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五個星座
允夢澤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心情愈發愉快:“這是封先生新增添的娛樂項目嗎?”
封東岳面不改色心不跳, 竟然很從容地面對允夢澤的笑, 可見臉皮的防禦力已經突破天際:“難道你聽不出來, 那是單身狗的吶喊。”
早在封東岳從卧室出來的時候, 允夢澤就看出有貓膩。他一身水汽, 怎麽看都是剛從浴室出來而不是剛剛起床。
他那一臉強裝鎮定的表情, 還有故意堵在卧室門口的行為,在允夢澤眼裏都是塑料演技。
如果這是一個靠說謊才能活下去的世界, 那眼前這位攻略者已經死了千八百次了。
本來不想拆穿他惹麻煩的, 但如果房間裏有動物的話,允夢澤不能不管。他一臉關心地問:“封先生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感覺渾身無力, 頭暈耳鳴,盜汗心慌?”
封東岳笑得不屑一顧:“我身體好得很, 馬力十足。”他大大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性感的身材, 嘲諷般攤開手臂讓觊觎他肉體的小騷貨看個夠。
允夢澤越過他完美的肉體看向他濕漉漉的頭發說:“我看你頭發這麽濕, 還以為是睡覺出了一噸汗呢。如果真是那樣可要小心了,年紀輕輕腎就不行了, 那麽多暗戀你的人可怎麽活。”
然而封東岳絲毫沒有被看穿的自覺,還以為自己憑借高超的僞裝技巧萌混過關了。
他笑得不怎麽正經, 回手一指吊在客廳裏的沙袋說:“怕我的身體滿足不了你的需要?別擔心,我每天都在室內進行囚徒健身, 天冷之後還注意節欲保精, 如果你忍不住想要的話, 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允夢澤:……這位先生格外在意節什麽保什麽。
卧室裏又傳來微弱的嗚咽聲,好像在說烤腸太香了,想吃汪。
“唔,餓死我了,”封東岳用自己的聲音掩蓋狗的嗚咽,同時用胸肌擋住允夢澤探尋的視線,還造作地揉了揉腹肌,“你是特意給我送早餐來的嗎,謝了。”
說着,他強盜一樣從允夢澤手裏奪過早餐,一口咬掉半個烤腸,就着雞蛋含糊不清地說:“醫生你的火腿腸和煎蛋味道不錯,下次請你吃我的大香腸和溏心蛋。”
允夢澤不知道該選擇哪款表情包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不過,”封東岳好不容易咽下雞蛋,又恢複了英俊的輪廓,半是認真半是調侃地說,“你不要以為對我獻獻殷勤,我就會原諒你,對你做出承諾。”
允夢澤:“承諾?”
“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害怕我終有一天會離開你,所以總是跟我鬧別扭,想确定我對你的愛。”如風似霧的男人,誰都無法抓住。
封東岳臉上是無奈又欠揍的笑容,“我這人說話不喜歡繞彎子,當初留着你是因為你在床上還有點用處。既然你說不喜歡我,還殘忍地讓我被喪屍咬死,難道還指望我求你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嗎?”
他一邊大放厥詞,一邊留意允夢澤的反應:“實話告訴你吧,我注定不屬于任何人,不屬于任何地方,溫室不适合我,漂泊才是我的宿命。我已經準備好要離開這裏,騎着摩托浪跡天涯。”
允夢澤沉默了,他怕現在一開口會忍不住笑出聲。他遇到過那麽多攻略者,眼前這位最讓他感到愉悅。
他一本正經地回應金魚精:“如果一個承諾只值一個烤腸兩個蛋,那這麽廉價的承諾我也不想要。但能不能實現你的宿命,就看你的本事了。”
“越獄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事,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封東岳冷笑着說,“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允夢澤晃了晃智腦,讓他自己看。
“都八點十分了,你還站在這裏跟我閑聊?是想跟我聊出感情趁機讓我負責嗎?”封東岳一手撐着門框,以惡勢力大佬的姿态說出冷血無情的話,“你對我來說,不過是暖床的寵物而已。哄你只是因為我心情好,想逗逗你而已,你不要太粘我,我這個人最怕別人對我太熱情。”
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允夢澤希望自己手裏有一桶冰水,讓封東岳切身體會一下他的熱情是零下幾度:“你身上有打車錢嗎?”
