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捉蟲)
日暖風和, 天氣晴郎, 坐葡萄架下吹着小風,還有美男相陪, 親娘溫聲喚着用膳……場景多麽美妙,程玉本來正美滋滋着呢,莫名其妙沖進來個老太太, 揪着她娘連打帶罵,一時間, 程玉都驚呆了,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而蘇啄,呵呵, 他更慘,直接迷茫怔忡,大腦都轉不過彎來了。
不過,母女連心, 袁夫人的聲聲痛呼,到底還是‘驚醒’了程玉,猛地一哆嗦,她回過神來,放眼望去,就見孫老太太揪着袁夫人頭發, 被仆婦丫鬟們衆星捧月似的圍中間,拽腰的拽腰,抱腿的抱腿, 到是都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
她到底是主家老太太,手裏還揪着主母的頭發,衆下人投鼠忌器,誰都不敢真使勁兒,包括楚瓊在內,都不過虛攔着。
“都給我住手!”眼見親娘吃了虧,程玉怒極,大喝一聲,她幾步沖到‘鬥毆’現場,周圍仆婦丫鬟們退潮似的主動散開,給她讓出了路,她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孫老太太的領子,“讓你放手,你沒聽見嗎?”
她高聲,手上狠狠用勁兒,幾乎把個幹瘦老太太拎的半懸空,腳尖都要離地了。
“鬧什麽鬧?你當這裏是田間地頭嗎?撒潑耍賴會好使?呵呵,我可不是楚璧,會被你用這樣的小手段拿捏住,把你那爪子給我松開!”程玉沉下臉,手慢慢握緊。
“哎呦,疼疼疼!”孫老太太哀嚎,衣領被死死揪住,控制不住的踮起腳尖,手卻還攥着袁夫人的頭發,倔強的不肯放開。
“婆母,钰兒,快開我……”袁夫人悲泣,躬着身子随兩人動作轉圈兒,疼的兩眼直冒淚光。
“放手!”程玉大怒,一手揪老太太脖子,一手去掰她的手。
程玉是什麽人啊?她是木匠出身,打小種田幹活,絕非嬌滴滴的女孩兒家,不說天生神力吧,孫老太太快七十的人了,确實是比不過她,人家一手拎她,一手掰腕,哪怕老太太想保持最後的‘倔強’,吃奶勁兒都使出來了,到底還是胳膊扭不過大腿……
腕子被掰的‘嗄吱嗄吱’響,隐隐現出青紫痕跡,她終于受不住了,慘叫一聲,松手連連後退,只是,抱着腕子,她退歸退了,嘴裏污言依然不停,慘白着臉,她破口罵道:“好個不孝順的小娘皮,天咋不下大雷劈死你?我是你大母,你竟然跟我動手,你,你打老人,不是個東西啊!”
“你會下地獄的,閻王爺爺拔你的舌頭,揭你的皮!”
“呵呵,大母,你老都這把年紀了,而我才十六,下地獄總歸是你先下,且輪不到我呢,用不着你操心,有那功夫,您還是想想你自己能挺幾天吧?”程玉挑挑眉,伸手攬過袁夫人,仔細檢查她,發現她頭發被揪掉好幾縷,不免氣惱道:“閻王什麽的,他管不了我,你別忘了,我是水神本神,我和他是一個部門的,我的‘皮’不歸他處理。”
“到是你老人家要當心,你‘沒’的時候可是歸人家管!”
“你,你,你個十惡不赦的畜牲啊,不孝順是要天打五雷轟的,你害了你阿父還不夠,又要害我嗎?我是你大母,我們生你養你啊,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該把你按尿桶裏溺死!”孫老太太怒聲,整個人顫顫微微的,臉皮都在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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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真是氣到了極點。
“我害了阿父?我怎麽害他了?”程玉挑眉,側頭上下打量她,“蘇勳不是明明白白說過,我阿父是讓侍衛殺的?是陸郡王把他弄死?跟我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你阿父生養了你,你就應該救他,你都有這麽好的名聲了,為什麽不能讓阿冼用城池換他?你明明能做到的!”孫老太太咆哮,蒼老眼中隐隐有些恐懼,但依然堅持,狠狠用拐杖敲地,她痛心疾首,“阿冼現在要依靠你,九江郡到處傳揚你的美名,你有這麽大能耐,你為什麽不站出來?為什麽不救你阿父?”
