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李家夫妻商量又商量, 決定前來求助。
不過,哪怕是親姨母, 他們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而是哀求關老太太打發走傭人,這才悲痛欲絕的放了悲聲。
“哎呦, 阿柏,瓊玲,你們倆慢慢說, 別着急啊,哭天抹淚的有什麽用?究竟怎麽回事兒?我怎麽聽你們這話頭,是曼兒跑了對不對?”兩條腿,一左一右墜着百十多斤的大活人,關老太太渾身僵硬的坐床頭,身體都有點打顫了。
她從小家裏困難, 又是個‘賠錢貨’,爹不疼娘不愛的,沒竈臺高呢就得幹活, 十六歲讓搶進山裏, 雖則關渠他爹對她挺好, 然而, 那是土匪窩啊……好到天上又能如何?底子擺着呢, 不過三餐有粥,偶爾有肉罷了!
根本閑不下來!
尤其,關渠十來歲的時候, 關爹下山‘幹活’的時候讓人點了燈,被一槍打死了,關老太太成了小寡婦,那日子別提多艱難了。
簡直是活地獄。
苦熬苦業把兒子養大成人,直到關渠收服周圍各大土匪窩,下山披上官衣,她才總算熬出了頭兒,不過,許是年輕那會兒受過太多的苦,明明剛過五十,可關老太太瞧着到像六、七十歲的模樣,滿臉皺紋,滿頭發白,特別蒼老。
服,她身體和精神也都不太好,每天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一天按三餐的喝藥,反正是沒一刻舒服的時候。
尤其是眼下,外甥夫妻進門跪地就哭,嘴裏連喊帶罵的,這就算了,最過份的是這倆人還抱她腿,晃她身子,把個關老太太鬧的頭昏眼花,偏頭疼都犯了!
“曼丫頭到底怎麽回事兒?你們給我說清楚了啊!”她揉着額頭,一臉莫名的問,“光哭有什麽用?”
畢竟,外甥和外甥媳婦進門除了大罵和痛哭,實則就說了李曼語離家出走,究竟因為點什麽?這其中出發生了什麽問題?他倆都含糊過去了!
弄得關老太太這一頭霧水的!
“我,我……三姨,曼兒那丫頭她,她……唉,我真是都沒臉說了!”李柏胡亂抹了抹,一副羞愧不行的模樣,垂着頭,他道:“三姨,你是知道的,曼兒是我和瓊玲的老閨女,我從來最疼她,供
她錦衣,送她念書,沒指望她有多出息,就希望她能明辯事非,誰知道,誰知道……“
“那孩子啊,她簡直,簡直……是我的錯,我把她養壞了,明明我和瓊玲不是那樣的人,她怎麽就偏偏迷了什麽一樣?聽不進好話呢?我和她娘還能害她嗎?”李柏痛哭流涕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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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把個關老太太急的滿臉是汗,伸手推搡他,催促的焦急問,“挺大老爺們哭什麽哭?趕緊說重點,曼兒她到底怎麽了?”
“她跑了!三姨,因為我和她爹不同意她跟個有老婆的混蛋在一塊,她就撇下我們,自己跑了!”李太太掩面嚎陶。
“啊?什麽?曼兒有相好了?”關老太太一怔。
“好什麽好?她是讓人騙了,鬼迷了心竅,她相中那男人明明有家有室,有媳婦的……會寫那麽幾筆爛文,拿點什麽自由愛情哄小姑娘,曼兒是讓他騙了!”李柏破口大罵,“說什麽留學生?什麽教授?又大才子,我呸!不要臉的玩意兒!”
“不是,阿柏,瓊玲,你們的意思是,曼兒跟他私奔了?”關老太太驚聲。
“沒有啊,要真是私奔到好了,好歹我們能找到那男人本家,能尋些着痕跡,可曼兒那臭丫頭,她根本沒去找那男人啊!”李太太泣聲。
“她沒找?你怎麽知道的?調查過了嗎?”關老太太急聲追問。
“三姨,哄騙曼兒那男人是和春堂藥鋪的少東家,就是寫鴛鴦夢的那個朝花山主,前幾天日報還寫了,他不是出車禍了嗎?還挺嚴重,現下都癱瘓了,見天躺上動都不能動,因了他停了筆,他的書迷鬧的挺大的,報紙還特別出過專欄介紹情況,您不知道嗎?”李太太哽聲,“那男人都那樣了,半死不活的,曼兒怎麽跟他私奔?”
人家都站不起來了!
“而且,我們也怕曼兒是知道了他的病情,太惦念跑去看他,便專門求人打聽過,許家根本沒進過人,三姨,曼兒是真跑了,她一個小姑娘家,長到這麽大沒自個兒出過門,眼下賭氣跑沒了影兒,我和她爹是真擔心啊!”