“去哪?”雖然莫名其妙,但既然是自家寶貝提出的,大佬肯定全力滿足,“別說是打車,打飛機都ok的。”
允夢澤客氣地說:“不用那麽誇張,只是想請你現在立刻馬上打車滾。既然有飛機,那再好不過了。”
封東岳的自尊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但他反而笑得很誇張:“給不了你要的,你就惱羞成怒?你覺得我會care嗎!”
這人別的不說,臉皮夠厚是真的。
他迫不及待地送客,生怕允夢澤多留一秒就要束縛了自己的靈魂一樣。但允夢澤的直覺告訴他,封東岳肯定又要搞事情,他不能被動地等着。
“你之前說的,你就喜歡我不喜歡你,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允夢澤垂下長長的睫毛,語氣輕的像一片羽毛,“昨天你在記者面前把我護在身後,為我和病人解圍,讓我很感動。我以為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會改變心意。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你,如果我改了,你會怎麽做,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原來在你心裏,我只是個暖床的寵物。”
封東岳的表情從高冷到疑惑再到驚訝,一秒鐘都繃不住。允夢澤落寞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心虛地說:“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被你拒絕了兩次,你還任由我被喪屍咬死,難道你認為我還會繼續追在你身後,哄你回到我身邊嗎?”
“你說得對。”允夢澤摘下眼鏡輕輕擦拭,淺淺的笑容裏透出一絲苦澀,好像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我只是以為,以我們之間的默契,有些事不必戳破,哪怕我不給你任何回應,你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意。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太好,把你對我的感情想得太完美了。”
允夢澤長了雙特別能欺騙人的眼睛,清透,明潤,眉宇間有點天然的憂郁,稍稍染上一點低落的情緒,就讓人心疼得不得了。
封東岳的心髒驟然緊縮,再也扛不住了,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允夢澤。他快步走過去将心愛的男人抱入懷中,輕撫他的發絲,深深地自責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罵我吧,只要能讓你不難過,讓我做什麽都好。”
“你做錯什麽了,”允夢澤仰起頭看他,“我為什麽要罵你?”
封東岳從他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如同即将窒息的溺水者,妄圖抓着他長而濃密的睫毛掙紮求生:“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什麽都沒做錯,你就不能罵我了嗎!”
允夢澤:“可你的愛情不是只有七秒鐘,誰也無法束縛你的靈魂嗎?”
封東岳苦笑着解釋:“小傻瓜,我怎麽可能想要把你從我身邊趕走呢?只怪我的演技絲滑無痕,讓你深信不疑。”
大佬他有一個缜密的計劃,叫做欲揚先抑。
在一頓撩撥無效之後,他決定先假裝對允夢澤不在乎,這樣允夢澤一定會對他突然的冷淡感到不适應。等到允夢澤傷心失落的時候,他再duang一下表明心意,那效果肯定催人淚下感人肺腑。
他對自己的計劃很有自信,畢竟他所在的監獄,素有惡魔城之稱,從監獄長到囚犯,全員惡人。作為連獄警都不敢惹、被判了500年有期徒刑的大佬,早已見識了世間的一切醜惡,像允夢澤這麽單純的人,當然無法識破他的僞裝。
身為靠譜的監獄大佬,他絕對不會像之前的追求者一樣沉不住氣,尤其是上一個,成天做白日夢,請問夢是給你白日的嗎?可笑!今天悲觀失落看不到未來,明天纏着人抓着過去不放,一個大男人還患得患失,可笑至極!
那種長在溫室裏的多肉植物,跟他這樣每天在殘酷環境裏頑強生存的荊棘薔薇怎麽比?只有像他這樣經得住考驗沉得住氣的靠譜男人,才能笑到最後。
他的演技是那麽精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允夢澤的反應也在他預料之內。只是他受不了看到允夢澤失落難過,那種感覺就好像在他心口一刀刀淩遲般疼痛,一刻都演不下去了。
“在你之前,我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但自從遇到你,我生命中的每一個七秒鐘都屬于你了。”封東岳嘆了口氣,好像要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一樣對自己感到失望又耽溺其中。
他那熱愛自由的天性沒能被監獄的鐵欄鎖住,卻被眼前這個男人打敗,自己作繭自縛一樣甘願淪為愛情的囚徒,成為允夢澤的俘虜。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他掉進了愛情的網:“我知道我長得帥又有錢,別人總覺得我花心不靠譜,但那都是外人對我的誤解。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多麽可靠的男人。”
神特麽先抑後揚。以這種欠揍的腦回路,活到今天還沒被人打死,甚至四肢健全活蹦亂跳,還真是奇跡呢。
聽了封東岳的解釋,允夢澤對“單純”、“靠譜”、“完美”等詞彙的涵義産生了懷疑。這個人不僅腦子裏有毒,說謊技能還低過0分,且沒有自知之明,不知該說是可笑還是可愛。
他微微皺眉說:“既然是這樣,你讓鐘眠塞給我小卡片是什麽意思?”
