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看着明明是香水的東西, 擰開蓋子裏頭汪汪一瓶清液,打鼻子一聞到是有股藥香, 但……這清湯寡水的, 無論關渠怎麽看,都不覺得像藥品!
反而更接近燕窩粥的質地。
聞起來都像!
“這是什麽藥?你這小媳婦兒……”別是唬弄老子吧?
關渠握着瓶子, 一臉懷疑的看着程玉。
“大帥,看您這話說的,我此回前來是給您賠罪的, 讨好都來不及呢,哪敢騙您吶!”程玉攤手,笑着解釋道:“這真的是藥,而且,還是我許家幾輩子傳下來的秘方,對外傷有奇效。”
“奇效?什麽奇效?”關渠挑了挑眉, “比第六軍團訂的那批還好?”
“那是自然,第六軍團訂的不過是普通藥劑,跟此藥比, 效果一天上, 一地下, 您要是不信的話……”程玉抿唇, 直接出言推薦他‘驗證’一番。
“驗?怎麽驗?”關渠俊臉皺成一團。
“那個, 呵呵,您稍微犧牲一下呗。”程玉歪頭,伸手指了指他腰間匕首, 微微一笑。
那意思表現的特別明顯:割一下啊!
“呃……”關渠揚眉,看看手中藥,望望腰間刀,又側目狠狠剜了程玉兩眼,思索片刻,他側頭高聲喊,“警衛員呢?給老子進來一個!”
“是,大帥!”外頭,有個紮黑皮帶的男人應聲而入,向關渠敬了個軍禮,“大帥?您有什麽吩咐?”他恭敬問。
“來,胳膊露出來!”關渠拔出匕首。
“大,大帥?您,您這是……”要做什麽?警衛員下意識後退兩步,面上表情有些驚恐。
“嘶,你他娘的跑什麽?老子又不是宰你,割個口子而已,大老爺們怕什麽?”關渠粗聲,一把薅過警衛員,撸起他袖子,對着胳膊就割了下去,血‘呼’的一下冒出來,順着手肘滴滴噠噠往下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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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衛員的臉皮抽搐一下,表情微帶痛苦。
關渠沒管他,拿着瓶子往下薅蓋兒,然而,臉都紅了,居然沒薅下來!
“大帥,擰擰擰,這是螺絲扣,您擰!”程玉小聲提醒。
“不用你說,老子知道!”關渠俊臉微紅,手下用力。
依然沒開!
“反了,往右擰!”程玉提醒
。
關渠話都不出了,轉過臉把瓶子擰開,皺眉看着那噴嘴兒,叨叨念道:“這他娘的真不是香水嗎?”手下卻是不停,把噴嘴對着警衛員的胳膊噴了兩下,霧水噴出,飄浮着罩住傷口,靜靜的,約莫一、兩分鐘左右,他眼睜睜的看着那道血痕漸漸收口,片刻,血——竟然止住了!
“大帥,沒那麽疼,已經不影響行動了!”警衛員小聲。
“嘶……”關渠抽了口氣,表情鄭重起來。
手裏捏着那瓶子,他神色複雜,打杖摸槍杆子的人,藥有多重要,他在明白不過,否則也不會找機會對許家下手,想收服他們,但如今……
秘方啊?
關渠沉默了,好半晌,他突然出聲,“這東西,許家有多少?”
畢竟:秘藥秘藥,珍貴是肯定的,要是就那麽一瓶兩瓶,不能大規模生産的話……
“大帥,看您這話說的,我敢來找您,這白藥嘛,自然是您要多少,就有多少了!”程玉含笑輕聲。
“價格幾何?”關渠追問。
程玉便道:“雖則此藥價值珍貴,然,我此番前來,是給大帥您賠罪的,所以,第六軍團訂的傷藥何價,此藥便何價,我絕不上漲一分一厘!”
“哦?許家的事兒,你能做主?”關渠挑了挑眉,不大相信。
許元章那老東西,他是接觸過的,最是迂腐不堪,和春堂的事兒,他兒子和他媳婦都不能插一句口呢,眼前這小媳婦兒能做主?
“只要大帥您願意支持我,有個甚不能做主的?”程玉微微一笑,若有所指。
“你讓我支持你……”關渠擰眉,伸手摸下巴,他啧啧有聲的上下打量程玉,“怎麽着?你這小媳婦兒還有野心,是想利用老子不成?”
“大帥,看您這話說的,什麽利用不利用,咱們不是合作嗎?您整治和春堂,無非是因為想要個穩定的後勤,而家翁不識趣兒罷了,但是,和春堂是藥鋪,跟那一般二般的不同,能揚名國內,靠的其實是許家三十七道秘方,您封鋪子,關掌櫃,不過解解恨罷了,用處當真不大。”程玉輕聲細語,柔柔道:“家翁的性格,您接觸過,應該有所了解,最最老派不過的人!”
