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三個……【修】

“嘿,是大兄弟!他娘哎咱們終于出來了!”

阿九立刻察覺到有哪裏不對,沖過去抱下黎秋,黎秋見到是他,眨眨眼,忽然伸手抱住了阿九,緊緊抱着什麽話也不說。阿九難得沒有拒絕,詢問的目光對向章大膽。

章大膽實在見不得他倆膩歪,酸的嘴巴都歪了:“得得,你們哥倆出去抱一樣的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現在趕緊出去最要緊,不然一會兒那暴雨梨花針又得再來一遍。”

章大膽一邊跑一邊講述他跟黎秋在後面發生的事情。原來兩人在後面被鬼粽子拖延了腳步,與前面的幾人失去聯系,眼見着機關就要啓動,黎秋靈機一動想到道兩邊的鬼雕像。要知道這暴雨梨花針的機關每隔一陣就自動啓動,為什麽鬼雕像上卻不見一點傷損呢。

于是兩人大膽猜測,或許這些雕像所處的位置,正是機關觸不到的死角。于是兩人放手一搏,躲進雕像的縫隙,誰知運氣好,瞎貓撞上死耗子,叫他們就這樣險險逃過一劫。

章大膽說的雲裏霧裏,故意隐去了黎秋身上鬼咬詛咒發作的事情,好在阿九也沒有多問,一言不發的背起黎秋,帶着他們快速離開了迷霧重重的窄道。

窄道外,便是一座巍峨的地下樓閣,章大膽撇撇嘴:“那倆人呢?眼鏡陳和老魏呢?不是跟你在一起。”

阿九沒說話,目光放到前方。

不遠處的樓閣前,魏老師依舊昏迷在地,眼鏡陳兩眼通紅的坐在臺階上,雙臂間緊緊摟着一個人,卻是衆人尋找一路的魏女士。

章大膽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麽沒人發話,因為魏女士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已然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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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地底樓閣前,白天出發的驢友隊裏如今還存活的人,現在全部都集合在這裏。

章大膽,黎秋,阿九,昏迷的魏老師,還有眼鏡陳。

眼鏡陳小心翼翼的把魏女士的屍身放在地上,和昏迷的魏老師擺在一起,魏女士面容平靜,周身沒有一滴血,只有纖白的脖子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鬼咬痕跡顯得觸目驚心。

“她走的很安詳,沒有太大的痛苦,阖眼之前一直都在跟我說話。”眼鏡陳捂住雙眼,沾滿了霧氣的眼鏡被主人無情的丢在一邊,無心理會。“我想帶她往前走,找出路,但是她不肯……她說詛咒就是詛咒,逃不掉的,她一定還是會死在這墓裏。我沒辦法,就只能陪着她,然後她的身子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章大膽遺憾的拍拍他的肩膀,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遞到眼鏡陳面前。又一位犧牲者出現了,又是他們熟悉的身邊人,如果說一開始衆人還能嘲笑詛咒什麽的荒唐,但在黃隊與魏女士接二連三以這樣的方式離奇喪命後,再多的不敢置信也只能硬生生吞到肚子裏,然後臣服于未知的恐懼。

章大膽的餘光瞟向立在一旁的黎秋。

近距離的面對過一次死亡,再見到第二位犧牲者,不知怎麽的,此時黎秋的心裏反而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平靜。當死神近在咫尺,反而忘記了該如何恐懼,想想看,其實老天待他挺好,三個人同時受到鎮魔池詛咒,唯獨他茍延殘喘活到現在,排在最後一個接受死神的審判。

沉默中,幾個人合力把魏女士的屍身處理了,他們還能做的,就是不叫這個可憐的女人曝屍在外。臨走前,阿九照例過去進行了驗屍。眼鏡陳執意想帶魏女士一起出去,卻被章大膽阻止了,前途未蔔,他們連接下來還會遭遇什麽都不清楚,又怎麽能再冒險添一具累贅的屍體。

眼鏡陳當然懂得這些道理,只是心理上還過不去,一個人坐在遠處沉默的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直昏迷的魏老師居然悠悠醒轉過來,只是醒了神智卻不大清楚,張着嘴癡癡呆呆,甚至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阿九檢查了一下,說傀儡蟲雖然沒再繼續操控他,但也沒有離開他的身體,而是持續影響着魏老師的大腦和神智。不過如今人能醒過來,已經算不幸中的萬幸。

黎秋默默來到阿九身邊,欲言又止。阿九轉過頭,有所感應道:“怎麽了,有話想說?”

黎秋猶豫了一下,從背包裏拿出一串鑰匙。“這是家門的鑰匙,行李裏有錢和身份證,等你出去了,就可以坐長途車回到北京。”

阿九仿佛壓根沒聽出這形如交代後事的語氣,張手接過鑰匙,黎秋剛想放下心,就見阿九又掀開他的背包,把鑰匙重新扔回原位。

“我會當做什麽也沒有聽到。”

“可是阿九……”

阿九忽然回過頭,微有蘊怒:“如果你再說這種話,我就真的生氣了。”

黎秋呆呆的垂下眼,心尖被酸澀與感動硬生生拽成兩半,只是所有萌動的情感一旦放到生死面前,又都渺小的微不足道。阿九将包丢到自己背上,主動握住他冰冷的手:“乖乖跟在我身邊,這次一步都不要離開我,我不會讓你跟他們一樣。”

黎秋重重的點點頭。

整理好心情,餘下衆人就向着地下閣樓繼續進發。接連的死人沖淡了他們探險的激情,活着的人只有一個目的:佛葬墓也好鎮魔池詛咒也罷,都不重要了,他們現在只想出去,活着離開這裏。

