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啄是胎裏帶病, 自幼體弱, 長到十九歲從沒好過,但, 就像程玉說的,體弱歸體弱,他從來沒真正病的要死要活, 什麽‘春咳、秋燥、風寒、發燒……’,他害的, 都是那些既死不了人,偏偏又要活受罪的小毛病。
就連狗子都說了,他的病, 哪怕就眼下的醫療條件,依然能穩妥活到四十往上。
不算少壽了。
然而,終歸獨子體質單薄,蘇冼養個義子做‘備胎’, 程玉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誰是主?誰是副?九江一系上下大小官員,包括蘇勳本人,心裏都明白的很……
要不然,怎麽蘇啄是少君, 蘇勳是千戶呢?
大夥兒都心知肚明的事兒,偏偏蘇啄卻仿佛被髒東西迷了眼一般,數次無意提起, 說的都是蘇勳承繼,他本人好像不存在一般,到讓程玉滿心不解。
但,此時,他突然什麽‘子嗣不利’的話……
“钰娘,我身體不好,你想來看見了,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胎裏帶病,自幼不足,曾有神醫診過我,說我體質虛弱,将來子嗣不利,很難令,令……”女子受孕!
蘇啄掩面,兩頰羞的通紅,聲音幾若蚊蠅,“……我難有子嗣的事兒,阿父和阿娘都是知道的,他們是想讓蘇勳過繼個孩子給我,而你和他有婚約,往後,你的孩子就是九江一系的繼承人,算是兩全其美,但如今,你們的婚事沒了,偏偏我又是這個情況,子嗣什麽的,肯定還是需要蘇勳……”
“眼下到好,十年二十年的,有我和阿父,不會出什麽問題,可往後呢?阿父年紀大了,我又眼瞧不是能長壽的,哪怕過繼了孩子,九江終歸還要歸堂兄掌控,到時候,钰娘,你怎麽辦啊?”
程玉今年不過十六,少說還能再活五十載,風風光光半輩子,結果呢?晚年,或者中年落到仇人手上,那日子可怎麽過?
“钰娘,你真不該和蘇勳鬧的太僵,聽我一句吧,日後見他莫要太強硬了,多少留條後路,別走絕了。”蘇啄嘆息,溫聲勸着,目光盈滿悲涼和憐惜。
說真的,論起脾氣性格,他是有些古怪的,自尊心強的出奇,慣來不愛跟人示弱,此回,為了程玉後半輩子的生活質量,他連對男人來說,最難以啓齒的‘行不行’問題都說了,可見其真心。
然而,程玉關注點有些跑偏,眼神飄忽,她伸手捅狗子,【溜兒,你沒跟我說過蘇啄‘不行’啊?我注都壓他身上了,結果他不能生?】
【開玩笑呢!】
不孕不育早說啊,不帶這麽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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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淚流滿面。
【你沒問過啊。】狗子縮着脖子。
【不是,那還用我問?你跟我出過那麽多回當皇帝的任務,封建環境裏,帝王沒親生子嗣是什麽後果?用的着我說?】程玉幾乎要氣炸了,指着狗子咬牙切齒,【眼下,一點沒保留,我把寶都壓蘇啄身上了,連個備胎都沒有,結果他告訴我他不能生?你告訴我我沒問過?】
【你倆是合了夥了,約定一起坑我嗎?】
【他就算了,不孕不育好說不好聽的,溜兒,你呢?你不是說你那掃描儀是總部配的嗎?最厲害不過,怎麽着?白吹了?不好使啊?你早說,別坑我啊!】程玉咆哮。
【呃……大玉,那什麽,你冷靜點兒,當初掃描蘇啄那會兒,我重點掃的是免疫系統,沒注意泌尿科啊,他個大老爺們,我個筆直公狗,好端端的,我看他那玩意兒幹什麽?】狗子喊冤,爪忙爪亂的把掃描結果翻出來,嘴裏安慰着,【先別急,我看看有沒有救……】
