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小孩,朝着青檸大聲吼道:“快跑,快跑啊!”

與此同時,賀蘭越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低沉的低吟,嘴唇慢慢變得有些發紫。

“快走,快離開這兒!”賀蘭越說完這句話便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木木地站在原地,雙眸如同死魚眼一般,沒有一絲情緒。

青檸愣在原地,腦袋裏空白一片,不由自主地抓起賀蘭越的胳膊,急得快要哭了:“賀蘭,你怎麽了,怎麽了啊!”

“你想要去陪他嗎?我來幫你。”

青檸回過頭才發現剛剛的小孩赫然出現在自己身旁,像漂移的靈魂,紅色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臉,眼角突然生出奇怪的紅色紋絡延伸到額頭如同翻飛的皮肉。陰沉的語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說出來的,嘴角溢出的血液順着脖子流入衣領。

青檸猛地回頭才發現賀蘭越脖子上血淋淋的齒痕,發出暗沉的黑色,不禁退了一步,仍抱着最後的希望喊到:“賀蘭,你醒醒啊!”

“他再也醒不了了,因為…”,小孩的視線慢慢移向西方,太陽的光芒逐漸變弱,呈現出血紅的顏色,“因為狂歡将要來臨…”

青檸潛意識裏的恐懼激起忘川的殺氣,一道藍光過地,小孩倏然消失,化作一縷黑色的霧氣。

哈哈哈

詭谲的笑聲萦繞在青檸心頭,青檸一反常态地沒有害怕,看着賀蘭越随着陽光的散去,愈發可怕的模樣,一種決然填滿了青檸的心中。

青檸原以為,一味地逃避就可以不用去成為那個讓自己厭惡的血羅剎,一直以來的僞裝和肆意在剛剛碎成了風沙。

遇到賀蘭越成為青檸擺脫琅琊的有力工具,她真的快要忘記她來這兒的目的是變回那個心狠手辣的血羅剎。

逃不開

躲不掉

這才是命運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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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你幫幫我吧!”青檸落寞的身影側立在慢慢消散的夕陽下,看着綁在樹上的賀蘭越,低沉的嗓音無奈而哀傷。

“哦?吾可救不了那個少年,這個是禁令,靈與外人不得相見。”魅的身軀在如血殘陽的照射下發出淡淡地幽光,置身事外的語氣冷如寒潮。

“你不是說可以幫我尋回記憶麽,能不能讓我變得和以前一樣強,而…而不記起以前的記憶。”青檸的眼眸霧氣氤氲,悲傷溢在眼角,沒底氣的詢問有些結結巴巴。

“呵,想要投機取巧?可是,什麽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汝能給吾什麽?”魅扭過輕柔的身線,靠近青檸,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願意還你自由,只要你給我力量。”青檸急切地走上前去,眼睛裏發出希望的光芒。

“哈哈哈,小丫頭,汝以為古劍劍靈真的自由的了麽”,魅邪魅一笑,繼而揚高了聲音說道:“除非汝亡,吾才可另尋宿主。”

青檸倒退幾步,咬緊牙關,望着魅得意的笑臉:“你想要什麽?”

“我要你的靈。”魅爽快的說道:“不過,不是現在。”

青檸想起上次魅跟自己說過的那番話。可見,靈是萬物之蘊,失去了靈,萬物便失去了精髓裏最重要的重華,就好像一個巫師失去了修習巫術的天賦。

而這樣的交換與賀蘭越的性命相比較,似乎是微不足道的,青檸如此想來竟有些愕然。

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重要了

“好,我答應你。”

在肉體裏灌輸往日記憶是個很痛苦的過程,因為這一切都要依靠引靈蠱,而蠱蟲入體的過程如同蝶破繭而出,九死一生。

這世間有多少醜陋不能化蝶翩翩,又有多少彩蝶能夠在有限的時間裏沖出蛹,對于青檸而言,她現在就面臨着這樣的危險。

幸而,忘川永遠不會忘記它的責任,十步之內拔地而起的屏障将即将降臨的夜幕擋在一邊。魅念動咒語,從九天之外劃過的白光進入青檸的心念,女子的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濃密的睫毛在鼻翼投下厚重的陰影,随着魅将最後一縷光影驅入青檸的體內,一口鮮血徒然吐了出來。

“青檸!”魅收好自己的氣蘊,扶住即将倒地的女子,有些着急地叫道,“感覺怎麽樣?”

