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朝被裹進許家, 徹底讓程玉帶走了節奏,李曼語那日子過的, 說真的挺渾渾噩噩, 似乎是腦子木了,一直轉不過筋來, 且,許太太……雖則人家沒多大能耐吧,可後宅裏混了一輩子啊, 怎麽拿捏人,如何調教‘丫鬟’,那是絕對的厲害……
像李曼語這種天真無知,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讓她調弄的一個來一個來的,幾乎到了言行令止的地步。
不過, 許太太也不光只會打壓,胡蘿蔔加大棒的原則,人家玩兒的賊溜兒, 只要打了人一個巴掌, 過兩天必然會給個甜棗, 因此, 李曼語對她的情緒還挺複雜, 并非單純的怨恨恐懼,而是有些又敬又怕。
到是聽話極了。
“曼語。”坐沙發上歇了一會兒,感覺緩過些勁來兒, 許太太睜開眼睛,先是打發女傭把大包小包送到樓上,随後,沖着垂臉兒站她身側的李曼語招了招手,“你過來。”
“哎。”李曼語擡頭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小步上前,态度很是恭敬的問,“媽,您叫我幹什麽啊?”
“昨兒行了禮,你算正式進了我家門,以往的那些,我不拘你到底從哪來的,做過什麽……便算是一把抹淨了,從此,你便只是我兒子的房裏人,要好生伺候夫主,服侍主母,你知道嗎?”許太太沉聲,訓誡了兩句。
“是,我知道。”李曼語咬了咬唇,看得出來不太服氣,卻又不敢反駁。
“嗯,你既明理,便不算個朽木,還算能教。”許太太颌首,微微嘆了口氣,又道:“許家詩書傳世百年,幾輩子都是太醫,雖則現下民國講究什麽民主啊,自由啊,妾室進門都不簽契了,能落個自由身,可是,我家裏卻還是遵守老禮兒……”
“昨兒擺宴,行的是新禮,不過領你露個面兒,讓親戚朋友認識一番,根本未曾叩拜主母,你都沒給玉娘敬杯茶,在我看來,便不算全了禮節。”她沉聲着,對着程玉招了招手。
“娘?”程玉凝眉,邁步上前,“您叫我是……”怎麽個意思?
“好孩子,娘知道你是孝順的,自嫁進家來,這麽幾年,你日日晨昏定醒,沒有一天短缺,令則出了國,也是你家裏家外
的忙活,當真是賢惠能幹,又體貼細心,眼下,家裏風雨飄搖,要你個婦人家家頂門立戶,算是許家是對不起你。”
“令則那個樣子,也幫不上你什麽,反到要你操心……曼語這個孩子是你帶進來的,算是老實聽話,雖則她那個身份,區區一個外室,沒資格進咱們家的門,可是,此一時彼一時,我老了,精力不濟,又得照顧你爹,你又忙的很,令則就缺個能貼身伺候的,勉強她也算合适了!”
“我曉得你大度,也明白你的委屈,知道你是強忍着,只想為了令則好,你放心,玉娘,娘記着你的好,這個家裏不管進來誰,你都是娘唯一的兒媳婦,其餘什麽貓兒狗兒,都不算什麽,但凡惹了你,你想怎麽處置,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哪怕是令則,往後他醒了,好了,在娘這裏,他都越不過你去,但凡他要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玉娘,你跟娘說,娘打折他的腿。”許太太很是鄭重的表達了态度。
程玉瞧了她一眼,面上露出副感動模樣,“娘,我,我知道,你和爹都是疼愛我的,曼語是個好的,她對令則也真心,脾氣又天真,不會對不起我……”嘴裏這麽說,但是,她心裏一點都沒信。
畢竟,柳玉娘那血淋淋的例子擺着呢。
“玉娘,他們好歸好,可該做的事你也得做,好孩子,你還年輕,令則又是個潔身自好的,身邊沒什麽花花柳柳,你經驗少,還是不懂……”許太太嘆聲,拉着程玉的手,把嘴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別看曼語眼下老實聽話,怎麽訓怎麽是,但你想想啊,她年青,長的還漂亮,聽你說又是大學生,願意沒名沒份的給令則當外室,哪會沒點野心呢?”
“眼下是令則沒醒,她身邊沒個能給她撐腰的人,自個兒心裏便膽怯了,這才貓兒似的聽話,可日後呢?令則總有好的時候,當然,我不是說令則會喪良心,偏着她不護着你,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娘是心疼你,這才跟你說幾句真心話!”
“玉娘,好孩子,你聽娘的,借着這會兒她剛進門,有娘幫着你調教她,你且死死的壓住了,讓她跪你面前,在沒有翻身的餘地。”
仿佛掏心
掏肺,許太太聲若蚊蠅的說。
程玉默默聽着,捂着嘴唇,像是被感動的眼淚汪汪,“娘,我聽你的,你要我怎麽做啊?”