“你要是早早表态,要是早早跟阿冼談好了,他早就拿城換你阿父了,你把你的東西白給了人,眼睜睜看着你阿父沒命,還有,最最喪良心,沒肚腸的,你,你居然還當着阿冼的面,說什麽你阿父不會願意讓百姓受苦,贊成阿冼不用城換他……你有沒有心?那是你阿父啊,活該挨天打雷劈的丫頭,是你害了我兒,老天饒不了你啊!”
孫老太太頓足錘胸,狀若瘋婦。
她身側,圍繞着她的仆婦丫鬟們瞬時散開,俱都低頭垂眸,鴉雀無聲,恨不得自個兒當場聾了,都不願聽主家的‘私隐’,就連楚瓊都緊緊咬唇,靜若寒蟬。
院子裏,只餘孫老太太的痛哭叫罵聲。
【我的天,原來她是知道了那個事兒啊,怪不得像瘋了似的來跟你鬧,不過……是誰告訴她的,嘴這麽賤,大玉,你問問她?】狗子嚷嚷,急急的道。
程玉卻沒理會它,而是雙手抱胸前,上下打量着孫老太太,嗤笑道:“呵呵,大母,從小你就跟我說,阿父是英雄,他怎麽怎麽赤膽忠心,如何如何為國為民,普天下都沒他那麽好的……既然如此,那麽,我身為他的女兒,肯定不給讓他平白背上罪孽啊!”
“用兩個池城換他什麽的,阿父不會同意的,他那麽愛民如子……更別說,此番旱災,百姓們遭遇滅頂之災,毀家之禍,我薄有餘力,能些許幫上些,自應竭盡全力,哪有推脫的道理?你剛剛那話的意思,是不是讓我用抗旱之器做威脅,蘇伯父不拿城池換我阿父,我便不盡力,不救災?”
“您這樣太過份了,大母!”程玉柳眉倒豎,滿臉鄭重,踏步上前,她大義凜然,“您是讓阿父九泉之裏難瞑目,是讓他做大孽投畜牲道,讓他下地獄啊!”
“而且,大母,你口口聲聲說我害了阿父,但是,我明明記得,當初阿父會被太原人俘虜,就是因為你撞的他!”
程玉義正辭嚴的說。
“我,我……”孫老太太跟被針紮了似的,如虹氣勢瞬間傾洩一地,幹瘦挺直的腰背都塌下來了。
【大玉,你要臉不要啊?雖然這老太太不是個好人,活該挨怼吧,但是,楚元暢怎麽摔下馬車的,我這雙狗眼看得真真的啊,明明是你掀的,怎麽好意思往老太太身上安罪名?你看她那臉色,豬腰子一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呀!】狗子擡爪捂住毛臉,嘟嘟囔囔的說。
程玉就聳肩,【溜兒,你臉皮太薄了吧,我個當事人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你到是尴尬,當真欠練。】
【額……】狗子噎住。
“丫崽子,你,你……你阿父怎麽被俘了,那,那已經過去了,多都沒用,但,明明你能救他你不救,你就是喪良心,你就是不孝順!”一旁,孫老太太喘了幾口,仿佛緩過勁兒來了,柱着拐兒顫顫微微到程玉面前,她指着鼻子道:“忤逆是十罪不赦的大罪,被官府知道你要砍頭的,你害死我兒,我老婆子就是拼着性命不要,都要扒了你的賤皮,讓天下人看看,他們磕頭祭拜的水神娘娘是什麽貨色……”
“你看看他們會不會砸了你的廟,你出門讓不讓人嚼舌吐沫兒……”
“婆母,你責怪我就算了,我是你兒媳,任打任罵是我該你的,可你說钰兒做什麽?她還是個小姑娘呢,你敗壞她的名聲,能得什麽好處不成?”捂着鬓角,袁夫人急急開口,臉色相當難看。
大邁步上前,她一把攬過女兒,将其擋在身後,直面跟老太太對峙,“夫君沒了,家裏現下要靠着钰兒才能在春城立足,沒被旁家貴人排擠,你受了钰兒的好處,就別端起碗用膳,放下飯……”罵娘!!
