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程玉一句話落地, 許至忠滿面驚愕,眉頭都擰到一塊兒了, 張着嘴愣了好半天, 他突地一拍手,“哎呦, 我的少奶奶啊,您別胡鬧了行嗎?您要換藥方?開玩笑呢嗎?咱那傷藥的方子,是老爺家幾輩傳下來, 頂頂好的宮廷禦藥,和春堂能有今天的風光,做了北方第一大藥鋪,靠的就是這些秘方,哪能随便更改啊?”
“少奶奶,這不是玩笑的事兒, 傳承方子何等重要?庶脈那邊不過略換了些次等的藥材,就已惹下如何大禍,何況您還要換主藥?您, 您, 您……”不懂就別添亂了!
成藥這東西, 不是說丹參太貴, 您就能随便換味便宜的替代啊!
容易替出人命的!
許至忠苦口婆心, 冷汗都下來了!
他就說嘛,做藥鋪這行,前來采購生藥的重擔, 不懂醫的人就是幹不了,哪怕少奶奶打的一手好算盤,帳面兒管的精明,可日常沒事的時候還好,但凡有點不妥當的地方,起了什麽風波,就是會亂出主意!
蒼天啊,她要換方子??簡直喪心病狂,完全拿和春堂百年聲譽來胡鬧,要拖着許家萬劫不複啊!
生藥漲價就要換主藥,怎麽那麽玩笑呢?
許至忠都想哭了。
然而,哪怕他已經淚眼朦胧,滿身冷汗,瞧起來在沒那麽慘的了,程玉依然無動于衷,就跟沒看見似的,她面無表情的道:“忠叔,我是不懂藥材,不會醫術,可我腦子沒什麽問題,要是沒點把握,我能說要換方子的話嗎?肯定心裏有準的。”
“啊?有準?”什麽準?哪來的準?
許至忠茫然擡頭。
“自然是,我手裏的方子,比和春堂的好呗。”程玉微微一笑,滿面自信。
“少奶奶,您別玩笑啊,和春堂的方子乃百年傳承,是許家幾輩人精益求精,宮廷裏萬歲爺用的,也就是民國亂相,甚甚都打破了,要擱以往,民間都不能用,那是犯上的!”許至忠懇聲,眉梢眼角,還帶着那麽點得意。
畢竟,許家是幾代輩老禦醫,手握無數秘方,經營北地第一大藥鋪,那是百年好名聲,程玉一個內宅婦人,布商家的小腳女兒,平生走過最遠的路,就是此回青
縣采購,她能有什麽好方子?
Advertisement
別笑掉人的大牙了!
許至忠從心裏覺得她是被朝潮生氣瘋了,胡鬧而已。
“忠叔,咱們是老相識了,有盤帳那一道交際,我的脾氣你該了解,不是那愛說大話的,今兒我敢提換方子的事兒,心裏自然是有把握。”程玉輕笑瞧他,并沒有因他的态度生氣,反而心平氣和的說:“對醫藥,我确實是不了解,今兒韓掌櫃那裏的生藥,我都認不全,但……”
“方子,我是真的有,關大帥給的!”
“啊?”許至忠一怔,猛然擡頭,“少奶奶,您,您什麽意思?”
什麽叫關大帥給的?他給了什麽?他哪來的方子?他都有方子了,為什麽還要整治和春堂?
許至忠滿腦袋問號。
“……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方子是大帥給的,就我去見他賠罪那次,他便有言和春堂想要拖險,便要做他的後勤,用他給的方子幫他制藥,又叫我先瞞着你們,說爹太迂腐,他瞧着鬧心……”程玉垂眸嘆息,無論語氣還是神态,都跟真的一樣。
完全看不出是騙人。
“大帥他,他……”許至忠無聲的怔忡,完全不知該說什麽了,沉默了好久,憋出了一句,“少奶奶,這,這,方子,方子給我看看呗?”