這正是封東岳自诩高明之處,他不能一味冷落允夢澤,萬一兩人的關系真的疏遠就适得其反了。所以這都是他的小馬腳,用來擾亂允夢澤的心,這個操作十分高難,一般人都掌握不好。
“至于肥皂,其實有很大的作用。”封東岳說着,摘下允夢澤的眼鏡,用自己的T恤擦了擦,“用肥皂水擦拭眼鏡,能夠在鏡片上形成一層看不見的膜。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你從外面回到室內,就不怕霧氣産生了!”
他是如此細心體貼,連這種細節都照顧到了,還有比他更靠譜的男人嗎?
允夢澤:“……”是自己污了,原來封東岳竟是這麽純潔的一個人。
他真是受教了,有機會要給學弟講講。這些單身的小技巧,誰不想學呢!
“那你房間裏的是?”允夢澤指了指卧室門,明知故問,“藏得那麽隐蔽,是有什麽不想讓我看到的秘密嗎?”
封東岳本來是想給允夢澤又一個驚喜的,但現在已經瞞不住了,索性過去打開門,把大黃放了出來。
大黃的毛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然之前正在被封東岳洗刷,見到封東岳立刻搖尾巴撲上去。封東岳不在意身上被弄濕,把剛才吃剩下的烤腸喂給它,揉了揉它的腦袋說:“我沒想到,竟能在這裏見到活着的狗,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封東岳回到允夢澤身邊,整個人忽然沉澱下來,鄭重虔誠地說:“我們一起養狗吧。”
允夢澤:???他又迷失在封東岳的腦回路裏了。
“像我這樣的男人,沒有人能夠抓得住。但如果是你的話,”封東岳把手伸給允夢澤,用此生最大的耐心期待着,“我自投羅網,心甘情願。”
一起養狗意味着什麽,還需要多說嗎?這是一輩子的承諾,封東岳相信以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默契,允夢澤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允夢澤拉着大黃脖子上的牽引繩,問封東岳:“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這個問題剛才封東岳也問過,他以為允夢澤要把這一刻銘記下來,認真地看了看時間:“八點二十九分零三十一秒。”
“錯了,”允夢澤讓封東岳知道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演技,“是淘汰你的起點。”
封東岳怔了一下:“什麽?”
“你喜歡自娛自樂,就盡管YY好了,我很忙的,大黃也不能留在這裏。”允夢澤推了推他,沒推動,“麻煩你讓個路好嗎,人家大黃都不擋路呢。”
好狗不擋道,但封東岳是惡犬:“啧,又變着法地罵我,皮這一下你很開心嗎?別生氣了寶貝,都說了這只是我的計劃而已,我不是真的想離開你。雖然我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但我更喜歡呆在你身邊。跟着我,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個碗刷~~”
看到允夢澤冷漠的表情,他哈哈大笑:“開玩笑的,當然是你吃飯我刷碗了。”
允夢澤覺得今天大概是吃不下飯了:“該說的話我應該說得很清楚了,以後不要再送奇奇怪怪的東西給我。”
小傲嬌,一定是在害羞。封東岳摟住他的腰,低頭湊到他耳旁,說:“我知道你心裏很感動,只是不好意思承認。你這張嘴一點都不誠實,看來我只好讓你誠實的身體來承認了。”
想到一些不和諧的畫面,他傲人的小兄弟聞基起舞,已經饑渴難耐。
又大又舒服的床就在卧室,為了慶祝他們定情,封東岳決定用他們最喜歡的姿勢,然後用第二喜歡的姿勢,之後是第三喜歡……
“我是不會跟你一起養狗的。”允夢澤拉着總想蹭封東岳的大黃,讓封東岳徹底死心,“剛才那些話,我都是騙你的。作為監獄的老大,你也太天真了,明知道我是個騙子,還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以你感人的智商,就不要總想着什麽大計劃了,我昨天沒有接受你,今天也不會接受你,明天一樣不可能接受你。”
“你又騙我?”封東岳的臉上沒了笑容,用力捏着允夢澤的臉頰,注視着他的雙眼,“你當初勾引我,出賣自己的身體,就只是純粹為了活下去?”