袁夫人頓聲,言未盡,意已傳。
然而,孫老太太根本沒聽,反到跳起腳來罵,“呸,養漢老婆,滿嘴噴什麽糞?我就算沒了親兒子,我還有兩個大孫子,蘇太守都是我義子,我有的是人養活,有的是人孝順,誰要靠個她個丫崽子?摔盆摔瓦都不行,我連她香火供奉都受用不着的丫頭,我靠她什麽了?”
“既然用不着我,跑我這兒拿捏什麽?真心疼兒子,願意給他拼命讨公道?老太太,你要點X臉,別笑掉我的大牙了。”被糾纏的不耐煩,程玉漸漸冷下臉來,直視孫老太太,她沉聲,“你兒子被抓一年了,人家要城才放他的事兒,你知道的也不是一天兩天,那麽心疼,那麽放不下,你早幹嘛了?現在裝什麽慈母?”
“什麽孝順?什麽名聲?老太太,你拿捏楚璧那套對我來說不管用,我明白告訴你,我不靠那個活着,至于孫子,呵呵,你孫子早讓你得罪透了,百戶官從頭撸到尾,他現在都白衣兒,你還想讓人家孝順你?白日做夢吧!”
“至于義子?”程玉嗤笑,諷刺的打量她,“你都說了我是水神,救天下百姓了,蘇伯伯身為太守,一方豪強,在他眼裏,你說是你這個莫名其妙,只會抱他大腿哭嚎,求東求西的老無賴重要,還是我這個能活萬民,救蒼生的水神重要?”
“你,你怎麽敢這麽說我……我是你大母,阿,阿冼不會饒了你的。”孫老太太噎住,被怼的直翻白眼兒。
“不饒我?呵呵,我到好奇了,蘇伯伯能怎麽不饒我?”程玉嗤聲,突然對蘇啄招招手,“對了,阿啄,你是蘇伯伯的兒子,正好看了當場,我來問問你,你覺得你阿父會怎麽對我啊?”她挑眉。
孫老太太連忙轉頭,老眼裏滿是期盼。
“額……”蘇啄怔怔,坐葡萄架下,他舔舔嘴唇,煙眸露出股似委屈,似無措的神态,好半晌,喃喃說了一句,“我,我耳朵不好,沒聽清楚!”
——
用了一年的時間,一步步走到今天,有了如此地位,程玉已經不耐煩隐藏,做什麽‘可憐、天真’的人設,将軍府裏,自個兒的地盤,又被孫老太太糾纏許久,罵的狗血淋頭,她就失了耐心,幹脆露出了本來面目。
幾步上前,冷冷的看着孫老太太,她面無表情,聲硬如刀,“大母,你得明白這個道理,春城現下依然姓楚,你能在将軍府安安穩穩,錦衣玉食的原因——是我,不是你孫子,也不是蘇伯伯。”
“既然得依靠我,就別想着得罪,軟飯硬吃,撒潑打滾仗大輩拿捏人這套兒,對我來說不管用,如今,将軍府內外都是我的人,老太太,你信不信?我再這兒放一句話,你別說壞我的名聲,我能讓你連院門都出不去?”
程玉沉聲,掀眼簾環顧四下,“我來問問你們,你們剛剛聽見什麽了?”她指着周圍仆婦丫鬟們,嗤笑着問。
“奴,奴奴……”本就垂頭搭肩,吓的臉兒都不敢擡的下人們心都打顫兒了,舌根子發麻,腮幫子僵硬,她們吹風稻草低,齊刷刷跪地,異口同聲道:“奴奴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不知道。”
主子們争吵,女郎不孝順什麽的,她們不過奴仆,沒長耳朵沒長嘴,聽不了話,學不了舌,求女郎高擡貴手,放過她們。
“大母,聽見了沒有?聽懂了沒有?現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還有什麽想鬧的?”程玉挑眉,語出嘲諷。
孫老太太懵怔,茫然看着蘇啄,又轉頭瞧瞧一院的後腦勺,剎時血都涼了!
