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天上午,他們哪都沒去,就呆在房間裏做愛,一張床被體液弄髒弄亂了,就換到另一張床上。
臨近中午,他們不約而同地感到饑餓,到附近的蘭州拉面館點了兩碗面,宋年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筷子,他不是不餓,只是他的胃被蔣琢養刁了,吃不慣低廉餐館裏的食物,聞到油腥味就犯惡心。
這個時候他短暫地想了一下蔣琢,但很快就被對面狼吞虎咽的裴嶼明轉移了注意力。
——好可愛哦。
裴嶼明是很好看的,眉骨高,鼻梁挺,屬于五官立體但輪廓難得柔和的類型,他身上帶着灼灼的少年氣,還有面對心上人時的傻氣,和蔣琢那種冷冽的薄情相很不一樣,宋年每次看着裴嶼明,就覺得應該拎起裙擺,和他一起拼命奔跑,跑到大汗淋漓,裙子黏在腿上,再和他分食一碗綠豆沙冰。
裴嶼明吃到一半擡起頭,發現宋年正撐着下巴看他,笑眯眯地夾給他牛肉,裴嶼明沒忍住,又鬧了個大紅臉。
從拉面店到小旅館,要穿過兩條巷子,這一片地區市井氣息很重,理發店門口立着老式音響,播着幾年前爛大街的網絡歌曲,路兩側被賣假名牌的攤販占滿,用喇叭循環着提前錄好的吆喝,宋年不習慣嘈雜的地方,緊緊跟在裴嶼明身後。
裴嶼明察覺到他的局促,帶着他加快腳步。
拐彎的時候,宋年扯了扯裴嶼明的袖子,裴嶼明連忙轉過身,問他怎麽了。
“想吃那個,可不可以買……”
宋年指着左前方的奶茶店,海報上印了一個巨大的甜筒冰淇淋,宋年饞的不行,可他沒有錢,只能和裴嶼明商量。
如果是蔣琢,肯定不會允許他吃外面賣的冰淇淋的,更何況現在還沒到很熱的時候,往年七八月份,蔣琢會自己在家裏做水果奶昔,用各種形狀的模具凍在冰箱裏,隔一天才讓宋年吃一根。
但裴嶼明不會拒絕,很快,宋年手裏就多了一個大號的牛奶味甜筒。
宋年舔着冰淇淋最上面的尖,嘴角沾上白色的奶油,他咂麽咂麽,覺得這個味道雖然比不上蔣琢做的奶昔冰棒,奶精的味道很重,但是對他來說足夠新奇、足夠難得,擺在櫥窗裏的糖果總是更漂亮的。
他滿足地舔了一圈嘴唇,舉着甜筒,送到裴嶼明嘴邊,“你也吃,很甜很甜。”
看着那個缺了尖的冰淇淋,裴嶼明想到一個詞,間接接吻,但不知怎麽,他不是很想嘗試,這是他頭一次如此果決,俯身吻上了宋年的嘴角,嘗到宋年所說的“很甜很甜”。
他根本沒有思考,忘了他們還在人來人往的巷子口,宋年給了他太多夢,他懷疑自己是活在不真實的次元裏,不然怎麽會有一重接一重的夢境大門朝他打開,直到宋年伸出涼涼的舌尖,在他唇縫上輕掃了一下,裴嶼明才如夢初醒般地放開那兩片唇。
“裴嶼明,你親我了,”宋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低頭咬了一口脆皮甜筒,糯糯地說:“要先牽手才能親親,你犯規啦。”
“那我……重新來一遍。”
裴嶼明的心跳已經完全亂了,其實這一切都是亂的,他從夢裏偷來一場夏日初戀,一個漂亮新娘,他成了一個沒有實習期的小丈夫,因為太笨所以搞錯了親密的順序,和他的新娘先做愛,再接吻,最後考慮牽手,還要煞有介事地調整後重來。
裴嶼明下意識吞咽口水,比任何一次考試都要緊張,他去牽宋年的手,嚴格按照宋年規定的順序,直到指縫被宋年松松地扣住,才傾身再一次吻上他。
提早的夏日,五月的晴天,宋年手裏的冰淇淋化得飛快。
少年心動和懵懂童真,分不清哪種更難以名狀,哪種能看得更遠,市井人間的煙火聲裏,兩只手掌濕漉漉地貼在一起。
回到小旅館,宋年剛一進屋就蹬掉了鞋,接着便開始脫衣服,這邊天氣熱,他穿着裴嶼明的長袖長褲,很是憋悶,只想快點換回那件碎花裙。
裴嶼明跟在後面撿衣服,在宋年光溜溜地站在床邊、準備往腦袋上套裙子時,抱住了他,鼻尖抵在他肩頭蹭了蹭,像大型犬在撒嬌,和主人打商量:“可以換一件裙子嗎?”