青檸只覺口中一股腥甜,胸中卻很暢快,見魅難得流露的情緒,才慢慢說道:“我沒事。”

魅不太相信地撫上青檸的脈息,驚喜地發現她的脈象居然如正常人的一樣,原本體內強大的力量所導致的異象,竟然被遮掩地一幹二淨。

“那便好,汝好自為之。”魅淡淡地說完這句,便回到了忘川裏面。

青檸在地上盤腿而坐,心中武學招式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運息吐納,空中慢慢形成一個光圈,一只岐鳳浮在空中發出刺耳的長鳴。

青檸回過頭,漆黑的暮色裏,無數紅色的亮光由遠及近地聚集了過來,不斷的拍打着屏障,尖銳的指甲劃響讓她心裏産生無比的厭惡和煩躁。

大概是由于這裏的亮光,将他們吸引了過來,青檸心中暗道,慌張之餘,忽然想起綁在樹上的賀蘭越,只見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早已掙脫了捆綁的藤條消失不見了。

青檸抑制住心裏的動亂,環視周圍的“怪物”,終于在一個角落看到了那個人。

小孩說,因為狂歡将要來臨。

遠處最後一縷微光落下無邊的暗夜,周圍的“怪物”開始相互撕咬,青檸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但是有一點,它們極其危險是很明顯的事實。

青檸眼看他們彼此撕咬,這樣的情形慢慢蔓延過去,很快賀蘭越就要變得和他們一樣了。

仿佛用盡了所有的氣力,揮動早已藍光四溢的忘川,一瞬間便破開了所有屏障,将怪物打的四下散落。

青檸一把抓起賀蘭越,封住他的穴道,想要拖到村莊一側的角落裏想辦法讓他恢複過來,沒想到剛剛的出手引來了所有怪物的觊觎,漫漫黑暗裏的紅光通通朝向自己移了過來。

青檸除了一步步地後退,做不出任何動作,手中的殺氣幾乎要翻滾起來,但是心裏總覺得下不去手。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含糊的話語漸漸被陰沉的身影吞沒。

“啊!”

随着一聲怒喝,青檸周圍燃起一屢屢黑煙,眼睛裏閃過一絲幽光。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青檸腦海裏滿是這句話,蠱惑得她的眼神裏滿是殺氣和嗜血的欲望。

“姐姐,別殺我,別殺我。”小女孩眨着水靈靈地大眼睛,甜甜地說道,一只手已經攀上青檸的腳踝。

托恢複功力的福,青檸在小女孩露出可怖的牙齒的那一瞬間,出劍将她化為虛無。

“這些不是人,是幻象,對,是幻象。”青檸暗暗安慰自己道。劍氣淩冽,殺氣騰騰,終究是寡不敵衆,青檸感覺自己真的要垮掉了,身體上的酸痛一重重地席卷而來。

突然聽到身後的些微響動,穴道自動解開的賀蘭越變得尖銳的指甲已經抵到了青檸的脖子上,青檸始料未及,唯有絕望地望着賀蘭越死寂的眼睛,嘶啞的聲音有些失落:“賀蘭,我是青檸啊,賀蘭你醒醒,你醒醒啊!”

遠處,魚肚白的天空慢慢染上金色的鑲邊,火紅的朝陽緩緩升起,露出一隙微光,陽光驅散了無盡的黑暗,一切恢複如初,除了青檸身上被抓破的衣衫和隐隐可見的劃傷。

比如清晨繁忙起來的人家,比如街道搭起的菜棚,比如消失在地上的那些滿目猙獰的怪物。

青檸手中的忘川重新出現在腰間,隐約傳來遠處一大群孩子歡笑着跑回爹娘的身邊,鬧着要糖吃。

“喂!”

青檸回過頭,賀蘭越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一臉抱怨地撣着身上的草屑,正沖着她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夕不是今夕

賀蘭越被青檸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點不知所措,兩只手晃在空中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結結巴巴地道:“青檸,你怎麽了?”