一雙葡萄大眼專注下三路,它扇着小耳朵,仔細看了片刻,倒抽口氣道:【大玉啊,蘇啄這情況……啧啧,還真有點複雜,你說有生育能力吧,他确實是有點弱精,你說他不行吧?但還沒那麽嚴重,擱你那時代,找個治不孕不育的,倆療程就能好,可如今這治療條件……】
【不說完全沒可能吧,的确是不太容易懷的。】
【所以呢?有希望嗎?】程玉急急的問。
【有是有的,就是藥不好找。】狗子看她,小心翼翼的說:【要不,大玉,你從商城買點藥給他治治吧?不孕不育什麽的,比救命藥便宜多了……】
【……】程玉面無表情。
【呃,其實,算算真沒多少,十個靈魂碎片,他能生了,問題解決,你也好完全任務嘛。】狗子怯怯的說。
程玉:【……】
并不想理它,并且直接關了識海。
狗子:【我擦,無情!】
隔絕狗子,程玉內心複雜的擡頭瞧蘇啄,眼見他滿面凄楚,隐隐帶着些抑郁厭世的表情,且,不知為什麽,多多少少有點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仿佛自卑一般的情緒。
怯怯的垂着頭,他側頭掩面,都不敢正面看程玉了。
“……阿啄。”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沉默了好半晌兒,程玉突然開口,伸手握住他臉頰,強迫他正面看她,“你的忠告,我聽見了,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寧願自揭傷疤都要讓我‘認清事實’,不過……”
“阿啄啊,你,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她問。
蘇啄擡頭,神色沮喪的想要說什麽。
程玉擺手打斷他,“且不說給你診的那個神醫準不準?我就言,你才多大年紀啊,小時候都說你不能活呢,還不是長到這麽大?他說你不能生就不能生,你試過嗎?”
他是B超啊,那麽好使?狗子有掃描儀,都只道困難,沒百分百斷定呢!
“退一步講,哪怕你真的子嗣不利,蘇家又不是只有蘇勳一個男兒,他不過血緣近些,你阿父才更看重……你要真不願意,直接表示出态度,你阿父未必不能換個過繼人選,哪怕他不換,就認準了蘇勳,但,你過繼的是他未來孩子,又不是他本人?”
“奶娃娃一個,甚事不懂抱你身邊,你不能好好教他嗎?三歲習文、六歲習武、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有你有我,有伯父伯母,你怎麽就偏覺得,那孩子一定會向着親爹?且,眼看天下亂着呢,誰的壽命長短都莫其論,一個鬧不好,蘇勳未必有我命長……”
“再說了,如今天下三分,九江不過一路諸候罷了,最後問鼎的是誰……哪個都不曉得,萬一金族或者陸邦贏了,咱們都是階下囚,腦袋齊刷刷挂城牆上聚會,還說什麽中年,晚年?呵呵,哪有啊?”
程玉聳肩,撇眼笑他。
蘇啄:……
“钰娘,你就不能想點好的?”他用手捂臉,苦笑着呻吟。
“這話我一字不動的還給你。”程玉攤攤手。
……
彼此面面相觑,兩人臉挨着臉,四目相視好半天,突然,‘噗哧’一聲,同時捂唇笑出聲來。
眉眼間滿是笑意,程玉用手肘撐着臉兒,搖頭道:“得了得了,誰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先來?現在談這個是不是有點傻?有那閑功夫,咱們說點正經事兒不好嗎?”
“九江且亂着呢,危險一波一波的來,咱們眼下的風波都沒安全渡過?想什麽晚年?”
“風波?什麽風波?是說洪水嗎?”蘇啄一怔,歪頭疑惑,“咱們不是防的挺好的?基本都攔提外了,沒出什麽問題啊?”
“哪怕洩洪渠邊的百姓們,都整村整鎮的挪走了,基本沒出多少人命……就算是瘟疫,阿父他們也早做下準備,藥材備好,屍體掩埋,嚴查各處水流地脈,又四處布告,敲鑼打鼓進鎮下鄉的宣傳防疫問題,百姓們都很聽話,讓怎麽樣怎麽樣,哪還有什麽風波?”