跑到這兒來鬧事,揪打袁夫人,給程玉扣克父的帽子,說真的,除了被楚瓊幾句話挑的,确實有些心疼兒子之外,她的根本目地……确實如程玉所言,是想要拿捏她,讓她聽話聽說,恢複以往那般……
畢竟,鄉下住了那麽多年,她一直是老封君,兒媳孫女支使的溜溜轉兒,慣來說一不二,哪怕兒子被俘,她都能壓下長孫,坐穩将軍府,但……
自從孫女起來了,成了什麽水神,風聲瞬間轉變,所有人都去捧袁氏的臭腳,她明明是府裏最尊貴的人,竟沒誰搭理,孫老太太哪裏能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想壓壓兒媳和孫女的風頭,讓她們知道知道将軍府究竟是誰當家?
擺出慣來那套——用長輩身份壓人、扣大帽子、占道德高點、辱罵式壓制……
擱旁人身上挺好用的,楚璧都讓她打趴了,那還是個男娃娃,是楚家長孫呢,怎麽換到程玉身上就不好使了呢?
一個小女娃兒,要翻天不成?
孫老太太臉色鐵青,鼻孔擴張,她大口喘着氣,顫顫微微指程玉,似乎想要撒潑,卻又不敢開口,畢竟,哪怕不懂大道理,她也明白孫女說的全是真的,楚家确實得靠她來維持尊榮……
“我,我……”色厲內荏,她咽着吐沫,一步步向後退,那模樣,透着股子撒潑沒撒過,轉身就跑的意思。
她身側,仆婦奴婢們同樣默默膝行跪退,至于楚瓊嘛,縮頭搭肩,溜兒着牆邊往外出溜兒。
“站住!”程玉突然開口。
“額……你要幹啥?”孫老太太哆嗦,僵硬的問。
“你今天過來……誰給你出的主意?”
放刁罵街,揪人頭發,這種事孫老太太善長,可城池換人,她當蘇冼的面兒‘大義凜然’什麽的,按理她不應該能打探到消息的,是誰告訴了她?
誰讓她來鬧事,找不痛快的?
程玉挑眉,面色鄭重。
“是,是……”孫老太太噎住,嘴裏沒說什麽,下意識把目光投向楚瓊。
而,幾乎是她‘默認’的同時,院子裏,不管是袁夫人還是程玉,是仆婦還是丫鬟,就連蘇啄,都悄無聲息的轉頭望向楚瓊。
楚瓊:“……”
一下成為聚集點,她好慌啊,都麻爪啦!
“行啊,瓊兒,耳朵挺尖兒,舌頭挺長啊。”
院子裏,鴉雀無聲了好半晌,突然,‘啪啪啪’的聲音響起,程玉滿面諷刺的拍着手,緩步走到楚瓊身邊兒,笑着上下打量着,她道:“什麽事都能打聽着,什麽都敢說,不錯,真不愧是姣夫人的女兒,确實有本事,手腕靈活,随便拽個人過來就能當槍使,當真讓我佩服,不過……”
語氣一頓,她挑眉道:“我記得,你娘不是跟我投誠了嗎?口口聲聲奉我為主,字字句句真心真意,怎地?她就是這麽跟我表衷心的嗎?”
“嘴上說的天花亂墜,背地裏小動作不停,不愧是大世家裏出來的,這手段,讓我嘆為觀止啊!”
“不,不是……我,我,姐姐,我沒有……”楚瓊啞聲,血都要吓涼了,本能搖頭想急聲否認,可是,瞧着一旁孫老太太虎視眈眈,她是真不敢賭這位的良心,只能尴尬的解釋,“我,我,我不過随口說了幾句,根本沒有不好的意思,就是覺得姐姐厲害!”
“你,你行的端,坐的正,忍痛舍棄小情,護住兩城百姓,是義舉,我着實佩服,才跟大母提了兩句,完全沒有惡意啊……”她捂臉泣聲。
程玉默默聽着,表情涼涼,好半晌,掀眼皮掃了她一下,滿臉‘百味雜沉’的看過去,“瓊兒,你那話說的,你自己信?”
“呃……”楚瓊啞然。
她都快惡心吐了,哪有可能信?