宋年被他蹭的有些癢,一邊躲一邊笑,問他:“你想看我穿哪一件,去幫我拿好不好?”
裴嶼明拿來了香槟色的吊帶睡裙,他對這件裙子有種近乎狂熱的執著,能擁有穿着這條裙子的宋年,代表着美夢成真的快樂。
綿長的午後,暖風從紗窗的空隙漏進來,裴嶼明抱着宋年,陪他一起看《熊出沒》。
看完兩集,宋年揉揉眼睛,往枕頭上一撲,“困,要睡。”
他側身躺在床上,兩腿交疊,膝蓋折起,幾乎貼在胸前,臀部便自然地往後翹,這個姿勢将身體的曲線完美地展露出來,裴嶼明默默用目光描着、畫着,終于在宋年身後躺下,讓宋年的小身體完全嵌入他懷裏,埋頭去吻肩頭上細細的吊帶。
“睡吧,我陪你。”
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房間裏光線昏沉,隔壁開始了新一輪的交歡,又或許已經換了人,床板晃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裴嶼明輕輕捂上宋年的左耳,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宋年埋在他胸口,揪着他的衣服,是全然依賴的姿勢,好像他們和這世上千千萬萬對的親密愛人一樣,手腳交纏,呼吸相吻,心事重疊,裴嶼明只要一想到這樣的親密是他偷來的,就會覺得這太奢侈,他在心虛與不安中獲得滿足,只想能拖一秒是一秒,讓宋年在他懷裏多停留一秒。
縱是他再小心,宋年也還是被隔壁的動靜鬧醒了。
宋年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一邊的吊帶落到胳膊上,他也懶得搭理,踩着帆布鞋徑直走到窗邊,看了一會兒天邊燒紅的雲,轉過頭沖裴嶼明笑:“原來我們睡了這麽久呀,天都快黑了。”
裴嶼明走到宋年身後,兩手搭在窗臺上,将他圍在臂彎裏,“嗯,你餓不餓?”
宋年搖頭:“不餓,我……”
他剛想說我們繼續睡覺好不好,就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個硬熱的東西抵着。
這不能怨裴嶼明,要怪宋年睡覺不老實,睡着睡着,裙子的一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夾進了內褲邊,他還背對裴嶼明站着,女式內褲包裹着的肉臀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散發着情色氣味,臀瓣飽滿得幾乎要溢出內褲,被白色蕾絲勒出兩條淺痕,落在裴嶼明的濾鏡下,成了聖潔又放蕩的矛盾體。
剛開葷的少年人輕易被蠱惑,經不起撩撥,性器恨不能時刻處于硬着的狀态。
裴嶼明情難自持,性器隔着褲子,在宋年裸露的大腿根上磨了磨,親他耳朵,問:“可以嗎?”