“老禮是要行的,不管怎麽樣,讓她一個頭磕地上給你奉茶,你坐着她跪着,這高低便算是定下了,往後她看見就能想起這一幕,刻心裏一輩子。”許太太說。
“哦,這樣啊?”程玉恍然。
這是讓李曼語記一輩子的‘屈辱時刻’,往後好報複嗎?
一大一小倆兒媳婦徹底不合了,你當婆婆的從此穩坐釣魚臺?
“對對對,你聽我就是。”許太太連連點頭,“惡人我來給你當,我讓她跪下奉茶。”
“好。”程玉想了想,出聲應下了。
反正已經把李曼語忽悠進許家了,喝不喝納妾茶什麽的,她其實不怎麽在乎,不過,想想柳玉娘那輩子受的氣,估計會很想看見這一幕,就也應下來了。
“好好好,來人啊,都聽我的,先布置起來,曼語,你到那邊站着,玉娘,你坐到主位。”許太太急急站起身來,飛快張羅着。
随着她的命令,屋裏的傭人們都行動起來。
搬桌挪凳輔地毯,又準備了茶杯茶碗……把一切需要奉茶的套路都準備好了,連程玉都穩穩坐到主位,這期間,李曼語一直怔怔站在那裏,無聲的瞧着。
“曼語,你過來吧。”伸手指了指,許太太開口喚。
李曼語沒動,眼睛瞪的大大的。
“愣着幹什麽?來啊!”許太太揚聲。
李曼語怯怯挪步,慢吞吞來到程玉面前,表情懵怔,目光滿是茫然。
“接着這個,跪下吧。”許太太把茶杯一把塞進她手裏,輕聲道:“玉娘喝了你這杯茶,便算你真正進了我許家的門,得了我們的承認了。”
“啊?啊!”李曼語恍惚,轉頭看看許太太,又垂臉兒看程玉,見這兩人都一模一樣的面無表情,便求求般的環視四周,女傭們全都低着頭,誰都不看她,從心裏往的感覺到孤立無援,偏偏又毫無辦法,手足無措着,她捧着那杯子,小聲抽噎了兩下,緩緩跪了身來。
雙膝觸碰地毯,她跌跌撞撞的縮起肩膀,狠狠垂下頭,眼眶都有些濕潤着,用雙手把茶杯高舉過頭頂。
“說話
啊,像木頭樁子似的戳着幹什麽?你啞吧了不成?”許太太高聲斥。
“太太,請喝杯。”李曼語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嘴唇顫抖着,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泣意。
程玉垂眸瞧她,到沒太為難,直接伸手接過茶杯,口中含笑道:“行了,不過是個儀式而已,意思意思得了。”
“喝過這杯茶,你便是家裏一員,能陪相公一生一世,從此生同枕,死同穴,徹底全了你們倆個人的情意。”
一生一世,四字一入耳,李曼語心裏仿佛湧進一股暖流,眼淚含眼圈兒,她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挺直腰背。
剛才那般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寒意,似乎被真愛驅趕,在也見不着影子了。
“謝謝太太,我會好好照顧令則的。”她握着拳頭,鄭重保證。
程玉沒回話,只是‘欣慰’的笑了笑,随後,端起茶杯想啜一口,結果,杯子剛剛遞到嘴邊,外頭突然有女傭急慌慌的跑進來,幾乎跌跌撞撞沖進大廳,她滿面驚恐的高聲喊,“老太太,少奶奶,不好了,有人在外頭鬧事,他們說咱們家拐了他們女兒,打鬧着要闖進來,老何已經挨了打了……”
“什麽?是誰鬧事?”許太太一怔,轉頭出聲。
“有好多人,領頭是一對夫妻,看着挺體面的……”女傭急急,只是,話還未等說完呢,許公館的大門便從外被砸開,‘咣’的一聲巨響,木屑橫飛,門框都被踹掉了。
“許元章,你這條老狗,縱容纨绔子肆意妄為,快快把我女兒還回來。”随着巨響而來的,李柏當頭闖進,立在大廳裏,他高聲喝罵的同時環視四周,一眼就瞧見了正跪在地上,轉頭看他的李曼語。
“曼兒!!”
不過數月光景,原本家裏養的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女兒,如今面黃肌瘦,圓圓的臉兒都塌腮了,顯得眼睛越發的大,淚眼汪汪的,滿面可憐相,小小一團兒跪在那裏,瞧起來孤苦伶仃的,他這當爹的看見,真真心都碎了。
他的閨女跑出來才多久啊,怎麽受了那麽多的苦?