“行了,你想幹什麽?抱着怎樣打算?我心裏明明白白,不用說些有的沒的,到是彼此難為。”程玉輕聲,随口吩咐道:“你們把老太太扶回院子,她病了,你們伺候她好好歇息,別讓人打擾了,至于瓊兒,送她回她娘那裏,順便替我問姣氏一聲,她就是這麽跟我投的誠?”
“……諾。”
院裏仆婦丫鬟面面相觑,俱都提心吊膽的,不敢出頭,不敢拒絕,她們互相攙扶着起身,無聲無息來到孫老太太身側,抱胳膊擡大腿,幾乎‘裹挾’着她飛奔而去,至于楚瓊,她到沒有那麽麻煩,自個兒乖乖的,灰溜溜離開了。
來匆匆,去匆匆,如同一陣龍卷風。
大門‘咣’的聲被關上,正院裏,剎時恢複平靜。
“娘,你怎麽樣?還疼不疼?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給你開點藥膏什麽的?”拍了拍手,一臉若無其事,程玉返身來到袁夫人身側,伸手摸了摸她鬓角,擔憂的問她。
畢竟,這位讓孫老太太揪掉不少頭發,還都是鬓角那個位置的,一個鬧不好往後不長了,梳發髻都麻煩,會禿的!
袁夫人還沒過四十呢,中年禿頭,還是‘被害形’禿頭,那多凄慘?
“我沒事,不怎麽疼的,不過揪個頭發而已,看什麽大夫啊,根本用不着,但是,钰兒啊,你……”袁夫人本能回答,依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女兒不是個善茬子,沒表面那麽乖巧,她早就心裏有數,但當面怼老太太,話說的那麽狠什麽的,她是真沒想到。
終歸,那歹好是大母,是長輩,頂撞就算了,下令圈院子裏,不讓出來的什麽……
“不太好吧!”她喃喃着。
“娘,你別管,好好做你的将軍夫人就是,那潑婦我來處理,保證一點風聲不會漏,一點麻煩找不上你。”程玉斷然。
生生把袁夫人一肚子的話全憋回去了,怔怔站原地,她看着女兒的臉,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钰兒,你長大了,凡事心裏有分寸就好,娘不會多管,不過,你記得,不管發生什麽事,娘永遠站在你身邊,是你的後盾。”
“嗯,我知道。”程玉點頭。
袁夫人笑笑,伸手攬着抱了抱她,随後,轉身回屋了。
畢竟,她讓孫老太太揪的披頭散發的,形象很是不雅,總得收拾收拾。
目送袁夫人進屋,瞧她确實沒什麽大礙,程玉就準備接着幹活兒,誰知一轉身,突然瞧見縮手縮腳站葡萄架下,昂頭望天,一臉迷茫做‘我不聽、我不看、我不懂’模樣的蘇啄……
“哎呦,我竟把你給忘了。”她捂唇,‘噗哧’一笑,擡手掐掐他臉頰,調笑道:“怎麽了?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是不是覺得我跟你想的不一樣,不溫柔、不賢良、不孝順、不慈愛……所以心裏崩潰了?別啊,你佩服崇拜的,明明是我的本事,跟我本人有什麽關系?”
“我是好是壞?孝不孝順?筒車都照樣轉,曲轅犁也照樣使,別放心上,沒什麽大不了的。”
最多‘迷弟’脫粉,但轉路可以,千萬別轉黑啊!
好歹是九江少郡,他轉了黑,程玉很麻煩的。
“我,我……”微微歪着頭,蘇勳臉頰滾燙,修長手指那溫潤的觸感,仿佛火燒般直沖進他心頭,讓他忍不住渾身不自在,下意識握緊拳頭,他垂下眼眸,“我不,不覺得你有什麽不對,老太君進門就打叔母,你生氣是應該的,我能理解,況且,你又沒對老太君如何,不打不罵的,哪裏不孝順了?”
【他那意思,只要不打不罵,威脅啊,軟禁啊,往死裏怼什麽的,就都不叫事兒了是不是?】狗子目瞪口呆。
【呃……】程玉啞然,半晌,突然笑了,擡手拍拍蘇啄的肩,她眯起眼睛,“阿啄,你說的對,我确實很孝順。”
畢竟,老太太這麽作,她都沒讓人毒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