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眼下心前

這一片很明顯是專門規劃給人做戶外活動的地方, 比如那條賽舟的江, 比如這面崖壁,很适合拿來做戶外攀岩這類冒險運動。

攀岩有“峭壁藝術體操”之美稱,一如飛檐走壁那麽潇灑,這類極限運動總能體現力量美學。

這山崖遠遠瞧着遼闊陡峭, 然而攀岩的壁面還算平曠。

張愔愔剛才把比賽搞砸,因此這回表現得很自覺, 裝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盡管因為天氣冰寒刺骨, 她渾身關節僵冷行動遲緩完全不想做任何運動。

但歐陽堂并不領情, “……你歇着吧,劃船掉水裏我還能游泳救你, 這懸崖峭壁的你上去要一不留神再掉下來, 我就是會飛, 我也趕不上你自由落體的重力加速度。”

張愔愔:“……”

孫可怡趕巧經過,聽見他這話, 不懷好意地笑着問:“歐陽, 至今沒女朋友吧?”

歐陽堂嗤她一聲, 反問:“你怎麽知道?”

孫可怡搖頭嘆息:“我國領導人提倡一帶一路的建設工作,旨在建立利益共同體, 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你在這樣偉大思想的熏陶之下,怎麽做到腦管一根通直腸?”

張愔愔配合她唱白臉假裝說好話,“算了算了,他一直這樣, 我已經習慣了。雖然他平時不靠譜不着調目無尊長有失體統,好在工作還是認真,不給我惹麻煩我很欣慰了。”

她稍一停頓,再幽幽來一句:“他還只是個孩子。”

孫可怡語重心長,“老話說得好,掃黃打非抓教育。這教育問題就得從孩子抓起,否則長大以後就只能,被掃被打被抓!”

張愔愔很是看得透徹,四大皆空一般說道:“這也是他的造化,善哉啊。”

很久以前歐陽堂就在這倆女人身上,切身體會過什麽叫兩個女人一臺戲,這臺戲發展至今已不能稱戲,這簡直是一臺德智教育欄目。

他聽得直翻白眼,然後找陳律師合作去了。

比賽開始,參賽人員穿好防護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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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專業的攀岩運動員,這也不是專業的比賽,所以裝備都比較基礎,岩釘之類的器材用不上,安全帶,主鎖,動力繩等檢查無疑才一切準備就緒。

老蘇在底下喊:“友誼和安全第一,比賽第二!”

張愔愔始終不放心。

陳司諾應該是有健身習慣的,否則那挺拔利落的身板如何保持?但這和攀岩相去甚遠,張愔愔在山腳下仰着腦袋望着已經開始攀登峭壁的幾組人員,久了便有些頭暈目眩。

白鷺抱着陳司諾的深色大衣,憂心忡忡地喊:“老師,你小心一點。”

一旁的亭亭在吃水果,見此狀,覺得自己優哉游哉忒沒心沒肺,于是也找了個人表示關心,“歐陽,活着下來賞你吃櫻桃哦。”

歐陽堂扭頭翻她一記白眼。

陳司諾的動作看起來挺輕巧,踩着凹坑一級一級穩穩向上。歐陽堂猛虎似的動作大開大合,勇往直上,把陳司諾甩在身後。

他血氣方剛,帶着一股要和全世界宣戰的氣勢預備直沖霄漢,不過很快體力不支讓他認清了做人得腳踏實地穩紮穩打的現實。

他氣喘籲籲,仰頭望去,高闊的天空沖得他目眩,于是一沒留神一腳踩空,整個人被懸挂在半空直撞上凹凸的岩壁,底下的一幹人等乍然驚呼。

“沒事兒吧?”

“小心一點啊!”

“受傷沒有?撐不住就下來!別逞強!一個游戲而已!”

陳司諾等他撞結實了,這才伸手拎了他一把。

歐陽堂一擡頭看着陳司諾臉上被剌了道血口子,他一愣,“你受傷了?”

陳司諾卻瞟着他撞崖後的狼狽面相不語,片晌之後說:“你一定要贏麽?”

經剛才一撞,歐陽堂很能看清時務,他覺得這會兒表示豁達興許能挽救一下面子,于是說:“玩玩兒嘛,不過玩不也得盡興麽?”