“如今這兵荒馬亂的時節,哪哪都狼煙地動,兵匪四起的,她萬一出點什麽事?讓人打殺拐了,我們可怎麽活啊!”李太太
抱着關老太太的腿,泣聲嚎叫着,“三姨啊!”那動靜兒跟讓人拿椎子紮了心似的,透着股子悲涼凄慘。
“哎喲,別喊了,別喊了,我聽見了!”關老太太沉身上下的汗毛,都讓她喊豎起來了,心髒呯呯亂跳,她捂着額頭,“曼兒她,她跑了多久了?”
“有,有五、六天了!”李柏小聲。
“什麽?都這麽久了?你,你這糊塗蛋,怎麽才來找我?眼下火車四通八達的,五、六天都夠她跑到天邊去了?”關老太太驚聲,伸手狠狠拍他。
“我,我……三姨,曼兒是個姑娘家,出了這事兒好說不好聽的,傳出去怎麽做人?而且,大帥那麽忙,您老身體又不好,我和瓊玲想着,要是我們能找着,又不麻煩你們,可是誰知道,誰知道……那孩子膽子那麽大,跑的那麽遠啊。”李柏痛哭。
他是海城財務局副局長,真真正正的肥缺兒實權派,身邊巴結人不計其數,什麽是警察局?哪個是民兵營?就連軍團和青幫的人他都結交,并隐晦‘提點’過,算是裏裏外外把海城翻了個遍,可結果嘛……當然是一無所獲。
畢竟,他燈下黑了!
遍地找閨女找不着,五、六天的光景轉眼而過,李柏真是徹底急了,覺得女兒肯定是出了城,要不然不至于這麽久了,都找不着半點痕跡……但,海城這地介兒吧,關渠管的是真嚴,像火車站這般人流量大的所在,從來都歸軍隊掌握,他根本無權調查,甚至,哪怕查出他閨女坐火車跑了,可……
他區區一個副局長,在海城裏還能有幾重量?擱外頭誰認識他是誰啊?
所以……“三姨,我來求你了,曼兒是您看着長大的,你,你幫幫她吧!”李柏哀聲。
李太太一邊流淚,一邊拼命點頭,哭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哎,你看看你們吶,跟我外道什麽?曼兒是我的親外甥孫女,我怎麽會冷眼旁觀呢?你們放心,我已經讓人找阿渠回來了,有他在,肯定能找到曼兒的。”關老太太俯身,一手一個,把外甥和外甥媳婦拉了起來。
“三姨,曼兒是我閨女,我把她養成那樣,跟有婦之夫拉拉扯扯不說,半點不知悔改,說她兩句居然跑了,這樣不知
輕重的孩子,我,我……我都沒臉見您了!”李太太抽泣着,滿面通紅,說不上是急是羞。
“唉,曼兒還小,你們又養的嬌,她沒見過人間疾苦,有些任性是難免的,不過,待這次找她回來,你們可不好在縱容她,且得好生的教她,莫要讓她壞了人品!”關老太太溫聲,語重心常的道:“咱們家的姑娘,哪怕以往那麽窮苦呢,都沒有給人做小的道理,更何況如今都這光景了,就更不能自甘下賤。”
“哎哎,三姨,我知道,我肯定說她。”李柏連連點頭,都沒敢提女兒不是要做小,而是琢磨着擠人家元配下堂,畢竟,自家三姨雖則是個土匪婆子,但慣來看不上這個……
“養兒養女都是孽啊。”關老太太長嘆一聲,嘴裏喃喃念叨着,“哎呦,我這人派出去有一會兒了,阿渠怎麽還不回來?不行,我得找人問問,曼兒個小姑娘家家,獨自飄外頭太危險了,早找回來早好……”邊說,她邊顫微微站起身。
見狀,李柏和李太太趕緊攙住她。
門外,聽牆角聽了個滿,關渠半點愧疚都沒有的推門而入,面對剎時驚駭的三人,他光明正大的道:“娘,您坐下,我回來了!”
“哎呦,阿渠,你什麽時候到的?你知道不知道,表哥家的曼兒出了事,她……”關老太太一怔,開口便問他。
結果,關渠都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大手一擺,“不用說,我在門外都聽見了,是曼兒跟個有老婆的小白臉厮混,你們發現後不同意,把她關了,然後她偷摸跑了對吧?”他半點不客氣的問。
“額,這,這……”李柏和李太太哽聲,齊齊噎了個倒仰,臉都綠了,卻偏偏不敢不回答,只能唯唯諾諾的含淚點頭,“對,對。大帥你說的對!”
沒錯,不管說的多好聽,什麽被騙了、不懂事、年輕小……但,此事明明白白的,就像關渠說的那樣。
李家夫妻根本反駁不了!