“你要是硬逼他,一個鬧不
好他脾氣上來,直接玉石俱焚了……和春堂賣假藥給您,損就損了,那是罪有應得,不足為惜。可您和您帳下兄弟端槍抗敵的時候沒了好藥,那不是可惜嗎?”
“您是玉石,許家是瓦礫,這份兒同歸于盡的,想想我都替您不值啊!”程玉苦口婆心的勸,“到不如,您這會兒擡擡手,放我一馬,自此把和春堂收歸麾下,卻是兩相合宜!”
關渠聽着,眉眼都舒展了,咧嘴笑道:“哎呦,你這小媳婦兒嘴角真甜,挺會說話啊,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空口白牙就把老子撈你身邊,讓老子給你站隊……”
“這就算了,你還左右讨好,和春堂你捏着,老子的好兒你賣着,許家還得感激你幫他們解了圍,就連藥鋪那些大夫都要承你的情,嘿嘿嘿,算的到是精明!”
“那,大帥您接不接受我賣的‘好兒’?願不願意幫我站隊啊?”程玉半點不驚,反而笑眯眯的問。
關渠聞言,不由冷笑一聲,眉頭高高壟起,他厲聲道:“你這小媳婦兒好大膽子,都算計到老子頭上了,還有什麽好問的?老子我……”
“當然是願意啊!”
“有好處可撈,老子為什麽不願意?你們許家誰當家?爺們是不是死幹淨了?跟老子有什麽關系?小娘們,你只要能跟老子保證,和春堂的藥,你說的那些個秘方,從此之後無限量供應給老子,老子就給你當靠山!”關渠高聲。
程玉垂眸,袖口探出白嫩柔荑,“大帥,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關渠伸出粗糙大掌,狠狠拍了她一下。
他那手是拿槍握鞭的,骨節分結,筋肉糾結,打眼瞧起來跟鐵鉗子似的,使足勁兒來這一下,程玉細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了,嘴角一撇,她猛地抽回手,口中痛呼,“哎呦,疼死了……”
“大帥,你瞧我哪兒不順眼?直說就是了,我肯定會改的,何苦背地下這黑手,您看您把我打的?”她蹙眉,埋怨着把手遞到關渠眼前。
十指纖纖,細如蔥白,仿佛玉雕般的手背上微染薄紅,像抹了胭脂一般,看的關渠眼都有些直了,面色微哂,他抻了抻領口,“那個,那個,老子不是故意的,是你太嬌滴滴了,我都沒使多大
勁兒,這,這……呵呵,呵呵……”他嘴裏含糊着,眼神到是很誠實。
根本沒躲!
“我是女子,哪能跟大帥您比啊!”程玉輕唾。
關渠撓撓頭,嘿嘿笑着。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沉默了片刻,關渠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倆明明是談正事兒的,怎麽莫名其妙的岔路了?
這小媳婦兒挺邪興啊!
關渠皺起眉頭,別過臉來咳嗽一聲,“那,那個,許家大奶奶,你今兒來見老子,拿的是我外甥女的帖子,你跟她認識啊?”
“您外甥女兒?哦,是說曼語吧,她是我相公的學生。”程玉垂眸,避重就輕的回。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許家那小白臉兒是個教授啊!”索性,關渠不過是想轉移話題,到沒細追究,一說一帶過去了,兩人重新聊回了正事兒。
白藥産量?何時放人?靠山具體怎麽當?需要合作到什麽程度……
絮絮聊聊,你進我退的,時間如流水飛過,很快到了正午,兩人相約到樓下西餐廳吃了午餐,又起興喝了些紅酒,古話說的好:酒杯裏見真章兒,國人的交際多在飯桌上,一頓牛排啃了兩個多小時,循序漸進,兩人眼見着熟悉不少。
玩笑都開起來了!
友好而和諧的結束了午餐,關渠親自把程玉送出了餐廳,并且很熱情的要用軍部的吉普車送她歸家,當然,被程玉婉言拒絕了,兩人含笑揮別,叫了輛黃包車,程玉坐上徑自離開。
西餐廳門口,關渠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拐過街角瞧不見了,才眯了眯眼睛,用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道:“這小妞兒挺有意思,老許家攤上這樣一個少奶奶,是要完吶!”
“許元章那老東西迂腐了半輩子,臨老臨老兒媳婦當家,至于許小白臉兒,瞧這小媳婦一言一行,嘿嘿嘿,他頭上顏色恐怕要保不住……”剛從匪轉兵那會兒,關渠曾想過收服和春堂,結果讓許元章給撅的啊,完全不知今昔是何今。如今眼瞧許家要倒黴,老少兩輩齊齊躺下不說,竟出了個娘們當家,且,這娘們野心不小,卻又願意服他……
把他給美的啊,眼睛都眯起來了!