陳司諾點點頭。

歐陽堂好奇道:“不過你不想贏麽?”比賽之前大家嘴上喊累,但是也許是好勝心作祟,也許受氣氛鼓舞,馬上就不自覺地投入到情境當中。

陳司諾說:“不是我強項,我在這方面較什麽勁。”

歐陽堂一臉高深地點點頭。

後面,兩人不緊不慢地攀爬,陳司諾時不時攙歐陽堂一把。

最後每組人員陸陸續續抵達頂點,然後被動力繩牽着,踩着崖壁一腳一腳躍下來。

等人下來,張愔愔趕緊跑過去,問:“沒事吧?”

歐陽堂說:“腳崴了,不過不嚴重。”

“嚴不嚴重你說了不算,”張愔愔難得表現出她身為領導的強勢,“你讓醫生檢查一下。”

“成成成,”歐陽堂忽然想起來一事,說:“對了,陳律師也受傷了。”

張愔愔聞言,扭頭去找人,發現陳司諾一早走開了。

白鷺正在幫他拆身上的防護裝備,一邊還念念叨叨,估計是讓他去處理傷口。陳司諾沒作聲,接過她遞來的礦泉水就喝。

張愔愔見他沒什麽大礙,也就不去管他。

歐陽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鷺這助理當得,那是盡職盡責,不愧是女孩子,真會照顧人,我覺得我得向她學習,致敬……”

餘下的話,在張愔愔冷淡的目光中消了音。

冬日晝短,眼見着天要黑,所有人收拾東西去下榻的民宿安置妥當,再陸陸續續地出來,準備去農莊吃晚飯。

秦游老早坐在農莊前院,和農莊老板隔着一張大理石案幾喝茶談天。

這裏視野開闊,放眼四處千山如碧海,平地野茫茫,真似隐居世外一般悠游自在。

夜幕四合,衆人圍了一桌吃燒烤喝啤酒。

張愔愔吃得差不多,站在燒烤爐旁幫忙打下手,陳司諾過來時,她才看清他左邊臉頰顴骨位置,橫着貼了兩片創可貼。

陳司諾把空盤子擱下就走。兩人都沒吭聲。

飽腹以後,老板安排了篝火會,衆人圍着篝火又唱又跳嬉戲打鬧。農莊老板說這是仿少數民族,至于是哪個少數民族,他也說不清。

許多少數民族都有篝火文化。

他們這裏就是圖個樂。

火焰沖天,火舌一竄一竄舔着黑夜。

陳司諾坐在一旁的矮凳子上,兩腿半敞,胳膊擱在膝蓋上,右手還拎着一罐啤酒。

歐陽堂喝醉酒又耍酒瘋,招呼陳司諾一塊兒上去,見他搖搖頭,歐陽堂瞅着就近的亭亭,抓起她的手上去,圍着篝火跳華爾茲。

衆人起哄。

陳司諾優哉游哉吹了個響哨。

亭亭鬧了個大紅臉,直罵歐陽神經病。

歐陽堂哈哈大笑。

張愔愔撐着下巴樂了半天,她喝了酒也有犯迷糊,然後被孫可怡和一群女同事拉着一同去換衣服,她問:“換什麽衣服?”

孫可怡說:“這兒的老板說有少數民族的服飾,讓咱們穿上試試。”

張愔愔矜持,“算了吧,這麽晚了,穿那個幹什麽?”

孫可怡玩心重,說:“玩玩兒嘛,有什麽關系?明天不用早起。”

一群女孩依着自己的眼光,在屋子裏挑了适合自己的服飾。

張愔愔不喜歡厚重繁複的衣裝,所以挑了一套傣族的常服,長袖的斜襟短衫,修身長裙束着腰身,衣服看着簡單,卻極襯身材。

傣族特有的紋飾在她身上盡顯風韻。

孫可怡一向不吝啬誇贊張愔愔,她穿一身經改裝的苗族短袖短裙,倒顯得俏皮可愛,轉身一見張愔愔那妙麗身段,過去拍她翹臀,說:“太好看了!”

張愔愔誇回去,“你也好看。”

那些男同事難得一見日常相處的女孩們這般風情,等她們一出來,無不捧場,拼命起哄,齊聲高嚷:“仙女們,可願意與我等凡俗共舞一曲?”