“這不行,大帥說了,方子只有能我拿着,旁人不把握。”所以,忠叔,你是不是該站隊了?
程玉微微一笑,看似回答,實則暗示。
許至忠身子一凜,心肝都亂顫了,不知是聽懂了,還是裝傻?他側過臉,眼神亂轉着,沒繼續追問,而是深深吸了口氣,轉移了話題,“少奶奶,您,您剛剛在韓潮生的鋪子裏買了田七,是否關大帥給的藥方……”
“不錯,主藥是田七。”程玉很坦然的答,“跟和春堂的傷藥一樣,那方子是個治外傷的,名喚白藥,效果嘛,據說相當不錯,比咱們強上不少。”
“啊?啊,這樣啊。”許至忠面色一變,心裏剎時慌亂。
和春堂的秘方多歸多,可眼下戰亂時節,最有價值的依然是傷藥,那是整個北方效果最好的,全國都排得上名,可現在……關大帥手裏有更好的東西,給了少奶奶,還言明不信自家老爺?
這,這
……
他感覺有點慌啊!
“少,少奶奶,田七的價格雖然不能跟丹參比,可韓潮生那裏的價格依然很貴,今兒咱們逛藥市兒,旁人那裏只漲了一倍,他足有四翻兒,您,您是不是……”咱別要他家的了!
許至忠小聲,态度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呵呵,忠叔,藥材我是不太懂,但這藥市兒,您也看了一逛,質量最好的,是不是朝家鋪子的田七?”程玉出聲問。
許至忠點頭,“不錯,可着整個市場算,韓潮生的生藥是沒的說,可那價格太離譜了。”性價比不合适啊,少奶奶。
“大帥頭回給差事,且得往好了辦,既然有那一等一的藥材,咱們就不要那次一等的,至于價格嘛……”程玉垂眸,唇角勾出一抹笑,她道:“我自然有辦法。”
“什麽辦法?”許至忠連忙問。
“你猜。”程玉挑眉調侃。
“少奶奶,您跟我玩笑了。”許至忠哈腰苦笑。
程玉就擡伸指點他,“忙了一天也都累了,咱們先回酒店,我細細跟你說,此事還要煩勞你操作呢。”
“哎哎。”許至忠聽着,滿頭霧水,可瞧自家少奶奶滿面疲憊,卻不好多問什麽,只能點頭應下。
——
一路無話,兩人回到酒店,程玉洗漱一番,換了雙鞋,美美用完晚膳,這才把許至忠和夥計們叫到跟前,仔細吩咐了一番。
到沒特別刁鑽,她不過是讓許至忠和夥計們,把她今天在韓潮生那兒買了天價田七,以及和春堂需要大量田七的消息傳了出去而已。
跟珍貴藥材丹參不同,田七相對普遍和普及,此回戰時漲價,田七的漲浮平均不到一倍,韓潮生那一翻翻三,偏偏和春堂又買帳,居然價都沒講,直接便采購了,且,青縣藥市的各大藥商藥販們還從許至忠那裏‘摳’出了消息,此回和春堂新添藥方,田七是主藥,起碼萬斤打底兒……
這其中的利益,多麽讓人眼饞!
三倍的價格啊!
藥商藥販們心動了,田七又是普通藥材,不像丹參那麽珍貴,耗些力氣是能找到的,便自然行動起來,挖門盜洞找關系,四處疏通尋找,區區五、六天的功夫,青縣藥市裏,田七徹底泛濫,都快成災了。
家家都有,戶戶都齊了!
但凡許至忠,哦,不,和春堂随便哪個小夥計出門,都能讓藥商藥販們給圍了,俱都是推銷田七的。
“少奶奶,我瞧了好幾家的,價格是真好,生藥也不錯,幾乎都快跟往常持平了,根本沒貴多久,要不然,您擡步咱轉轉,訂下一家吧!”許至忠陪笑,态度越來越恭敬。
畢竟,自家少奶奶玩這一手是真漂亮,他們現下已經獨占上風了!
