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如冒險

對面的人輕輕擡手,拿槍指着遲遲的軍官便放下了槍。

遲遲看着他,感激得微微鞠躬。

“謝謝您。”

那人微微眯着眼,細細得看着遲遲,笑着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吓到你了。”

聽着他溫柔的聲音,遲遲有些意外。想不到這人長得溫文爾雅,聲音也這樣溫柔,整個人都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風,不像顧深,像冬天的冷風。

遲遲也笑了下,他指了指桂花樹上的風筝,“是我打擾您了,我的風筝落在了您的院子裏,所以我想請問您,我可以拿回我的風筝嗎?”

那人順着他的實現看了過去,果真有個風筝。

他輕輕颔首,示意手下的人打開門去取。

“您稍等。”

很快那只風筝就回到了遲遲手上,看着手裏的風筝,遲遲朝對面的人微微一笑。

“謝謝您,您真是好人。”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遲遲拿着風筝對他鞠了鞠躬,轉身便走,沒有絲毫要留的意思。

那穿着白色西裝的男人忍不住轉身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有些深沉。

待遲遲走遠後,那人才輕輕開口。

“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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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拿着風筝往回走時便聽到芍藥一直在喊自己,他忙小跑過去,有些氣喘籲籲,“我找到了!”

見他回來了,芍藥這才喘了口氣,她的眼眶都紅了起來。

“少爺!你吓死我們了!我們以為你跑了!”

遲遲被她說得有些想笑,擡手敲了敲他的腦袋,“我跑什麽?不是告訴你我去找風筝了嗎。”

芍藥臉色有些慌,忙點了點頭岔開話題,“沒、就是怕你迷路!好了好了趕緊回去吧!以後你可千萬別亂跑,真吓死我了!”

遲遲和芍藥一前一後進了大門後,長安便關上了門。

遲遲并沒有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目光銳利,眼神探尋得看着自己的方向。

顧深開了一天會還未得空抽出點時間來,見天色漸漸暗了,眼看實在難以抽身去送送大哥,只好讓霍萍生去一趟。

霍萍生并不知道顧霆喧要走,顧深說出來的時候他吓了一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你說……大哥要走?”

顧深輕輕點頭,“大哥晚上的火車去江南,我不便露面,你替我送送。”

“別被人瞧見。”

霍萍生頓了下,緊張得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你不說我也會去。”

想到顧霆喧要走,霍萍生的心又一抽一抽得疼了起來,“大哥……大哥這次走,什麽時候回?”

顧深搖頭,“約莫數月。如今他在榕城也不安全,我若是派人護着他,他也不會願意,倒不如讓他去江南。外頭不知曉此事,你小心些。”

想到終于有機會同他見面,霍萍生心中微微竊喜,可想到這次見面就是別離,他又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難過。

霍萍生有些倦态,他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霍萍生帶着幾只禮盒到顧霆喧家裏時,孫媽來替他開的門。

見是霍萍生,孫媽忙伸手想将他手裏的東西提過來,“霍先生,您來了。大少爺在裏屋看書呢。”

霍萍生朝她點了點頭,避開她的手,“那我進去找他。”

顧霆喧的主宅應該是整個榕城富家子弟中最為簡樸的,既不是洋樓也不是老派宅院,只是一棟樓裏其中一戶罷了,屋子也算不得多大,也就三室兩廳的大小,比起顧深和顧霆晔簡直是差之千裏,他屋裏也就只有孫媽一個幫傭,而且就連孫媽也只是每天來打掃打掃來便走,大多數事情都是顧霆喧親力親為。

霍萍生以往一直是個少爺性子,也就從軍後才會自己做些事,只不過他在軍隊裏也有特殊待遇,很多事不必他自己做,比對起顧霆喧來,霍萍生總是覺得自己不配。

他永遠那般善良,那般溫潤,那般美好,而自己卻一無是處,就連喜歡他這件事都羞于啓齒,又哪裏配擁有他。

霍萍生走到書房時,顧霆喧正在看書。他沒有關門,霍萍生便瞧見他坐在燈下,捧着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

看着他好看的手指翻動着書頁,霍萍生竟有些嫉妒他手裏的書了。

霍萍生不敢再多看他,生怕看得越多,漏洞越大,他輕輕敲了敲房門,喚了一聲,“大哥。”

顧霆喧這才擡起頭,見是他,顧霆喧合上手裏書朝他招了招手,“你怎麽來了,是顧深讓你來的嗎?”

“他倒謹慎。”

霍萍生想說不是,可那張嘴張了張,卻又未曾說出口,只能無力得點了點頭。

他走過去将手裏包裝精致的幾只禮盒放在桌上,轉身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顧霆喧開口道,“大哥,聽顧深說你這次去恐怕要數月,我……我想着你應該是去學習,所以……所以,這些你應該用得上。”

聽他這麽說,顧霆喧便笑了起來,他的個頭稍稍高過霍萍生,這會兒站在他跟前,見霍萍生在燈光下微微紅了臉,他有些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霍萍生的頭發,很是親昵。

“你倒清楚得很。莫不是送的我筆墨硯臺?”