“哇呀呀呀,時運來了擋不住,本來想殺雞敬個
猴,順帶啃口肉兒,沒想到公雞梗脖兒,母雞呼扇着翅膀飛院裏,老子就是命好啊……”
且不提關渠那兒美滋滋,半夜做夢笑出聲來,單說程玉,坐着黃包車一路不停,她很快回到了許公館,那裏,許元章正吊着氧氣瓶等她呢!
“玉娘,見着人沒有?情況怎麽了?”一眼看見程玉,他摘下氧氣罩,連聲追問。
“爹爹,見是見着了,關大帥也答應放人,只是……”程玉并不隐瞞,添油加醋的把她和關渠訂的條件說了,“……他要銀元,要鋪子,要賠償,要咱們俯首稱臣!”
“人家跟我提了,咱們得送上十萬現大洋,他才願意把關的人給放了。十七家和春堂價格減半供應藥物,他就能把鋪子封條撤掉,且,他放人開鋪的一月內,咱們得給他送上第六軍團訂下傷藥的兩倍,否則,他說了,這是他的地盤,他會讓咱們吃不了兜着走!”
“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挨槍子兒!”
程玉小聲,做出副害怕的模樣。
“啊?這,這!關渠,土老巴子是真狼性啊,生生要許家半條命!唉……早知道他能起來,當初我就不該把他得罪的太狠,只是,他一個坐山土匪,大字不識一蘿筐的東西,就帶着那麽幾百人,幾條槍,竟能闖出一番天地!誰有那前後眼,想到他能得勢,如今算是毀了,他這是記恨我啊!”許元章急的直拍大腿。
“爹,恨不恨的,總歸都這樣了,您還是先琢磨琢磨,他要的東西您給不給吧?”程玉提醒。
許元章汗都下來了,“給?我拿什麽給?他要十萬銀元,我,我砸鍋賣鐵到是拿得出來,可傷藥,我哪裏拿得出來?”
“兩倍,他要的太多了!”
“老爺,海城幾家鋪子裏的不夠嗎?”許太太急聲追問,“要是不行的話,拿別處的調用一下啊?”
“太太,咱們鋪子裏的傷藥是老爺祖傳的秘方,價值不菲,從不備那麽多。此回關大帥要的,咱們十七家鋪子掏幹淨了都供不上,恐,恐怕……哎呦,得另買生藥現配了!”許至忠急急插話。
“那就買,不用擔心銀子,不行拿我的嫁妝補!”許太太高聲。
“買到是行,但誰去啊?”許至忠抹了
把汗。
許元章脾氣毒性,自讓大總統轟回家掌管生意以來,甚事都是一把抓,從不放下半點權柄,和春掌原本幾個老掌事的,都讓他用各種理由‘請’走了,他自行獨攬大權,往年他身體好好的,什麽都能做的時候自然無妨,可如今……
“藥市兒遠在青縣,哪怕坐火車都得三天光景,咱們談的是大買賣,且得耗心神,老爺這身體……少爺那情況,太太,要不您來?”許至忠苦着臉。
“我?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不認識生藥。”許太太連連搖頭。
“我,我去,哎呦!”許元章勉強起身,剛把手舉起來,結果不知伸到了哪兒,臉色瞬間就綠了,兩眼一翻,歪歪斜斜往後倒。
許太太吓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趕緊扶住他,拍他胸口給他順氣兒,一疊連聲勸他,“我的老爺,您消停點吧,你去什麽去?明明連床都下不了的……洋醫生讓你靜養,你自個兒也說了不可善動七情,怎麽挂顏挂相的?”
“令則已經那樣了,眼看着不中用,咱們家就你一根頂梁柱,你要是倒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咋活?你就聽話吧!”
“我,我……”許元章不甘的喘息,臉越來越青,吓的許忠至急步給他端水倒藥,硬吞了兩顆護心丸,多多少少的,他才緩過來點兒了。
“爹,娘,要不然,還是我和至忠叔去吧。”一旁,看夠了熱鬧,程玉才聲開口。
“你?不行不行,玉娘,你一個小媳婦,哪能天南海北的跑?咱們家沒有那樣的規矩……”許元章聞言連連擺手,揚起眉頭斷然拒絕着,但,在程玉無言的目光中,聲音越來越低。
“爹,規矩不規矩的,我帳都盤了,大帥也見了,橫不差買藥這一糟兒。”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呀,“更何況,不拘是給送銀子,還是送藥,人家關大帥指名道姓讓我出面,無論怎麽着,我都是躲不過的。”程玉苦笑。
“這……”許元章怔住。
“玉娘,你不是跟至忠一塊去的嗎?左不過露個面兒,讓人知道咱們許家出了主子,怎麽?關大帥為何不跟至忠談,到要讓你個婦人做主?”許太太驚聲追問,語氣有些莫名。
程玉擡頭瞧她,淡淡道:“
娘,和春堂的事兒,至忠叔不過管事而已,關大帥那等身份怎會見他?自然是跟我談的,至于為何讓我出面,那我便而知了。”
“太太,老奴可是沒見着關大帥的金面,這條件都是少奶奶談下的。”許至忠趕緊解釋。
許太太驚疑,眼神一時游離。
到是許元章冷笑一聲,“玉娘是個女子,久居後院,見識不廣,關渠那土巴子唬弄她,自是比唬弄忠至來得容易。”
“這,這樣啊!”許太太讪讪,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剛剛,她有點想歪了!