“我瞧着,這市面上的田七品質都差不多,要論最好,終歸還是韓掌櫃家的。”程玉笑說。
許至忠一怔,嘆息道:“這個……韓潮生到底是北地第一大藥商,他手裏的渠道不是那些散商和坐地戶能比的,生藥嘛,肯定是他的好,可市面兒上這些也不差,足夠用的……”
“別,忠叔,咱們第一回 給大帥做事,哪能不往好裏做?既然找着了最好的,何必要次等?”程玉打斷他的話。
“可,可少奶奶,最好的太貴了!”許至忠苦聲。
那個價格,咱們買不起啊!
那一百斤買的他現在都覺得肉疼!
程玉嘆笑,側目看着他,搖了搖手指,“忠至,你這話就說錯了,獨他一家,咱們沒有選擇的時候,自然是他說什麽價,咱就得給什麽價,可現在的局面是那樣?咱們放出風聲之後,眼下市面兒田七都泛濫成災了,他說翻三倍的要,你居然會給他?”
“忠叔,你跟韓掌櫃交情那麽好啊?”她調侃道。
許至忠聽着不由揚眉,伸手摸着下巴,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微妙,好半天,突然拍了拍大腿,猛然站起身,“嘿嘿嘿,少奶奶,咱們找姓韓的去!”說完,大步就走。
程玉笑着看他,施施然起身,款步跟随。
兩人出了酒店,坐上黃車包一路慢悠悠的,很快來到韓家藥鋪,正正巧的,把韓潮生堵鋪子裏。
那日一別,翻四翻的丹參沒賣出去,他本是老神在在,反正許家得罪了關大帥,着急賠罪,且熬不過他,誰知許家人沒按他的套路走,沒搭他這茬兒便算了,又鬧出要購田七的事兒,弄得藥市亂轟轟的,他拿不準許家人什麽路數,幾宿沒睡,腦漿子都琢磨沸騰了,正着急呢,人家登門了!
“
哎呦,至忠兄弟,大少奶奶,我可算等着你們,快快請進吧!”滿面堆笑,韓潮生跳起身把人迎進來,一臉的熱情如火裏,隐隐帶着幾分得意。
畢竟,他覺得,許家人來了,就是決定選擇妥協,願意吃高價的虧,他是要贏了呀。
“韓掌櫃的,好久不見,您風采依舊。”擡眼瞧了下韓潮生的臉,程玉款步随他走進鋪子,嘴角挂着柔軟的笑,她的态度特別溫和。
“哎呦,少奶奶,您看您這話說的,真是讓人高興……”韓潮生搓手笑,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拿眼角餘光瞄了許至忠一眼,他都沒理人家,只圍着程玉轉,“您貴腳踏賤地,我也不多說什麽,您瞧瞧,丹參您要多少?我讓人給您送到腳店去。”
“而且,您要是需要的話,我也幫您聯系行腳商,幫您把貨運到海城啊!”他嘿嘿笑着。
那表情神态,得意的都不行了。
瞧的許至忠心中暗罵不已,恨不得自家少奶奶狠狠抽他的臉。
“這……呵呵,韓掌櫃的,你是不是誤會了?您那丹參要價太貴了,我是買不起的,您且留着賣旁人吧,我今兒來,是打算要些別的。”沒辜負許至忠的期盼,程玉笑着給了韓潮生一下狠的,好像沒看見他瞬間僵硬的臉,“上回我買的田七,我覺得挺好的,準備多要一些。”
“田,田七?”韓潮生愕然,幾乎是本能的問,“您要田七的話,那丹參呢?”