這個劇本裏對他們的過去可能有很多打馬賽克的描述,為了終結這個攻略者,允夢澤深吸了一口氣:“沒錯,我就是這麽壞的人。”
“不許你這麽說自己。”封東岳眯起眼睛,拇指按在允夢澤嘴唇上用力揉磨,好像恨不能揉出血來,“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鬧,會失去我的。”
快讓我失去你吧。允夢澤扭頭躲開他的手,決絕地說:“我沒鬧,騙你太簡單,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我膩了。”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充滿了危險的殺機。
封東岳看着他,不知回憶起了什麽。突然在他臉上用力捏了一把,不羁的笑容又回到臉上:“小壞蛋,我怎麽可能讓你失去我這麽好的男人。狗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這事就這麽定了。”
天有多高,心就有多大。面對這樣的攻略者,允夢澤也是服氣了。
“我要你和狗幹嗎,舉辦鬥狗比賽嗎?”允夢澤不帶髒字地侮辱攻略者,把大黃的牽引繩塞進封東岳手裏。
現在他把大黃帶走,封東岳肯定又會認為他們之間建立起了一輩子的約定,只能通知警衛隊長過來處理了。允夢澤快步走向電梯,看看手裏剩下的奶茶,希望白墨飯量小,一杯就能滿足。如果白墨追問起來,他就說早餐被一頭惡犬搶走了。
病房裏只剩下了自己和狗,封東岳臉上不着調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他收斂了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态度,腳步沉穩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招呼大黃過來,把剩下的雞蛋掰碎喂給它吃,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它光滑蓬松的毛。
有的人只是習慣在別人面前堅強樂觀,等到獨處的時候,才慢慢消化心事。封東岳能擊敗一個又一個挑戰者,殺死一群又一群喪屍,奪取一個又一個資源點和基地,但沒能得到允夢澤肯定的回應,令他心裏一片蒼涼。
他把大黃摟到懷裏一頓蹂/躏,将毛絨絨的狗腦袋夾在胳膊底下,很是心疼自己地說:“在殘酷的末世之中,一包方便面加一瓶礦泉水就能娶媳婦了,誰還有這麽大手筆送一條活生生、可愛愛、能打怪放哨、還能當儲備糧的狗作為禮物?換個人早就哭着用小拳拳錘他胸口說“我要你欺負我一輩子”了,你說夢澤是不是太過分了?”
儲備糧?大黃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封東岳摟着大黃,有一下沒一下地撸毛,對着狗子回憶往事。在有“惡魔城”之稱的監獄中,關押的都是莫得感情的重刑犯。他也是其中之一,昔日在軍隊的時候因失手打死對小女孩這樣那樣的煉銅上級,遭到其勢力龐大的家族報複,被送進監獄判了五百年。
惡魔城比普通監獄要殘酷得多,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每個區域都關押着不同等級的犯人。在這裏唯一的規則就是強者為王,這個制度是監獄長默許的,他變态殘忍,就喜歡看鬥狗一樣觀賞犯人們自相殘殺,每天夜裏都有很多屍體被丢進停屍房。
封東岳是犯人中地位無可撼動的老大,武力值爆表,脾氣極差,被判了好幾百年有期徒刑,幾輩子都別想離開。這種人,獄警和監獄長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雖然在監獄裏當老大還算舒服,但他并不想留在這裏,他那自由奔放的靈魂在渴望着廣闊的天地,他需要的是騎着摩托馳騁在黃沙滾滾的荒涼之地上,盡情感受追逐風的快感。
就在他和幾個信得過的兄弟要實行策劃了很久的越獄計劃時,一隊軍方的人突然進入監獄,其中還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允夢澤就是其中之一。
起初兩人矛盾重重,因為允夢澤他們的出現不僅擾亂了封東岳的越獄計劃,還把犯人們當成人體實驗的對象,導致短時間內死了很多人。
遭到誣陷入獄、見識了監獄長的醜惡嘴臉以及天天跟兇殘的獄友生死相搏,讓封東岳早已成了鐵石心腸的人。但在內心深處,他依然保留着與生俱來的正直,對這種慘無人道的實驗深惡痛絕,為此沒少給允夢澤找茬。可是在一次次沖突中,他卻發現自己被這個人深深地吸引了。
允夢澤淡淡的眼神,廢寝忘食工作的身影,無論面對監獄長還是他這個監獄老大都不會動搖自己原則的勇氣和信念,都讓他情難自禁地着迷。
封東岳回味地對大黃說:“你知道嗎,夢澤他不用髒字把人罵得暈頭轉向的樣子特別帶勁兒。每次他譏諷羞辱我的時候,我的靈魂都在戰栗。”
大黃:???監獄大佬骨子裏竟是抖M,這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封東岳好像聽到了大黃的心聲,按着它一頓亂搓:“他看我的眼神總是低于冰點,這種特別能挑起人征服欲的男人,誰能頂得住呢?你這笨狗,什麽都不懂!”
