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個星座
允夢澤被封東岳弄得有點不踏實,擔心他又會不抛棄不放棄地搞出一堆騷操作, 展示他那異常的腦回路。但一天過去了, 既沒有短信,也沒有奇葩禮物, 甚至還取消了次日的談話治療, 說是身體不舒服,改在下周了。
他不放心, 問了問鐘眠,小護士說她去送藥也好、送午飯晚飯也好, 每次去看到封東岳都是在一臉嚴肅地處理工作, 似乎又恢複正常了。
難道這次的攻略者真的下線了?允夢澤問鐘眠:“封先生有沒有讓你交給我什麽東西?”
鐘眠茫然地說:“沒有啊,允醫生你又需要肥皂了嗎?”
允夢澤:“……不需要, 你走吧。”
鐘眠:“哦……”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沒有收到封東岳的折紙,允夢澤竟有點不适,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接連幾天,封東岳都沒有再做出任何神秘舉動, 兩人直到談話治療的時候才再見面。這一次封東岳沒有談自己的事, 而是向允夢澤申請臨時出院。帝岳集團的慈善晚會,他要親自出席。
允夢澤知道, 經過這次的風波, 他必須得在如此重大的場合上露個臉, 否則他的競争對手不知還要如何編排他和集團的事。
“在病人情況穩定的情況下臨時出院, 如果只是幾個小時的話應該沒問題, 但可能需要有主治醫生的監護和陪同。”允夢澤向他解釋辦理申請手續的流程。
封東岳靜靜地聽着,用沉靜的目光注視允夢澤:“這些事我會讓李餘安排,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告訴他,我會配合你的。”
他西裝筆挺,面容清爽,又恢複了衣冠楚楚的姿态。說完正經事,便結束了談話治療,回去病房了。
雖然感覺怪怪的,但允夢澤覺得這一次,他不是演出來的。
很快李餘便來找允夢澤,把整個慈善會的流程和時間表交給他,跟他敲定好時間安排和各項細節。慈善晚會前一天,允夢澤還收到了一套高定禮服。
他跟李餘說沒必要這麽破費,他只是陪同而已,自己也有合适的套裝。
李餘說:“這是封先生特別交代的,感謝允醫生的幫助,一點薄禮,請不要客氣。”
想想那種場合,如果穿得很普通,可能反而很紮眼。允夢澤沒再推辭,到了出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這一套跟封東岳的是同款,只不過封東岳的禮服是黑色,他的是銀灰色。
在精致合體的禮服襯托下,封東岳更是英氣逼人,俊美的臉上神情淡淡的,冷感的氣質格外迷人。他禮貌地向允夢澤打過招呼,便請他坐上了來接的車,一直到了會場,兩人都沒有什麽交流。
這次慈善晚會所宣布成立的重大疾病醫療基金會,是在帝岳集團與國際醫療集團簽署獨家戰略合作後進行的合作之一,現場之盛大,簡直是年度盛會。商業領袖、公衆人物、各界名流盛裝出席,觸目一片星光璀璨。
封東岳出現之前,很多人都在猜他來不了,頂多是通過全息影像的方式講幾句話。他的現身狠狠打了這些人的臉,他甚至什麽都不需要做,就讓謠言不攻自破。
不過該捐款的時候,大佬絲毫不含糊。當主持人宣布封東岳代表他個人向醫療慈善基金會捐贈上億元,并将出資在幾座城市建設醫院和運營管理後,臺下掌聲如雷。
這個數目相較于去年封東岳登上慈善榜的捐款額相差無幾,頂多是少了幾百萬的零頭,但還有醫院建設的加成。封東岳很風趣地說:“見笑,今年的餘額就這麽多了,誰讓我的‘個人財富縮水’了呢。捐款不在多少,而在于心意,相信各位不會因為這樣就為難我。”
臺下一片善意的笑聲。允夢澤知道帝岳集團每年都會做慈善事業,除了公司的捐款之外,封東岳個人也毫不吝啬。誰敢說這超過一個億的心意不夠真誠?