青檸婆娑的淚眼已經哭的通紅,鼻涕眼淚蹭了賀蘭越一衣服,過了許久才慢慢平息身上的顫抖,離開賀蘭越的懷抱,也不說話,一個勁的只知道掉眼淚。

“青檸,到底怎麽了呀?你別只是哭啊!”

賀蘭越本就一頭霧水,大清早睜開眼就看到青檸背對着自己有些不對勁,便叫了她一聲,沒想到她轉過身來表情又悲又喜的,一下子就撲了過來,現在又不停地掉眼淚,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女人就是麻煩啊!

賀蘭越縱然心裏着急上火,但是還是一臉溫柔的軟語安慰着。

“賀蘭,我殺人了!”

晨光一起,青檸的神志也慢慢清醒了許多,眼見那些怪物變回小孩,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丢了什麽似的,即使手上沒有一點血跡,可是總感覺,自己的身上都是累累的罪惡。

“你…你說什麽傻瓜,什麽殺人,不是好好的麽?”賀蘭越看青檸忐忑不安的樣子不像撒謊,可是她不是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麽?怎麽可能殺人。

等一下

昨天

從水底上來

然後

然後呢?

賀蘭越使勁地搖了搖腦袋,卻什麽也想不起來:“該死!”

“昨天傍晚,你被一個奇怪的小孩咬中,變的很可怕,差點殺了我你知道嗎?”青檸說的楚楚可憐,臉上的委屈溢于言表:“當時,我發現那個小孩後頸有個奇怪的圖案,然後你看的時候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然後為了讓我逃跑,你抱住小孩就被他咬到了。

後來,太陽下山之後,你突然變得好可怕,然後和很多怪物一起要咬我,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不停地殺不停地殺,然後當我快撐不住的時候,天亮了,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賀蘭越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發現青檸手臂上慢慢變得黑沉的傷痕,還有衣衫上的抓痕,連忙扶她坐下:“來,你先坐下,我幫你治傷。”

“你還會醫術?”

“不是我,是我的蠱蠱。”賀蘭越從掌心慢慢逼出一只金紋雪白的天蠶,甚是得意地對青檸說,“你看,就是這個!”

“這個不就是你昨天撿的蟲子嗎?”青檸看得眼熟,好像還比之前看到的更大了一點,白了一點。

“什麽蟲子,沒見識,它有名字的,叫十月,還有它才不是撿的,十月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我了,它可神了,唉,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賀蘭越嘴裏說的随意,手裏卻是格外的溫柔仔細,青檸只覺得傷口處有什麽被吸食了出來,涼飕飕的,不一會便覺得腦袋裏沒有那種暈乎乎的感覺了,傷口處的血液也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在拖久一點,你就會被戾氣控制了,好啦,十月已經幫你把毒吸了出來,再敷點藥,過一兩天就好了,保證不留疤!”賀蘭越收好藥瓶,喚了一聲,十月便跳到他的手掌心裏,打了個滾,便不見了。

“你哪來的這些藥啊?”

“這些東西都是要随身攜帶的好不,出門在外,誰沒個三災八難的!”

青檸順手取下面具,這東西戴在臉上當真是又悶又熱又難受,反正現在也沒外人,應該沒關系吧!随手放在地上,順勢坐在賀蘭越身旁,突然看到賀蘭越脖子上的齒痕不見了,驚喜地趴了過去:“呀!你的傷痕不見了!”

“是啊是啊,你不是說我被咬了才變成怪物嗎?我讓十月在我體內把毒液吸幹淨,應該就沒事了。”

“那就是說,今天晚上你就不會再變成那個樣子了?啊,太好了!”說着便要撲上去,及看到賀蘭越又是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便收回動作,一本正經說道:“真是太好了!”

“可是光我一個人恢複沒有用,我們得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估計走不出這裏了。”賀蘭越微微嘆了口氣,眼裏看不透的迷茫和疲憊。

至少,青檸看到的是這樣。

轱辘轱辘

青檸尴尬地抱緊了肚子,挪到一邊,該死怎麽這會叫起來了,我都沒說餓呢,你叫什麽!

“咳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肚子也有些餓了,既然有人家,我們過去找點吃的吧!”

