做事若有得罪之處,幾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穆信聽他方才所說言的林中迷障同白日裏一行人迷失于山間的情形聯系起來,因知他所言非虛,遂道:
“不知族長可方便帶我等出谷?”
“這……”可地延微微垂頭,踟蹰了半晌才笑道,“恩人既是想這麽早走,那也沒辦法,等老朽先去準備準備。”
穆信點頭道:“多謝。”
……
這邊正說着話,初然也跟着阿柏貴回到了前廳。
趴在桌上淺淺打着盹兒的石晏一見她回來,忙精神百倍,招手道:
“阿初,你來得正好,快收拾收拾,咱們準備走了。”
“這麽快?”初然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東西,嘀咕道,“我好像也沒什麽要收拾的。”
看衆人皆打點齊全,穆信方微一颔首,對着那可地延族長道:“那就請族長帶路吧。”
“好好好……”
當初然幾人都已從廳堂出來要往門口走時,只見那外面匆匆忙忙跑來一個人。
“族長,族長!大事不好了——”
他跌跌撞撞地朝裏跑,不想就撞上了石晏,兩個人“砰”的一聲,紛紛倒向兩邊。
“啊喲……”石晏捂着額頭直喊疼,初然忙上去攙他,回頭就對着那人道:
“好好走着路,這麽着急幹什麽?”
“是、是,不好意思……”那人也被撞得不輕,但卻顧不得身上疼痛,爬起來就對着可地延道:
“族長,複嬸嬸剛剛回家,瞧見複哥床上一灘血跡,人也不見蹤影,她當即就昏過去了!”
可地延聽罷,心頭也是焦急:“那她人現在如何?”
“她現在是醒過來了,可是一個勁兒的哭,我瞧着是又要昏過去了。”那人跑得是大汗淋漓,一面拿衣角在脖頸上擦,一面喘着氣,“族長您還是去瞧瞧吧,那屋裏可慘可吓人咧,街坊四鄰全圍在複嬸嬸家外望呢。”
可地延擡腳就要走,忽而想起什麽來,又偏頭去瞧瞧穆信,尴尬道:“穆公子,這情況突然,老朽……”
穆信道:“不妨事,人命關天,族長不用在意我們。”
可地延也就沒再客套和忽唯特帶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就往趕,初然琢磨了一會兒,伸手扯了扯穆信的衣衫。
“咱們也跟着去看看吧?”
後者沒有回頭,輕輕“嗯”了一聲。
于是溫子楚和石晏也只能随他二人跟在族長後面往村子西邊走去。
這個村落的規模不算小,但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可地延姓氏的族長和幾位長老打理,因為村中彼此都是熟識的,日子過得十分太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從來都沒發生過諸如殺人之類的慘案。
正是這個緣故,那複嬸嬸家的漢子離奇失蹤一事幾乎震驚了村裏所有的人,不論是遠的近的都跑到那家門口瞧熱鬧。穆信等人趕到的時候,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是水洩不通,若不是族長出面想是很難跻身進去。
這院子不大,右邊種了些小蔥,另一邊兒還養着雞,不過雞圈不知為何破了個窟窿,裏面狼藉一片,有個半大的小娃娃拿了張漁網試圖修補。村子裏大部分人家屋舍結構與此相同,一個堂屋,兩間卧室,外面就是院落。有稍微富裕的房間還會寬敞一些,不過大抵如此。
站在院子裏,初然就能聽到屋中女子啜泣抽噎的聲音,她和穆信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互相點了點頭,随即向屋裏走。
出事地就在主人家的卧房裏,房中一張圓木桌,桌下有破碎的茶碗和茶壺,水撒了一地;正對面就是一張桦木架子床,因為入了秋,床上鋪有厚厚的被衾。果如方才那人所說,被單上有一灘鮮紅的血跡,不過已經幹了許久,說明案發離現在至少也過了好幾個時辰。
那位複嬸嬸就坐在不遠的靠椅上捂着臉,哭得不能自己,她身側還有個年輕的婦人,端了熱茶輕聲安慰着。族長帶着他的兒子皺緊眉頭在屋裏看來看去。
“我家老複一定是被哪個殺千刀的給害死了,可憐他生前一直說想喝雞湯,我若是早知曉會這樣,就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來給他補身子了……”複嬸嬸掩面哭泣,口裏絮絮叨叨地念着。
站在她身邊的婦人伸手替她撫背,柔聲寬慰道:“嬸嬸快別這麽想,複大哥為人敦厚,素來不同旁人起争執,定不會是被人害的。你往好處想些,說不準他現在還活着呢?”
“怎麽可能啊……”那嬸嬸哭得更厲害了,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腿道,“你看那床上這麽多的血,他又有病在身,必是兇多吉少啊!”
忽唯特聽得不耐煩,擡頭就喝道:“有什麽好哭的!人還沒找着,你就這麽詛咒你家漢子?!”
可地延族長摁住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都少說幾句,如今先把人找到,再說這些也不遲。”
不僅院子裏零亂,看來這屋內也被人弄得亂七八糟。初然順着被衾上血漬蔓延的痕跡,忽的發現地上也有不少。
她遂小聲喚道:“穆大人。”
穆信正在查看被子上的血,聽她聲音,便轉過身來。
初然指了指地上。
屋裏來過不少人,現場雖被破壞得很嚴重,但還是能看清這地面有拖拽的痕跡,從床一直延伸到門外,其中還伴随着淡淡的血痕。
穆信心中已猜了個十之八/九,他蹲身下去探出手在地上摸索,不消片刻果然摸到那絨線一樣的東西。
這廂那複嬸嬸還在和忽唯特争吵,可地延族長見穆信和初然二人在地上低低私語,他伸頭想看個明白,卻又被桌子擋住視線,于是就走過去賠笑着問道:
“穆公子在瞧什麽?”
靠在門邊的石晏聽他這麽一問,得意洋洋地走出來:“這還用說麽?我師父肯定是發現什麽線索了。”
“線索?”
“是啊,我師父那是在王……啊呸,衙門裏頭辦事兒的,破過的案子比咱吃的飯還要多,別說捕頭看見他,就是縣太爺見了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石晏……”穆信無可奈何地站起身來,伸手在他背後拍了一下,“不可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