人家一家人坐的坐,站的站,為什麽她要跪着?
李柏心疼的瞠目欲裂!
“爸爸。”茫然看着飛進來的大門碎片,李曼語怔怔轉過
身子,目光飄然,“你怎麽會來?怎麽找到我的……”
明明,柳太太說過的,她只要老老實實聽話,不随便出門,就不會有人找到她的啊?
難道,是因為她今兒陪媽買衣服去了嗎?
“你這個臭丫頭,真是膽大包天,一晃眼兒就沒了影兒,還有臉問我們是怎麽找你的?你,你個沒良心的啊!”緊跟着李柏,李太太腳跟腳的進屋來,幾步沖到女兒身側,跪地推抱住她的身體,‘啪啪’打她後背,邊哭邊罵,“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自從你跑了之後,這麽長時間了,我和爸沒睡過一宿的安穩覺,為了求人幫忙找你,我們把幾輩子的老臉都丢光了,你怎麽能這樣……”
邊打邊罵,李太太抱着女兒放聲痛哭。
“我,我……”李曼語啞然,怔怔看着母親,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時間,屋裏滿是哭泣的聲音。
“走走走,曼兒,莫說別的,你先跟爸媽回家。”李柏高聲。
“對,曼語,咱們回家。”李太太聞言,也踉跄站起身,伸手拽女兒胳膊。
“不不不,爸,媽,我不要回家,我得陪着令則……”一直跪地上,滿面懵怔怔,仿佛雲裏霧裏的李曼語一下反應過來,猛然甩開親娘的手,她連連搖頭,膝行着向後退,嘴裏一疊連聲的道:“我已經嫁給令則了,我是他的愛人,他現在卧床在病,正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得照顧他!”
“誰不能把我們分離,我不跟你們走!!”
李曼語高聲著定。
把個李柏和李太太給氣的啊,眼眶都紅着,橫拉硬拽,他們左右拽着李曼語的胳膊,“曼語,你這個糊塗鬼,你是讓人騙了,那個許令則就是個禽獸,他一個做教授的誘騙學生,出車禍癱瘓了是遭報應,你跟他扯什麽,你是讓他騙傻了嗎?”
“沒有,沒有,爸,你放開我,令則沒騙我!”李曼語瘋狂搖頭,大聲哭喊。
李柏氣的七竅生煙。
三個人糾結成了一團,鬧鬧嚷嚷的,李曼語拼命掙紮反抗,李家夫妻又勸又恨,把個許令則罵的臭頭,恨不得天下大雷活劈了他……
就這般,許太太不滿意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敢
私闖民宅?趕緊從我家裏滾出去,否則我要報警啦!”終于從驚訝中緩過勁來,她掐着腰,一臉不滿的高聲喊,“來人啊,人都死哪去了?還不把這兩個無賴叉出去!”
砸門硬闖就算了,這兩人看起來像是李曼語的父母,許是有什麽內情,她多少能體諒些,但,張嘴罵她兒子‘該死’是怎麽回事?
這個容忍不了啊。
“呸,我無賴?我還說你兒子是流氓,拐了我女兒,是活該槍斃的罪過呢!”李太太瞪眼掐腰,怒聲反駁,“報警就報警,抓你那遭天遣的癱瘓兒子進監獄。”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呢?你私闖民宅還有理了!”許太太氣的直捂胸。
“怎麽沒理?要不是你們拐了我女兒,請我我都不會來,什麽好地方啊?”李太太高聲。
許太太噎住,眼睛直往上翻,然而許家的傭人們,都被李柏帶來的手下給纏住了,正在院子裏打的熱鬧呢,不管她怎麽喊,都脫不出手來幫忙。
她便只能跟烏眼雞似的,跟李太太對罵起來。
她們倆個人的聲音,吵到了原本正在樓上卧房午睡的許元章,顫顫微微的穿上衣服,他柱着拐杖出了房門,一邊下樓,一邊嘟囔着,“這是怎麽了?好端端,大中午的吵什麽……”只是,話未說完,他目光一掃,便瞧見了站在大廳正中的李柏。
“李,李局長?”他驚聲。
跟家庭婦女許太太不同,許元章是正經生意人,主掌和春堂那麽多年,自然跟財務局打過打道,李柏做為海城財務局的副局長,兩人是見過面的。
甚至還一個桌上吃過飯,彼此算是點頭之交。
許元章當然能認出來了。
“您為什麽會過來?這,這怎麽回事?”他環視四周,眼見一片狼籍,兒子那新納進門的小妾跪地上,披頭散發,哭的滿臉淚痕,瞧模樣都快抽抽了,而他媳婦則跟個貴太太打扮的女人對罵的眼冒金星,仿佛随時能掐到一起,兒媳婦坐邊上,一副驚呆了的模樣,外頭院子裏,不知為何,居然還隐隐約約傳來打鬥叫罵的聲音……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橫眉立目,大刀金刀站客廳中間的李柏!