“那孩子太不懂事了,你們真是沒教好,打眼一看正正經經,幹幹淨淨的小姑娘,不缺吃不缺穿的,怎麽上趕着倒貼小白臉啊?關鍵,貼也得貼個好的啊?怎麽找了個有主兒的幹糧啊?這真是眼瞎了!”關渠皺着眉,大馬金
刀的坐下,冷眼看着李家夫妻,他問,“你們說她相中的許家少爺,真是和春堂那個少家當?”
“對對,他是海城大學的教授,是曼兒的老師。”李太太小聲回。
但關渠完全沒在乎這個,反而皺起眉,“誰管他是教授還是老師,許家……和春堂……”那不是許家大少奶奶的相公,那癱瘓了的少東家嗎?
這人……挺沒良心啊,他老婆那麽好看,那麽能幹,他都癱瘓了,和春堂風雨飄搖的時候,人家都對他不離不棄,站出來抗起許家,結果,他擱外頭扯三拽兩的,都勾引到他外甥女頭上了?
真是不要臉啊!
怪不得又是撞車,又是癱瘓的,這是作孽太深,遭了天遣吧!
關渠摸着下巴,頗俱惡趣味的想,心裏對程玉,到是存了幾分可惜。
“大帥,曼兒她确實不懂事兒,我們沒教好她,但,但您看她好歹沒壞心思,對三姨孝順,對您尊敬的,您,您……”管管她吧!
別讓她自生自滅啊!
李柏和李太太小聲哭求。
“阿渠,李柏和瓊玲都急成這樣了,你別說風涼話,不管往後怎麽教訓孩子,先找回來再說!”關老太太同樣出聲。
“行,娘,我知道了!”關渠挑挑眉,到是沒含糊,很痛快的答應了,“我讓宋副官接手這事兒,先從火車站開始查,只要曼語是從那裏走的,很快就能查出來。”
“好好好,多謝大帥,多謝大帥,等曼兒找回來,我們帶她親自來給您磕頭。”李柏和李太太屈身,涕淚橫流。
“用不着這虛的,你們往後好好教她,讓她懂點人事兒就行了。”關渠擺擺手,不以為然。
李柏和李太太垂下頭,羞的滿面通紅,嗑嗑絆絆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關老太太看着,心裏嘆了口氣,卻沒幫他們解圍,畢竟,她是上了歲數的人,思想很守舊,按她年輕時候村裏的規矩,好好大姑娘看上有婦之夫,爹娘不答應又敢離家出門,這樣的淹死都不可惜,兒子這幾句算什麽?不痛不癢的,真傳出去,讓人照臉啐痰都得自個兒抹幹淨喽!
畢竟,怕人罵,就不要做醜事啊!
——
李柏和李太太扔出老臉來求助,關老太太和關渠都沒阻絕
,口口聲聲答應下來,夫妻倆便連悲帶羞,又包含希望的離開了,而關老太太呢,鬧騰了一下午,雙腿讓人抱的僵直,她身體真有點受不住了,簡單叮囑兒子幾句,讓他把尋找李曼語當個正經事兒辦,随後,便回房休息了。
至于關渠呢,恭送了親娘,他大搖大擺來到書房,拿起電話‘傳召’了宋副官。
約莫半個小時後,宋副官緊趕慢趕的來了。
“哎,老宋,我交代你點兒私差,我娘那堂外甥李柏家鬧了糟心事兒,他家閨女跟小白臉子……”一眼看見宋副官推門而入,關渠出聲。
然而,都沒他說完話呢,宋副官三步并做兩步的沖上前,單手撐辦公室桌面,另一手揪住關渠衣領子,他大聲道:“不好了,大帥,景城出事了!”
“啊?出事?”關渠一怔,瞬間把李曼語抛到腦後,“什麽事?”
“李飛潭那狗日的勾結倭寇,偷襲了第六軍團,幸好老北警覺發現了,沒讓他們攻進城門,勉強給打退了,不過,他們并不甘心就此敗走,而是在景市外駐紮圍城!”宋副官急急道:“老北急電咱們,說第六軍團損失慘重,他們缺衣少藥,要您派兵求援呢!”
眼下的華國,算是內憂外患,畢竟,本就是皇朝末年,自個兒內亂都沒鬥過來呢,偏偏趕上外敵入侵,西方列強進京都,燒殺劫搶,占了不少地方,好好的國土偏偏被弄成租界,紅眉毛綠眼睛的大搖大擺走街上,是人人恭畏的‘洋大爺’,尤其是倭寇,最是狼子野心,占了兩個省不說,還抓了前朝皇帝,自稱‘正統’,做起了‘攝政王’,在他們占下的兩個省裏,繼續着帝制!
