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居?

兩天後,一輛小車屁颠屁颠的開往黎秋的單身公寓。

黎秋的發燒在第一天就好了,若不是阿九執意拉他拍片檢查,他根本不會在醫院耗費那麽久的時間。說來也是奇怪,他明明得的是發燒感冒,可不知道為什麽,阿九卻很執着的要他檢查全身,結果真的發現身上多了好幾片淤青,不知從何而來。

黎秋想了想,大約是暈倒時摔在地上落下的,阿九不說,他只能自己瞎猜測。

今天是周末,市區裏人多,小車堵在路上走走停停,阿九兩臂交叉在腦後,坐在副駕駛上悠哉悠哉。

“你這小車挺不錯的,我以前坐過嗎?”

“還沒有,這是第一次。”

“是嘛,那我更要好好體會體會。”阿九支起身子,環視車內的環境。黎秋的這輛車是奇瑞的舊款,內倉空間不大,大概平時經常運送茶葉的緣故,滿車都是濃厚的茶渣味兒。

阿九瞅着瞅着,就湊到了黎秋的脖子上,黎秋正在開車,只能怕癢的抖抖肩膀:“阿九,你在幹嘛。”

“我懷疑你平時是不是都用茶葉泡的澡,身上都帶着一股茶香味兒,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聞到了。”

黎秋自己也聞了聞,“味道很重嗎?”

“怕什麽,我又沒說不喜歡。”

黎秋心裏一跳,小心翼翼向旁邊看去,可惜說完這句話的人卻好像沒事人一樣,重新枕回座椅,優哉游哉的打起盹兒。

黎秋所租住的公寓是一座二手商品房改裝的,面積不大,住一兩個人剛剛夠。黎秋打開門,把阿九迎進屋,後者一臉新奇,笑眯眯的審視這間幹淨雅致的小公寓。

“左手是廚房,右邊是廁所,客廳後面還有一個小陽臺,可以晾洗衣物。”

看得出,黎秋是一個愛幹淨的人,雖然獨居,家裏卻打掃的一塵不染,衣櫃中的衣服按照季節順序疊的整整齊齊,桌幾擦得光潔發亮。而且因為工作的緣故,黎秋的家中收藏着不少幹茶葉,封裝在晶瑩細長的玻璃瓶裏,宛如昂貴的陳列品。

走了一圈,阿九停在卧室門口,獨居的人,床自然也只有一張。如果只是普通的住宿朋友,那打個地鋪自然不成問題,可他倆的關系……

黎秋來到阿九身後,輕輕咳了咳:“床很大,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阿九配合的接住話柄,笑道:“我怎麽可能介意,這裏比大街上好千百倍,謝謝你的收留,黎秋。”

同居,似乎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定下了。

第二天,黎秋拉着阿九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場,給他購置了不少衣服和日用品。阿九的身形比黎秋整個大了一圈,而且腰細腿長,标準的衣架子。用黎秋的話說,這樣好的身材,如果随随便便套上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就太可惜了。

接着,黎秋又帶阿九去自己的茶莊和附近的街道轉了轉,幫助他熟悉現在的工作與生活。

“如果你将來想找工作,可以來我的茶館幫忙,我一直在考慮雇一個助手,現在想想,雇別人還不如雇你,這裏工作不忙,還能有錢拿,平時沒幾個顧客上門。”

阿九摳摳眼角:“說起來,你就沒有懷疑過那天買禮盒的老頭?”

黎秋呆了幾秒,不高興的扭過臉:“……那個老人果然是你啊,我早該想到的。”

“開個玩笑,我還是第一次嘗試,易容挺好玩兒。”

黎秋嘆氣道:“不是第一次了,你從以前就是個易容高手,看來失憶都沒有影響到你的水準。”

“是嗎,我居然是個易容的高手?”

“嗯,過去的你很少拿真面目示人,如果不是這回重傷住院,恐怕連我都不知道你真正長什麽樣子。你扮什麽人都扮得很像,老人啊青年啊,聲音也會變,體态動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頻繁改變面貌,說明我這張臉可能不适合曝光……但是這麽一來,豈不是沒人能分辨出真正的我了?”

“唔,你以前告訴過我,你在易容的時候,總會保留兩個特征永遠不變:一個是你的眼睛,一個是你的耳釘。”

阿九挑了挑眉,他的黑曜石耳釘隐藏在碎發之下,一般人很難發覺。

黎秋解釋道:“眼睛就不用說了,心靈的窗口,何況你的眼睛很特殊,說獨一無二也不為過。再有就是你的那雙耳釘,好像是某種罕見的礦石吧,也很難造假。自然而然,慢慢的眼睛和耳釘就成為了你身份的證明,無論你易容成什麽樣子,只要你出示這兩點,大家就知道是你了。”

阿九眯起眼,“換言之,只要我徹底改變這兩點,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黎秋微微驚訝,不知道他這話打的什麽主意。

“有意思,有意思,我開始有點好奇我以前的職業了。”

黎秋不禁詫異,“怎麽,你現在才開始對自己的來歷好奇嗎?這些天你一直沒問過,我還以為你有意不想提起……”

“一個人的來歷和出身沒那麽重要吧,”阿九笑着關上車門,悠閑的躺倒在座椅上,“我比較看重眼下所做的事情,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英雄不問出處。萬一我以前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那記憶恢複了豈不是更糟糕,到時就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了。”