“太貴,不買!”謝邀,要不起!程玉肅手含笑。
刷的一下,韓潮生後背寒毛都豎起來了,渾身出透冷汗,他喉結劇烈滾動,眼珠一措不措的盯着許至忠和程玉,他腦子飛快思索判斷着這兩人是不是詐他?口中卻是沒停,“哦,要田七啊?也行啊,您們要多少……”
“我上回采購的時候,跟你家小夥計打聽過,你的庫存我全要了。”程玉爽快的說。
“全要?我這不少呢,您要那麽多田七幹什麽啊?”韓潮生虛笑,試探着問,“咱們合作這麽久,我沒聽說春堂有用田七當主藥的成方啊?”
“原來沒有,現下不是換了新方子嗎?”程玉瞧了他一眼,特別真爽的道:“您這丹參太貴了,我們買不起,只能被逼換方啊!”
“啊?不是,少奶奶,您這,這……”韓潮生怔住,額頭見汗,他駭然道:“随便換方子哪行啊?沒有這個道理啊!”
哪有嫌主藥貴就換方子的?
操作太迷了吧!
沒經過十年、二十年驗證的新方,還是傷藥,這說換就換,還生生敢往大帥府裏遞,是不要命了吧?但凡效果有一個不好,哪怕就略差點,大帥都能把許家生撕了!
要知道,現上景城正打仗呢,這批傷藥剛好能用上啊!
韓潮生都驚呆了!
“道理?呵呵,誰的道理說我不能換方子的,我自家的鋪子,自家的方兒,誰敢不讓我換?”程玉挑眉,一副豪橫模樣。
韓潮生看着她,感覺身子都有點麻了,搓搓着手,嘎吧着嘴,他似乎想勸什麽,可嘴唇開開閉閉好半天,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畢竟,許少奶奶一個外行,瞧着就甚甚不懂,哪怕他擺事實講道理,好言相勸,但,她得聽的懂算啊!
“至忠兄弟,您,您就這麽看着?”轉頭,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氣若游絲的問。
“韓老哥,我們少奶奶是主家,她說什麽是說什麽,我區區一個管事的,我能幹什麽啊?”許至忠兩手一攤,面上露出苦态,實則啊,心裏都要樂開花了!
該!姓韓的,讓你落井下石,讓你玩命漲價,我們少奶奶不要你的東西了,氣死你!
“兄弟,您這真是……”韓潮生苦的嘴裏泛酸,心裏滴血,左望望許至忠,右瞧瞧程玉,生生一對兒聽不懂人話的,幾乎把他氣吐了血,他那丹參是特意給許家置的,到不是賣不了旁人,而是數量太多,砸手裏麻煩,偏偏……
天要下雨,人家要換方子,他是鐵沒辦法,只能有氣無力的揮手,“行行行,該說的我都說了,良言難勸……”那該死的鬼,“富貴,你帶人開庫房,把田七都搬出來。”
“是。”一旁,小夥計應聲,飛快跑了出去。
“至忠兄弟,許少奶奶,您們請跟我來吧!”韓潮生奄奄一息的揮手,想帶他們到後院驗貨。
許至忠——紋絲不動。
程玉——置若罔聞。
“嗯?您二位怎麽個意思?”韓潮生凝眉,疑惑出聲。
“老哥,價格沒談呢!”許
至忠小聲。
“價格?上回你們都要了一百斤,就是那價兒啊,還談什麽?”韓潮生一臉‘驚悚’。
“韓掌櫃的,正所謂:好男不提當年勇,好女莫說當年俏,上回是什麽時候?眼下是什麽光景?那能一樣嗎?”程玉挑挑眉,氣定神閑的道:“向左轉,您出門轉轉瞧瞧,這整整一條街的鋪子裏,哪家沒有田七?哪家是您這個價格?”
“我,我……我這裏的藥好!”韓潮生被噎的臉色脹紅,吭吭哧哧半天,憋出一句。
“別人家的便宜!”程玉攤手。
“我這裏的量足!”韓潮生高聲。
“別人家的便宜!”程玉斷然。
“這,這……少奶奶,一分錢一分貨,您想怎麽樣?”韓潮生眼淚都下來了,模樣狼狽的不行。
把個許至忠看的,心曠神怡。
“韓掌櫃,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你的生藥,我承認是真好,但也沒有好到能要出天價兒的地步,外頭市面上的田七已經成災成荒,哪怕比您這略次一等,可那價格都不到您的一半,我何苦買您這個?當我傻子嗎?”程玉聳肩。
韓潮生咬牙,“那您的意思是?”
