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人

遲遲沒敢在趙姐那裏久留,他拿了錢便趕緊往樓上跑。

遲遲跑回包廂時,顧深還沒回來,他一進屋便捧着茶壺灌了一大口茶,氣喘籲籲得撐着桌子,有些懊惱自己如今怎麽跑了兩步就喘不上氣了。

遲遲以往為了保持身材一直不怎麽吃東西,慣是身輕如燕的,在顧府待了一陣子倒胖了起來,這跑了兩步竟跟着就累了。

顧深坐在隔壁包廂聽了會兒,等那陣小跑的腳步聲歇了,他才起身站起來。

“我過去了,待會兒就走,你在這盯着。”

霍萍生白了他一眼,“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自己逍遙去了你叫我在這等着?”

顧深點了點頭,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忙完這陣給你放假。”

霍萍生眼裏一亮,“真的?!你這是要給我報酬?!”

顧深“嗯”了聲,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走了。”

顧深剛要走,霍萍生便得拉住了他,“等等!我問你,我要是不要假期,換點別的行嗎?”

顧深蹙眉看着他,有些猜疑,“你要什麽。”

霍萍生突然有些難為情,臉也接着紅了,悻悻收回手,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麽,反正是你能給的,也是你不需要的。”

顧深一臉疑惑,想問,但又惦記着隔壁,不願再耽擱,只好點了點頭。

“随你。”

顧深走到隔壁包廂門口推開門時,遲遲已經緩過來些許。

見顧深來了,遲遲下意識得就往後退了兩步,尴尬得放下手裏的茶杯,朝他擠出個笑來,“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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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眯着眼看他,從鼻間輕輕哼了出聲。

“跑哪兒去了,滿頭是汗。”

遲遲一驚,忙擡手去擦汗,“沒、沒有去哪兒,你不是讓我在這裏待着嗎,我人生地不熟哪裏敢跑?可能是太熱了。”

顧深懶得理睬他那點小心思,他坐了下來,手指敲了敲桌面。

“倒茶。”

遲遲應了聲,忙傾身去給他倒茶。

茶倒好了,顧深倒起身了,一口都沒喝。

遲遲看着顧深站在欄杆邊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給推下去。

顧深蹙着眉盯着底下坐在第一排,在嘈雜的人群中端坐着自成一派的白辭慕,着實看不懂他。

顧深看了他半晌,側過頭想去喚遲遲時,便見遲遲就趴在自己身邊,傾着身子向前,眨着他那雙好看的,總是暗送秋波的雙眼盯着舞臺,倒也不怕掉下去。

顧深皺着眉伸手攔住他的胸前,将他給攬到自己身邊,“成何體統。”

遲遲正看得高興呢,被他這麽一批評便嘟囔着嘴,“別人又看不到。”

顧深看了他一眼,沒理睬他那點不高興。

“走了,回去。”

遲遲一愣,不自覺張了張嘴,“啊?這麽快?不是才來嗎?”

顧深已經往門外走了,見遲遲還站在原地,顧深臉色不好得看了他一眼,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露着一種不容反抗的威嚴。

“怎麽,依依不舍了。”

“那你自己留在這。”

顧深說着便拉開門走了出去,遲遲見他生氣了,有些戀戀不舍得看了眼燈紅酒綠的樓下,嘆了口氣,還是跟上了顧深的腳步。

跟上顧深的這一刻,遲遲沒有想那麽多,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想想自己若是不跟,能不能就此逃掉,可身體卻已經誠實得先一步做出了選擇。

回去的路上遲遲還在想方才答應趙姐的事,一直都皺着眉絞着手,連前頭的葉瀾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顧深自然也是看得到的。

顧深蹙着眉不着痕跡得打量着身邊的人,見他那張好看的臉皺在一起,頓時便煩躁起來。顧深不喜歡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因為顧深知道,讓他皺眉的事從不會是因為自己。

顧深輕輕咳了聲,狀似不經意道,“在想什麽。”

遲遲愣了下,回過神來又搖頭,“沒什麽,只是在想剛剛的歌唱的很好聽。”

顧深冷哼出聲,神色輕蔑,“是嗎。”

遲遲見他不信,忙伸出手來舉過頭頂發誓,“真的,沒騙你。”

顧深側過頭去直視前方,不再看他。

遲遲探頭探腦得端詳着他的側臉,沒能從他板着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遲遲心裏還是煩神着那件事,他知道自己雖然能偷偷溜出府,但如果真的跑了,被顧深捉回來的話恐怕就得被卸了胳膊和腿,可是如果問他能不能出去,遲遲又覺得更不可能。

遲遲想着想着,忍不住嘆了口氣。

聽到他嘆氣的聲音,顧深的眉蹙得更深了。

“有話就說。”

聽他這麽說,遲遲忙湊了過去,腆着臉眯着眼朝他笑,“你看出來啦?”