閣樓從外面看不大,裏面卻別有洞天,迂回曲折,很像古代宮廷式的深宅大院。不過令人在意的是,這座樓裏放滿了窄道裏那種厲鬼雕像。如果一座雕像對應着一只粽子,那麽一旦這裏所有的雕像活絡起來,他們就真陷入棕子窩插翅難飛。

章大膽把迷霧洞裏的活雕像告訴衆人,阿九搖搖頭,并不擔心:“或許吧,這些雕像都是粽子,但是你看地面和四周,幹淨的沒有一點痕跡,說明它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屍化過。”

章大膽有些不服氣:“那是因為這地方以前沒活物,現在進了咱們這一大幫老爺們,詐屍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即便詐屍,也應該有一個‘契機’,比如在某種因素、物質或者環境下,生屍才會變粽子,只要我們避免做出出格的行為,它們就永遠只是雕像。”

“嘿,你說得倒容易……”章大膽不甘心的絮絮叨叨,背着要死不活的魏老師,滿頭大汗。黎秋和阿九走在一起,于是章大膽只能沖心情低落的眼鏡陳道:“哎,你的意思呢?咱們剩下的這幾個人裏,就只有你對佛葬墓稍微有點研究,好歹說點有用的東西吧。”

眼鏡陳一臉苦澀和無奈:“我不是專家,所謂的了解都是道聽途說,幫黃隊搜羅點當地流傳的傳聞和故事。而且有關佛葬墓的,也就只找到一條。”

章大膽來了點精神:“是啥,說來聽聽!”

“是個傳說,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兒神神秘秘告訴我的。他說千百年來,龍門山都是萬佛指引之地,佛葬墓裏不僅埋着數不清的珍寶,在最深處還藏有佛之真谛,用來解救衆生的‘答案’。”

“答案?咱們就一群旅游的,又不是朝聖者,要個狗屁答案啊。”

眼鏡陳縮縮腦袋,“我也不知道啊……老實說,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怎麽離開這地方,如果主墓室裏真有‘答案’,那就給我們指一條出去的路吧。”

黎秋心情恹恹,一直沒有參與他們的對答,心事重重的跟在阿九身後。閣樓中的路意外的漫長,阿九每走一段就要反複核對方位,幾乎沒有走一米岔路,但是樓閣中的長途跋涉還是叫剩下幾人的體力吃不消。

一晚上沒有休息也沒有進食,走了個把鐘頭,阿九找到一間幹淨的大堂,讓衆人在此生火吃飯,補充一下體力。章大膽早就累的吃不住了,四仰八叉往地上一滾,順勢在魏老師身上洩憤似的踹上好幾腳。

黎秋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坐在阿九身邊,還是習慣性的拿出帶了一路的零食和清水,拆好包裝遞給阿九吃。

章大膽歇了一會兒,看到阿九在生火,打趣說:“嘿大兄弟,這樓閣都是木頭的,幾百年沒挪過地方,你确定在這兒點火沒問題?”

“是濕木,你沒有聞到嗎,這裏的木頭一股腐爛的濕味。”

“對哦,是龍門山前的那條伊河吧?這麽說咱們現在的位置應該距離河道很近,會不會快出去了?”

“快了。”

凜凜火光倒映在阿九英挺流暢的輪廓上,無形中給他鍍上一層不屬凡人的光芒,似神非神。走到這一步,沉着冷靜的阿九俨然成為了隊伍的主心骨,章大膽雖然偶爾不服氣,但也照樣聽從阿九的指揮。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希冀着這個陌生的男人帶給他們救贖與奇跡。

眼鏡陳托着下巴,道:“你們有沒有印象,黃隊之前不是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我們找不到佛玉,在天亮之前就都會死在這墓裏,這會不會也是詛咒的一部分。”

“佛玉?這兵荒馬亂的,誰還顧得上佛玉那玩意兒?再說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麽樣,敢情一塊小玉佛還能帶着咱們幾個升天吶。”

“說不定黃隊的意思是,佛玉能破解必死的詛咒呢?還有可能跟主墓室有關,想想看,萬一最後的出路橫着一扇大門,結果開門的鑰匙就是佛玉,有這種可能吧?”

“哈哈這個猜測不錯,我給滿分。來來小眼鏡兒,章大哥這根鹽雞腿就賞給你了。”

越是瀕臨苦境,章大膽就越能苦中作樂,跟眼鏡陳有一句沒一句的調侃着。阿九照顧着火堆,身旁的黎秋不說話,他也不想說話,只是安靜的思考發生過的一幕幕與接下來的去處。

除去他和黎秋,現在确定還活着的,就只有魏老師、章大膽還有眼鏡陳三個人。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這三個人中,必有一個“異路人”。

就像他在迷霧道中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個不信神佛的人,只敬重,不信仰。所謂致死的詛咒,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被誇大其詞的謀殺,存在着合情合理的解釋與線索,而在這一只隊伍裏,“詛咒”與其說是巧合,倒更像是人為。

——黃隊和魏女士,這兩人都有确切無比的死因,而那個死因,絕對不是虛無缥缈的詛咒。

阿九在黑暗中關注着對面插科打诨的兩人,半晌微微支起身子,他這樣一動,身旁的黎秋便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九本能的伸手去扶,指尖劃過黎秋冰冷的臉頰,一瞬間僵在了空中。

下一秒,黎秋從他的肩膀滑落,重重跌落在地。火光照耀下,黎秋雙目微閉,半截雪白的脖子上滿是交錯的青紫牙印,渾身冰涼,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火光耀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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