這是青檸第一次因為賀蘭越的善解人意而感到心暖,即刻忘了不久之前的不快,跟了上去。

村子裏又恢複了昨天的樣子,晨起在街道裏擺攤的小販一臉忙碌的樣子,生怕開攤太遲誤了生意。狹窄的街道上人漸漸多了起來,到處都是讨價還價的吵鬧聲,遠處的山丘上破敗不堪的小廟周圍,擠滿了上香的人。

賀蘭越四處打量,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包子鋪,卻發現青檸沒有跟上來,只好折回去,看到她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村口,盯着一群小孩相互打鬧。

“喂,你不是餓了嗎?怎麽不跟上來?”

“賀蘭。”青檸的聲音有些發虛,半天才伸出手指,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那個小孩,就是昨天咬你的那個。”

賀蘭越感覺後背突然有些發涼,卻還是強裝作一副輕松的樣子:“哇!就是那小子,你說我要不要去打他屁股,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賀蘭,我沒開玩笑,我是說我昨晚明明已經把他殺了啊!”青檸狐疑地說道,心中不禁有些不解,難道他們不死不滅,一直徘徊在人和怪物之間嗎?

“那也得吃飽肚子再說。”賀蘭越一把拉起沉思的青檸便朝前走去,餘光還是不經意地掃過那個小孩的面龐,心裏存了疑慮。

這個地方的确很詭異,但是好在根據賀蘭越多年的經驗,可以确定最起碼現在它是安全的,食物和人都還算安全。

可是,仿佛黑夜就如同一個咒語,會将所有的正常打破。

這一定有古怪,賀蘭越暗暗思量,眼看就到了包子鋪:“小哥,給我們拿幾個包子。”

年輕的夥計應了一聲得嘞,連忙拿開最上面的一層屜,滾燙的水汽一下子沖出來,包子的香味也随之而來。

“哇,好香啊!”賀蘭越接過包好的包子遞給青檸:“吃吧,放心,沒事的!”

“姑娘放心嘗,我做的包子,村子裏哪個不說好吃又新鮮,若是不喜歡,我不要錢!”那年輕夥計見一旁的年輕姑娘猶豫不決的樣子,連忙說道,生怕壞了生意。

青檸這才不好意思地拿在手裏,不管怎麽說,親眼看到這裏的人變成那樣的怪物,哪裏不會心有餘悸,誰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什麽東西變得。

“小哥,來,你看這些錢夠了嗎?”賀蘭越掏出幾個銅錢遞了過去,擡腳便走。

突然,聽到背後一聲吆喝:“哎,客官等一下!”

只見那年輕小夥扔着攤子便跑了過來,手裏拿着那幾塊銅錢嚷嚷道:“這位公子,你看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我就靠這點錢過活呢,您這不是戲弄我麽?”

“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不是給了錢嗎?還在你手裏呢,你怎麽能睜眼說瞎話啊?”青檸一聽這人口氣不好,便也急了,揪着他争辯道。

一來二去,吵鬧聲有點大,過往的行人紛紛聚了過來,指指點點的看着他們。

賀蘭越連忙把青檸拉回來,客氣道:“這位大哥,我們這不是給您錢了嗎?難不成是少了嗎?”

年輕夥計覺得自己被一小姑娘扯着領子說話,有些沒面子,正好一肚子的火氣沒處發,見圍上來這麽多人,更是理直氣壯地吆喝道:“來,各位父老鄉親給我評評理,這倆人買了我的包子,卻給我這廢錢,這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可是他們居然還強詞奪理,要打人啊,這不是欺負人嘛!”

聽完年輕人的敘述,周圍的街坊也都私下開始打量賀蘭越和青檸,只見一個大嬸突然說道:“我看,你們不像是我們村子裏的人吧!”

賀蘭越心中略略一動,禮貌回道:“這位大嬸,我們是路過此處,并不是想故意鬧事,只是我給這位小哥的的确是可用的錢啊,想是有什麽誤會!”

“小兄弟,給,你自己看看吧。”一個年長的大叔,翻看了一下年輕人手裏的錢,疑惑地看了賀蘭越一眼,拿出自己的一枚銅錢遞給賀蘭越。

“呀!怎麽是太彰通寶?”青檸從賀蘭越手裏搶過銅錢驚訝道:“賀蘭,這是怎麽回事?”

