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凝子

“娘娘積疾已深,病竈已入靜脈,再者這些日子,娘娘又多勞累,臣也無能為力。”季無憂在皇帝面前低頭說道。

李懷似乎是強忍着怒氣,陰沉着一張臉說道:“無能為力,看來藥王谷也不過如此,什麽醫間聖手,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那季無憂聽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他似乎是低頭思考了一會,說道:“臣年幼時曾有幸在藥王寶典上看過一則藥方,或許可以延緩娘娘這病情。只是這藥引難尋,且這藥的煉制方法只掌握在歷代谷主手中,臣并也并不知曉。”

李懷的神色頓時亮了一下,一時間也忘了端着的帝王風度,疾聲問道:“是何藥引?”

“血凝子。”

李懷聽罷,神色由情轉陰,又由陰轉晴,他眼神茫然的思量了一下,轉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沉思良久,才開口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沒有什麽東西是朕得不到的,朕這就下令命藥王谷進宮。”

“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她活着。”這一句話似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的,帶着深入骨髓的愛和求而不得的恨意,這個已經不再年輕氣盛的帝王眼裏有着不顧一切的光芒。

自那日後,未央宮便多了許多宮女太醫服侍,棠雪便也很少能夠在純妃跟前去說話了,因為大多時候純妃還是在床上昏睡着,可能好幾天也只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

這日,棠雪正和純妃說了幾句話,剛照顧完了純妃睡下時,便有人來報說是藥王谷谷主來了。

不多時,便看到季無憂和一個青衣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顯然是當年在龍城看到的男子,還是一副清寂的面容,行止間衣炔飄飄。

他走過來,給純妃診脈後,寫了一副藥方,給旁邊的太監說道:“這是安神調理的方子,若純妃娘娘醒過來,便可送服。”

一邊的太醫答了一聲便出去了。

“再者....”他頓了一頓,對旁邊的季無憂說道:“還煩請季太醫把純妃娘娘的日常飲食,所用藥房告知在下。”

“既然谷主吩咐了,在下自當全力配合谷主,畢竟在下這個庸醫的罪名,全仰仗谷主洗脫了。”季無憂慢悠悠的說道。

“季太醫醫術卓群,何必如此自謙。”

“在下醫術再怎麽卓群自然也是比不上谷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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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這番對話,棠雪不禁想起往日被李芷拉去別的嫔妃那裏唠嗑,那些嫔妃們表面上姐妹情深,把對方誇得天花亂墜,轉頭卻在背地裏勾心鬥角,你死我活。

而這兩位,是在幹嘛呢?

“你們這些太醫都是這麽說話的嗎?”棠雪在一旁滿頭黑線,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季無憂和谷天青看了一眼對方,頓時不言語了。

“季谷主,那純妃娘娘的病是否有法子可以解?”棠雪問道。

“世間百種藥方,現下唯有血凝子可以一試。”

“血凝子?究竟是什麽東西?”

“前朝的始皇帝為了追求長生不死,舉國之力研制長生不死藥,這藥凝聚了四方神獸的精血練成,傳言可以解百毒,讓白骨重生,只是沒等這藥煉制完成,始皇帝便崩了,藥方至今也不知所蹤。”

谷冬青耐心向棠雪解釋道。

棠雪聽聞,頓時心涼了一截,這藥如此珍貴,而又不一定奏效,無異于一場豪賭。

這谷冬青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純妃的病情算是穩定了,一日裏有那麽一兩個時辰是醒着的,皇帝也是不是會過來走動走動,棠雪也瞧見他的臉上的疲倦是越來越深了。

棠雪不禁感慨,這皇帝,也着實是太過偏執,大抵是世上從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才會對這純妃如此抓心撓肺的挂念了一輩子吧。

此時,棠雪便聽到了宮裏的宮女和太監們都在讨論一件事情,皇帝給當朝公主和許少将軍賜婚了,許少将軍,許黎安。棠雪聽到這個消息,也着實并不意外,如今這天下大半的兵權都掌握在許家的手中,而許家父子又都戰功赫赫,不免有功高蓋主之嫌,而兩家聯姻,便皇親國戚了,怎麽着也要忌憚一些。

這日,棠雪在宮中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李芷,李芷一見到棠雪就雀躍道:“棠雪!”

棠雪回頭,才看到她一蹦一跳的跑過來了,一席黃衫飛揚,像只春日裏活潑的兔子。

“公主殿下。”棠雪道。

“許久沒見你了,你進來可好?沒被那妖妃欺負吧?”

棠雪笑了一笑說道:“當然沒有,純妃娘娘待我很好。”

“可我怎麽感覺你這段時間瘦了許多?你看臉色都比以前發白了。”她一臉的疼惜,伸手觸了觸棠雪的臉。

“有嗎?”棠雪心裏疑惑,這些日子确實感覺比以前憊懶了,因為未央宮成天為純妃裏裏外外的忙,也沒放在心上。

棠雪笑了一笑,說道:“可能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吧。”

棠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聽聞公主與我哥哥定親了。”

“是啊......”李芷看起來卻不甚開心,表情凝重了一番。

“公主殿下卻為何有心事?”

“我是開心,但我總覺得黎安的心思并未在我身上。”

“公主何出此言呢?”

“直覺罷。”

“公主何須如此多慮,我哥哥的秉性你是知道的,他若對你沒有意思,他的倔脾氣可沒有這麽容易答應下來。”棠雪微微笑了一笑說道。

李芷聽了便若有所思的走了。

晚上,棠雪做了個夢,在夢裏,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的夜晚,她和許黎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許黎安在棠雪的床頭,撐起一盞油燈,油燈昏黃的光影憧憧如鬼魅,許黎安拿着一本民間流傳的怪志,在給棠雪講故事,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溫柔。

“在東海外,有一國,名曰蛟安,國內有一妖怪,虜去了當朝的公主,于是皇上發出皇榜,國內有勇士去降服此怪獸着,将公主許配給他,國中莫有敢應者。國王大失所望,終于有一日,有個年輕的勇士揭下了皇榜,國外給他配上了尚方寶劍,帶好了路上的行囊,勇士便出發了,爬山涉水,終于來到了那妖物的山前。

“小毛孩,你何故來此送死?你不知生命的貴重嗎?”那妖物嚣張的笑道。

“為人子民,定當為國分憂!”

勇士與那妖物纏鬥了九九八十一天......”

說道這裏,他不講了,伸着頭仿佛看看棠雪睡着了沒有,但是棠雪卻把眼睛睜開,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問道。

“然後呢?”

許黎安笑了一笑,卻不答,棠雪聽到一半,沒有結局,不禁着急,連忙抓着許黎安的手晃了晃,問道。

“最後他到底有沒有殺掉那個怪物啊?”

但是棠雪發現手裏觸碰的許黎安的手不是往常的溫熱,卻十分的冰冷堅硬,仿佛還有疙疙瘩瘩的觸感,棠雪低頭一瞧,發現那手臂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着青灰色的魚鱗狀的鱗片。

棠雪在床上睜眼醒過來,伸手觸了觸額頭,滿頭的大汗,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夢,似乎确實在小時候許黎安卻是給他講過這個故事,但大致也不記得是什麽了,她擡望向屋外,陽光正好,一派春光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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