“您說呢?”程玉挑眉。
你降價啊!
韓潮生臉皺成一團,原地轉了兩圈,給出個價格。
程玉搖頭。
朝潮生啞然,沉默了十多分鐘,又降了兩成。
程玉還是搖頭。
“少奶奶,您別欺人太甚,我現在的報價兒跟市面上差不多了!”韓潮生炸了,幾乎咆哮出聲。
程玉沒生氣,靜靜看着他,面上表情絲毫沒變,依然是那麽溫和,嘴角勾起笑容,她語調和緩,“韓掌櫃的,您報的價兒,确實跟市面上一樣,但對我來說,是不夠的,你得更便宜才行!”
她這般說,徑自打斷了韓潮生想插嘴的想法,“旁的鋪子,人家跟你一個價兒,可他們沒壓那麽多貨啊!他們手裏沒那麽多賣不出去的丹參啊!你上回都說你撈一筆就要移民,那我問問你,手裏砸着這麽多生藥,你移得了民嗎?您手裏還有現錢嗎?”
“此一季藥市,您的貨出不了手,你是打算壓着?下一季您還賣這個?那會兒未必還打仗,你可賣不出這個價格了!”
“您仔細想想,到不如便宜些賣給我,否則,這來回的運費,生藥的護養,租庫房的費用,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
“當然,您可以說您不賣我,直接處理給旁人,但,您瞧瞧這市面兒上,不管是藥商藥販,還散商坐地戶,哪誰沒有個千八百斤?田七已經多如牛毛了,此一季,下一季,甚至下下季,市場都不會缺這味藥的!”
“所以,除了我之外,您的東西,誰會要啊!”
“于其把藥砸手裏,您到不如把田七便宜些給我,倒出現銀來,把丹參往遠運運,我聽說南邊米國人新興了時尚,愛拿丹參紅糖泡茶喝,你快些行動,說不定能趕上這個巧呢。”
程玉笑言,語氣是那麽溫和,但,話裏的內容卻像刀子似的,句句都割韓潮生的心。
紮的他血肉模糊,痛的說不出話來了。
賠錢啊,他賠錢!!
真是要命啦!
韓潮生心疼的滴血,面白如紙,淚流滿面。
然而,不管多痛苦,程玉所言句句是真,眼下這光景,他的處境真真是騎虎難下,因為移民和囤藥,他早把手裏的現銀花光了,就連鋪子和別墅,都抵押給錢莊換錢,但凡那些丹參壓手裏倒不出去,那麽,他絕對是破産的命!
“少奶奶,您太狠了!您這哪是換了方子……您是換我的命啊!”韓潮生抽氣,幾乎從牙縫裏擠出這話來,“您這方子,是一早兒就打算換的吧?明明已經不需要丹參,偏偏送來的采購單子裏,丹參排第一位,連要量都标的真切,跟往年沒丁點兒差別……”
“所以,您是瞄着我,從一開始就算計,沒打算放過我。”
“呵呵,您猜呢?”程玉挑挑眉,不可置否。
韓潮生恨的牙根都咬出血了,陰陽怪氣的挑大姆指,“少奶奶,您這回兒,我真是受教了,百年和春堂,那般抱真守信的許家出了您這樣的人物,居然沒人知道,我真真是孤陋寡聞……”合該讓你算計!
“沒事,韓掌櫃,您現在知道也不晚,我不會怪罪你。”程玉歪頭,目光如刀。
把韓潮生刺的,一口老血噎回喉嚨,臉色紫紅,幾乎要爆血管了。
一旁,許至忠默默看着,痛快的同時,心裏不由開始琢磨起來。
少奶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