他必須時刻如履薄冰,每做一個自認為出格的動作,都要先征求宋年的意見,他不擔心宋年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宋年是什麽樣子,他的夢中情人就是什麽樣子,他只擔心宋年嫌他幼稚,不夠格做公主的騎士,帶公主遠走高飛。
宋年其實不太想做,他有點頭暈,身體酸軟,只想繼續睡覺,但他還是溫馴地點了點頭,主動把裙子撩高,意思是随便裴嶼明對他做什麽。
他也想縱容自己喜歡的人,就像蔣琢偶爾縱容他的小脾氣。
絲質的布料摸起來很滑,裴嶼明從後面掌住宋年細瘦的腰,一寸寸撩起裙擺,摸到女式內褲的邊緣,蕾絲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摸了又摸,宋年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新奇又無措,引誘他面朝沖動,摘下禁果,卻混忘自己的姓。
宋年輕哼了一聲,扭着腰躲那只不規矩的手,胸前的兩個小奶尖不堪寂寞地立了起來,他想讓裴嶼明幫自己弄一弄,又不好意思說,只好挺着胸在窗臺上蹭。
遲鈍的裴嶼明終于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兩只手探到宋年身前,快要覆上胸口時又停了下來,不忘征求宋年的同意。
“我可以碰、碰一下這裏嗎?”
裴嶼明也不想每次跟宋年說話都結巴,太丢人了,但他控制不了。
宋年點頭說好,裴嶼明的手很快将他的胸口整個攏住了,掌心抵在奶尖上揉,小心翼翼中透着急躁,宋年挺着胸,主動往他手心裏撞,明明舒服極,快要咬不住喘叫,卻得了便宜還賣乖,握住裴嶼明的手腕,壞心眼地說:“裴嶼明,你好色哦。”
裴嶼明不說話,耳朵紅着,分出一只手伸進褲子,套弄了幾下陰莖給自己解饞,然後拉下宋年的內褲,摸到股間那個還濕着的小嘴,用手指揉了揉,再扶着陰莖慢慢地頂進去。
一邊頂一邊在宋年耳邊重複:“對不起。”
宋年沒說錯,他是很色,在心裏奸淫了宋年無數次,就連打飛機的時候都要朝着卧室西邊的那面牆,因為宋年就在牆的另一側,不這樣做他就射不出來,甚至有一次他躲在樓梯間,看着宋年在家門口踮起腳,吐着舌尖向蔣琢讨吻,他急急地解了腰帶,拉下褲鏈,露出勃起的陰莖,發狠地撸動,在宋年和蔣琢接長長的道別吻時,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欲望。
他是一艘新出廠的帆船,桅杆上的白漆亮得打眼,鼓起的帆兜滿年輕的風,還未找到正确方向,便在宋年的裙底擱淺。
然而這時候,他還沒有得到一個能夠窺伺宋年裙底的磊落立場。
火燒雲燒成最濃烈的血紅色時,裴嶼明第一次主導的性事漸入正題,宋年被弄得快樂又難過,扭過頭看他,“嗚……站不住了……”
“馬上就好了,對不起,我輕一點,”裴嶼明額頭上沁出一層汗,情欲上腦,沒辦法臨時剎車,他握着宋年的胯骨,盡量放緩動作,“這樣,你會舒服嗎?”
宋年咬着指節,嗚嗚咽咽地叫,癱軟在窗臺上,手肘下墊着裴嶼明的外套,夾着腿根不停哆嗦,躲在帆布鞋裏的腳趾蜷起又放松,他沒辦法判斷自己舒不舒服,只能跟着裴嶼明的節奏浮浮沉沉。
這場性事耗了很久,宋年見證了鴨蛋黃似的落日緩緩沉下去的全過程。
裴嶼明經驗少,技巧更是談不上,只有刻意的溫柔和本能的沖動,對于宋年這樣被陽精澆灌出來的甜熟身體,他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有些不夠看,宋年身前的小陰莖硬了又軟,軟了又硬,在反複的折磨裏抖着腿根丢了精,幾乎是順着馬眼淅淅瀝瀝地尿出來的,陷在高潮裏不自覺地夾緊穴肉,裴嶼明的精液也盡數灑在他身體裏。
天終于黑透了,房間裏沒有開燈,月光也吝啬,宋年軟在裴嶼明懷裏,摸着黑找他的手,和他交換了一個遲來的吻。
偷來的歡愉無人證,他們背負着最壞的罪名,貪一刻的樂極忘形,連月亮都不肯照亮情欲深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