這位瞧着,就像随時都要噴火一樣,當真讓許
元章滿心不解,根本摸不着頭腦。
“哼,我為什麽過來?你問你兒子啊,哦,對了,他已經癱瘓了,你這輩子都問不着!那好,我來告訴你!”女兒不聽話,像被迷了心竅一樣,李柏也是急了,又不好打罵,自然會遷怒,握拳瞪眼,咬牙切齒的看着許元章,他諷刺道:“你兒子那流氓無賴,妄稱什麽才子作家,出國留學也是學了洋人的無恥狼性,都不如那些纨绔子弟……”
“還舔顏做大學教授,他教的什麽書?拐騙女學生嗎……”
如同機關槍般,嘴裏分秒不停,李柏特別主觀的把女兒和許令則的相識……哦,不對,是被騙過程給說了,又道許家人拐騙良家婦女,口口聲聲要告他們!
“不是,我,我兒子都癱瘓了,怎麽能拐你女兒?”被迎面怼了一臉,許元章都愣了,幾乎有些語無論次,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那‘一癱’小妾,不敢相信的道:“而且,李局長,這個李曼語,她,她,她是你女兒嗎?怎麽可能?”
那不是他兒子置的外室嗎?
他老婆都說了,那不過是個不知從哪家野雞學校出來的所謂‘女學生’,來歷都未必清白呢,怎麽好端端的成了官家之後?
開玩笑嗎?
財務局副局長的女兒啊,給他兒子當外室就算了,還巴巴跑到他家當牛做馬?瘋了嗎?
什麽家教啊?
“我們不知道,她,她……”許元章語不成聲,完全驚呆了。
而許太太呢,也是瞪大眼睛,徹底失去跟李太太對峙的鋒芒,茫然不知所措的環視着,如同被雷擊一般,有點被打擊懵了。
什麽情況?怎麽回事?李曼語那個軟包子,踢一腳都不知道哭的東西,怎麽可能真是大家閨秀呢?
這不符合邏輯啊!
“你們不知道?呵呵,騙誰呢?活生生的大姑娘都領進家門了,一住幾個月,你們會不知情?沒長嘴嗎?沒問過嗎?要不是你們主動,我的女兒會跑來伺候個殘廢?”李太太高聲嚷。
“我要到警察局去告你們,你們等着吧!”李柏口沫橫飛,直拍大腿。
許元章和許太太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無措,甚至驚慌起來。
“那個,那個,玉娘,李曼……不是,李小
姐是你領回來的,你不是說她,她……”幾乎是本能的,許太太開始推卸責任。
“娘,我早就說過了,曼語是個好人家的女兒,是相公的學生,是你沒信啊!”程玉施施然站起身,沖着許太太攤了攤手,嘆息着說,随後,誰也沒理,只慢慢踱步到李曼語身側,對她伸出手來,“來,曼語,地上多涼啊,快站起來吧。”
“嗯嗯。”李曼語拉住她的手,順勢站起身,怯怯的抽泣,“太,太太,我不想走,我不能離開令則。”她小聲急急表白。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且放心吧,我已經喝了你的茶,便是你的主母,承認下你是我家的人,沒有我的同意,不管是誰都不能把你帶走。”程玉含笑保證,直接上前一步,把李曼語擋到了身後。
李曼語也抽泣着縮起來。
看着她那模樣,李柏和李太太真是又氣又急,兩步沖上前來便想拉人,但,程玉一揮手,便把他們擋住了。
“你是誰?那是我女兒,你憑什麽攔着?”李太太氣急敗壞的喊。
“我?呵呵,我是許令則的妻子,你沒聽說過嗎?你女兒,沒告訴過你們?”程玉挑眉,不避不讓,目光直直看向李家夫妻,嘴角勾着一抹笑,看起來頗有幾分冷厲。
“呃,許,許大奶奶?”李太太一怔,本能的後退一步,眼神閃躲開來。
對許家人……不管是打是罵,怎麽對待,她都不覺得虧心,畢竟,許令則一個大老爺們,比她女兒大那麽多,還是成過親的,兩人相處一塊兒,那就是姓許的過錯多,她做為苦主,自然可能任意行事,但,面對許令則的老婆……
想想女兒當初說的那番話,口口聲聲封建枷鎖,信誓旦旦等人被休好上位,那副嘴臉她看着都生氣,更何況正主了?
做為李曼語的母親,把她養成這樣的人,李太太怎麽可能理直氣壯的面對許少奶奶?
打根兒上就心虛啊!
且,不止是她,就連李柏這大男人臉色都有些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