估計是事先安排好的臺詞。

陳司諾眯着眼在一片撩人花叢中尋找,然後就發現那袅娜的身影往這邊過來,不過是讓人拉着過來的,正好停在他面前。

他微微後仰,看她手臂上擡,露出若隐若現的一線腰。

孫可怡發現了他,趕緊招呼道:“陳律師,一起啊。”

陳司諾只一笑,“不了,你們盡興。”

張愔愔不自在地往邊上挪了挪。

一整晚鬧鬧哄哄,饒是秦游慣于游戲花叢也嫌這動靜鬧心,年輕人忒能折騰,他吃完飯就跑後院去,繼續和農莊老板閑話天地。

那邊的熱鬧将近夜間12點才結束。

大冬天鬧出一身汗,張愔愔把衣服換下來,進浴室洗了個澡,把那套傣族衣物疊得整齊,準備拿去農莊還了。

門一開,她被門前的人影給吓了一跳。

民宿和酒店賓館不一樣,房間門口沒有那麽封閉,而是敞着一片景方便住宿的客人觀賞,所以張愔愔房門前是一片草地,也沒有圍牆,只鋪了一條卵石子路。

不僅誰經過都能瞧見這裏的情形,隔壁也住着人,人一出來準撞上。

陳司諾上前,她後退。他倚着門框,伸手就把燈給關了。整個世界暗下來,唯有眼前這道修長影子的輪廓清晰,因為臨得近,莫名散發着壓迫感。

張愔愔下意識再退兩步,正好給他騰出空間進來,他随手把門給合上,這回徹底伸手不見五指。

……

張愔愔感覺溫熱的氣息在逼近,未及反應就被他握住腰,她趕忙說:“你是不是喝醉了?”

黑暗中聽他輕聲低語:“喝了點酒。”

話音一落就吻她的唇,嘗到一嘴酒香。她剛才喝最多的是雞尾酒,餘香繞齒,倒便宜了他。

先前陳司諾在吻她的時候總表現得有些強勢,這次卻意外的柔和,舌尖在她唇縫輾轉逗留,再循着溫香入侵她嘴裏,截住她的舌。

因為屋內幾乎沒有光線,張愔愔一直睜着眼,直到适應黑暗,發現他也睜着眼,那深邃的目光和他的舌身寸寸深入,讓她避無可避。

陰暗且隐秘的空間裏,隐忍已久的欲求迫不及待且肆無忌憚。

陳司諾的目光直勾勾地鎖住她,更不允許她閉眼。張愔愔感覺肺裏的氣都要被他抽走,掙紮了一下別開了臉,聽見他低喘。

握住她腰身的掌心狠狠一揉,聽見張愔愔吃痛的一聲嘤咛,他恨恨說道:“今晚弄死你。”

張愔愔被他扔上了床,他欺身過來又吻,她的下巴蹭到他的臉,觸到一小片粗糙感,她摸上去才發現是他臉上的創可貼。

她問:“疼麽?”

他一頓,捉住她的手親她指尖,親完又咬,回道:“不疼。”

當陳司諾進入她時,張愔愔疼得意識混沌,僅存的一念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太禽獸,給他一點感覺,他就可以這樣折騰你。

一聲聲沉重的律動帶來一襲襲浪潮,張愔愔只覺得陳司諾就是個混蛋……

深沉的寒夜裏,門窗緊閉的空間,張愔愔只能看見他隐約的輪廓,激烈且清晰的高頻率沖撞,一片隐晦和混沌之中,使得感官前所未有的敏銳。

她咬牙不吭聲,一室的黑暗以及對彼此的靜默,使得這場雲雨更加聲色具體。

陳司諾不知疲倦似的,張愔愔實在受不住,終于顫着嗓子問:“好了沒有?”

“好什麽?”他明知故問,反而又提了速。張愔愔不及提防,兩聲軟綿調子生生逸出,才堪堪止住,他卻不放過她,卯足了勁欺負人。

張愔愔受不住這刺激,險些被折騰得哭出來,忍了又忍一聲聲罵他混蛋。

陳司諾撫上她的頸子,她罵他時,聲帶顫動,震着他的掌心……

張愔愔眼角有淚。

……

似戲裏唱的,昨日今朝,眼下心前。

如她所願的,這般形現,那般親昵。

一切皆是欲望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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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鎖了,所以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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