蘇啄眨着眼睛,萬分不解。
程玉沒忍住順了順他的頭發,嘆了口氣,“阿啄,你不記得,當初我跟蘇伯伯說的那些話了嗎?旱而澇,澇而疫,疫而蝗。”
“現下,大旱過了,大澇攔了,瘟疫防了,那,蝗災呢?你沒注意近來田裏的光景嗎?蝗蟲很是不少,十只百只的到無防,百姓們自個兒辛苦抓了,可一旦形成規模,成千上萬,飛起來遮天蓋地,所過處寸草不生……”
“不,不行!”蘇啄猛地站起,額頭汗都下來了,“百姓們連着欠收兩年,已經山窮水盡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秋收,萬一鬧了蝗災,糧食沒了,他們估計……”就得揭竿而起,搬石頭砸天了!
當然,這個‘天’,肯定是蘇冼啊!
“所以啊,明明有近在眼前的大難,渡不渡得過還兩說呢,你不擔心那個,反到琢磨那二、三十年後的事兒,不是有病?”程玉捅捅他臉頰。
蘇啄蹙眉,面色粉潤,窘迫拍她的手,“你別鬧了,好好說正事兒,既然有災,好歹出個主意啊!”
“主意?我一個‘水神’,抗了旱,防了洪就夠可以了,蝗災什麽的?那不是我管轄範圍啊,你問我,我問誰啊?”程玉揉着手背,調侃出聲。
“我管你問誰?反正你得給我個辦法。”蘇啄氣的臉鼓鼓的,側着臉拿眼睛剜她。
“好好好,我給,我給,不過……”程玉失笑,滿面縱容,“辦法沒有,鴨子要不要?”
——
被囚太原郡的十年裏,一場席卷四個郡的蝗災,漫天遍野,密密麻麻爬滿窗框門沿,直往人臉上撲的飛蝗,曾是楚钰腦海裏,揮都揮不掉的惡夢。
哪怕是附了身,無數次,程玉都曾經夜裏驚醒,渾身冷汗,體會着那,其實并不屬于她的‘驚心魂魄’。
蝗災——這是千百年來一直困擾着百姓們的問題,艱難且少有解決辦法,眼下,九江就面臨着這個困難。
頭疼的讓人想死。
畢竟,不說半奴隸半封建的眼下了,便是程玉那個時代,對成了規矩的蝗災,都沒什麽太好的解決方式。
除了……
“鴨子?”蘇啄瞪圓了眼睛,猛地撐桌子站起身,他驚訝道:“钰娘,你是不是說,你要給我鴨子?”
他讨的是主意,鴨子……什麽情況?
“對啊,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已,鴨子和百姓都很重要,都挺着肚子長着嘴嘛。”程玉聳聳肩,“吃呗!”
“吃?吃什麽?”蘇啄怔住,駭然道:“蝗蟲嗎?”
“對啊,蝗蟲能吃糧食,人為什麽不能吃蝗蟲?曬幹了吃,磨碎了吃,煮熟了吃,蒸透了吃,草根樹皮,觀音土摻水都能咽下肚,蝗蟲怎麽了?你看不起人家嗎?好歹那是肉食!”程玉揚起眉頭,“蝗蟲什麽的,說白就是螞蚱,誰小時候沒抓過烤過,都吃的滿嘴噴香兒,怎麽?人家一聚堆兒就怕了,下不了嘴了,哪有那個道理?”
“趁着蝗蟲不多,沒聚集成規模,一掃一個空的時候,不管用什麽招兒,是人工撲殺、是壕塹掩埋、是篝火誘殺,反正早除早了!”
她斷然道。
其實,早在年初三、四月,天還沒下雨的時候,程玉就已經下令讓玉柳鄉的佃戶們據蟲除卵,想把蝗蟲扼殺在萌芽之中,可惜效果不太明白,便又墾荒除蝗,把能滋生蝗蟲的‘菏澤’之地,全部開發成農田,且種植過程中不斷消滅蟲卵,同時在開荒的時候種蝗蟲不食的豆類植物……
經歷史驗證,在沒有大規矩藥物幹涉的情況下,這種方式是很有效的,只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九江,着實太忙了
旱啊,澇啊,疫啊,又是挖渠,又是築堤,還要組織人宣傳防疫,說真的,這一年,九江系官員忙的連孩子都沒時間生,哪有閑功夫挖蟲子啊?