“除此之外,”封東岳在掌聲漸停之後說,“我還要宣布,基金會将設立關愛行屍綜合征專項基金,日後也會逐年增加更多專項基金,為促進精神疾病的治療貢獻一份力量。”
行屍綜合征,學名科塔爾綜合征,也就是丁酉所患的精神疾病。允夢澤十分意外,下意識跟着旁邊的人一起鼓掌。
封東岳做了個手勢,立刻有人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送上臺。他拆開精致的禮盒,裏面是閃閃發光的金鑲鑽,跟之前送給允夢澤的差不多,只不過上面的刻的字不一樣:鑽石般的靈魂,永遠不會磨滅——贈予關愛科塔爾綜合症慈善項目。
封東岳說,上次在療養院接受采訪的時候他曾說過,當時他拿着這個金塊給主治醫生看,就是想詢問一下他對專項基金的意見。
“最近因為休息不好,決定換個輕松的環境放松一下。到了療養院,認識了很多病友,才知道有那麽多人飽受精神疾病的折磨,而他們身邊的家人、朋友、戀人也因此痛苦。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行屍綜合征,患有這種疾病的人,會認為自己的某個器官丢失或死亡……”
反正已經曝光,不如落落大方地說出來,這樣反而沒人會胡亂猜測。封東岳坦然地侃侃而談,講述自己做決定設立專項基金的初衷,對網絡上各種新聞做出了有力的回擊。
臺上的男人風度翩翩,氣質淵雅,“暴發戶”三個字跟他一點不沾邊。允夢澤坐在臺下看着他,覺得大佬真是圓融得滴水不漏,哪怕他僅僅是站在那裏,自身的光環就足以攻破各種不實傳聞。
封東岳講述完畢,在掌聲中離開舞臺。在他之後,一位國際明星被請了上去,開始講自己做慈善的心路歷程。
四周的燈光暗下去,BGM十分煽情。允夢澤剛放下手裏的水杯,聽到封東岳在耳旁說:“跟我來。”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牽住。封東岳拉着他貼着過道,兩個偷跑少年一樣溜出會場。好在四周漆黑一片,否則明天又要有大新聞,帝岳集團總裁中途離場,與主治醫生親密牽手,究竟是病情發作還是另有內情,住進療養院是為治病還是花式戀愛?敬請關注霸道總裁與禁欲醫生熱門話題貼。
到了宴會廳外,允夢澤不解地說:“晚會還沒結束,封先生要去哪?”
封東岳把領結摘下來,解開領口的扣子,好像很久沒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做了個深呼吸:“陪我去個地方。”
“現在?”允夢澤怔了一下。
封東岳沒有過多解釋,拉着允夢澤去地下車庫取車。他沒有告訴李餘,也沒有通知司機,自己開車拉着允夢澤離開市中心。
一路上,封東岳依然沉默寡言,完美的側顏被城市夜晚的燈光勾勒出柔和的霓虹,深沉的眉宇間醞釀着一場波瀾。
車子駛入一片街區,晚上這個時間人還不少。他把車停在路邊,一言不發地開門下車,走進了旁邊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允夢澤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也只好跟了下來。他環顧四周,路兩邊都是小門店,水果超市、沙縣小吃、老吳烤串、老王麻辣燙,路邊還有敞開車後門賣拖鞋的。附近有個車站,很多這時才下班的人在回去的路上,都會買點東西,或是坐在路邊吃點小吃。
“過來坐。”封東岳從小店裏出來,一手提着一把藍色塑料椅子,擺在門前撐着遮陽傘的桌子兩邊。
允夢澤有點意外:“你要來的就是這裏?”
封東岳脫掉外套挂在椅背上:“請你吃夜宵。”
允夢澤沒想過封東岳吃路邊攤會是什麽樣子,他看了看這附近的環境說:“你對這裏很熟嗎?”