跟倭寇緊挨着的,是前朝最後一個狀元,名叫李飛潭,他揮舞着救華國,啓民智的方針,坐擁四個省的面積,麾下收攏不少前朝舊臣,進步人士,為人又圓滑世故,算是國內第一大軍閥。
至于關渠嘛,則緊随其身後,不過,他是土匪出身,和李飛潭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脾氣不同,他是絕對的嫉惡如仇,對列強,尤其是倭寇恨之入骨,幾乎到了見面就殺的地步……
華國那麽多省市,有仇寇的,有親寇的……林林總總不知幾凡,然,沒有
一個地方像關渠治下三省那樣,別說什麽租界了,街頭巷尾都沒幾個正個八經穿和服的倭人,畢竟,敢那麽張揚的,都被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青幫’給拉走,捆吧捆吧扔江裏喂魚了!
倭人恨關渠,真是恨的特別深沉。
華國地面兒上,真正有名有姓的軍閥,就是李飛譚,倭寇和關渠,至于大總統嘛,人家是中央政府,正正經經的國家領導人,跟他們不算一路。
而餘者,或是國內占據一城一地的小軍閥,或是明着是華國人統領,實則由列強控制的所在,都算不上規模。
但是,數量是真的多!
林林總總數下來,別說十個手指,腳指加上都不夠的!
局面那麽亂,水那麽渾,小軍閥們受利益誘惑,今兒我打你,明兒你打他,鬥的風聲水起,日月無光,一天能消失好幾路,可他們三方從來都沒摻合過,都很有‘默契’的小打小鬧,畢竟,有個大總統坐京都盯着呢,誰真撕破臉,做那出頭鳥啊?
“李飛潭瘋了?好端端的打老子幹什麽?他不是自認諸葛孔明在世,愛玩什麽不戰屈人之兵嗎?”關渠緊緊擰眉,粗聲罵道:“偷襲?這算怎麽回事?”
“誰知道他抽了哪路的風,或許是倭寇承諾了什麽吧!反正偷襲第六軍團,攻打景城的是他和倭寇的人,這肯定是沒錯的。”宋副官回答。
“嗯。”關渠沉聲,冷着臉用手輕敲桌面兒,滿面思索之色。
“大帥,不管李飛潭是怎麽打算的?終歸咱們不能管老北,景城是天險之地啊,守着咱們北三省的門戶,老北又是沉穩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急電求援……”宋副官小聲說。
“誰說老子不管他了?這不琢磨着呢嗎?”關渠瞪眼,狠狠拍了拍桌子,罵道:“日他娘的倭挫子,老子自家都沒打過來呢?他們跟着湊什麽熱鬧?李飛譚也是個沒用的,打不過老子就勾結外人,賣國賊,死漢奸,老子親自去會會他們!”
“啊?大帥你,你要去景城?”宋副官一怔,有些不敢相信。
“對啊,不行嗎?”關渠長眉一揚。
“不是,那個,屬下沒說不行,只是,自古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您是北三省的領袖,景城
正打仗呢,那太危險了,到不如穩坐海城,您遠程指揮好了!”宋副官是文人出身,前朝中過進士,妙筆生花是真的好,可打仗嘛?
呵呵呵!
“滾你娘的,老子是土匪……咳咳咳,不對,是武将!有人敢打來,就該當面馬,對面刀跟他幹,縮後頭算什麽?你當老子是李飛潭嗎?”關渠橫眉立目,冷聲吩咐道:“老宋,你痛快點,別跟個娘們一樣磨磨蹭蹭的,老子下令,你立刻去發電報通知老北,就說明天老子帶人開路,讓他堅持住喽,等老子到景城,跟他一起幹翻了那群小挫子!”
“是,大帥,屬下明白了。”宋副官立定,行了板正的軍禮,轉身大步離去。
“哼,這老筆杆子,跟老子三年多了,除了軍禮行的不錯,再沒有像爺們的地方了,還穩坐中軍帳,坐個屁?不當面馬對面槍,老子怎麽跟他們幹?你覺得老子是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啊?”看着他的背影,關渠嘴裏嘟嘟囊囊的不滿着。
“老子不是文人,沒有諸葛亮的能耐,跟李飛潭玩心機,老子能玩過他?還什麽遠程指揮,呸我,指揮個X?當面罵人都沒這麽罵的,真是……”抄起桌上茶杯,他邊說邊狠狠灌了一口,念叨半天,突然……“疑?”關渠撓了撓頭,滿目茫然的自問,“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明明記着是有事兒跟老宋交代,要讓他去辦的?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哎……誰跑了來着?咋忘的這麽幹淨?難道是去年跟大總統打仗的那會兒,把腦袋打壞了?哎啊,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剛剛還在嘴邊上呢,居然想不起來了……”
“上回財務局報表也是,頭前剛放抽屜裏,轉眼就忘了,找了三、四天……哎呦,財務局!李曼語!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老宋,你慢點走,你等會兒我,嘿嘿嘿,我有事跟你說!”拍案而起,關渠邊喊,大步追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