就算清清楚楚的知道,預防肯定有用,多下功夫日後少受罪,但是,就九江這情況,火燒眉毛的局面了,他們只能‘且顧眼下’。
“旁的都處理的差不多,如今該專心準備除蝗了,我明兒弄個折子,把我知道的幾種除蝗法都寫上,你替我交給蘇伯父,讓他開始着手辦吧。”程玉叮囑道:“年前我就讓玉柳鄉開始稻田養鴨,一茬一茬的孵蛋,如今将将養了上萬只,但凡蝗災沒形成大規模,飛一路吃一路的,這些鴨子都能用上。”
“一只鴨子,一天都吃上百只蝗蟲,又不用人力捕捉,挺好使的。”
尤其,一邊除蟲,一邊養鴨,過年的時候,還能給老百姓飯桌上添道葷菜,在和算不過了!
程玉笑眯眯的,拼命給蘇啄推薦她的鴨子。
畢竟,她養了那麽多……那玩意兒要喂啊,吃的賊多啊,大規模養還容易得病,她真的很痛苦啊,哪怕花了不少功夫和銀子,但,誰愛要誰要,她白送啊!
“真的,有用嗎?”蘇啄怯怯的問。
“當然了,我那都是好鴨子!”程玉憤憤。
蘇啄:……
“好好好,我信我信,钰娘,這樣吧,先寫折子,我回去跟我阿父商量一下,咱們琢磨出個章程來,盡早處理,越快越好。”蘇啄起身。
畢竟,蝗蟲這東西不等人,人家越長越大,越飛越高的,着實拖不起啊。
“行,我馬上寫折子,你等一會兒。”程玉輕聲,起身進屋,準備筆墨筆硯。
蘇啄默默跟着她,幫她磨起墨,正式行動起來。
——
時光如水,生命如歌,程玉和蘇啄上了書,蘇冼接了令,九江一系飛快動作起來,很快,時間到了七月金秋,四野處處稻香谷熟。
田間地頭,百姓們拖着麻袋,拎着耙子,忙碌地奔波着。
“哎喲,老四,你抓了不老少啊,是打算跟官府換黑面兒,還是自個兒留着?”樹蔭下,乘涼的老人朗聲喚着。
“老舅,歇着呢!”抗着沉重,且不斷蠕動的麻袋,叫老四的農夫揚着黝黑臉龐,憨厚的應聲,“我抓了兩個時辰,就得了半麻袋,這麽點東西就不換黑面兒了,那一捧兩捧的不當事兒,到不如讓我婆娘煮了,自家磨起來,不管喂豬還是家吃的,都挺好!”
程玉上書治蝗,蘇冼很重視這個,雖則調不出太多人手,但确實狠抓了起來,從治蝗免役,抓蝗免稅,到一麻袋蝗蟲換兩棒黑面兒,九江一系竭盡全力,終于階段性的,把蝗蟲災難壓制到了一個可控範圍。
“唉,咱自家磨的,到底不如官府給的香,沒油沒鹽的吃着牙碜兒……我聽說官府給的都是拿大油炸過的哩。”宋老舅抹着下巴說。
經了一年多大旱,九江糧倉不豐,又要賞糧驅百姓除蝗,便用一半糙米,一半蝗粉摻着,當然,那蝗粉是拿油炸過的蝗蟲磨的,吃起來噴香兒。
至于哪來那麽多油?自是程玉尋的植物油,又有風輪相助,無需人力操作,當然多了。
“老舅,這大荒的氣候,往年都要賣兒賣女的,如今還能混個飽肚兒,香不香的,有個甚重要?”老四嘿嘿的笑。
宋老舅搖着蒲扇點頭,“老四,你這話說的在理,咱們是有福的人,頭頂上是蘇太守這樣的好官兒,又有水神娘娘轉世憐惜咱們,才躲過這場大難。”
“否則,往年鬧蝗蟲的時候,都是躲着跪着求着,拜蝗神,祭天地,誰敢抓了那東西油炸水煮?硬往肚裏塞?”