顧深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折騰這麽久我還看不出嗎。”

遲遲有點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就是我不是在家裏閑得慌嗎,你不在家我更閑,雖然我這是在工作,但這種工作也太輕松了,我都閑得生黴了。”

“你看……我能不能偶爾出去玩玩?或者買買東西?我保證只是偶爾!”

顧深看了他半晌,看得遲遲心底發毛,渾身上下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遲遲覺得如果顧深的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自己身上的血估計都流幹了。

兩人僵持時,葉瀾已經開到了門口。

葉瀾扭頭看了眼正盯着遲遲的顧深,還有正縮着脖子的遲遲,忍不住咳了聲。

“少爺,到了。”

顧深什麽也沒說,扭過頭便下了車。

遲遲見他下車,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他這會兒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不能成功,他還不如不說呢,還省得顧深想七想八。

遲遲嘆了口氣,跟葉瀾道了聲謝便垂頭喪氣得往屋裏走。

顧深走進客廳後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着垂着頭走進來的遲遲,等着他撞到自己身上。

遲遲光顧着想心思沒顧上看路,這麽一撞便直直得撞到顧深的胸膛裏,他的鼻尖碰到了顧深軍裝的紐扣,涼意便從鼻尖湧進了身體中。

遲遲擡起頭後退了兩步,本想道歉,可一想到他不讓自己出門,遲遲便氣不打一處來,梗着脖子瞪着他。

“我、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停下來的!”

見他這般驕傲,像只小刺猬一樣,顧深覺得有些好笑。

“怎麽,方才還有個求人的模樣,這會兒倒惱羞成怒了。”

遲遲毫不客氣得白了他一眼,“求人沒求成可不得惱羞成怒。”

顧深忍不住勾起唇角,擡起筆直修長的腿,只一步便到了他跟前,居高臨下得看着他。

“到底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

遲遲被他看得有些沒底氣,縮着脖子想逃,可手臂卻被顧深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遲遲皺着眉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你、你不讓我出去就不讓我出去,拉着我幹什麽,你快松開!”

見遲遲掙紮個不停,顧深有些失了耐心,他一把将遲遲拉到自己面前,緊緊得盯着他,只要他稍稍低頭,他的鼻尖便能輕而易舉得觸碰到遲遲的額頭。

“我說不讓了嗎。”

遲遲掙紮的動作一頓,怯怯得看着他,“你……你什麽意思?”

顧深緊皺眉頭細細得看着他,看着他眼神裏的期待和顫抖,看着他的厭惡和掙紮,這樣的遲遲讓顧深覺得陌生卻又熟悉。

顧深突然推開遲遲,轉過身去,聲音清冷而又沉重。

“出去之前告訴我一聲。”

顧深說完便往裏屋走,遲遲還站在原地有些雲裏霧裏。

雖然得到顧深的首肯,往後能出門了,可遲遲卻隐隐覺得剛剛的顧深有點兒……有點兒悲傷。

當“悲傷”這個詞出現在腦中時,遲遲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自己怎麽會這麽想顧深。

他有什麽悲傷的?他才不會對自己露出那種表情呢,而自己也還沒有影響他心情的那種能力。

這麽想着遲遲便又高興起來,他忍着笑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回了別院。

第二天一早顧深便出了門,遲遲特地起了早想同他一起吃早餐,打算順道謝謝他來着,不過他高高興興去主宅找顧深時,顧深早已經走了。

看着空蕩蕩沒有一點兒人氣的主宅,遲遲嘆了口氣。

這顧家什麽都好,就是太浪費,一個顧家三少爺的府邸至于這麽大嗎?而且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保持着這種明清時期的房屋,老土不說,還空曠,遲遲每次從主宅路過都覺得陰風陣陣,甚是吓人。

遲遲看了看顧深的房間,嘴裏嘟嘟囔囔兩聲便又走開了。

盯着白辭慕的事連着進行了五天都沒有任何頭緒,霍萍生已經在一品香待得想吐了,以往他雖然喜歡去一品香,但那也都是面子上的事兒,這如今天天耗在那裏,他實在是聽到一品香裏唱歌的聲音就想吐。

霍萍生向顧深申請可不可以放他一馬時,顧深堅定得搖頭。

霍萍生如臨大敵,連連求饒,“哥,大哥,大大哥!我求你了,你這差事我真辦不了,人家沒準真的只是看上哪個姑娘了所以成天去蹲點呢?哥,聽我一句,真不至于。”

顧深蹙着眉搖頭,他将手裏的煙輕輕擱在煙灰缸裏碾滅,“不。”

“他守了這麽久,若是有中意的,必然不會一忍再忍。”

“若不是想掩人耳目進行秘密交易,就是……”

霍萍生來了興致,“是什麽?”

顧深撣了撣褲腿上的煙灰,輕輕開口。

“他等的人,一直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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