賀蘭越心裏也很是奇怪,環視周圍聚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到底是許久都沒外人來過了,小小的鬧劇讓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這樣下去,可不好,賀蘭越沖青檸使了個眼色,青檸會意,急忙掏出自己身上的碎銀子偷偷塞給賀蘭越。

賀蘭越這才笑呵呵的上前說道:“小哥,剛才的事情是個誤會,這點錢你先拿着就當我們賠罪了!請多多包涵啊!”

“哼,算了算了,看你們也不像奸滑的小人,下次注意點吧”,年輕人掂了掂手裏的碎銀子,揮了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賀蘭越你膽小

驕陽似火,燥熱的空氣裏沒有一絲風,巷道裏的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散發出一股汗腥味,随着遠處節奏強烈的打鐵聲,賀蘭越和青檸坐在簡陋的茶棚裏因為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而苦惱着。

“賀蘭,你是說,這裏的人其實是被人封印在一個特別的結界裏?”趴在桌子上的青檸故意壓低了嗓音詢問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是小夫妻間的竊竊私語。

“不然,怎麽解釋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幾年前,我剛剛到處打聽了一下,這裏十幾年來就沒來過外客,我們肯定還在二重門裏面,只不過是已經出了石洞而已。”

“哎呀,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怎麽走出去啊!”青檸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提醒賀蘭越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安全地走出二重門通過試煉。

賀蘭越往青檸那邊挪了一下,試圖說服青檸:“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秘密,你看他們一到晚上就會失去意識變成怪物,可是白天又會複活像正常人一樣,恐怕是有人故意将他們困在這裏,而原因可能就是他們變成怪物的緣由,我們查出真相,不就可以順藤摸瓜問出出口了嗎?對不對!”

“可是為什麽不直接問他們啊!豈不是更方便麽?”青檸的倔脾氣又來了,她總感覺賀蘭越在這件事上故意瞞了她什麽。

不管怎麽樣,天黑之前必須出去。

下定決心,青檸便賭氣不理睬賀蘭越,朝一旁剛剛閑下來的老板問道:“大哥,這家茶棚就你一個人在忙啊!”

“是啊,父母去世的早,妹妹出嫁之後也沒回來過,我一個人總要謀個活路啊!”

青檸客套地笑了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街道裏來來往往的人,心裏萌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疑惑道:“大哥,你…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

“嗨,小姑娘這話問得。”茶棚老板用手擋在眼睛上面,看了看刺眼的日光: “ 現在該是未時三刻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說年份?”青檸說得有些大聲,惹來賀蘭越轉過來一臉饒有趣味的樣子。

“現如今便是太彰四十三年十月初九啊!。”

茶棚老板打量了青檸周身的裝扮,并不像是尋常人家的閨女,心中暗道,這兩個年輕人莫不是哪有毛病,白坐了這半日也不喝茶水,只是盯着來來往往的人看來看去,問的問題還這麽奇怪,只得嘆道,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太彰四十三年十月初九。

“賀蘭,他們的記憶竟然一直停留在那天,就這樣周而複始幾十年!”青檸掰着手指頭,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睛向賀蘭越說道。

“這封印之術,詭變萬千,分為四方星象、五行陰陽、九重等級,還和施咒者的修為有關系,但凡被封之物,皆永生不死不滅,記憶只保留十二個時辰之內的。”賀蘭越娓娓道來,口氣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反而是青檸一下子沒抑制住心裏的怒火,拍桌而起: “是誰這麽狠毒!做這種沒人道的事!”

引來一旁行人紛紛側目。

賀蘭越無語至極,有點不悅:“你收一下你這大小姐脾氣好嗎?乍乍乎乎沒完沒了。”

說着便拿起劍,起身離開了茶棚,青檸本就與他坐在同一個長凳上,他一起身,長凳的一頭沒了重力,竟直直地栽了過去,砸到摔倒在地的女子身上。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沒有你我自己照樣走的出去。”青檸站起身來,在茶棚老板異樣的眼神裏徑直走向另一個方向。

“咦,那邊是什麽人,過去看看。”

這村子裏人雖不多的樣子,但是住的房子卻很大,像長蘑菇似的散落在街道的周遭,狹長曲折的街道深處,有一處小廟,不知道裏面供得哪位菩薩,廟檐上長滿青苔的破舊瓦片上時不時落下幾只黑色鴉雀,和哄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青檸信步走了過來,還沒說話就被人趕了出來。

“喂!哪來的女人!”