“誰說不是呢?莫說以往了,就是現下,都有人不敢哩!”老四撇嘴,“隔壁大興村的吳老奶,您記着吧?就是翠花她大姨姥,她就哭着嚎着不讓她家人抓蝗蟲,說是有報應哩!”
“甚個報應?往年不敢抓,那是怕蝗神怪罪,如今,太守都下了令,說是水神娘娘擺下祭壇替咱們祭祀請求,都跟蝗神爺爺打過招呼了,人家都是神仙,彼此親相着哩,肯定好說話!”宋老舅笑的一臉皺紋,拍着大腿,“水神娘娘替咱們把事兒說了,蝗神爺爺肯定不會怪罪。”
“要不然,那些個大兵,那些個官老爺,咋敢坐衙門口擺油鍋大嚼呢?”
為了讓百姓們敢吃蝗蟲,程玉确實是想盡了辦法,又是請神,又是祭祀,玩命般宣傳,四下裏布告,甚至請蘇冼下令,讓九江一系,不管大小官員都在衙門口擺個油鍋,見天一頓炸蝗蟲,敲鑼打鼓的吃,誰敢不吃,官就別當了!
就這般,百姓們才慢慢接受了。
“哎呦,四哥,老舅……衙門那邊有消息了,說兩麻袋蝗蟲能換一只鴨子,有大有小,你們趕緊抓啊,晚了沒母鴨子啦!”村口小路上,飛奔來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手裏拎着麻袋,一邊往地裏奔,一邊高聲喊。
“啊?驢蛋兒,你說真的啊?”老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
“真地,縣官老爺當街喊的!”驢蛋兒嚷嚷,轉瞬間沒了影兒。
“我的天,地裏抓的蟲兒就能換鴨子,那不是白給嗎?不行,我得抓緊。”老四喃喃,晌午飯都不吃了,拎着麻袋就下了田。
樹蔭下,只剩個孤零零的宋老舅柱拐棍坐着。
“唉,到底是少小子,做事急慌慌的,咋不能穩重點哩!”他嫌棄的撇嘴,顫顫微微站起身,離開樹蔭,一路晃悠着回了家,順便還抓着了滿村亂跑着玩耍的孫子,孫女們……
足足六個女孩兒,五個男孩兒,外加四個兒媳和一個未嫁閨女,宋老舅喊着老妻找麻袋,摸着小孫子的腦袋,笑眯眯道:“灰孩兒,走,跟爺爺抓蟲兒去,抓多了,爺給你大鴨子蛋吃!”
——
全民總動員,齊心抓蝗蟲~~
今年,九江一系的秋收,糧食和蟲子并駕齊驅!
而,此一場‘戰役’中,最最出名兒的,除了能‘請神上身’的程玉,以及慣來戰鬥第一線的蘇冼之外,就是蘇啄了!
他是第一個吃蟲子的人,宣傳部門主要的‘形象代表’。
意義非常遠大。
百姓們永遠記住了他,那是九江少君——他們未來的太守!
當然,這一切也是程玉有意為之,畢竟,因為身體關系,在蘇冼治下的郡城裏,蘇啄的存在感很低,別說老百姓了,哪怕是官員們,不到一定層次都接觸不到他,反到是蘇勳,他是武将,揚鞭打馬,征戰沙場的,到有不少人圍他身邊,幫他揚名聲……
且,有意無意的,他們還會模糊蘇勳‘義子’的身份,到讓不少百姓們誤會,他才是蘇冼的嫡長子了。
這怎麽行?程玉是要推蘇啄上位的,哪能允許這般狀況?自然要想盡辦法改變。而治蝗,就是天賜的,讓蘇啄正式走上‘舞臺’的機會!
尤其是,現下蘇勳還處在‘圈禁’的狀态裏,蘇啄自然有更大的空間,被程玉推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