黎秋啓動車子,“你在那場爆炸裏救了我的命,就算以前是混蛋,也是個不錯的混蛋。”

阿九又笑起來,“好吧,希望如你所說,我能是個不錯的混蛋。”

+++

今晚,三環內的廣味酒樓被一群身份特殊的人包場,頂樓最豪華的大包房從裏頭緊鎖,外面的保镖站了三列有餘。

房間內的轉桌上,今晚卻沒有擺放一道菜,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古董陳列盒,黎秋的那枚碧色古佛玉,此時正端端正正的擺在陳列盒裏,暗暗泛光。

轉桌的四個角上,分別豎着四個放大鏡,幾個身穿西裝的男人立在放大鏡後,嚴肅的交談着什麽。

“佛玉上的信息都已經看完了,來各位,說說你們的看法吧。”靠東的光頭男人給自己點了根煙,瞟向鄰座,“尚大少爺,你先來?”

面對這樣的禮遇,尚家的少當家尚飛傑卻沒有露出半點愉悅,沒有什麽感情的回道:“陳當家客氣了,飛傑是小輩,怎麽敢在陳當家面前賣弄,還是陳爺先請。”

光頭陳笑了笑,深深吸一口煙,開始吞雲吐霧。

“今兒個桌上沒外人,咱們就開門見山吧。這塊唐朝的佛玉最早是我陳家的貨,大約一個月前,第一次出現在北京的古玩市場上。但是那次我們盤貨盤的不仔細,一個不小心,把這佛玉當做高仿給銷了出去。原本嘛不是什麽大事,誰知道就在一周前,監視着‘組織’那邊的線人來報——”

聽到這兒,尚飛傑的身子明顯動了動,聚精會神。

“線人來報,說‘組織’那邊近期也打算尋找一塊佛玉,一塊記載着某個唐代墓的佛玉。經過多次對比,我現在可以确定,他們想要的佛玉,就是先前我們陳家誤銷出去的這一枚。”

光頭陳笑了笑,繼續道:“所以這幾天,我們搶先把這佛玉找了回來,雖然不知道組織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很顯然,這塊玉上面拴着的肥肉,他們很想要。”

“說肥肉還為時過早吧!”房間裏的第三個人沒好氣的開口了,“吃到嘴裏的,那才叫肉,光瞅着個肉的影子就大老遠嚷着肉有多香?說出去白白讓人笑話。”

光頭陳也不惱,笑嘻嘻道:“所以,我們這回才請魏老爺來坐鎮麽。咱們北派三巨頭,尚陳魏三家,差不多是時候該再次聯手了。”

“聯手?半年前的那場事故你忘記了嗎!”一想起這件事,魏家老大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惡狠狠道:“一趟鬥,我魏家白白折了那麽多好手進去,到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就是聽信了你們的胡話,才會想不開去蹚那狗屁混水!”

光頭陳并不贊同的搖頭:“魏老爺自己也說了,那是一場‘事故’,天災人禍的東西誰都避免不了,一次的失敗說明不了什麽。再說了,上次下鬥的隊伍全軍覆沒的,可不僅僅你們魏家,尚家、還有我們陳家,哪一個不是損的血本無歸?但是這回的不一樣啊,這回只是一個擺在面前的油鬥,又不是搞‘長生屏’那麽危險的事——”

光頭陳适時止了話頭,因為尚飛傑的臉色已經冰冷的無以複加。

“總之,這一次沒有什麽困難,一個手到擒來的油鬥,只看你們兩家想不想分這一杯羹吧。我們陳家講道義,不吃獨食,二位也得多少拿出個态度不是。”

“尚家退出。”在魏老爺表态之前,尚飛傑就不着感情的站起身。“如果下次再有‘組織’的消息,希望陳當家繼續通知我,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

“這就走了?尚大少爺不再考慮考慮?”

“現如今尚家的目标只有一個——您是知道的。”

“等一等,”光頭陳喊住他,“我聽說尚家還在進行上次事故的後續處理工作,冒昧的問一句,目前有找到生還者嗎?”

尚飛傑睥他一眼,仿佛光頭陳講的是天方夜譚:“陳當家自己都說了全軍覆沒,怎麽可能還有活口。”

光頭陳彈彈手中的煙蒂,“這不是,因為當時隊伍裏有‘鬼眼’坐鎮嗎?摸金一脈首屈一指的高手,可不是浪得虛名啊。”

“你說童久嗎?那的确很遺憾,”尚飛傑面無表情道:“下鬥的時候,他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蹚雷,爆炸發生後被埋在墓穴最深處,什麽都找不到了。第三層墓道以下,全部都是死人的骨灰和齑粉,誰是誰都認不出來,爆炸瞬間的死亡,沒有一個生命存活。”

“可惜了啊……”光頭陳嘬口煙,“那樣一頂一的好手,實在可惜了。”

魏當家甕聲甕氣的表達不滿,“有什麽好可惜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新一伐的年輕人長起來,難道還沒幾個拿得出手的?”

“沒那麽簡單,咱們這行,尤其講究天賦和悟性,何況他還有那樣一雙眼……真是可惜了。”

光頭陳兀自感慨,尚飛傑沒有再參與他們後續的交談,帶着人離席而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