封東岳指了指身後的方向:“以前,我就住在那邊。”
允夢澤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再過一個街道有一片黑漆漆的老樓,也不知他具體住哪一棟。
封東岳拉開椅子坐下,說:“那時候我爺爺還在,小唯在五歲之前都是他帶着。我每天放學之後去打工,九十點鐘才回來。長身體嘛,總是吃不飽,經常跑來這裏要一份酥肉小煮當夜宵。”
說話間,老板端了兩個冒着熱氣的碗出來擺在桌上。封東岳謝過他,拿起一雙方便筷拆開遞給允夢澤:“嘗嘗看。”
允夢澤接過筷子,在碗裏挑了一下,說是酥肉小煮,其實裏面就兩塊酥肉,其他都是土豆白菜海帶豆腐。
封東岳解開袖扣,修長的手指從容地把袖子挽至手臂,拿起筷子開心地吃了起來,不看他那一身昂貴的禮服,很難想象到他的身份。
允夢澤夾了塊拇指狀的酥肉吃了,其實味道也就那樣。
夾另一塊的時候沒夾住,酥肉又掉了回去,幾滴湯水濺到了鏡片上。允夢澤摘下眼鏡,找了張紙巾擦了擦。
封東岳擡眼看他:“沒事吧?”
允夢澤笑了笑:“沒事,這就是戴眼鏡的好處。”
他重新戴上眼鏡,再往碗裏看的時候,那塊酥肉已經不翼而飛。
封東岳一臉無辜,裝模作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看到允夢澤一臉無語,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種趁着人擦眼鏡就偷走對方碗裏最後一塊肉的弟弟行為,相信只有這一次腦液有毒的攻略者才做得出來。
蒼了天了,允夢澤從沒遇到過這麽難纏的攻略者,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把這尊大神請走了。
“跟以前一樣好吃。”封東岳笑着看他,回味嘴裏小酥肉的味道,“不過你碗裏的更好吃。”
允夢澤敲敲手表:“封先生,你的時間快到了,抓緊吃完。”
“你的時間快到了”這句話讓封東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他一邊看着允夢澤一邊吃,好像允夢澤就是他碗裏的豆腐,秀色可餐,Q彈滑嫩。
允夢澤轉開視線看大街上的行人,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副畫面,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夜裏打工回來,可能穿着黑色的帽衫,雙手插在兜裏,路過路邊攤的時候饑腸辘辘,心裏算着今天的收入,這個月的奶粉錢。
封東岳終于吃完,喝了兩口湯,長出了一口氣,似乎無比滿足。他起身拿起外套說:“走吧。”
允夢澤:“回療養院嗎?”
封東岳眨眨眼:“當然了,不然你想去哪?跟我私奔,浪跡天涯海角?”
允夢澤扶了下眼鏡,不知道這位頑強的攻略者還有什麽花樣。不過他倒是對這人有點刮目相看,明明是個說謊技能為0、演技爛到極致的人,剛剛在慈善晚會臺上,卻裝原主裝得分毫不差。
想到這裏,允夢澤微微皺了下眉:“我來開車吧。”
封東岳看一眼他,很痛快地交出了車鑰匙:“那就有勞了。”
幾分鐘後,允夢澤後悔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從上車起,封東岳坐在副駕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那視線深沉而熾烈,仿佛海洋上石油洩漏燃起滔天大火,又辣又浪,他再怎麽裝視而不見也無法忽視,皮膚都要被燒着了。
“封先生,你這樣會影響我開車的,為了安全起見,請你目視前方。”
封東岳沉聲說:“我怕再過不久,就不能這樣看着你了。”
允夢澤餘光瞄他,發現他神情很認真:“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封東岳勾起嘴唇,貪婪地看着允夢澤,用眼神描摹他的輪廓,把他樣子刻在心底,“想再多看你一會兒,哪怕一秒都不想浪費。”
允夢澤不搭理他,專心開車。駛過隧道進入人工島後,他把車子停好,正要叫護工來接封東岳回去,封東岳按住他的智腦說:“再陪我一會兒吧,至少,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
允夢澤:???