“老爺,不管關大帥讓少奶奶出面所為如何?咱們如今都惹不起人家,您,您就暫時認命,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在說吧。”許至忠苦口婆心。
聞言,許元章沉默了,好半晌,他轉頭看程玉,叮囑道:“玉娘,你好生跟着你至忠叔,有事跟他商量,我會寫封條子給你,你按上頭的辦就是。”
他妥協了!
“哎,我知道了。”程玉點頭,複又問道:“不過,爹,那十萬銀元,關大帥還等着要呢,您看什麽時候能給我,我好給人家送過去。”
“這,你,你先等等,那不是小數目,我得籌備啊!”許元章咬牙切齒的說。
程玉嘆氣,兩手一攤,“爹,銀元不是我要的,我到是願意等,可是人家大帥明說‘越快越好’,什麽時候收銀,什麽時候放人,我……”說了不算啊!
“好好,催命的鬼,我砸鍋賣鐵給他!”許元章恨恨,臉色慘白,雙眼看着又要往上翻。
“哎呦,老爺!”
“他爹!”許太太和許至忠驚呼,齊齊撲上前,喂藥的喂藥,拍胸的拍胸。
程玉站旁邊瞧着,很快許元章就戴上氧氣瓶,躺那兒喘上了,左右沒她什麽事兒,勞累一天,她也挺疲的,便開口告辭,當然,沒直說要休息,而是婉轉的遞了句‘去伺候相公’。
對此,許太太當然不會拒絕,揮手把她打發了。
到是許元章,都身處半死不活的境地了,居然有餘地掙紮着起身,讓她‘明兒早些過來’,他有事要叮囑!
對此,程玉含笑滿口答應,又眼睜睜看着許太太和許至忠合夥把他按回床上,這才甩甩袖子,滿意離開了。
踮
着腳兒邁步,夢游似的來到二樓,她剛準備回房休息,然而餘光無意間一掃,正正瞧見一身标準女仆裝的李曼語,手裏端着個水盆兒,艱難的從走廊盡頭緩緩過來。
“哎呦,這不是曼語嗎?你怎麽換衣裳了?原來那身洋學生裝多好看啊!”程玉站定,出聲喚她。
“柳太太。”李曼語本垂着頭,專心盯水盆呢,突然聽見有人叫她,身子本能一哆嗦,連忙擡起頭,瞧見程玉,到像松了口氣似的,“是您回來了!”
“老夫人說,我穿校服做活兒不方便,又怪模怪樣的,她看着別扭,就讓我換了,她是長輩,是令則的母親,我不好跟起她沖突,就聽了她的話,她到是讓我照顧令則了!”
柳曼語嘆氣,滿面認真的看着程玉,她道:“柳太太,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來找我,我竟然不知道令則的病情那麽嚴重,看着他躺在床上,我的心都要碎了,他是那樣有才華,書寫紙上江山的男人,現在卻困居三尺病塌,動都不能動……”
“我和他是真心愛侶,共誓要相伴一生,無論福禍都得共同承擔,這麽重要,他最最痛苦艱難的時候,要是不能守在他身邊,柳太太,我會抱憾終生的。”她咬唇,表情居然很真誠。
把程玉給噎的啊,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兩人就那麽默默對視着,氣氛寂靜又尴尬 ,“你真決定要守着個癱瘓過一生?那……你爹你娘呢?”就不管了?
好半晌,程玉擠出這麽一句。
“我愛令則,願意和他承擔一切,爸爸媽媽不理解我們的愛情,我不怨,我可以慢慢等,他們總會明白的。”李曼語一臉堅定的說。
程玉:“……”
“行吧,你不後悔就好!”我能說什麽呢?你爹你娘養出這樣的孩子,是他們作了孽,自己養活的自己受着,你自己做的決定,自己承擔,但……想反悔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會容忍的。
終此一生,你和許令則就老老實實的‘相伴相守’,‘白頭偕老’吧。
但願你們覺得的‘幸福’。
程玉勾唇,深深看了李曼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