“女人?”

“哎喲,真的是個女人!”

“快滾出去!”

“滾!誰讓你過來的!”

“趕走她!”

躲開到處亂丢的掃把、石子什麽的,青檸退了幾步,有些莫名其妙,剛要喝止怒罵,突然想起賀蘭越說自己的話,便忍了下來,忍,我忍,我一定可以改掉急躁的毛病。

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

嘴裏面念了幾遍,青檸只覺額頭上又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一忍再忍還是爆發了出來:“你們幹嘛打我,女人怎麽了,女人就不能途徑路過,燒香拜佛啊!啊!”

說完還不忘尖叫一聲,以發洩自己的怒氣,眼睛餘光一瞥,不小心看到廟裏的石像,竟然是一個屍體,不,是怪物,它居然還在沖着自己眨眼睛。

青檸無助地看向村民,突然發現眼前的人真的都是些男人,一個女人都沒有。

似乎,自己真的闖禍了,拔腿就要跑,卻被一個矮小的身影擋住了去路:“小姐姐,你要陪香兒玩!”

青檸看到小廟裏的那個怪物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外加上它那半張男半張女的臉,混合着甜膩的嗓音,幾乎要暈過去。

“上仙恕罪,上仙恕罪。”四處過往的人群看到香兒都跪地叩拜,剛剛還氣焰嚣張的男人也伏在地上,不住地磕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神靈。

青檸使勁地平複自己的心情,慢慢退到一邊,心裏有些發毛,不禁埋怨自己幹嘛非要和賀蘭越置氣,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怎麽辦,怎麽辦?

“小姐姐怎麽不理香兒,他們也不和香兒玩,難道小姐姐也覺得香兒不乖麽?”香兒突然嘤嘤地哭了起來,着實委屈的樣子。

青檸再害怕也還是有些不忍心,便戰戰兢兢地靠近安慰道:“香兒不哭,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香兒一聽青檸答應要和自己玩,立馬高興而跳了起來:“喔,好耶,終于有人陪香兒了。”

香兒抓住青檸的手,回頭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你們跪着幹嘛,還不去幹活!小心打屁屁!”

跪了一地的人突然集體僵硬了一下,便面無表情地回到原來所在的地方,這一切都像是有人操控一樣,感覺很生硬。

青檸跟着香兒一路蹦蹦跳跳始終不敢太親近,總覺得它會突然像昨天的小孩一樣咬自己一口,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姐,你在想什麽?,是在想爹娘嗎?”香兒抓了一把野花蹲在青檸的跟前,好奇地問道。

“爹娘?”青檸頭也沒擡,手指不停地在地上劃拉,驀地擡頭笑道:“香兒怎麽會在那個小廟裏啊,你爹娘去哪了啊!”

不知怎地青檸對香兒突然沒了防備,便坐近了一些,突然發現香兒的眼睛格外清澈,就像那個人一樣,讓人不由自主地想信任。

“爹…娘…香兒的爹娘不見了,壞人把香兒和弟弟扔到一個很深很深的井裏,裏面好多水啊,黏糊糊的,香兒醒來的時候弟弟都不見了,爹娘也不見了。”香兒突然顫抖了起來,很害怕的樣子:“小姐姐,香兒不是故意的,香兒只是想和他們玩,然後他們打香兒,香兒才咬他們的!”

“咬!”青檸聽到這個字不由自主地往別處挪了一下,幸好香兒沒看到,只是抱着手臂不停地哭了起來。青檸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裏一下子亂作一團,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突然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慢慢臨近,連忙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回過身來卻是賀蘭越。

“哇,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深藏不露啊!喲,哪來的小姑娘,你把人家欺負了,不怕她爹媽來找你啊!”賀蘭越喋喋不休,好像全然忘記了剛剛的不快,伸手便要去拉香兒,根本就沒看到青檸快要使瞎的眼色。

果不其然,香兒擡頭的那一瞬間賀蘭越整個人抖了一下,整張臉都黑了,一只手拉着青檸張了半天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而香兒一擡頭看到賀蘭越卻不哭了,兩個眼睛隐隐可見紅光:“哇!好漂亮的大哥哥,是小姐姐變出來哄香兒玩的嗎?”說着便撲向了賀蘭越。

賀蘭越僵在草地上,一副救命的表情,不停地給青檸打手勢,卻看到青檸一臉無辜,說話間看了看天色,站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大哥哥可喜歡香兒了,香兒不哭喲!”