今天封東岳的情緒格外不正常,允夢澤本想拒絕,可是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後,改變了主意:“好,我送你回去。”
兩人往A區走去,路上封東岳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他,允夢澤一看,又是那個承載了一生承諾的禮盒。
“我不會把給你的禮物送給別人。”封東岳執起允夢澤的手,将沉重的禮盒放在他手裏,“這一次,可以不要拒絕嗎?”
他深情的模樣,和禮盒裏的金鑲鑽肥皂一點都不搭。見他不打算退讓,允夢澤暫時保持沉默。
“知道我為什麽要捐錢和物資給行屍研究所嗎?”封東岳在路燈下停了腳步,雖然努力保持着一貫不怎麽走心的笑容,但眼底卻是一片悲涼的溫柔。
允夢澤搞不懂他在想什麽:“行屍研究所?”
封東岳擡起手放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我知道,你一直在堅持這項研究,而且已經有了初步成果。”
允夢澤推開他的手:“我研究什麽了?”
封東岳順勢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裏:“我都看見了,那個喪屍已經可以說出簡單的幾個字。我相信總有一天,你能實現心願,讓那些失去靈魂的人重獲新生。”
允夢澤有點想笑,但封東岳的表情很嚴肅,導致他有點不好意思破壞氣氛。
封東岳把他拉到身前,在路燈下仔細看着他的面容,低聲說:“這是我留給你的倒數第二份禮物。”
風起,葉落。允夢澤的發梢被風穿過,封東岳看着他迷離的眼神,心中的不舍瞬間擴大,成了極度的痛苦和憤怒。
他以為他這樣的男人,可以潇灑地面對死亡,直到此刻才知道如此艱難。若是從沒有擁有過允夢澤,或許他能坦然接受命運,可是一想到從此以後,他和允夢澤再也沒有以後了,他就一刻不得安寧,無法安靜地離開。
允夢澤看着他一臉悲情,終于還是忍不住笑了:“封先生,你以為裝死就能博取同情嗎?”
“不是裝死,是真的。”封東岳深吸了一口氣,故作灑脫地自嘲一哂,卷起袖子說,“我被喪屍咬了,就是那個身上藏了小本本的喪屍。本想看看他都寫了什麽,沒想到被他偷襲了。”
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封東岳也不會流露出任何脆弱。他捏住允夢澤的下巴,笑得有點兒壞:“你的好哥哥要死了,請你選擇A.給他做人工呼吸,B.給他一個深吻,C……”
他頓了頓,輕聲說:“C.讓他就這麽孤單寂寞地死掉,等他變成行屍走肉,你可以把他當成實驗品。這是他留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他再無法保護心愛的人,這是他能為允夢澤做的最後一件事——把自己獻給他。封東岳悲壯又自豪地想,勞資真他媽靠譜!
允夢澤:“……”
直到現在,他才差不多弄清楚封東岳的劇本,原來不僅有監獄撿肥皂,還有末世和喪屍。他看不下去封東岳的戲,拉過他的手腕翻來翻去檢查了一遍:“咬傷?在哪?”
“就是這……”封東岳正要指給允夢澤看,發現手腕上的牙印已經消失了,“怎麽會這樣?難道……我可以自愈?!”
自愈個鬼啊!以這位攻略者開朗的性格,一旦認為自己是免疫體、能自愈,下一秒就要纏上來。允夢澤按住他的手,讓他看着自己,說:“其實你是一名妄想症患者,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一直以來都是在配合你的妄想演戲而已。”
封東岳:“我腦子有病?”
允夢澤點頭說:“沒錯,你腦子有病,病得還不輕。”
他的演技立刻上線,花了十幾分鐘,半真半假地給他解釋,無論他的記憶還是現在所想的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封東岳在全部聽完之後,起初很驚訝,但漸漸歸于平靜:“所以沒有末世,你不是我的愛人,我也不會死?”