被顧霆喧這麽一揉,霍萍生心跳驟停,他忙低下頭不敢看顧霆喧,臉上燒得厲害。

顧霆喧松開手便當着霍萍生的面拆開了禮盒,看着裏頭那方上好的烏金硯臺,顧霆喧眼裏閃過些許驚嘆,“竟是烏金硯,我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你是在哪兒買的?”

霍萍生聽得出顧霆喧話語間的喜悅,他忍不住擡頭看着顧霆喧,見他把玩着那方硯臺,眼裏閃着微光,嘴角挂着笑,霍萍生便覺得自己蹲守一品香再久都值得。

他抿着唇絞了絞手,心跳得很快,“我……我偶然間看到的……您……您喜歡就好……”

顧霆喧回過頭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很是高興,“喜歡,自然喜歡。如今這般好的硯臺已難見了,是你福分好。”

霍萍生很少有能見到顧霆喧的機會,顧霆喧總是神出鬼沒,到處游走得幫扶弱者,就算霍萍生想要制造出與他“偶遇”的機會都很難辦到,今日若不是确定他在家,霍萍生來了也是一場空。平日裏都見不到他,也更見不到他這般高興的模樣,此刻看着面前的顧霆喧,霍萍生覺得眼眶有些熱熱的。

能讓他高興,哪怕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都足夠讓霍萍生回味良久。

顧霆喧走的時候霍萍生沒能将他送到車站。這一陣幾處想對付顧深的人都在想法子下手,尤其是顧霆晔那個六親不認的,顧霆喧能離開榕城也好,只不過他人雖然要走,卻不能留下印記,要讓所有人以為他還在榕城,那麽他才能安全。

看着昏暗路燈下站着的顧霆喧,霍萍生有些舍不得,卻又不得不舍得,只能朝他微微鞠躬,“大哥,我就不送了,我不便露面。您慢走。”

顧霆喧含笑得看着他,眼神格外溫柔,“真不送我去車站?不如冒個險?”

看着眼前的人,霍萍生有些心動,但最後卻堅定得搖頭。

霍萍生這輩子冒過很多次險,也能舍棄很多東西,但唯獨無法将顧霆喧的安全置之度外。

他垂下頭咬了咬下唇,到底還是不敢放縱過,“大哥,若有機會……我去江南看您。”

見他神色堅定,顧霆喧也沒再說什麽,只是笑着颔首,“好。我等你。”

送走了顧霆喧,霍萍生又回了顧深那裏,這一路上都悶悶不樂。

霍萍生回去時顧深正好接到了白辭慕的邀約,顧深推脫不開,只好去了電話告訴遲遲自己得晚點回去。

知道顧深又不回來吃飯了,遲遲失落得躺在沙發上晃着腿。

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顧深牽動着情緒,遲遲“騰”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對這種狀态很是不适應。

明明自己的計劃是讓他愛上自己,可不能他還沒愛上自己,自己倒先被他俘虜了。

遲遲想着,便從沙發上起身,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芍藥!出去玩!”

聽到遲遲叫自己,芍藥忙從廚房探出頭來,“少爺,怎麽了?”

遲遲走過去靠在廚房的門上,朝門口努了努嘴,“走,今兒帶你開開眼去。”

芍藥知道他的意思,她有點兒害怕得縮了縮脖子,洗了洗手便湊到遲遲跟前,見張伯他們都不在,芍藥這才小心翼翼得開口,“少爺……我看上次我們出去,顧将軍很不高興的樣子……要不……要不等顧将軍回來一塊兒出去?”

想到那天晚上的顧深,遲遲也有些心有餘悸。可轉念一想,自己總不能一輩子什麽都聽他的,再說了,出去玩玩又不犯法,自己和他也不過就是合約關系,他還能困着自己不成?

這麽一想,遲遲覺得自己要是不出去這一趟就是輸了,他“哼”了一聲,梗着脖子,“反正我得出去,你去不去,給你一分鐘考慮啊。”

芍藥見他去意已決,心裏雖然有些擔憂,可她到底是愛玩的年紀,骨子裏又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燈紅酒綠的,怎能耐得住寂寞又怎能舍得下繁華,芍藥想了會兒,重重點頭,“那少爺……我們……要換衣服嗎?”

遲遲看了眼時間,估摸着這會兒去一品香都得好一陣子,也顧不上別的,只是讓芍藥換了男裝,自己也穿着男裝,兩個人便偷偷摸摸出了新宅。

山河路離一品香還有不短的距離,走路那可是得走一個多小時。跟着遲遲往前走着,芍藥覺得等自己走到一品香,估計腿也斷了。

芍藥忍不住拉了拉遲遲的衣袖,喘了兩口氣,“少爺,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咱這走下去,就算走到一品香,估計都夜裏了。而且就算坐黃包車,那也得四五十分鐘才能到吧。”

遲遲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對,可遲遲又覺得就這麽回去很沒意思,再說了距離上次去一品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也該再去一趟了,要不連錢都拿不到。

遲遲咂了咂嘴,邊走邊想,有些頭疼。

遲遲正想着該怎麽辦時,他聽到了後頭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遲遲往旁邊讓了讓,很快便聽到了那好聽的聲音。

“你好,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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