賀蘭越左右為難,心裏暗道,也不知道這個香兒是個什麽,青檸打哪弄來的,居然伺機報複他,突然看到香兒手裏攥着幾朵小花,便裝作很鎮定的樣子站笑着說道:“香兒啊,哥哥剛剛在那邊看到好大的花蝴蝶,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這招果然有用,香兒即刻從賀蘭越身上滑了下來,四處張望:“哪呢?大哥哥陪我過去好不好?”

“好啊,我們一起過去。”賀蘭越趁機走到青檸身邊,壓低了聲音在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怎麽回事,你想害死我啊!”

“哎呀,香兒不會随便害人的,而且,離晚上還早呢!”青檸說的格外輕松。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個好心疼的角色,好可憐,真想給她一個好結局。晚安,小天使。

☆、村民血祭香兒

一轉眼的功夫,香兒已經跑到山坡的另一側的,突然看到下面好多小孩在捉迷藏,便迫不及待地邁着小步子,跑了過去:“哇,好多人啊,我也要玩這個!我可不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啊?”

突然,一個黑黑胖胖的小男孩從孩子堆裏站了出來,個子比香兒高出一個頭,很不客氣地推了香兒一把,大聲吼道: “咦,哪來的醜八怪,滾一邊去!”

香兒沒有防備,被這麽一推搡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臉上登時出現了兩副表情,男的憤怒隐忍,女的委屈傷心。香兒從地上趴起來,撿起地上散落的小花乞求道:“這些花送給你們,讓我和你們玩吧!好不?”

香兒說的可憐,臉上的表情卻讓人不寒而栗,這些小孩子雖然還小,卻也辯得出美醜,人群裏有人開始起哄。

“哎呀,她長的好難看啊!我才不要和她玩!”

“是啊是啊,她是個怪物!”

“我娘說長得醜的都是妖怪,小心別讓她吃了!”

這時候,人群裏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孩嫌惡地看了一眼香兒說道:“你快走開,我們不歡迎你!”

說着便拉着那個胖男孩往另一邊跑去,嘴裏還在說:“我們去那邊樹上掏鳥蛋去,我和二狗在那找到好幾只小麻雀呢!”

“是嗎?那我們一起去吧,三丫頭,你娘不許你爬樹,你待會就站在一邊啊!”

聲音慢慢變得很小很小,香兒嘴裏不知道在念什麽,整個人就像又變回了石像,面無表情地盯着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

“呀!香兒,你怎麽跑到這裏了!”青檸在山坡上找了許久都沒發現香兒,以為香兒迷路了,結果一轉身卻發現香兒在身後的山坡下面,連忙跑了過去。

香兒聽到青檸的呼喊,霍地睜開了眼睛,紅光一閃而過,随即又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小姐姐,我在這呢!”

“香兒,姐姐想問你一些事,你可以告訴姐姐嗎?”青檸牽着香兒坐在山頭,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姐姐對香兒很好,是好人,香兒知道的都告訴姐姐!”香兒坐在山崖上,耷拉着兩條腿,認真地說道。

“香兒幾年幾歲了啊!”

“不知道,娘說香兒出生的時辰不吉利,所以沒有生辰。可是弟弟有,娘最疼弟弟了,好吃的都給弟弟,香兒好羨慕弟弟。”香兒說着眼淚從半張臉上掉下來,掉在青檸的手背上,錐心的涼。

青檸本想抱抱香兒,可是一看到她臉上一半哭泣,一半得意的臉,就忍不住縮回了手。

“香兒是個好孩子,以後會有大福氣的,來,這個送給你。”青檸随手摘下一旁的紫色小蘭花別到香兒的頭發裏,說道:“這個就算姐姐送你的生日禮物,以後今天就是香兒的生日啦!”

“小姐姐,香兒好開心啊!嘿嘿”香兒說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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