允夢澤鄭重點頭。這個攻略者特別好騙,天真得一匹。
封東岳凝視着允夢澤,眼中閃過無數回憶。在監獄裏第一次見面,他就對允夢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知為什麽,那種涼涼的眼神格外吸引他。
有一次去停屍間查證亡者的秘密時,恰好撞見允夢澤,而監獄長又從另一邊出現。情急之下,他捂着允夢澤的嘴躲進衣櫃,狹窄的空間裏身體緊貼,呼吸交織,暧昧得忘了緊張。
第一次接吻是在一座大樓的地下室。允夢澤需要一種特殊的藥物,堅持要跟着一起外出尋找物資,結果那一次遇到了另一個基地的人,為了争奪物資而開火。當時封東岳受了傷,流了很多血,他帶着允夢澤暫時躲在地下室的時候,故意逗他說,你的好哥哥就要死了,請你選擇A.給他做人工呼吸,B.給他一個深吻讓他死而無憾……
長時間的沉默讓允夢澤有點疑惑,正要說點什麽好騙到攻略者下線,封東岳突然松了口氣似的說:“那就好,不是真的就好。”
允夢澤笑了一聲:“你還挺怕死的。”
話音剛落,封東岳猛地将他擁入懷裏,雙臂緊緊抱着他:“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後成了喪屍,再也認不出你,再也不記得你,再也沒有我們之間的回憶。”
允夢澤:“我說了,你和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些都是你的妄想。”
“是的,都是我的妄想。”封東岳抱着他心愛的小騙子,聽着他一點都不善良的謊言,在他耳鬓輕輕一吻,“我希望自己是末世故事裏的英雄,而你是我悲情壯烈故事裏的主角。不管是病毒核爆氣溫驟變,還是雪崩地震天塌地陷,我們互相支持互相依靠,在最險惡的環境裏苦中作樂。哪怕最後難逃一死,也要在末日的餘晖中相擁,在滅亡的黑暗裏接吻。只要一想到跟你一起經歷過那麽多精彩的事,我在臨死的時候肯定也是笑着的。
“可是,我覺得現在這樣更好,雖然我不是監獄裏的惡人,不是基地裏的老大,雖然你不是軍方的科研人員,不是我心愛的“寵物”,雖然我們從不曾在一起,你也不愛我……但至少這樣,你就不用在殘酷的環境裏受苦了。”
封東岳最擔心的,就是他死之後,就無法再保護允夢澤。一想到允夢澤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險去研究喪屍和病毒,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緊緊地抱着允夢澤,仿佛放手的話,他的末日真要來臨一般,無比珍惜現在允夢澤在懷裏的每一秒鐘。
“好了,就這樣吧。”半分鐘後,封東岳用力推開允夢澤,好像從自己身上撕掉一層皮肉,“我回去了,晚安。”
他轉身就走,不再看允夢澤一眼,免得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就要崩潰。他故作潇灑地把禮服外套甩到肩上,好像要告別全世界一樣,以他那逍遙又豪邁的姿态退出舞臺。
允夢澤淡淡地看着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覺得臉上涼涼的。他随手抹了一下,指尖竟然濕漉漉的。
哭了?不存在。鐵石心腸允醫生這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
封東岳走了幾步,突然一陣頭疼。接到通知出來接他的鐘眠見他似乎不舒服,急忙跑過來問:“封先生你怎麽了,不要緊吧,需要通知允醫生過來嗎?”
“不用,我沒事,不需要麻煩允醫生。”封東岳放下手,眼中一片清明。
每當一段分裂混亂的記憶變得清晰并得以徹底融合,都會有短暫的頭痛,他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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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手:不要迷戀哥,哥就是這麽潇灑。該正經時正經,該灑脫時灑脫,不要以為哥單純好騙,哥心裏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