他也曾以為自己是不會屈服于任何感情的,不管是深刻的愛還是恨。可是他卻在一步步沉淪中感到矛盾,畢竟允夢澤是個拿活人做實驗的邪惡研究員,他無法認同這種事。
監獄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面對監獄長愈發殘酷的高壓政策和神秘的人體實驗,犯人們的情緒也愈發暴躁。在又一批死因不明的屍體被送出去的夜晚,監獄發生了暴動,這些本就喪心病狂的重刑犯在刺激下激動亢奮,不要命地一擁而上,搶奪和利用一切能被當成武器的工具,見到獄警和軍官就殺。
混亂血腥的一夜過去,犯人們奪取占據了整座監獄,把監獄長來了個分屍,将連同允夢澤在內幸存下來的獄警軍官都關進牢裏,帶着報複的快感和狂歡的喜悅對他們進行羞辱。
勝利沒有遏制犯人們的瘋狂,形勢反而還在失控。為了保護允夢澤,封東岳只好宣稱他是自己的“寵物”,誰也不能碰他。
就在有些犯人感到不滿,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想奪權的時候,那些沒來得及處理的屍體和倒在血泊中的死者竟然都“複活”了,搖搖晃晃地撲到活人身上瘋狂撕咬啃食,頃刻之間,本就恐怖的惡魔城更是變成了人間地獄。
封東岳趁亂放出允夢澤,這時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發生巨變,成了病毒肆虐的末世。而之前死的犯人并不是因為人體實驗,而是他們本身已經感染了病毒,允夢澤為他們注射的是軍方研制的血清。
可惜目前的血清還無法治愈克制病毒,所以在那些人死後,科研人員們還要冒着生命危險研究他們的血液和內髒,繼續研制新的藥物。
封東岳非常冷靜,帶人分區清理了喪屍和地上的屍體,把監獄作為他們的基地,開始了末世的生活,而允夢澤依然每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尋找解救人類的辦法。
為了幫助他,封東岳特意讓外出搜尋物資的人留意搜集藥物,每次弄到珍貴的資源,都是第一時間送到允夢澤那裏,而允夢澤也慢慢被他的熱情融化,一點點接受了他。
可封東岳不知道的是,允夢澤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也感染了病毒。面對死亡,他是那麽冷靜,從沒流露出一絲恐懼和猶豫,仍在繼續自己的工作,甚至把自己當成實驗品。
等他得知真相的時候,允夢澤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一片即将燒盡的夕陽下,允夢澤柔軟地依靠在他懷裏,看着血色的天際說,如果沒有病毒,世界也沒有淪為廢墟,說不定他們可以很普通地在街頭巷尾相遇,或是在聚會上相識,普通地約會,普通地戀愛,普通地成為夫夫,住在有草坪的房子裏,養一條可愛的大狗,平平淡淡地攜手過完一生……
從來只想自由自在不受束縛、馳騁在荒原上打爆喪屍狗頭的封東岳,第一次對那樣平淡溫暖的生活産生了向往。那時封東岳心痛地想,若是沒有爆發病毒危機,也沒有這一片廢土殘垣,那他依然是個被關在監獄裏的重刑犯,到死都無法離開,去哪裏認識允夢澤這麽好的人呢?
回憶到這裏,封東岳喃喃自語:“這個小騙子,演技真好,我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卻沒有察覺到任何跡象。”
他深深地愛着這個騙子,情願被騙一千一萬次,被騙一輩子。可殘忍的末世把允夢澤到自己身邊,又無情地将他帶走,現在他們又有機會在一起了,允夢澤怎麽會拒絕他呢?
“他知道我當初說他是我的寵物是為了救他,因為有我罩着,那些窮兇極惡的家夥才不敢找他麻煩,所以他拒絕我的原因肯定不是這個。”封東岳端詳大黃,“夢澤很喜歡狗的,可惜實驗室裏只有變異的喪屍狗。該不會是,他看不上你這麽傻的狗子吧?”
大黃:這話原封不動還給你。
封東岳虛起眼睛,陷入沉思。夢澤是他認識最特別的人,其他人不是沉迷他的顏值、觊觎他的肉體,就是看中他的實力、惦記他的物資,只有允夢澤,對他英俊帥氣的臉看都不看,對他精心準備的禮物無動于衷,還拐彎抹角diss他。
作為一個靠譜的成熟男人,他跟以往那些追求者不一樣,允夢澤越是拒絕他說不喜歡他,他就越是不會動搖放棄。
因為他的愛人,是個可愛的騙子。
想到這裏,封東岳又活過來了,男人的強大不僅僅在于體魄,更是要有一顆大心髒,他就是要挑戰高難度!他丢開懷裏的狗子,去浴室裏把胡子刮幹淨,一臉清爽地換上衣服,準備百折不撓地去擾亂允夢澤的心。
剛走出病房,一個搖搖晃晃的影子闖入視線。鹹魚青年自己一個人在走廊上晃蕩,行屍走肉般麻木呆滞,時不時發出毫無意義的拟聲詞。
封東岳眉頭一皺,心說這個喪屍怎麽還在這裏游蕩?他手底下的人越來越不靠譜了,到底是一幫囚犯,不服管教,一有機會就偷懶,看來還得他親自出手。
健步上前,一個漂亮的鎖喉,把毫無反抗能力的喪屍放倒,輕松拖回病房。
丁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擺布,大黃湊過來聞了聞他,對他表示同情。
封東岳正要找個趁手的武器給喪屍丁來個爆頭處決,突然發現地上出現一個小本本,似乎是剛才拖屍的時候,從丁酉身上掉出來的。
他撿起小本本随手翻了翻,看到上面一個又一個故事,不由得惋惜地說:“看來這個喪屍曾經是個作家,可惜,因為病毒變成了這種沒腦子的怪物,再也無法發揮作家的想象力,寫出動人的作品了。”
又看了幾眼,封東岳發現那些故事跟其他情敵有關,不免十分不爽:“什麽玩意兒,亂七八糟辣眼睛,夢澤怎麽可能跟他們那種辣雞這樣那樣過?”
大佬很生氣,随手撕掉了正在看的那一頁丢在地上,并打算動手把這個破本子扯爛,還找了一支筆想把他和允夢澤可歌可泣感天動地的故事記下來,當做下一個神秘禮物送給他心愛的小騙子。
就在他拿着筆思索該從哪裏開始的時候,地上的鹹魚突然一挺,抓住掉在地上的那一頁緩緩站了起來,漆黑如夜幕的雙眼死死盯着封東岳的背影。
“還……我……”丁酉垂着的手微微顫抖。今天,他還沒吃藥呢。
封東岳一驚,喪屍竟然說話了,這怎麽可能呢?難道夢澤又做了什麽新的研究,比如讓喪屍重生為人的方法?
不愧是我的夢澤,太偉大了。封東岳心中湧起一股激情,允夢澤就是他的信仰,他不僅愛着允夢澤,也崇拜着他,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讓他甘願一輩子守候在身邊。
就在他思緒湧動的時候,丁酉紅着眼眶撲了上去,瘋了一樣在封東岳手腕上咬了一口奪過小本本,抱着稀世珍寶般踉踉跄跄地跑出了病房。
封東岳沒想到這個喪屍不僅能說話,突然之間行動力還變強了,若不是他有點走神,怎麽可能被偷襲。
雖然對他來說,幹掉開口說話的丁酉還是很輕松,可他沒有追上去。他不能毀掉允夢澤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
他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牙印,眼神漸漸凝重起來。無數次殺出喪屍包圍,毫發無傷全身而退的他,竟然會被一只喪屍偷襲,還被咬了。這種死法對他來說,有點可笑。
病毒的潛伏期不固定,短則幾分鐘,長則幾個月,具體情況很難說,但結果都是一樣,變成不會思考沒有回憶也沒有感覺的怪物。
他的時間,不多了。
大黃歪着腦袋看封東岳,覺得他有點怪怪的,突然變得深沉起來,自己一個人在那不知道沉痛矯情些啥。
可怕的人類,戲跟錢一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